第161章 乌孙
刘彻给刘娜这个封地也算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另一个女儿也成年了，封地给在了夷安，稍微好一点，但丈夫是自己三姐隆虑公主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昭平君……
这种平衡，可能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
鄂邑公主不受宠，她的母族盖家是西域异族，定居敦煌……随着西域商路打通，越来越多的异族来到大汉，投靠盖家。
盖家这样的外来者就指望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了，难得养在皇后膝下，算是半个嫡女，自然也就扒着皇后……
得知公主居然要嫁给大将军长子，自然有面子，越发感激皇后，帮衬北地侯和卫长公主许多……
天下最好命的大概就是卫长公主了，额，也可以叫当利公主或者北地公主。
公孙诩也按照安排娶了李宓为正室……这小子有些古板，但居然对妻子还是很好的，总能引经据典找到论据，然后小事听妻子的话……
卫昭观察了阵子，见夫妻俩相处融洽，也就不说什么了……
太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历史上刘据的妻妾卫昭只知道个史良娣，因为丝路出生的晚，历史上那个史良娣估计早就嫁人了……
卫昭选了半天，还是觉得程不识家教十分好……又有些兵权，征求了丝路的意见，便娶了程家女为妻。
近来各地有些天灾，好在地方有做应急演练，也有粮食储备，倒是勉强可以对付过去……
实在不行，帝后两人拉下脸来，逼着大户开仓放粮……再送两块“慈善之家“的牌匾糊弄下……总算是没有大规模死人了……
就是百姓越发活不下去了，自发投靠地主们，通过卖身为奴找点活命的出路。
有的地主苦不堪言，刘彻搜刮了他们一遍又一遍，根本不想收这许多张嘴吃饭……
也有的地主胆子很大，跟地方官府勾结，偷偷藏匿户口……
藏匿户口肯定是违法的，官府有明文法律……但这些地主觉得，百姓们活不下去了，肯定不会告官，就无视了法律……
甚至有人无师自通了对合犯的原理……从法理上找到了藏匿户口的依据……
藏匿户口犯罪，主动要求被藏匿也是犯罪啊……
大概就像受贿和行贿，不可能只有行贿，没有受贿对不对……每有一个腐化自己的行贿犯，必然就有一个被腐化的受贿犯……
既然都是犯罪，老百姓怎么会敢去告呢？
所以越远离长安，胆子越大……户口肉眼可见的少了……
刘彻这些年穷哭了，锦衣卫也养不起许多了……他再三思索，决定北镇抚司保留，南镇抚司裁撤，让北镇抚司兼任一部分南镇抚司的工作嘛……
故而锦衣卫完全交到了曹襄手上……这也是刘彻为数不多的可以非常信任又人品不错的人了。
外地的锦衣卫北镇抚司，严格控制编制，暂时不招新了，只出不进……
太子也很同情这些突然失去工作的锦衣卫们，正好在越地、蜀地搞了许多贸易，偷偷攒了许多钱，便通过商业的方式吸纳了不少锦衣卫下岗员工……
刘彻近来在西、南两个方向上重新找到了被北方打击自信……又开始有新的盘算……
听闻有个西域国家叫大宛，有好马……刘彻便想要这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是大汉奔袭匈奴困难多因为没有善于奔袭的好马，正应该改良马匹，便让使者带着黄金马去大宛换……
卫昭不看好这个行程，但是刘彻已经不太听劝了……
年轻貌美的赵婕妤事事顺着刘彻，刘彻又有些找不到北了……最近据说这赵婕妤还怀孕了……
据卫昭自己了解，赵婕妤似乎是假孕……
就是不知道这假孕是不是有刘彻参与了……
根据卫昭对刘彻的了解，卫昭觉得刘彻知道这事的可能性很大……
恐怕现在在策划尧母门事件了……
卫昭觉得刘彻能干出来这事……其他几个儿子不算成器，又没有什么迷信的异象，就算害了丝路，也挤不下定襄和祁连……所以刘彻要换个不是她生的儿子做皇帝再清算卫家，势必要重新培养……
刘彻身体不错，十分注意保养，自信点再活十几年就可以换储君了……
卫昭当然不可能给他那么长时间……
卫昭觉得自己要帮刘彻一把，他不是想打造个天生圣人嘛，自己就帮帮他……
反正动手时指着这个孩子说是赵婕妤私通的产物就行了……相信没有人相信会怀孕十几个月。
就是要把自己摘出来，最好离开皇宫……
以免自己被指责后宫管理不好，或是侧面证明这孩子就是刘彻的，否则皇后早说出来了。
而且，她也怕哪天刘彻物理毁灭自己……给一杯毒酒什么的可怎么办？救都来不及……虽然刘彻大概率不至于，但何必冒险？
卫昭开始日常说自己头疼咳嗽，夜不能寐……
她这作风一出来，民间就有流言说这孩子有些和皇后犯冲……
刘彻置若罔闻，心里还觉得得意，觉得昭昭根本不知道赵婕妤没怀孕，搞出这一套实在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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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这辈子只爱过昭昭一个……但他必须为了大汉除掉外戚……就算最爱的人恨他也在所不惜……
两人算是各怀鬼胎……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为了打匈奴去要马，刘彻又想起了乌孙，派人跟乌孙留学生军须靡一同回乌孙。
军须靡在大汉住了许多年，已经很仰慕大汉了……又因为心气很高，想娶公主，又没有长辈帮着张罗婚事，而光棍至今。
现在倒是终于回归故土，然后带来了个消息……乌孙愿意与大汉和亲。
刘彻当然同意了，一个公主而已，不考虑面子，只要不是阴山，就算是他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的。
当然，鉴于军须靡在长安许久，拿个宫女糊弄这种事不太好，但和亲的公主也有现成的，正是刘彻孙女辈的，刘细君。
嗯，养在宫里，货真价实了……
既然是婚嫁之事，倒是应该有皇后的发言机会……
“等等，”卫昭揉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我最近头痛的厉害，总是要吃些安神的药，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刚才没听清，这要去和亲，是要嫁给谁？”
军须靡恭恭敬敬地低头:“正是我们乌孙的王，外臣的祖父。”
卫昭心道，果然要嫁个老头。她偷偷看看刘彻的表情，见他似乎毫不在意，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
罢了，虽然自己特意不跟刘细君培养感情，就是为了避免刘细君远嫁自己难过……
但多少也是个妙龄少女，又长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嫁给老头不合适啊……过两年还得改嫁孙子，这是逼死老实女人的节奏啊……
卫昭故作吃惊:“乌孙王现在居然没有夫人吗？”
军须靡恭敬答道:“自然是有的，祖父有左右二夫人，左夫人还在，右夫人之位还空着。”
卫昭揉揉额角:“我实在不懂乌孙风俗，这左夫人和右夫人地位一样尊崇吗？两个都是正妻？”
刘彻也神色严肃起来……他也不能接受把公主嫁作妾室……之前说是做妻，他便同意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猫腻……
军须靡心念一动，似乎咂摸出来味道来了……并没有接话……
旁边的使者则老实答道:“左夫人右夫人都是正妻，只是左夫人进门早些……”
意思是左夫人尊贵些……
卫昭继续道:“左夫人是你们乌孙本地人？”
使者偷偷看刘彻脸色，有些尴尬:“左夫人虽是续弦，却也入门很多年了，正是当年……匈奴嫁过来的……”
刘彻脸色很不好了……还要屈居匈奴之下？这联姻了个寂寞吗？已经有匈奴女人了。
军须靡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己只是乌孙王的孙子，父亲是早逝的长子，又是祖父本族青梅竹马所出，十分受宠，故而自己还有继承乌孙的可能……但还是有些叔叔们……
大汉这样强大，如果直接支持自己该多好？
军须靡似乎在为祖父开脱:“我乌孙常年被匈奴所扰，除了我母是乌孙人外，不单是我祖父，我的其他几个叔叔也都娶了匈奴女人的。”
那乌孙使者心眼到底也是没有军须靡多，并未觉得不妥……
刘彻就想的多了些……
联姻嘛，图的是利益……怎么能利益最大化才重要。他和卫昭想的是把乌孙变成大汉的一部分，起码是大汉的属国，再不济也得和大汉一起去打匈奴……
卫昭又笑着问道:“一直听你说你父亲、叔叔的，阁下也是王子嘛？”
军须靡恭敬回答:“我父是长子，也是继承人，我父去世后，祖父悲痛万分，一直没有重新立继承人，却对我很好。”
这话也没什么毛病，乌孙使者连连点头。
军须靡又道:“我仰慕大汉，在大汉黎民学院留学许久，倒是耽误了个人的婚事。祖父年事已高，已经快70岁了，十分挂念我，常常写信给我，说能有多少人活到70岁呢，希望早日看到我成婚……所以我这次打算随和亲队伍回乌孙。”
这意思很明显了不是……
多么亲汉的人啊，这就是卫昭的目标留学生群体啊……
刘彻悟了……
这军须靡居然是汉人的发髻，也让人啧啧称奇……
刘彻也有想法了，看看卫昭，卫昭点点头，又咳嗽两声:“我晓得了。公主嫁人的事还是要我来操办，只是近来身体不是很好，精神不是很足。”
刘彻亲切道:“皇后还是要好好养身体，朕和大汉离不开你。”
卫昭抿嘴笑了笑。
一室和乐。
朝后，刘彻和卫昭交换了意见，两人打算用卫昭的身体问题拖一拖，拖个一年半载不是事……直接把公主嫁给这个亲汉的白纸一样的军须靡，还可以派些人支持他夺取王位……
卫昭趁机伤心地说自己不愿看宫里的年轻人，想出去养病，和陈皇后作伴……
刘彻大怒，他觉得卫昭在自比废后，在逼迫自己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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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也不服软……
碍着赵婕妤有孕不宜分神，刘彻最后直接让几个宠妃代管后宫，同意卫昭去长门宫了。
卫昭装作伤心……第二天就搬走了……
虽然皇后号称在外养病，但明眼人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太子越发能干，皇后也不是吃素的，有些人看不上太监，还有的人惦记从龙之功，朝中并不是刘彻的一言堂……
众人议论纷纷，长门宫岁月静好。
卫昭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把刘细君叫来了，细细讲解了一番乌孙的事……
刘细君因为父亲有错，常年被pua，十分想为大汉立功……但偏偏道德极好……
她不介意嫁给老头，但是听卫昭讲了讲乌孙的风俗居然和草原上差不多，也是不停改嫁，甚至可以差辈分改嫁……也是白了脸……
嫁给老头，改嫁肯定是改嫁儿子孙子了……
卫昭又说了说自己的安排，总算让刘细君放心不少……军须靡甚至年轻懂汉话，未曾娶妻……也算是完美的和亲对象了……
刘细君眼泪婆娑，对卫昭这个祖母十分感激……卫昭又趁机给她安排了乌孙话、骑射等课程，希望她可以过得好些……
刘细君千恩万谢地走了，陈皇后从内院走出来，调侃道:“没想到，这长门宫还有如此热闹的一天啊。”
卫昭无所谓道:“看你无聊，给你做个伴。”
陈皇后挑挑眉:“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正好，你也给我讲讲夷安公主，是个过日子的人吗？”
卫昭正色道:“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长得不错，在我面前性子还是不错的，母家现在似乎算是富家翁，帮衬不了昭平君太多。问题是昭平君实在缺乏管教，我也听说了许多事迹，感觉要取祸啊。”
陈皇后无所谓道:“那问题不大，毕竟他母亲是皇上的亲姐姐，还把家产献给皇上，就为了一个给儿子保命的机会，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