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待

第二章 等待

(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胡奔,那就是二,用两个字形容胡奔,就是真二,用三个字形容胡奔,就是二呆了。XX网站www.xXx.com。XX网站www.xXx.com。我们一般人都只能算草民,草民像草,长不高,草民只有草的高度,基本都是顺民,往往会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遵循正常的行为规则,但胡奔不像草民,他言行特别,另类,不按常规出牌。生物学上有一个分支学科叫遗传学,按遗传学理论推定,胡奔细胞内的遗传基因一定有异质,受细胞内这种异质基因控制,胡奔的行为才会二,才会神不人通(神经兮兮),才会与众不同。

学员们要寄存的东西都已送上三楼,只有胡奔铺上原封未动。

现在,寝室里把铺盖一卷,空间就放大了许多,光线也充足起来,顿时明亮多了,也显得有点明晃晃、空荡荡。裸露的铁架床以它特有的姿势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寝室两边,无声地展示它那充满力感的直线加方块的韵律。原被学友们铺盖掩盖的墙壁现在现了原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斑驳而陈旧,有几个地方还掉了灰,出现几个窟窿,让我们看到了103寝室进而推断整个这幢男生学员宿舍楼历史的悠久。

一切整理停当,但寝室人员都没走。

这个胡奔,这个“神童”,今天会不会回?还不回,什么时候回呀?我们大家同志们都归心似箭,都要回家去耶,他这一铁丝湿衣湿裤和铺上的行李咋办?学友们在寝室里议论纷纷。

张克勤(学生会副主席):“我们动下手,把他铺上这些牛不吃的(因为牛吃草,所以我们这边把草以外的东西叫‘牛不吃的’)送到三楼去,他神不人通的,今天不一定会来。”

孙东子指了指上面:“那,他这一铁丝湿衣服呢?”

张克勤:“大家看怎么办?总不能把他的东西扔下不管嘛。我们都是一条壕沟里的战友,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老黎,你是寝室长,你说咋办?”

当老师的,入行就被“老”,所以,黎民叫老黎。黎民六0后,当时才二十二岁,叫老黎有点名不符其实。黎民这人,性格内向,老实本真,有点沉默寡言。但老实人务实,没鬼,比较靠谱,室友很信任黎民,就推举他这个老实人担任寝室长,管理他们。在我们这个充满残酷竞争的年代,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所以社会上存在一个非常普遍的看法,认为老实人没出息,老实人容易受人吃住(欺负),老实是无用的代名词。其实,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地位。黎民不就是一老实人么,还能上位当上寝室长呢。黎民想:我何德何能,要我当寝室长?我们寝室里尽是当官的,张克勤是学生会副主席,杨士华是学习部长,夏中华是学院团委副书记,李迅是班长,八个人,四个官,占了二分之一。XX网站www.xXx.com。转而一想:嘿嘿,我是寝室长,我是管官的官,我们寝室,我的官最大,小的们都要听我的指挥!这一想,黎民就有点飘飘然,有点自我陶醉,有点自作多情。

李迅:“宝一样的家伙!别自作多情了,胡奔比我们聪明多了好不好?‘神童’就是神!他不要坐在教室里听一节课,只要自学七个晚上,胜过我们认认真真学习一整期的效果。一个智商如此超群的人,会疏忽这事么?我看不会!”

陈明哲:“哟,你叫老黎呀?”

李迅:“宝一样的家伙!蠢!蠢得做猪叫!我姓李名迅!你们南县人怎么宝一样?”

陈明哲:“哟,我说老李,你可真会放快(犯忌),药山人才宝一样呢。XX网站w-w-w.-x-Xx.c-o-m。胡奔就宝一样,他是我们南县出品,还是你们药山特产?请回答!”

103寝室八位学员,二分之一来自药山,他们分别是:胡奔,李迅,夏中华,孙东子;二分之一来自南县,他们分别是:张克勤,陈明哲,黎民,杨士华。

李迅笑了。

陈明哲:“关于‘神童’,我还告诉诸位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故事。上周星期二,我去信箱取信,自己没有,倒是胡奔来了一封,寄件人地址为内详。带信回寝室的路上,我忽然停住脚步,不对呀,这信封上的字怎么那么像胡奔本人笔迹?怀着好奇,回到寝室,我用小刀将信封小心拆开。你们猜,上面什么内容?”

李迅:“情书!”

陈明哲:“大错特错!上面写的是:胡奔,请按时洗澡,胡奔启。”

李迅搔搔并不发痒的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克勤:“药山人宝一样。”

孙东子:“南县人宝一样。”

陈明哲:“药山人宝一样。”

李迅眼一瞪,拿出班长的作派,大喝一声:“南县人宝一样!”

张克勤也亮出学生会副主席的身份作总结:“安静,安静,请安静!诸位不要再争论了嘛。综上所述,药山人宝一样。”李迅不服,刚准备反抗,张克勤右手食指往左掌心一戳:“停!以我的为准。”

李迅正准备张口反击,张克勤:“好吧好吧,都几十斤了,谙(懂)点事,不要再开儿童玩笑了。胡奔的东西到底咋办?”

一阵默然。

黎民吸了一口烟,说:“他今天应当回。你们走吧,我留这等他。”

103寝室里八个人,黎民是唯一的烟民。黎民年纪不大,但烟瘾大得很呢,每天两包烟不能少。他抽烟历史悠久,读初一时就已是大大的烟民,为此,经常被班主任和学校所抓,经常挨批评,经常受处分,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XX网站w-w-w.-x-Xx.c-o-m。他抽烟的基因遗传自父亲,但他父亲是成年后开始吸烟,而且一天一包烟就够了。黎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年纪轻轻,就一口黑牙了,都是尼古丁惹的祸。

张克勤看看手表:“是应当回,我也可以等他一会,搭最后一班车回南县。”

“既然南县鬼子都留下等,胡奔是我们药山的,我,焉有不留下等之理?等吧!”李迅文绉绉的。

于是,纷纷说:“等一会。”

“你们准备等好久?”孙东子问。

“宝一样的家伙!家里有啥馊鸡汤在等你?你一急,就先滚。”李迅说。

孙东子没滚,在他的铺上坐下来。(XX网站www.xxx.com)

他们就这样上上下下坐在铺上,彼此默无一语。

时针指向下午两点。

不时有成群学员背着、肩着、提着东西离开这幢宿舍楼,消失在学院旁边那片生长非常茂盛,几乎吻着青天的竹林里。学院的喧嚣声渐渐平静下来。已是冬天了,外面的微风夹着一股微寒冷冷地抚摸着他们每个人身体,学员们略感凉意。寝室里,他们扔下的乱纸在地板上缓慢地、无声地、无规则地移动,有的在寝室中央旋转,有的已抵达墙壁。一条灰色野狗在103寝室前走来走去,不时把头伸进寝室门内,圆着眼,一动不动盯看里面静坐的他们。狗目光里一个问号。

“这么闲坐忒难过,我们打阵牌?”李迅举起头,望住其他人。

没人响应。

也是,这个时候,都在思归,归心似箭,哪有心思打牌呢?

陈明哲:“我们每人讲个笑话打发时间,要得啵?”

也无人响应。

这个时候,都心情绞动,不是滋味,哪有心思讲笑话呀?

陈明哲自个儿讲了起来,不管其他人同不同意,都成了他的铁粉。

一个人目不识丁,但买了张报纸,翘着二郎腿,在学读报的样子。

“喂,同志,有啥新闻啊?”有人问他。

“又出事了!你看咯,汽车轮子四脚朝天,翻车啦!”

都没笑。

孙东子问:“什么时间了?”

张克勤看看手表:“两点四十一。”

“我的笑话怎么失灵了,再讲一个灵的。”陈明哲不甘心。

从前,有一个财主,财主家里有一口大粮仓,大粮仓里装满稻谷。

忽一日,一只老鼠穿仓而入。

好多稻谷啊!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老鼠子剥了一粒又一粒,鼠子剥了一粒一粒,鼠子剥了一粒一粒,鼠子剥了一粒一粒,鼠子剥了一粒一粒,鼠子剥了一粒一粒,剥了一粒一粒,剥了一粒一粒,剥了一粒一粒,剥了一粒一粒,剥了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一粒粒粒粒粒粒粒粒粒粒粒粒……

李迅骂一句:“你这只死老鼠,舌头抽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员们这才大笑起来。

整个学员宿舍楼学员走得一空。

孙东子问:“什么时间了?”

张克勤看看手表:“三点三十一。”

孙东子抓耳挠腮:“最迟四点正的车,只有二十九分钟了。我必须出发,否则,今天回不成家了。”

学员们都不安起来,左不是,右不是,左右都不是。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陈明哲在铺上唱起了张行的《站台》。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杨士华、夏中华“两华”也跟着唱起来。

这个胡奔!这个“神童”!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这个砍脑壳的!怎么还不来?有病啊?

学员们纷纷诅咒。

“来了!”孙东子尖叫一声。

都把眼往门外一摆。

果然,胡奔驾到!

谢天谢地,总算来了。

学员们都嘘口气,用手抓住自己那些牛不吃的,准备出发。

“哟,你怎么穿了老黎这条裤子?”孙东子又尖叫一声。

“什,什么?”黎民迅速从上铺降下。

“这不是你寻得要命的那条黑西裤么?没有丢嘛!”张克勤指着胡奔下身,问黎民。

黎民扔了烟,眼睛迅速跟过去,不错,一点都不错,胡奔身上穿的那条高档西裤,正是他那条爱裤。原来是胡奔这个鼻涕鬼穿走了,不是被贼偷了,黎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倏地,学员们笑得直不起腰杆,六个人,像六只弯曲的虾子。学员们捧着腹,纷纷喊哎哟。七双眼睛同时发现,黎民这条被他穿去的爱裤上巴满了许多像眼珠子一样的颜色,红黄蓝绿,色彩纷呈,十分抢眼。黎民的爱裤宛如荡妇下体上裹的一条花里胡哨的、非常刺眼的花裤。

黎民的脸陡变了。

“这这这,这条裤子还有一个卵用!”

失而复得的喜悦立即被愤懑代替。

这下,学友们来了兴,把回家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一齐拥到胡奔左右,七手八脚把这条“花裤”从胡奔下身剐下,五双手把“花裤”绷成一个“人”字,又绷成一个“丁”字,嘻嘻哈哈,哈哈嘻嘻,笑个不停,闹个不停,像小孩儿般笑,像小孩儿般闹,看的要看顺面,看的要看反面,仿佛,黎民这条爱裤不是裤,是一件刚出土的古代罕世文物,无价之宝。

“宝一样的家伙!有啥好看的呢?!”一直坐在铺上未动的李迅从铺上跳起,一把从其他人手里夺过“花裤”,拍到黎民胸前:“给,老黎!”又对他们:“宝一样的家伙!看什么看啊?几十斤了,不谙事!”

黎民伸出手,刚准备接住,陈明哲跑过来,又一把将“花裤”夺过去。

学员们又拥到一堆。

陈明哲将“花裤”举过自己头顶,尖着声音,学了黎民刚才的腔调,说:

“这这这,这条裤子还有一个卵用!”

他这一学,刺激了杨士华大脑皮层的躯体运动中枢。杨士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笑着,不小心,踩了学员扔在地上的一坨废肥皂。由于摩擦力减小,由于惯性作用,杨士华遵循牛顿定理的结论,一个趔趄,双手旋转,一个仰八叉,翻在地板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友们开怀大笑。

美毁灭了,偶像打碎了,黎民心中的维纳斯坍倒了。

黎民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该死的胡奔!这个可鄙的胡奔!这个死大大的胡奔!不是东西啊!

胡奔的衣服还晾在铁丝上未干,张克勤解开自己的包,拿出一条裤丢给胡奔:“穿上,别凉了。”

可胡奔并不是回来送裤子给黎民的,他是回寝室拿颜色的。

胡奔胡乱将张克勤丢给他的裤套在下身,就风风火火爬到自己铺上,风风火火拿了颜色,风风火火下来,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呃,寝室里你这东西咋办?”张克勤追到门外,问。

“你们回去时把门碰上,我在保卫科于工那儿拿了103的备用钥匙放在身上,今晚回寝室睡。你们不要担心我的东西,我要在益阳与几个画友写几天生,再回去。”胡奔已进入竹林,声音从竹林那边送过来,显得有点飘渺。

陈明哲双手反握在背后,挺着胸,昂着头,故意夸张地摇着官步踱到张克勤面前,学了张克勤的腔调,说:“主席,胡奔寝室里东西咋办?”

“去你个小嬉皮!”张克勤笑着向陈明哲一挥手。

黎民憋了又憋,终没憋住,一句来自内心的人身攻击话爆发了出来:

“这个奔宝几!”

都没有声音。

不知谁喊一句:

“还不快走,没车回去了!”

学友们这才如梦方醒,一个个抓了东西,急急忙忙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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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人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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