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承诺
莫锦清能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蓦地站起了身，看着皇甫瑞一动也不动。
“原来你就是莫锦清。”皇甫瑞喃喃道。
梁柏谦对皇甫瑞很有意见，“没错，她就是莫锦清，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莫锦清，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柏谦。”莫锦清叫住梁柏谦，梁柏谦睨她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圣旨马上就要到了，到了之后，我们立刻成亲。”
“梁柏谦，莫锦清……原来你当初跳河，就是为了他？”皇甫瑞看着梁柏谦，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锦清和我是情比金坚的，她愿意为我而死，反之亦然，黄公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不要再来这个地方。”梁柏谦不客气道。
莫锦清很怕皇甫瑞真的这么走了，说：“柏谦，别乱说话。”
“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皇上给当今状元爷赐了婚，没想到是给你们赐婚……”皇甫瑞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失望。
莫锦清很想解释，碍于梁柏谦在身边捣乱，她解释不清，有些干着急。
“没错，我们是皇上的御赐婚姻，估计明天圣旨就会到，如果你想恭喜我们，放下贺礼，我们也会请你喝喜酒的。”梁柏谦得意的说。
“柏谦……”莫锦清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实在不忍他这么字字针对皇甫瑞，“你让我跟黄公子说几句。”
梁柏谦惊讶的看着她，“说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我们很快就要做夫妻了，我就是你的夫君，难道你还要隐瞒我和别的男人有牵扯吗？你的一切我都有权利知道，也有权利管。”
梁柏谦的话很难听，似乎强调起了夫纲，再度让莫锦清对他这个人重新考量，当着外人的面儿一点儿不给她面子不说，还故意把她的地位弄得很低下，将来真的嫁给这种人，还有站脚的地方？
“黄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些话想跟他说，我们是被御赐成婚，可我还不是你正式的妻子对吗？我还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交朋友，也是我的权利。”
“朋友？哼哼，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三纲五常，礼义廉耻？”
“柏谦，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莫锦清彻底变了脸，眼神狠戾，丝毫不似平时柔弱的外表。
梁柏谦火冒三丈，胸腔的怒火就要炸了，横眉瞪眼的对着皇甫瑞，哼了一声走出了小酒馆的门。
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照进了门里，梁柏谦出去后快速的消失了，整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每到下午就是这样，冷清的让人发憷。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却来了两个不普通的人，当真是让莫锦清毛焦火辣，不来的时候都不见人影，一来就两个一起来，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叹口气，对皇甫瑞温柔道：“皇甫公子，请坐吧。”
皇甫瑞点点头，坐在了桌子的一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莫锦清听他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她自己在坚持，对方却不和她同步，岂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确实不是时候，你来的太晚了，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久久不出现，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皇甫瑞歉意的说：“对不起，为了处理皇上赐的婚，安抚爹娘，耽搁了一些时日，但是我承诺给你的事我做到了，皇上知道了我和……你的事，以为我受了委屈，于是赐了一个郡主给我，但是我禀告了皇上，我已经心有所属，恐怕会对不起他和郡主的一番厚爱，怕会辜负了郡主，皇上便收回了成命，爹娘对此颇有微词，我必须好好安抚一番，我长日作战在外，很少有时间陪他们，所以这次故意待久了一些，希望他们能体谅我，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真的不介意我将来成亲的会是谁，只要是对我好，有孝心的女子即可，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些，你是绝对符合要求的。”
莫锦清羞赧的低下了头，“可是你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我是想亲自给你一个惊喜，我这个人不轻易做出承诺，可是一旦做出，就必须做到，没有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我又怎么能草率的给你什么消息呢，而且我也相信，我不给你一个交代，你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知道你会一直等我。”皇甫瑞说完自顾自的笑了下，莫锦清一下脸红。
“你对我信任吗？”
“信任，如果我不信任你，也就没有资格爱你。”皇甫瑞坚定的眼神给了莫锦清信心。
她深吸一口气，道：“那么皇甫公子，再相信我一次，我和梁柏谦的婚事，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梁柏谦是新科状元，皇上很看重他，而且皇上并不是个轻易出尔反尔的人，我的婚事令皇上改口，我已经觉得是上天太过厚爱我，可是你和梁柏谦……圣旨一旦下来，抗旨就是大罪，你承担不起，你家人也承担不起。”
“既然你都可以令皇上的赐婚收回，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你不是说皇上很好说话吗？或许他知道了内情之后就不会乱点鸳鸯了。”莫锦清抱着丝丝希望，“我是一介草民，自然不配跟皇上讲条件，可我是他的子民，他不能不顾及我的想法，为了一句话就毁了我一生吧。”
皇甫瑞叹一口气：“刘……清儿。”称呼一变，莫锦清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又靠拢了很多，“我的婚事，不过是皇上的口谕，而你和梁柏谦，是下了旨的，不一样。”
“我不觉得哪里不一样，我是被梁柏谦摆了一道，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会为自己的草率而后悔。”
“哎，关于皇上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皇甫瑞提醒了一句。
莫锦清不知道现在的朝代到底是何种情况，可是也知道皇上是不能被随意讨论，亵渎的，便点了点头。
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她便想到了刚才皇甫瑞对她的称呼，歉意道：“对不起皇甫公子，当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人言可畏，改名是逼不得已的事，还请你见谅，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我明白，我一开始也没有以真名字示人，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知道我是皇甫瑞的时候那么激动了。”
莫锦清想到那不由自主的一巴掌便尴尬的笑笑，脸有些红，当时的反应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只是有种自己被骗的感觉。
“其实我当初去跳河，是对盲婚哑嫁的事有些迷茫，你身为一个军人，一定很厉害，我怕自己嫁给一个性格暴躁的男人，整天挨打就惨了，才会那么抗拒的。”
皇甫瑞失笑，“就因为这样你就去跳河？还好你没事。”
“我也是命不该绝吧，如果我就那么死了，也不能遇到你，知道你根本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这说明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无法阻止。”皇甫瑞握上她的手，她觉得这手异常宽大温暖，握上的一瞬间觉得十分的安全可靠。
“只是当时你父母传来的消息，说你为了别人殉情而死……”皇甫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将一些事串联了起来，“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是和梁柏谦在一起，然后遇到了马匪，当时你们要去哪儿？”
皇甫瑞看似粗犷，心思却是极为细腻，也难怪，身为一名将军，没有细腻的心思，怎么能够指挥作战呢？作战不是光靠一个勇字，还得靠一个谋，有勇有谋才能成为势不可挡的大将。
“当时爹爹不太理解我，把我关了起来，柏谦觉得我可怜吧，就把我救了出去，我爹脾气暴躁，发脾气的时候喜欢动手打人，那会儿他在气头上，我无谓傻的在他面前晃，换来他的大骂，便想着离开他远一些，梁柏谦在别的镇上有一处房子，我们……他想让我暂住那里再说，我们就朝那个镇上走，想着离开爹几天等他气消了再回来，谁知道遇到了马匪，也连累了柏谦。”莫锦清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当时的事情，她现在想想，当时怎么那么冲动幼稚了，不过误打误撞的认识了皇甫瑞，是不是就是冲动下的意外收获呢？如果当时不那么决定，现在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境遇。
“那你和梁柏谦……”皇甫瑞自然还对梁柏谦有忧虑，刚才梁柏谦明确说了他们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俩人之间又发生过那么多的事，应该不止莫锦清说的这么清淡的关系。
“我们是青梅竹马，他对我很好，可是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他和我大哥在我心里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我嫁给他，就会有一种**的感觉，可能他自己想歪了吧，总觉得我和他一样的想法，便有些一意孤行。”这样说总比说她以前和梁柏谦相爱过好，不然的话为何变心这一点没法说清，难道她能说自己是现代人穿越了，原本莫锦清做了什么她不知道，那么皇甫瑞一定认为她中了邪。
皇甫瑞安下心来，可不久又皱起了眉头，“圣旨一到，事情就很难办了，即使我现在上京跟皇上禀告，一来一回，时间上也吃了大亏，他有圣旨在手，可以随时要求你成婚的！”
莫锦清也知道事情棘手的很，怪就怪自己之前优柔寡断的没有完全的拒绝了梁柏谦，给自己找了一身骚，话说回来，也是为了珠宝铺的那些货款她才不敢轻易的把梁柏谦拒之门外，导致了今日这么被动的局面。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屈服。”
“可是如果抗旨，就是杀头大罪，我宁愿你选择放弃我。”皇甫瑞道。
“我放弃你，你甘心吗？”莫锦清反问。
皇甫瑞沉默了下，“自然不甘心，可我能怎么办，如果为了我，你就要死，甚至你的家人也要死，那我就宁愿放弃。”
莫锦清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你要想的是如何去争取，而不是放弃，我不甘于向命运低头，你也应该一样，这也是你之前告诉过我的，处理问题有很多办法，不要事情发生了，就选择妥协退让，这是懦弱的表现，你身为一个将军，怎么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呢？”
“因为这和打仗不一样，我看重你，不愿意你受到丁点儿伤害，面对敌人，我可以毫不手软，可是面对你的安危，我……”
莫锦清一根手指树在皇甫瑞的嘴上，“不用说了，我明白。”
皇甫瑞自然的收了声。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你为了我已经跟皇上毁了一次婚，这次梁柏谦的事本来就是我自己惹起的，你别插手管了，也别担心，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我吗？”
“嗯。”皇甫瑞毫不犹疑的点头，“可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我不可能会放心的。”
“女儿家能做到的事也有很多，你让我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们……”莫锦清羞涩的低下了头。
皇甫瑞微微笑着，“处理完了我便立刻禀告父亲，然后来向你提亲，我们两家本就有婚约在先，相信自然能水到渠成。”
莫锦清听得心里咚咚跳，原来婚姻大事迫在眉睫竟是这种感觉。
“我爹之前有去你家拜访过，就是想说说关于我们的事，当时你和你爹都不在，只有你娘，她可能有些误会就推掉了，这件事不太愉快，如果可以，我想，我们还是要先化解两家的不痛快才好，两家本来就是世交，闹成这样我爹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他知道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一定会很开心的，那我们俩在一起，也才会真的开心。”
“你说的对。”皇甫瑞十分的同意，“这件事就交给我，我的爹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要解释清楚，什么都好办。”
“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梁柏谦这边的事解决清楚，我便是自由之身了。”
两个人对眼相望，一时间入了神……
门口墙边的梁柏谦紧紧咬着牙，听得汗流浃背，恨不得进去乱骂一气，可是那样也舒缓不了他心中的郁气，他没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对象一夜之间只想着怎么跟别的男人示好，将他往哥哥的关系上推，当真是无情，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忍受，这是一个男人尊严的问题。
反正圣旨已经下了，即使黄子瑜就是皇甫瑞，他也不相信他们能把圣旨怎么样，何况他有莫锦华的那间珠宝铺在手，还怕莫锦清真的反悔吗？
大不了双管齐下，逼莫锦清下嫁，反正她一向看中家人，他要对付她，有的是办法。
他鼻子冷哼一声，彻底离开了小酒馆。
……
“我先走了。”皇甫瑞忽然起身道。
“你住哪里？”
“还是我亲戚家，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镇上，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出现。”皇甫瑞笑着说。
莫锦清不自觉的甜笑，“难道我随便想一想，你就能出现？你时刻都知道我的想法？”
“我可以感觉到，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也在想我。”
莫锦清嘴巴一撅，“你哪儿来的自信啊？我才没有想过你。”
“真的吗？那为什么觉得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不理你？”皇甫瑞戏谑的问。
“那是自然，即使一个普通的客人忽然长时间不来店里吃东西，我也会想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有什么好奇怪的？”
皇甫瑞盯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痒痒，不自觉道：“真想马上把你娶回家。”
莫锦清的内心阵阵悸动，“要娶一个姑娘回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好姑娘。”
“是，这是我皇甫瑞三生有幸。”
她咯咯两声笑，“你快走吧，刚到镇上肯定很累了，好好休息。”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
她将皇甫瑞送到了门口，刚转身进店，刘孝兰的声音就从后面冒出来，“那不是，皇甫将军？”
刘孝兰盯着远处皇甫瑞的背影，诧异的紧。
“娘，你回来了。”莫锦清迎接着刘孝兰，看着她怀里睡着的秀儿，笑道：“秀儿睡着了总是眼睛半眯着，憨憨的真可爱。”
刘孝兰啐了她一下，“人家取名叫秀儿，就是为了秀气，你还说憨憨的，真不会说话。”
“小孩子有什么关系？看到他肥嘟嘟的脸我就想捏两把。”莫锦清说着就要伸手，被刘孝兰拍下，“别闹，弄醒了你哄啊。”
“那我可没辙？”她悻悻地说。
“哎，你看你害怕的样子，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对了，刚才那是皇甫将军吧？他回来了？”
莫锦清脸色严肃了些，颇为无奈的将桌上的茶杯收起来，道：“不止他回来了，梁柏谦也回来了。”
刘孝兰唉了一声，“他也回来了，这么快？”
莫锦清点点头，“不止这样，他还做了一件让人非常想不到的事。”
刘孝兰见她脸色凝重，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推测道：“难道他知道了你和皇甫将军的事，所以故意来压你，他现在是个状元，很快就会当官，到时候真的要整我们一家人，我们可是没辙啊，他有财有势的，我们，我们还欠着他的钱，哎呀，这下完蛋了！”
“娘，你不要自乱阵脚好不好？”莫锦清不耐烦。
“就你还沉得住气，你说说该怎么办，除非，皇甫家愿意帮忙了，以皇甫家的势力，财力，不输给梁柏谦，那才有一线希望啊。”
“这事是我和梁柏谦之间的事，我不希望皇甫家来插手。”莫锦清固执道。
刘孝兰叹了口气，“女儿啊，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梁柏谦那茬儿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斗不过他的，人家现在是官，不是以前的普通公子，难道你还以为他会听你的嘛。”
这点确实被刘孝兰说中了，梁柏谦中了状元之后似乎有些改变，态度比以前强硬许多，做的事也有些不太光明，这些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他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你想不到的事？”
莫锦清砸吧了下嘴，“他把我们的事禀告了皇上，现在皇上下了旨，给我们赐婚。”
“什么？”刘孝兰震惊的合不拢嘴，手里的孩子差点掉到地上去，“他不仅私自给你下聘，还让皇上赐婚？这，这不是先斩后奏吗？我们做父母的都还没同意呢，他怎么这样跳步了！”
“就是说啊，娘你也觉得他过分了吧？”
莫锦清被她的话长了士气，态度越加强硬起来。
刘孝兰本来同仇敌忾的脸一下又弱了，“这下更没辙了，皇上都赐了婚，你还能怎么办，我看，只能乖乖的嫁给他了。”
莫锦清手一甩，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坚决道：“我一定不会嫁给他的。”
“哎哟，锦清啊，你听娘说，这不是开玩笑的，光是一个梁柏谦，我们莫家都斗不过，不要说他背后的皇上了，你这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找死啊，皇上要是追究起来，我们莫家说不定被株连九族，到时候你就成了莫家的千古罪人了，其实……梁柏谦不错的，文质彬彬，有财有势，光是新科状元这个身份，就惹得多少姑娘艳羡，你嫁过去当状元夫人一点儿也不吃亏的呀。”
“娘，你怎么一点儿立场都没有，一会儿支持我，一会儿又要我嫁给梁柏谦，你考虑过我将来的幸福没有？”
“我还没考虑你的幸福？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女儿，咱们家和皇甫家是有渊源，你能够嫁进皇甫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现在梁柏谦捷足先登，还惊动了皇上，这不是赌一口气，而是命，就算你跟皇甫瑞有感情，我也不能让你冒生命危险啊！”
“皇甫瑞？”门口忽然传来莫之山的声音，莫锦清一下子站了起来。
刘孝兰闭了嘴，感觉自己闯祸了。
莫之山直冲冲的走向莫锦清，问道：“你认识皇甫瑞，还跟他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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