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溃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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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卫三师阵地。

“方城，这下你放心了吧。”方子钊来到尸横遍地的武卫三师阵地，捡起一支曼利夏步枪，熟练的拉动枪栓，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

“号称武卫军精锐的三师，算是一败涂地，元气大伤呀。”曲方城看看正在冲锋的战士，感慨道：“后人将会给你记上这样一笔：南军总指挥方子钊，夜战田家镇，击溃号称精锐的武卫三师，就是不知道这唱曲、说书的又会怎样描述这一战，实在不能代为绸缪。”

“那你明天改行，”方子钊好笑的看着意淫的曲方城，“改行，改那一行呀。”

“唱曲、说书，喜欢那一行，说一下，我好帮你置办行头，也算是同事一场呀。”方子钊意气风发的逗着他，“嗳！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我怕改行以后，我的楚女，可就长翅膀——飞了。”曲方城做了个小鸟飞跃的动作。

“既然怕，就不要东张西望的，好好给我参谋吧，你以为唱曲、说书就容易呀？”方子钊说着语气变得沉重，曲方城知道勾起他的往事，急忙调转话题方向，“三师败了，可还有武卫一师、二师两只劲旅，这西路军的指挥可是号称武卫之狗，可是袁世凯手下的悍将，你可不能大意呀！”

“我知道，全军追击到田家镇，留下两个团，一团打扫战场，一团追击占据武胜关，剩余原地休息两小时，挥兵西进夹击冯国璋，就是你说武卫之狗。”方子钊平静了一下，冷静的说道，曲方城看看他，“这打狗的准备打狗棒，咱们的打狗棒可是不太充足呀，一旦打不准恶狗，可就要被狗咬。”

“你的第二次信差联络应该到了吧？”方子钊没有直接回答，问道，“如果顺利的话，昨天中午——最晚下午两点到三点，肯定能送到，只是不知效果如何？”

“你以为，我会指着什么狗屁直隶独立团战场投靠，一听番号，就知道是三流货色，最多不过是多根菜罢了，告诉你吧，我已经派了十名探子跟着乱兵混进田家镇了。”

“哦，能有效果吗？”

“效果？只是调味品罢了。地图！”勤务兵赶紧伸展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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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7月18日，下午两点一刻。

田家镇，独立团营房门口来了一个似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执勤的刘土根从乱哄哄的街道上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干什么的，这是防地，不得靠近。”

“长官，这是直隶南路独立团吗？”中年汉子陪着笑问道，刘土根上下打量一下，警觉的将步枪抬起，一拉枪栓，子弹上膛，问道：“你是干什么，说？”

“别误会，长官别误会！自家人，自家人！”中年汉子忙摆手示意，不住口的作揖，“自家人？你是——”

“我是你家团座的亲戚，老家有封信，要送给他。”

“亲戚？跟我来吧。”刘土根疑惑的看了一眼，他是刚来的不知道团座有没有这样的亲戚，不敢怠慢，“注意警戒！团座有令：有敢擅闯，无事滋扰，一次警告，二次开枪。”刘土根吩咐一声带着中年汉子进了小院。

“报告！”

“进来！”杨玉堂道。

“报告团座，外面有人说是你的亲戚。”刘土根啪的立正报告道。

唐志一愣，我有亲戚，我咋不知道，难道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戚。

杨玉堂接口道：“让他进来吧。”

“你是？那位是团长大人？”中年汉子跟着刘土根进了小屋，道，杨玉堂看看唐志，唐志看看杨玉堂，“你找团长有什么事情？”唐志感觉不对，拍拍要说话的杨玉堂。

“老家要我捎了封家书。”说着中年汉子从褡裢夹层里摸出一封书信，递过来，唐志接过来，一看好多字不认识，转手递给杨玉堂，“啊——来人将——快，安排团座的亲戚休息，好生招待。”杨玉堂看完书信，急忙吩咐着。

唐志奇怪的看着杨玉堂，待中年汉子走后，道：“我这没有说话，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亲戚？”

“团座，你的猜测准了。”杨玉堂眼睛发亮的低声吼道，“这是南军给许胖子的劝降信，要许胖子占领武胜关，配合南军的行动，信里说要是许胖子不答应的话，他的内弟将会人头落地，全家不保。”

杨玉堂将心中内容简单的述说一遍，尽管唐志早有预感，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对方是准备将武卫三师和武卫八师的残部一口吃掉，好大的胃口。

眼下，就是通知段芝贵也晚了，这可怎么办？现在是要兵只有手头一连学兵，要将几个见习军官生，这些人能够信任吗？

唐志在地上转了一圈，大声道：“传令集合！”

紧急集合哨响起，学兵队和见习军官生排成纵队站在小屋后面的空地上，杨玉堂不知道唐志要干什么，看着他收受停当出去，只好跟在后面。

唐志来到空地，扫视眼前这被忽悠来的八十余人的连队，大声道：“立正，报数。”

排头汪大年迟疑了一下，喊道：“一！”

第二个李义远紧接着喊道：“二！”

“全体都有，报双数，向前三步走！”唐志面无表情的大声道，队列很快分成两队，“向后转！”

“放下枪！”唐志看着众人将手中的枪摆放完毕，“现在宣布命令：命令你们将你面前的人打倒在地，现在开始！”说完唐志拉着杨玉堂走到一旁，要了一支烟，点上。

命令一下，队列中顿时一阵嗡嗡之声，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弟兄呀...”有人大声嚷嚷着。

“我下不去手，什么意思？”

汪大年悄声的问着对面李义远，道：“嗳，你说这个团长是不是有毛病呀，刚把我们揍了，这又要我们开打，什么意思。”

有人听见了，问道：“是吗？这团长肯定有毛病。”

李义远没有回答，默不作声的出来，对着汪大年的胸脯，就是一拳，“你还真打呀，姥姥的。”汪大年挨了一拳后，跟着上去纠缠在一起。

其他的人，有动手的，有围观的，场上，一片混乱。杨玉堂不知道唐志要搞什么名堂，几次要开口，都被示意闭嘴。

十分钟后，唐志摁灭手中的烟头，回到场地上，大声的吼道：“全体都有，立正！”

场上开打的，围观的，说笑的，听到命令，好一会才整理好队形。

唐志冷眼看着队列成行后，大声的喊道：“全体立正！先动手的，向前一步走！”

以李义远为首的八名先动手的站出来，“向右看齐！稍息，立正，向右转，跑步到队前！”唐志发出一连串的口令。

汪大年看着李义远，摸着胸口心道，你***真不够意思，真打呀。众人心中揣测，挨打的心道，收拾你小子，让你先动手，反正都是幸灾乐祸的。

唐志走到一个十**岁的学兵前，拍怕他肩膀上的泥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学兵张大彪。”

唐志拿去另一个学兵头上的草，问道：“你呢？”

“报告长官，学兵高一虎。”

唐志一一问询了八人，回到队前大声道：“现在我宣布独立团二营人事安排，营长李义远，一连连长张大彪，二连连长高一虎，三连连长刘土根，副连长由团部指派，至于各个连队班排干部，连长和副连长商议挑选，先把架子拉起来.....”

众人哗然。

汪大年高声道：“为什么？我呢？他们都是我带来的——”

现在，杨玉堂也明白了唐志的意思，暗自笑道，还有这样的选官的，为了维护唐志的威信，急忙喝止，道：“闭嘴！”

汪大年不服气，不甘心的扭过头去，气哼哼的谁也不理睬。

“我不管你们是谁带来的，又是因为什么来到独立团的。也不管你们原来是干什么的，原先是什么规矩。既然来到独立团，就得守独立团的规矩。在独立团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问为什么，无条件执行命令。”唐志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第一刀一定要狠，但是现在还不能沾血，可必须让他们知道团长的规矩。

“老实告诉你们，朝廷不发我一分钱的军饷，你们是老子养着的，你们是老子的兵。”

尽管声音稚嫩，但没有人笑话，队列中一阵嗡嗡后，平静下来，空地上只剩下唐志的吼叫。

“现在有走的话，我不拦着。”唐志虎视全场，众人的眼角扫视，谁也没有动，“既然大家愿意跟着我，以后就是弟兄，一家人，我丑话说在前，以后谁要是背后捣鬼的话，老子的枪可不认！”

呯！呯！

两声枪响后，屋顶两只啄食的麻雀应声滚落下来，等大家醒过味来，唐志背对着手，手枪已经回到枪套中。

“现在由杨参谋长宣布任务。”唐志说完，走到杨玉堂身边，低声道：“让汪大年给李义远做个副手，以后再说。”说完招呼李义远走回小屋。

“团座——”李义远不知道唐志要他干什么。

唐志指着旁边的土炕，对进来的李义远说道：“坐下说！”

“三师和八师的情况，你熟悉吗？”唐志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李义远疑惑的看看他，斟酌一下说道：“还行，你也知道，原先官职卑微，上面了解的不多，底下的倒是可以。不过，我还是的谢谢长官信任，毕竟——”

“心里有就可以了，不用挂在嘴边，”唐志止住李义远的话，虽说独立团是‘后娘’养的，可从原来的闲职见习副连长一下子提拔到营长，怎么说也是连升三级，怎能不让李义远心中感动，唐志起身到了一杯水给他，道：“废话不多说，三师和八师像你这样的能有多少，我的意思是，你说的上话；我也不瞒你，现在独立团缺人，你能不能再回去拉一批人？”

“这不——好吧。”李义远本能的回答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上面追究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他沉默一下，唐志知道有点为难他，笑着提醒道：“喝水，李营长，你有顾虑是正常的，再说你不是已经拉了一批吗？”

李义远一愣，心想也是，这不知不觉已经干了出格的事情，恐怕就是不去的话，将来的罪过，恐怕也不小，况且在原先的军队，升到营长，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轮的上自己呢，就算是轮上自己，这中间要花费多少钱，需要多少时间，他可是一清二楚，原先所在军队的营长，花费多少钱不说，当兵十五年才巴结上一个营长的差事，这还是因为同乡的缘故，自己来了不到两天，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当了营长，这上那里去找这样的机会。现在要是再立上一功，自己在团座心中的分量还用说吗。

“团座，我明白，不是我想去，”说着这里，李义远沉思一下，心道既然要做，不如将功劳做的大一些，“八师虽说是乱了指挥，但是老兵太多——”

“老兵不要，”唐志断然拒绝，这本来就不稳定，团里面连点根基都没有，要是再把老兵油子拉过来，一有点风吹草动，还不全哗啦了，想到这里，补充道：“嗯——这样，你把握个原则，一，闲职，营长一个不要，至于什么排长，副排长，副队长，一年左右身强力壮的新兵都要，年龄不要超过三十，二，参谋、骑兵、工兵、机枪、炮兵等技术兵种，可以放宽，宁缺毋滥，大体就这些，到时候你可以灵活掌握。对了，你要主意不能大张旗鼓的拉拢。名义就以三师师长的名义整编，先把二营凑齐成三到四个连队再说，怎么样？”

“有点难！”李义远面露难色的说道，唐志一愣，问道：“怎么难？

李义远看了一眼唐志，心道，你也太看得起我啦，这行吗？光是不能大张旗鼓这一条就行不通，三四个连队，少说有四五百人，动静能小了吗？这还不算，那个连队不是同村、同乡、同县一大片，盘根错节，落下谁也不好办，还有，军饷怎么发放，人家从正规军跳到杂牌军，待遇能一样吗？

屋内一阵沉寂。

就在这时，杨玉堂进了小屋，看了看两人，笑道：“这是怎么啦，商议出办法了吗？”

李义远默不作声起身让了座位，唐志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给杨玉堂听。

“难呀，不是有点难，而是很难呀，”杨玉堂没有说谁对谁错，连声的说着三个难，唐志有些不明白，不解的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难的，一群散兵招募起来这么难？”

杨玉堂眉头一皱，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眼唐志，道：“团座可能是接手时间短，可能不晓得，这武卫军的士兵乡土观念都很重，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般来说，长官用的都是同村、同乡的乡党，一个连队的核心都是这部分组成，要是李营长按照团座的要求挑选整编成三四个连队，恐怕很难。”

唐志释然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不明白此时的军情，茫然下命令，确实不妥，刚想答应，话到嘴边，道：“呵呵，欠缺考虑，这样吧，要求还是这些条件，能挑多少选多少，宁缺毋滥，学兵除了留作二营的骨干外，剩下的一律划作团部警卫，就叫警卫教导队，以后的当作是独立团干部储备，你说呢，杨大哥？”

“我同意，早做打算，省的将来手忙脚乱，不过，”杨玉堂当然符合唐志的建议，独立团什么都缺，现在最缺的就是骨干力量，沉吟一下，道：“二营就太单薄了，本来也就150多人，再把学兵划出来，全剩下骨头架子啦，一个连长只能指挥十几个人，恐怕连个勤务兵都没有，不是一般的难看。”

“团座，我这还是营长吗？”李义远有点急了，要是把学兵划出去，还不如一个连长呢。

“嗳，别急，这警卫教导队先放在二营，不过先说好了，警卫教导队单独成建制，不能拆散了，”杨玉堂和唐志看着有些跳脚的李义远，相视苦笑，唐志又道：“三师那边有没有熟悉的，有没有学兵之类？”

“三师？”李义远被叉开思路，皱眉思索了一下，道：“三师，没有几个熟悉的，哦，对了有一个倒是对的上号，这个人听说原先是天津陆军警察队的正目，被推荐进入参谋学堂深造，今年年初的时候，从武卫军参谋处测绘学堂毕业，团座也知道，这军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走茶凉，他这一走，位置就让给别人，一直闲着，前些日子碰见的时候，还是闲职见习，估计现在也差不多。”

唐志一听参谋处测绘学堂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人才，测绘学堂是专门培养参谋人才的，由武卫之虎段祺瑞担任总办，可以说近代中国第一个参谋学堂，眼下独立团又是什么都缺，当然是什么都要。

杨玉堂也知道测绘学堂出来的是人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