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原来苦闷也是一种晃晃悠悠的东西

第四章原来苦闷也是一种晃晃悠悠的东西

又一个周末来临,华浩意识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出校门了。打算出去透透气。可是总不能漫无目的吧。终于想起入学不久以后,家里打来电话告诉他,他有一个堂姐在北京工作,并告诉了他地址和电话,虽然在家乡这是个隔了几层亲属关系的堂姐,但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北京,那感觉应该是比亲姐姐还要亲了吧。华浩知道这个姐姐,在老家也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而著名的,后来也是上名牌大学,读博士,然后留京工作的,华浩心想,这个姐姐或许就是自己今后的翻版吧。今天倒要趁机去拜访一下。于是赶紧到报刊亭去打电话,很好,这位姐姐正好在家,而且也知道了有这么个华浩,热情地告诉华浩怎么坐车。华浩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本打算按照姐姐所示,先乘公共汽车,再乘地铁,出来后再坐公共汽车,但是如此辗转之下,来回的交通费就得十元,华浩做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骑自行车,能省则省,吃点苦头没关系。结果这一决定,果真让华浩吃尽了苦头,他按照地图的指示,首先沿学院路南下穿西直门桥去复兴门桥,倒是很顺畅地到达了西直门桥,西直门桥下道路实在太多,有一条路确实笔直往南,但是上边却没有自行车道,而且上边的车流如注,华浩不敢贸然上前,而旁边一条道路,基本上和它是平行的,稍微一点点歪斜,往前伸入一个隧道洞口,华浩心想,这肯定就是给自行车和行人走的道了,便往洞口骑了进去,隧道还挺雅致的,两壁还垂下千条万条绿丝绦,欣赏之间,已经出了洞口,迎着亮光,华浩再一阵猛踩脚踏,浑然不觉之间,华浩已经折向西行。华浩出门时是上午十点,已近十二点时,华浩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出门时地图上找的那些参照建筑物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现一个,而华浩一直在认真地看两旁的标识,不可能是因为疏忽而没看到。华浩停了下来,有点茫然,推着自行车不知所措,仔细看了看旁边建筑物的标识,在地图上又找不到,想定位自己的地点都不可能了,难道还要循原路骑回去吗,那这半天的功夫不是白费了,而且看着这些纵横交错的道路,能不能循原路骑回去他华浩都没有多大把握。华浩怯怯地找了几个人问路,都说不知道。这里的人不知道华浩要去的地方在哪,说明这个地方肯定是远离华浩的目的地了。华浩心里一阵着急再加一阵难受,就差哭出来了。实在没有办法,华浩也只有尝试着看能不能循原路返回了。于是推着自行车上了前边的过街天桥,然后华浩就看到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应该是祖孙俩,老人已经老得象块干柴,脸上的污黑的褶子堆积在一起,把眼睛都快埋没了,污秽破烂的衣服显露出一具骨头架子,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小脸蛋被脸上的污垢遮盖住了,但明显感觉得到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样子,枯涩的眼珠惊惶地看着来人。华浩已经没有在参观完**以后第一次看到乞丐时的那种震撼,但是当他平静地看着他们时,这一幕场景却好象突然唤醒了他,他想,华浩啊华浩啊,你现在凭什么着急,凭什么难受,不就是因为你找不到你那个亲戚的家么,那个家里或许现在正有一桌子丰盛的美味佳肴在等着你去品尝,也正有一家庭的温暖亲情等着你去感受,是的,这确实很美好,因为你暂时享受不到这种美好,你就有资格难过吗,当然,如果你从来不觉得别人的痛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么你就去难受吧,好象你确实有这种资格,因为谁也无法干预你的主观感受,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你有这样的主观感受你不觉得可耻么,这两个人的痛苦处境真的和你没有关系么,在你有吃有喝,上着名牌大学,还能悠闲地走亲访友的时候,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却在以这样的形式滑向他的生命的终点,一个含苞待放的孩童却在以这样的形式开始他漫长的一生,即便你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社会个体不是导致这种悲惨场景的直接原因,但是也请你庄严地告诉自己,不要漠视痛苦,无论在心理上还是言行下。华浩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正好是他骑自行车节省下来的数目,对着小朋友眨了眨眼睛,向他表示友好的微笑。显然小朋友并没有得到被抚慰的感受,依然是满脸迷茫和惊惶。华浩把十元钱放入老人前边的破碗里。老人匍匐着的身子便不停地捣头。华浩心里对自己说,这十块钱并不是结束,又在心里对老人说,你放心吧,等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的孩子会得到帮助的,又在心里对小孩说,可怜的小孩啊,你看到了未来了吗!华浩有点不忍了,推着自行车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又退回到刚才的马路边,他已经决定就这么胡乱地骑下车,他现在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要紧的事情了,今天能抵达则抵达,不能抵达打个电话告诉一下亲戚,然后再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北京城一直骑下去,直到自己不再为自己大脑的沉闷而烦恼,不再为自己的平凡而忧伤的时候,他应该就能回到学校了。

就这么随意骑着,没想到反而柳暗花明,半个小时之后,眼前突然惊现新兴桥,这个新兴桥也是华浩在地图上找的参照物,而且是个相对最靠近目的地的参照物,华浩忙拿出地图一看,眼前的路线也豁然明朗了,接下来,就不要费心了,需要做的就是用力蹬向目的地。大约接近两点的时候,华浩终于抵达了姐姐的家,一个很小的两居室,显得比较逼仄,姐姐的孩子还不到一岁,所以姐姐的父母也就是华浩的叔叔和婶子也在这里照看小孩,一家五口人挤在这里头,据姐姐介绍这还是住的单位的房子,北京这么高的房价,他们现在还根本买不起。华浩曾经听老家人吹说姐姐是共和国最年轻的女博士,心想,既然老家人都这么说了,即便不是共和国最年轻,也应该是很年轻就博士毕业了吧,现在也三十多岁了,而且还在那么大的科研机构工作,也还是买不起自己的房子,这北京的房子到底是为谁建的呢?姐姐可以说已经成为了家乡读书人的信仰,他华浩通过艰苦的努力或许能够企及,但是自己通过艰苦努力以后得到的明天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么?当然,可以说成就并非要以物质来表现,但是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有成就的人会没有物质呢?而且,如果没有物质,今天那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就只能是乞丐了,可怜的人们只能是可怜的人们了。这些人需要一个有智慧有良心的人去帮助他们,而今我华浩具备了良心,也似乎有智慧的潜质,本来以为事情将来必成,但是从现在感受到的情况看来,智慧要转化为帮助这些人的物质,原来还有千山万水要跨越啊。能不能跨越得过去,除了排除万难,或许还需要天理人道的帮助。

华浩那天想了很多很多,吃完晚饭,再呆了一会,华浩就提出告辞,姐姐及家人执意挽留,华浩主要是考虑到已经没有住的地方,姐姐便说已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安排了个床位,华浩于是留了下来,直到第二天吃完中午饭,华浩才告辞回家,回去的路基本上就比较熟悉了,一路无阻,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学校的南门,南门门口横着一辆豪华小轿车,一个保安站在旁边,华浩不便于直接往里骑,只好下车往里推,刚一下车,看到小轿车门突然打开,下来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阔少,对着保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有一个阔少手里还燃着一根烟头,拿着就直接狠狠地往保安脸上掷,保安疼得龇牙咧嘴,满脸惊恐往后退缩,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华浩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僵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等他醒悟过来,两个阔少已经钻进了车,华浩看到车里还有两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孩,两个阔少一人搂过来一个,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门砰的关上,小轿车屁股一冒烟,疾驰而去。华浩望着还在惊惧的保安,心里不禁升上了一股同情,但是同情又能做什么呢,其实有时候深入地想想,这个社会真的不需要同情,比如我们假设这个保安是阔少,而阔少是保安,可能保安比阔少刚才的野蛮行径还要野蛮,可能不仅仅是拳打脚踢和掷燃着的烟头,可能会直接脱下裤子把屎屙到那两个阔少的面部的孔窍里,所以真的不要对这个社会有太多的憎恶和同情,没有什么的,人性而已。那么,我们需要做的是什么呢?大家可能会对这样的事情愤愤不平,好吧,我华浩来告诉你们大家什么叫社会公平吧,就是不能总是你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啊,今天我做牛做马,明天就应该你做牛做马,我们互相换着做,这个社会就和谐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总是这两个阔少享受名车、美女、打保安的爽快,而怎么也看不到保安有享受名车、美女、打阔少的爽快的机会呢?所以这就是问题了,所有的保安和牛马们,我华浩今天非常不爽,不过公平始终是存在于天地间的,我相信天理,我华浩明天一定会爽的,因为你们明天就要作威作福了。

华浩颠三倒四地乱想了一通后,然后骑车回去,默默回到宿舍。一头载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两天的身心俱疲让平时入睡困难的华浩很快沉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就象以前自己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本来正在高空腾云驾雾、顾盼自雄,却没料想突然吹来一阵寒风,云雾受冷凝结成了雨滴,华浩还没来得及收回得意,便随着雨滴一头载了下来,坠向了万丈深渊,等华浩终于明白了事实的本质,准备大惊失色时,他已经掉落在了深谷的底部,在经历了重重枝杈的艰难阻挡之后,他华浩受尽了皮肉之苦,没有死,现在平静地仰面躺在人丛中,人丛中?华浩意识至此,冷不丁一个颤栗,原来在他的周围,在宽大的谷底,站着、坐着、跪着、趴着、躺着无数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破衣烂衫的、鸠衣百结的、衣不蔽体的、赤身**的,缺胳膊的、断腿的、咿咿呀呀说不出话的、两眼黑咕隆咚的、转着干瘪的脑袋张惶四顾的、张着嘴巴流涎的,活蹦乱跳的、萎靡不振的、奄奄一息的,百折不挠的、病入膏肓的、垂死挣扎的、尸骨已寒的,抱着自己笑的、拥着尸体哭的,目睹如此壮观,华浩不由得一声长叹,理智得以恢复,刚要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下软绵绵的,忙一个猛子翻身坐了起来,低头一看,两双眼睛正在对着自己傻傻地笑,华浩大窘,连忙从两人身上起来,站到一边,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虽然也瘦,但是却是这堆人里边相对最胖的了。华浩心想,难不成是人家正抱在一起谈恋爱,我掉下来刚好把他们压住了。连忙向两个青年道歉。这时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了“看到你从天而降,我们太高兴了,我们知道你是老天爷派下来解救我们的,我们生活在这个深渊的底层时间太长了,我们一代又一代地努力,希望摆脱困境、感受蓝天,我们用我们枯萎的身体,倒是帮助几个小年轻爬了出去,但是他们没有再回来,有两个传话回来说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们虽然已身在蓝天,但心仍在火海。我们其实也是能理解的,要解救这么一大堆人,依靠个体的力量,谈何容易,除非这个个体有神的力量,被灌入了神的伟大智慧。我们盼啊盼啊,但是这样的人几百年能出一个呢。今天看到你降下来了,我们残破的希望又被点燃,不过本以为你会象一朵祥云一样安然着地,却没料想你来势汹汹,我们大惊,知道你这种着地法必死无疑,那我们的希望又变成绝望了,我们想,可能老天爷解救我们之前,需要我们先付出代价吧,毕竟,付出才有回报,这是天理,不可违背。于是我们几个老头经过合议,决定牺牲我们这一大群人中唯一拥有的资源,这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是我们中最胖的,只有他们来做你的垫背,你才能确保不死,如果是其他人,那尖锐的骨头可能会刺破你的五脏六腑。为什么说他们俩是我们唯一的资源呢,因为他们俩是我们的主要劳动力,依靠他们的劳动我们才能残延苟喘下去,而且只有他们俩身体还算健壮,可以帮助我们生出聪明健康的娃娃,以延续我们一代一代的希望。现在好了,虽然他们死了,但是你活着,我们的希望仍然存在,我们就认为是值得的。”华浩吓一大跳,这两人不还活得好好地么,怎么说他们死了呢,忙低下头再去看,这一看吓得华浩面如土色,原来刚才自己意识比较凌乱,眼前模糊不清,以为两人在对着自己笑,实际上两人的眼珠是惊爆而出,两人的身体早就瘫软成一团,里边可能早就肝胆俱裂、血液荡漾了。华浩心里瞬间涌上了一股无言的悲壮,望着旁边那个枯瘦如柴的驼背老头,又觉惭愧不已,“我可亲可敬的老头啊,你以为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实际上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以为我的大脑被神灌入了伟大智慧,实际上我的大脑被神弄得昏昏沉沉,神不来骚扰我的大脑神经,我就谢它祖宗十八代了,更何谈神给予我力量来解救你们呢?”可是华浩又不敢这么直接对老头说,现在他华浩压死了人家唯一的希望,人家所有的希望都转托在他身上了,他要一撂挑子,这些人可能一个也活不了拉。华浩就那么想啊,此前自己一直在云里雾里被烘托着,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高端人物,今日一阵寒风吹来,一切都显了原形,这云啊雾啊都是假象,本质都是冰凉的水滴,没有了云苫雾罩,自然他华浩的心态和躯体就随水滴降到了谷底,华浩想啊,没想到我华浩踏空而行了三五载,今日才突然明白,原来我华浩始终还是谷底人。难道今天算是找到了组织,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因为长者们的误会让两人横死在我华浩的身下。这是个误会吗?不行,我华浩不能让这成为一个误会,否则太惨绝人寰了,一定要让这成为一个事实,事实就是,我华浩确实是来解救他们了,就算我原本和他们就是一类人,老头不是说过吗,他们中有人爬出去了,现在终于有个人回来了,因为这个人有了力量。华浩被自己的勇气鼓舞,浑身激荡着无穷的力量,看着满目苍凉的场景,又狠不得钢牙咬碎,狠狠地一跺脚,怒吼道“我华浩不救你们的话,让我碎尸万段!”

华浩这一猛跺脚,不仅把自己跺醒了,也把于洪全跺了一大跳,于洪全本来还坐在他自己的床上看书,听床轰的一响,应激似的从床上弹起,结果脑袋撞在上铺床沿肿一大包,本来就是一个胖脑袋,这下好了,又增加了一小块体积。华浩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摆脱出来,不过已经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了,连忙向于洪全道歉,于洪全好象也还没完全从被撞的晕乎中缓解过来,楞楞地看着华浩。华浩回味着刚才的梦境,当然没办法去给于洪全解释自己跺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惶惶的,在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的时候,他的心思再次被揪紧,华浩心想,也许这不过是个梦,也许这不只是个梦,不管怎么说,他华浩该做点什么了。

他华浩还能做什么呢?现在正好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去食堂吃饭吧,于洪全可能还要发一会楞,所以华浩自己一个人去了。

吃完饭,华浩一刻不停地拿着书就去教室学习去了。梦里的老头不是说过吗,需要有伟大智慧的人横空出世,不过华浩看着书上这些什么“原核生物”“文昌鱼”之类的词语,真的很怀疑这能看出智慧来。但是现在他华浩又确实不知道智慧能从哪里来,所以打算先暂且学着试试看。

由于奇怪梦境的鞭策,华浩的学习变得更加紧锣密鼓了,日不出而做,日落而不息,除了吃饭、睡觉、跑步、走路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书本以上一尺左右度过,这种学习的势头,直接让全班学习最为勤奋的李良峰吃紧了,李良峰拥有一颗强烈的好胜心,在学习上是绝不允许还有人比他多学哪怕半分钟时间的,毕竟人是血肉做成的,他李良峰再勤奋,也有想要歇歇的时候,于是有一天他可能终于吃不消了,特意跑过来对华浩说,“兄弟,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华浩闻言,不禁觉得好笑,可是心里也颇为不忍,心想,兄弟,我是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的,你单单一个血肉之躯又怎么拼搏得过呢?不过当然不忍心看李良峰的身心继续遭受煎熬,所以华浩安慰他说“谢谢兄弟关心,我也觉得挺累的,是该歇歇了。”于是,除了比较常规的时间,继续和李良峰一起去学习之外,在非常规的时间,华浩如果哪天觉得李良峰太累了,打算让李良峰休息休息,就会故意装出一副出去找朋友、老乡或者逛街的模样,晃过李良峰之后,再到王艳丽那去拿上书本,自行上教室学习去,为了兄弟的心身健康着想,也只能牺牲点老老乡的利益了,华浩特意放了些书在老老乡王艳丽那,本来打算放在邓旺福那,毕竟找男生还是方便些,但是旺福这小子在非常规时间很少在宿舍老实呆着,很难捕捉得到,而王艳丽则基本上会安静地躺在宿舍守着她那个随身听过日子,一去一个准。当华浩学习完后,再把书放到王艳丽那去,然后装做一副游玩归来的样子回宿舍,就会看见已经休息得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兄弟李良峰,在神气活现地和其他同学打趣。华浩心里的满足之感也就油然而生。

华浩这种疯狂学习的状态,其他同学当然也是看在眼里的,有一天,华浩学习完后,去老老乡王艳丽那放书,结果王艳丽恰巧不在,左等右等也没见回来,时间宝贵,华浩只好拿书回宿舍,可是又怕撞见李良峰,这要让李良峰看见了,会对一个优秀青年造成多大伤害啊,至少会摧毁他美好的一天,于是华浩心里那个惴惴不安啊,怎么办呢?突然灵机一动,把书放到衣服里,夹在腋下,虽然天已转凉,但是华浩比较抗冻,也只穿了一件衣服,所以只能把书夹在衣服和皮肤之间,当冰凉的书皮一伸到衣服里,华浩不禁打了个寒战,为了兄弟的健康,华浩一咬牙夹紧了胳膊,由于不止一本书,所以胳膊得使劲,因此走起路来特别别扭,到了宿舍门口,华浩打算先推开门探头查看一下里边形势,然后迅速走到自己床边,就势躺下,这样的话,李良峰就来不及发现他的异常姿态了。于是华浩推开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屋里只有一个人,是陈志飞,华浩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由于刚才一直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华浩也就没意识到胳膊下还有书,胳膊也下意识地跟着松懈下来,于是书便哗哗地从衣服里掉落到地上,华浩大窘,急忙弯腰去捡。陈志飞因为对什么事情都爱发表评论,装得很懂的样子,所以在宿舍被尊称为“博士”,碰到这一意外事故,他好象早有心理准备一样,也不怎么惊讶,而是等华浩把书放好后,语重心长地对华浩说,“老弟,你不要担心,这种状态很正常,你从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地方,突然来到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你震撼,你觉得自己多么渺小、卑微,你感觉茫然、无所适从,心理本来已经承受的压力被这种感觉加速,当你不堪忍受时,潜意识里就希望能够借助某种外在行为来疏导这种压力,而你原本正常的行为是担当不起这样的职能的,于是你便产生了一些异常行为,比如疯狂的学习,比如不好好地用手拿着书,而产生用胳肢窝去夹带书这样的不雅行为,不过不要紧,这是大学新生中一种比较普遍的心理障碍,如果不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适,就会恢复,如果程度比较深,就需要到六院去求助一下心理医生。”华浩知道六院就是北医三院旁边一个精神病医院,经常看到有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领着一群精神病人到操场上来溜达,那就是从六院里出来的。陈志飞还没说完,接着说“我现在需要判断一下你的程度深浅,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么凉的天,你把书夹在胳肢窝里,你有冰凉的感觉吗?”

华浩就差一点把昨天吃过的饭喷出来了,没想到这个傻博士这么可爱,想起刚入校那几天,华浩还跟这个傻博士有个一点小摩擦,就象傻博士刚才说的,从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来到大城市,有很多习性需要消除和重新建立,如果不能很好转变,就会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比如华浩在五二楼的宿舍和陈志飞同寝第二天,竟然就肆无忌惮往地面吐了口口水,陈志飞被当面吐了一口口水,差不多是把眼珠都要惊出来,等回过神来,就向华浩提出辱骂性抗议,“你是不是没受过教育,象只狗一样,随地大小便。”华浩当时就跟他急了“你才没受过教育呢,受过教育的人不会象狗一样出言不逊、胡乱咬人。”当时,两人都急红了眼,如果没有劝架的人,估计会干上一把。后来两人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华浩当时想,人体本来是自然的,口水也就是自然物,把他吐出来,和大自然的物质溶为一体,有何不妥呢?所以人类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笑,本来就是自己身上的东西,为什么要厌恶呢,你厌恶它不就等于厌恶你本身吗?有些人看见屎尿就捂鼻子,极度厌恶的表情,我就不明白了,那你们不是也喜欢美女、帅哥么,难道那美女、帅哥身上没有屎,没有尿吗?华浩后来想了好久找了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在乡村,地面就是土壤,非常自然,非常纯粹,人也很淳朴,所以唾液、尿液、粪便完全可以和大自然自然地溶为一体,而在城市,一切都留下了人为的痕迹,自然被彻底粉饰,人反过来又被这些东西影响,也变得不再自然,虚伪,矫作,言行需要揣摩,心机变化多端,很多潜规则、暗道理需要去挖空心思体会、把握。华浩弄明白这个道理后,想想自己已经置身于这个城市大染缸了,有些东西必须去适应,否则就没法生存下去,于是就屈从了一把,后来很快就把这个习惯给克服了。当然,这得到了陈志飞的赞赏有加。不过从目前看来,华浩也就是克服了这个习惯。其他的,一切都没变,他还是穿得那么随意,言行那么单调,做事直来直去,喜怒溢于言表,好恶激荡于心,不和女孩子接触。

陈志飞看华浩不回答他问题,却在那沉思半天,当下又发表言论,“你的程度可能已经不浅了,你应该已经处于淡漠状态,情绪反应引发体液里内分泌激素水平的变化,然后作用于神经,神经会逐渐变得麻木,对外界刺激的敏感性下降,所以可能感觉不到冰凉了,我建议你去六院……”没等他说完,华浩拿着一本书就要往陈志飞衣服里塞,陈志飞吓得赶忙后退,连连说“难道是真疯了?”华浩嘻嘻笑说“我不知道这书在我胳肢窝里冰凉的程度啊?你帮忙体验一下,然后我好通过对比看我的神经是不是已经麻木了啊。”陈志飞这才缓过神来,怒骂道“你没事早说啊!”华浩哈哈一笑,不等陈志飞再开口,就到对面宿舍去找史尚乐跑步。华浩这些天已经把跑步时间调整到晚饭前了。

史尚乐发现华浩天天跑步,也被带动起来,天天跟着华浩去跑,不过他跑步的目的是减肥,虽然他并不肥,应该算是高大,但是他偏偏就象那些整日嚷着要减肥的女生一样,也一天到晚嫌弃自己的身体,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他当天吃下去的零食通过跑步消耗掉。史尚乐这个家伙很懒,平常除了出去买东西,就是睡大觉,连去食堂买饭都懒得去,经常要华浩给他带回来,又爱吃零食,所以如果不跑步,确实是肥胖的高危人群。华浩走到斜对门宿舍门口,就听到了李良峰的声音,原来这家伙跑到对面宿舍去了。好险,也多亏他到这边来了,才躲过了一劫。华浩推门进去,一进去立刻呆立当场,天啊,是真的么,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啊,华浩此刻之前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就是耿苏了,可是耿苏在这个姑娘面前大概也要山花碰到牡丹了,那电视里的美人够漂亮了吧,可是那都是经过加工的,而且经过电视摄影的处理,已经是一种被大肆渲染出来的虚假形象,可是眼前这位却是原汁原味的美丽啊,而且假设她现在走进电视画面,即便那些被夸大了的虚假美人也要黯然失色啊。华浩实在无法形容他眼前看到的惊艳,也无法去叫史尚乐了,因为这个姑娘就坐在史尚乐的床上,史尚乐正在和她说着话,屋子里很多人,就象开第一次班会一样,华浩默默地退回到门口的床角坐下,失落感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一会儿,那个姑娘就起身了,和史尚乐一起往外走,史尚乐看到了华浩,就对他说“我今天不跑步了,我要去送我姐”,华浩点了一下头,“恩”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形下,史尚乐的姐姐才看了华浩一眼。等他们走远以后,华浩才站起来,李良峰过来捶了华浩一拳,说“你小子跑哪去了?”华浩神情恍惚之间,差点就要说“去教室自习去了。”不过好在意识回来得快,“去教…”两个字刚吐出来,立刻转化成“去叫老乡去了”,李良峰也就满意了。两人共同回到宿舍,陈志飞还在想刚才的事呢,看到华浩进来,张口就要说话,华浩知道他想问为什么华浩刚才要把书夹在胳肢窝里。李良峰就在,这要说出来还了得,华浩急中生智,抢在陈志飞前边说,“我刚才从楼下上来,大楼门口有个超级大美女在那等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那么漂亮的了”华浩还暗自感叹了一下。陈志飞要稍微表示一下狐疑,估计老实厚道的李良峰也会捅华浩的老底,不过陈志飞是毫不怀疑,象离弦之剑一样弹出了宿舍门,都没李良峰说话机会。华浩嘻嘻一笑,也迅速换上那身运动服,扔下发愣的李良峰,到楼下追陈志飞去了。果然在门口见到无功而返的陈志飞,华浩还故意遗憾地问“哎呀,我也来迟一步,还想再看一眼呢,什么时候走的?”陈志飞将信将疑地看一眼华浩,说“我也没看到呢!”华浩于是说“我刚才快进门时看到有个大美女站在门口,觉得手里捧一把书有点不雅观,所以把书塞在衣服里夹回来了。可是她也没看我一眼,哎!”陈志飞这才恍然大悟,说“哦,我说怎么好好地把书放胳肢窝里去了,要不是精神不正常,谁也不会把凉冰冰的书往那里塞啊。”华浩也实在难以找到好的理由来解释把书塞到腋窝里的行为,所以就灵机一动,编造了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没想到这个“博士”竟然相信了,怪不得社会流传说“最傻不过博士”。不过凭良心说,华浩刚才说的这些话也不完全是假,只不过傻博士是没有机会来分析了。

尽管也喜过笑过了,不过华浩心底里那种深层的失落感和心酸感却好象被鼓风机捣鼓了一样,越来越膨胀,憋得心里难受,华浩便在操场上使劲跑啊跑,一圈又一圈地跑,希望能通过呼吸的急促,把这些酸涨气给排泄出去,也是奇怪了,跑了这么长时间,没碰到第一次跑步时看到的那个曼妙身姿,偏偏今天就出现在了华浩的眼前,由于还没到晚上,所以这次华浩不用象第一次那样那么费劲,很轻易就看到了曼妙身姿的面容,也很漂亮,和曼妙的身姿基本是和谐一致的,同样,华浩的不经意的一瞥也没有引来曼妙身姿回报一眼。不过跑步好象确实管用,虽然身体在急速膨胀,肌肉在剧烈动荡,但是内心却反而逐渐变得平静、柔和,秋日的一阵冷风吹来,华浩也就冷静了许多,他就在心里开始责骂自己,华浩啊华浩,你怎么会如此任凭私欲控制自己的大脑呢,本身你就没有任何资格来放纵自己的情绪,而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和你一样可怜的人等着和你一起结束可怜的日子,你如果没有一个充满伟大智慧的大脑,没有一颗坚定决绝的心,亿万的可怜人还有什么指望呢,那真的将是万念俱灰了。华浩听完了自己内心的倾诉,惭愧不已、懊悔不迭,是啊,超级大美女也好、曼妙身姿也好、耿苏也好,还有那千千万万的美女也好,那都不是自己这个世界的人,和自己同一个世界的是**旁边街道里的乞丐,过街天桥上的乞丐,学校南门口挨打的保安,深谷里那一堆人,邓旺福,王艳丽等等人们。而且,就算自己还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但是他华浩对那个世界的人是有过承诺的,不管是什么形式。

不过耿苏在哪里呢?尽管华浩怎么给自己做思想洗礼,似乎已经将思想洗得清澈明亮了,可是就是无法洗掉这最后一层痕迹,人们都说初恋总是那么刻骨铭心的,可是这初次暗恋也有这样的效果么?或许,这算不算暗恋都很难说,因为暗恋到底应该是什么滋味,他华浩实在是不知道,也许这只是一场青春的萌动吧,也或许是耿苏在他的生活中提供了一种最可能的靠近。

时间如白驹过隙,当树上的叶子完全掉光,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刮过的时候,秋天告别了她的使命,北京的冬天蹒跚而来。

华浩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着校园里道路两旁的树木全都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杈,寒风刮起地面的落叶狂飞,他就止不住的兴奋,好象这种荒凉凋零的场景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世界。一天下午,在教室上课都听到窗外狂风怒号,等下课后,华浩赶忙跑了出来,风已经基本平息,但是所有树上、屋檐上残存的树叶已经全部掉下,地面铺了厚厚一层黄叶。华浩于是又特意绕路回宿舍,那条情侣路上落叶是最厚的,所以华浩循着落叶就走到那条路上,听着脚下落叶哗哗的响声,感受着两旁大树**的气息,华浩觉得无比的惬意。走着走着,华浩就碰到了肖莲,由于很冷,所以情侣路上基本上没有情侣了,因此正前方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身子就格外醒目,四只脚正在欢快地踢脚下的落叶,华浩一看那女生,那不是肖莲吗,旁边的男生也是高大威猛型的帅哥,华浩正想躲,不过肖莲已经看到华浩了,落落大方地和华浩打招呼,并介绍旁边的男朋友,华浩尴尬地应对着,然后迅速离开。肖莲也算是个美女了,华浩从见第一眼起就那么认为了,为人也热情大方,华浩记得在新生入校没几天后,班里有个同学过生日,在生日会上,吃蛋糕时,同学们拿着蛋糕在彼此脸上乱抹开心,那会大家还不怎么认识,华浩由于生性拘谨,所以躲在一个角落里傻傻笑着,也不参与,就只有肖莲拿了一块蛋糕笑嘻嘻抹在他的脸上,这让华浩十分感动,不管肖莲出于什么想法,至少让他在那个氛围下不再显得那么生硬。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华浩的初次暗恋并没有发生在肖莲身上,也许是他觉得这个爱笑,热情,活泼的漂亮女生总隐隐有股邪气吧。

路上偶遇肖莲事件让华浩猛然意识到自己好象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班里同学们的情形竟然全然不知,当然,李良峰除外,他甚至可以对天发誓,李良峰肯定还是孤身一人。华浩决定还是要掌握一下自己身边的情况,毕竟,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不能太脱离现状,而如果要做成一件大事,更需要深刻把握这个社会的内涵。华浩回宿舍后立刻到对面去找颜明,颜明也是个大帅哥,在班里堪比史尚乐,北方人,大块头,按理说应该是粗犷豪放的个性才对,可这家伙偏不,心细如发,缁珠必较,敏感多疑,这种精细的个性倒也炼就了他敏锐的观察力,生活***里大事小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华浩曾经见识过他从一大片树林中把一只啾啾鸣叫的知了揪了出来的本领,据说他还能准确地说出周围任意一个女生近段时间来在超市买的裤衩的颜色。而华浩恰恰走在另一个极端,他不知道蜗牛有几条腿,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知道刘芒和庄梅的爱情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假设让一个穿着大红袍的人在华浩面前晃荡两个小时后离开,过一会去问华浩刚才那个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华浩十有**回答不出来,更绝的是,华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颜明正好在宿舍,正在聚精会神盯着桌子,不知在干什么。华浩靠上前,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两只又黑又粗的大蚂蚁在桌上互相闻来闻去,这颜明真是有本事,大冷天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蚂蚁。

颜明头也不抬,打了个手势示意华浩不要说话,并压低嗓子说,“他们俩正在伺机交配,但找不到彼此的性器官,所以正在动用它们的感觉寻找。”

华浩有点不解地问“都是同种动物,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性器官在哪呢?”

颜明哼哼了一下说“亏你还是学医的呢,这你都不懂,不管什么动物,雄性和雌性性器官在躯体上的位置都是有细微差别的,人由于比较聪明,具有思维判断能力,所以一看到在裤裆里藏着的东西,就知道是性器官,而且男人一旦扯过一次女人的裤裆,也就记住了具体位置,下一次就能直捣黄龙了,可是象虫子这样的低级生物,哪里有人类的判断和识记能力啊!再说,就算它们有识记能力,由于我是从不同的地方分别找来的,凭我多年的经验,雄虫肯定是只第一次扯雌虫裤裆的处虫,没有经验可循啊,难为它们俩了,可惜的是我观察了这半天,也没找到他们的性器官,要不我就伸手相助了。”

华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直观的性教育,以前可真是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经颜明一提醒,心里就咕嘟开了,华浩心想,原来我华浩活大半生,直到今天才幡然悔悟我连女人性器官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啊。这日子过得也太糊涂了!不过想来还是不甘心,又试探性地问,“会不会是因为你从不同的地方找来的,所以它们彼此还不太熟悉,有点不好意思,不敢贸然行事啊?”

颜明连连摇头,“你以为都象你华浩,做什么事情都羞羞答答、扭扭捏捏!我不否认在某些事情上,低级生物甚至比人类更知道廉耻,但在交配这件事情上,不管什么级别动物,都不会害羞的,再说了,即便害羞,也只是在交配之前裤子还没完全解开时存在,现在他们俩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了,谁还有心情去害羞啊!”

华浩听得哑然失笑,不得不对颜明的观察入微佩服得五体投地、四脚朝天。

好象聊起了兴头,颜明也顾不得去为蚂蚁**助阵了,抬头好奇地问华浩,“对了,你老人家轻易不挪窝,一向不串门,今日主动登门,请问有何贵干啊?老朽虽然无能,但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给你提供点信息,还是不在话下的。”

华浩知道颜明好讲这一口,便也笑嘻嘻地回道“素闻兄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知乳罩,下晓裤衩,洞察世人之深,把握颜色之准,为世所罕见,今日万幸适逢兄台演练与蚂蚁同台竞技之神功,仰慕之感无由而生,崇拜之情无处发泄,便只好向兄台讨教几个问题加以疏导。”

颜明呵呵一乐,笑骂一句,“去你的,别人云亦云地胡说八道,你才和蚂蚁同台竞技呢!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事情,悉数给你说来就是。”

华浩于是说“我刚才看到肖莲了,和一个猛男勾肩搭背,在病理楼后边那条路上,踢树叶子。”

颜明不解地问“怎么拉,那树叶子都掉下来了,踢踢也不违反纪律啊,难道你还要去投诉她们啊?”

华浩无语了,怪不得人说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就同一个事件,不同的人会采取完全不同的视角。

华浩只好说“我是想问你,那个是他男朋友吗?”

颜明答“多新鲜,不是他男朋友还能是谁啊!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怀疑肖莲和其他男人偷情,坏了,你快告诉我,那个男人长什么样,这要是真的,那还了得,居然有我颜明不知道的事情。”

华浩啼笑皆非,忙说“不是不是,别瞎猜,我可不是这意思。”

颜明好象突然醒悟似的,贼头贼脑地问“不会吧!原来你喜欢肖莲,吃醋了!哥们,有这想法趁早打住,你知道肖莲那男朋友是谁,那可是个大富翁的公子哥儿,人家身上掉根汗毛,就可以把咱俩压死,相思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看来越拐弯抹角越说不清,华浩干脆直截了当地说“跟你说话真费劲,说白了吧,就是想问你,肖莲怎么突然有了男朋友了?”

“突然?”颜明象是看一个奇怪的动物一样盯着华浩看,“她这已经是第三任男朋友了,当然,你看到的是不是已经换成第四任,我这两天有点忙,还来不及做统计分析,不过无论是哪一任,在任期内,天天都会到这个楼里来找她的,天啊,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请问,你是不是刚从中世纪过来?怪不得他们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坏了,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失职啊!”

华浩心里也惭愧不已,他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对那么多的世俗人情,他也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当然,他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在促成他还是在损耗他,但是没有办法,目前,他只有这条路可走。

华浩反唇相讥,道“就是象我们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的存在,才有你这种什么都知道的人存在的价值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再问你,刘芒和庄梅的爱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颜明又象是看到另一种奇怪的动物一样盯着华浩看,这一会功夫,他就看到两种奇怪的动物,真是饱了他的眼福了。他惊诧地问“他们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了?真是奇怪了,众所皆知的事情,你不知道,这种只有我颜明才知道的绝密事件,你又从哪里得知的呢,实在想不通。”颜明兀自感叹了一会,突然眼睛放亮,死盯着华浩说“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大智若愚地在我面前装糊涂,又不失时机地加以暗示,对了,你就是来点化我的师傅,得罪得罪!”

华浩当他是在说笑,心想,自己在操场一不小心都撞见他们俩的好事了,这么久了,班里的同学们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

于是华浩追问道,“别逗我乐了!快说说他们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颜明还在那唏嘘感叹,应声接道“到什么地步了?哦,发展壮大了,两人变四人了。”

华浩吓了一大跳,心里就开始嘀咕,啥?两人变四人了,生娃娃了?生娃娃也不至于这么短时间生出两人啊,难道是双胞胎?想想双胞胎也不可能,虽然华浩还不具备妇产科知识,但是十月怀胎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除非是两具怪胎。再说,就算是两具怪胎也不可能,这大学校园怎么会允许随便生娃娃呢!

华浩还在那胡思乱想,颜明就更加肯定了,说“哦,这个你也知道了啊!不过,这个大家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也不奇怪,但是这说明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啊。看来你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华浩一听,心想,乖乖,不得了,大家都知道了,看来这生娃娃的事情已闹得满城风雨,想想这事也真有可能发生,看他们那天抱在一起那个粘乎劲,狠不得直接进到对方体内去,两人如此地火热,又没有计划生育知识的约束,在某个时刻火烧火燎,动了真格,是完全有可能的。而由于两人过于火热,伤精动卵,受精卵异常分裂,形成两具怪胎在理论上和实践上讲都说得过去,只是在大学校园随便生出娃娃来属严重违纪,肯定是要开除的,可是为什么还没开除两人呢?难道这两人是达官贵人的儿女,当然,也有可能是处分决定还没有下达,想到这,华浩象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难道两人已经被开除,怪不得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俩了。华浩于是越想越当真了。

颜明还在那感叹,“要说这人的爱情,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他们俩吧,相爱那三天真是颠鸾倒凤、死去活来,狠不得立刻辞别人间、共赴仙境,可是还没等我适应过来呢,三天过后,他们又各自有其他的怀抱了,彼此见面理都不理了,所以我看这爱情,就是有爱无情。我也被连累了,搞得我晕头转向,本来只需要追踪两人的信息,刚把模式建立起来,这下好了,也没给我点时间过渡,一下子变成探访四人的信息了,做人真累啊!”

华浩差点笑倒,原来就是这样的两人变四人啊,这个颜明,太能绕了。又想,怪不得同学们都不知道刘芒和庄梅有过一腿,原来只在象操场看台角落那样的暗地里表演了三天,同学们还没寻得机会观看就已经谢幕了。

华浩对颜明说,“我还以为他们现在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呢,没想到早已经灰飞烟灭了。你再给我讲讲,咱们班里还有其他什么故事?”

颜明有点不太自信了,“你好象知道,又好象什么都不知道。有点不敢给你讲了。”

华浩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放心讲吧!”

颜明说“宋兵喜欢妇幼班上一个女生被拒绝了,你知道吧?预防班上一个女生在追史尚乐,把每天只想着减肥的史尚乐吓着了,你知道吧?谭德已经当院学生会主席了,你知道吧……”

华浩连连摇头,觉得十分新鲜。老实憨厚的宋兵平日一棒子也打不出个屁来,虽然华浩也不怎么爱说话,但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而宋兵那才是真正的憨厚老实,居然也有向女生表白的壮举,华浩感觉新奇不已,史尚乐被女生追实属正常,可是居然被吓着了,就不正常了,华浩心想,也许是颜明在夸张吧。

华浩正等颜明说下文,颜明突然不说了,盯着华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会,看得华浩直发毛,疑惑不解地看着颜明,颜明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如果是真的,这样的奇闻我居然不知道,那我真该咬舌自尽了。”

华浩叹道,“我倒是想谈恋爱,要不你可怜可怜我,和我谈吧!”

颜明道“小子可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刚才打听的全是男女之间的那挡子事情,就已经泄露天机了,你看你的头发,都是经过整理的。”

华浩抬手摸摸头发,心想,我什么时候梳头发了,一摸才知道,原来刚才风有点大,把头发吹得东倒西歪,沾上去的尘土就把头发绞成了一团一团。原来这家伙刚才仔细打量了他半天,在衣服上没看出什么特点,就在头发上做起文章来了。这就叫整理了头发,华浩不禁哑然失笑。对颜明说“我并没有要你说男女之间的事情啊,我只是说还有没有其他故事,是你自己心思不正,喜欢往这方面说啊。”

颜明骂道“好啊,你猪八戒还倒打一耙,反而变成我的不是了。行,我再也不跟你说了,我上课去了。”

华浩连连求饶,颜明不依不饶,华浩便产生退却之意,不打算问了,这颜明察言观色能力实在惊人,心思之细腻绵密已至化境,瞬间便揣摩出了华浩的意图,趁华浩还没表明态度,就趁势提出,“如果我今天的晚饭你管了,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连你意识不到的,我全都告诉你。”华浩其实过来找颜明,本意也就是觉得自己太闭塞了,聊聊天不让自己离这个世界太远,其实知道得多与少并无多大意义,但一想,自己这一段时间埋头苦学,偶尔休息一个晚上,和同学吃个饭,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这也才象个正常生活。颜明看华浩还在思索,以为还在犹豫,就在旁边诱惑,“我知道的事情可全都是爆炸性的,保证你听得大呼过瘾。物超所值。”华浩淡淡一笑说“那你得给我讲讲,是什么样的女生在追史尚乐,史尚乐怎么会被吓着。”颜明一听,一顿饭就这样蹭下来了,喜不自禁,忙不迭点头应允。

华浩于是说“那好吧,你先讲这段,然后再讲宋兵怎么追求的女孩子。”

颜明道“我不是骗你的,我真是要去上课,上选修课,数理统计。”

华浩捶他一小拳,“好家伙,你耍我。”

颜明道“我又没说现在给你讲,晚上吃饭时给你讲,不一样吗?”

华浩说,“这个选修课怎么安排在这个时候啊,早不早,晚不晚的!”

颜明道“你跟我一块去上课吧,那个课堂上好多美女,先饱饱眼福,下课后直接就去饱口福。”

华浩心想今天干脆好好休息一把吧,便顺应了颜明的建议。

颜明忙低头去收拾他的蚂蚁,结果两只蚂蚁什么时候在桌子上已经各奔东西,看来已经分手,爱情的长度比刘芒和庄梅之间的还短暂。颜明却责怪起华浩来,“你看,就是你进来瞎搅和,现在它们**完了,志得意满地各自离开了,害得我连它们的性器官都没看到。”华浩就说“这没问题,你下次再让它们俩做一次,不就行了,我保证不来打扰你们三个了。”颜明正在遗憾中,也没听出华浩话里的意思,叹气道“没戏了,这些低等生物只搞一夜情的,完了以后,头也不抬说拜拜,然后各奔东西。你就是摁着它们再来一回,它们怎么也提不起性趣的。”

华浩差点笑断气管,“你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怀疑这第一次就不是人家两个想搞一夜情,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在有人注视的情况下搞一夜情的,肯定是你为了找到人家的性器官,硬逼着它们两个在一起**,迫于你的淫威,它们没有办法,只能在一起做做样子,好在它们本身也不穿衣服,因此你也看不出来。现在你的注意力被我引开,它们遭受的淫威被解除,便迅速逃离。我看我是救了它们。”

颜明不干了,当下就说,“你要不信我的话,我只好来给你验证一下,**完了,肯定浑身酸软无力,这个你应该知道。”

华浩可不上他的当,“我可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颜明笑道“我也是从小说上看到的,不过不管从哪里知道的,从理论上讲这肯定是科学道理。那么你想想,为什么这么老半天了,就这么一张小桌子,它们还没有爬到头,原因就是因为它们浑身酸软无力,爬不动了,在勉强支撑着爬。”

华浩不认可,说“你以为都象你的大粗腿,连我的腿都不及你的一半,它们的腿可能不及你的十亿分之一,你走一个小时的路,它们可能要爬一辈子。就这会功夫,他们能爬这么远,已经是蚂蚁中腿脚比较矫健的了。”

颜明的权威遭到了质疑,更加不干了,当下就要拿工具去测量蚂蚁的肌力,想以客观数据来证明它们的腿已经酸软。华浩一看,乖乖不得了,颜明较上劲了,忙说,“行了,我相信了,要上课了,别迟到了。”

颜明也是考虑到要上课了,虽然华浩信服得比较勉强,也勉强从他那过了关,于是他把两只蚂蚁装到一个瓶子里,匆匆拿上书,就和华浩出了门。在路上,还一个劲地遗憾说一直以来就有个夙愿,想知道蚂蚁的性器官在哪,好不容易找到两只大蚂蚁,可是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来,于是想出一个奇招,想通过观看它们**的过程来查看,结果被华浩搅黄了。

华浩听颜明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心想,我今天要不给他卸下心理负担,他以后就跟我耗上了,一辈子都会认为是我破坏了他一个终身的夙愿。

于是华浩对颜明郑重地说,“你知道公鸡和母鸡之间怎么**的吗?”

颜明本以为华浩在打趣,正想随口接应,可一看华浩满脸充满知识的样子,就有点楞了,不解道“难道不是这个东西插到那个东西里吗?”

华浩正经地说“如果是这么简单地问题,我还要问你吗?”

颜明也许是平生第一次这么谦恭了,问“那它们怎么弄的?”

华浩说“公鸡在母鸡周围转一圈,放个屁,**就完成了。”

颜明听得张口结舌。

华浩说“越低等的生物**过程越简单,因为一方面它们的性器不发达,另一方面他们没有足够的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象人类,可以躲在舒服的房子里,大干一场,没人侵犯,而如果他们干上一小时,不是会被累死,就是会被敌人弄死,你想想它们那么小的躯体能经得起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吗,能经得起你的大粗腿不小心踩一脚吗?连公鸡那么大的动物,都只是放个屁匆匆完成它的使命,你的蚂蚁这么小的东西,两个互相闻闻,可能已经大伤元气了。”

颜明听得目瞪口呆,这么重要的道理他不知道,他可能遭受了生命中第一次重创。

不过他肯定不再为看不到蚂蚁的性器官而耿耿于怀了,因为他的心理现在需要接受其他的压力了。华浩以对他的心理的打击冰释了他对自己的积怨,自己心理也颇为不落忍,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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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原来苦闷也是一种晃晃悠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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