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身陷困境

第二回 身陷困境

月氏。

首先苏醒过来的是听觉,似乎扑捉到什么细微的响声。然后触觉和视觉也就一并苏醒过来。

她眯开一条眼缝。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谁?

她强行运行起体内的真气,试图唤起脑内的一丝清明。

一口血逆涌上来,她睁开眼睛。

月氏的大阙氏……

她一惊,然后挣扎着想要弹起来。

大阙氏只静静地看着她,笑意更深,点住她的眉心轻轻将她摁了回去。

“你——醒了?”

柔若无骨的指腹缓缓地压迫着她的眼珠,让她禁不住想流泪。

她的戈壁…她的部落…已经…已经全部毁掉了啊。牙齿被咬得发酸,出现松动的迹象。舌尖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能这样平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她,而自己的生死权竟可笑地掌握在这个女人手中。

上天戏弄。

“放轻松些,别紧张了……”大阙氏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淡淡笑着,用手轻轻拢起她两侧的耳发。

“目的?”褒尔乃咬紧牙线,一字一顿用力地说。

“哎呀,你看你紧张的,说话真是长驱直入啊。”大阙氏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扭过头去看眼光扑朔而来的窗外。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她淡淡笑着说。仿佛想起了多么久远的事似的。

“汉人的…名字。”

“对,我原本叫沈落,我还有个很要好的…恩…也谈不上是这种关系,是我的师傅,也是把我从狼群中救出来的恩人。名字叫沈离。”

好像有点熟悉,这个名字,但是记不起来……

“现在是——突厥的可敦!”大阙氏瞪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可敦!仿佛一个惊天霹雳在她脑海中炸响,是那个运筹帷幄灭掉丁零东支的混账!

仿佛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大阙氏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很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好像——很——恨——他?”每一个字都像砸进她的心窝。

怎能不恨?!

她咬紧牙关,勇敢地抬起头来直视她。

“哦?”大阙氏神色有些欣慰,还带着些欣赏“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和他现在是敌人,我和你啊——才是盟友。”大阙氏又轻轻扣上她的手,以示亲密。

“师徒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决裂,况他还救了你……”脑海中又忽地闪过一个人的剪影,不禁头痛欲裂。

她苦笑一声。无力地呲了呲苍白的嘴唇。

是啊,又怎么不可能?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呵呵,凭什么?”大阙氏仿佛听到莫大的笑话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同情“让你相信我,呵呵,有趣。就凭你现在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却还是不杀你。”

“如何?这个理由可以吗?”“多便宜的买卖,你既不用死,而且我会助你杀掉你想杀的仇人。哦,不,我们共同的仇人。”

褒尔乃直直地看进大阙氏的眼睛。“若是你想用我威胁我的族人呢?”

听及此处,大阙氏竟轻轻地笑了起来。

“一个落魄的丁零三公主,有什么好用来威胁的?”“月氏不稀罕,我更不稀罕。”

“你……”

“你真的认为你的命那么重要吗?你们丁零不只你一个子嗣。国力已经衰弱,怎么有可能拿仅存的东西换回一个公主?你的父王——有那么——爱你吗?”

尔乃被嘲笑得耳目赤红。她想上去给她一拳,可她没有力气。大阙氏想弄死她就和捏死只蚂蚁一样轻便。她想大声反驳,可是她说的都对。

这种讨厌的感觉…真不甘心……

“你不是问我救你有什么目的吗?说白了,你的头衔,身份,对我统统没有任何用处。我所看重的——不过单纯是你这个人罢了。”

“我这个人……”尔乃目光游离“呵呵,连族人都保护不了的人,哪里还有用处。”

大阙氏并不准备宽解她,而是单刀直入地说:“你的剑法十分精准,曾经百步外射瞎一只白眼苍狼的眼珠。对吗?”

她怎么知道?尔乃心中一惊,这事在勇士之间都是保密的。

大阙氏突然凑近来,嗅着她身上冷汗的气息,轻轻柔柔地说:“我要让你用你的乌金弓给我射下师傅…不,突厥可敦的头颅!怎样?能做到吗?”

“能。”

牙帐外的风突然刮得紧了起来,像是要吞没整个沙漠,整个戈壁,整个草原。

大阙氏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退出了她的牙帐,并嘱咐她莫要食言诸如此类的话。

“对了,要好好调养,保重身体。”她侧过身子,一只手已经撩开帘子,星光打亮她一半的身子,使她的笑容更显得高深莫测。

褒尔乃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大阙氏的效率的确很高,出去之后立刻就为她添置了新的毛皮狐裘,还特意为她找了两个人手专门照顾她的身体。

在桌上为她搁了胜利的葡萄美酒。

她冷眼看着,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吧。

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不得不防。连自己最亲密的师傅,甚至是恩人,退万步说也是盟军的人都能出卖,对陌生的是个丁零威胁的自己就更不可能仁慈了。干的极可能是兔死狗烹的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不管这个是不是骗局,但是有共同目的倒是真的。无论如何,必须杀了沈离。自己从大阙氏手中脱身的事倒是其次。

若能逃出就好,若不能——死了无畏,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我不能活下来,就是我的命,可至少得拉上沈离陪葬。

这样想后,她心间宽了一宽。脱下鹿皮护腕,将毛毡将自己裹紧了些。

对于桌上光影绰约的,色泽鲜亮的葡萄美酒,她熟视无睹。掐掉两根灯芯后,她和着狐裘而睡。

半夜间,身体滚烫地要将毛毡烧灼。

好像有个梦,一个久远的梦,一个久远的人缓缓从她模糊的视野里渡了出来。

而她,看到了他的脸。

因为那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她最恨的人了。

他还在跳舞,明明是一个男人,跳舞却比女人还要美。一曲舞罢,他停了下来,眼里只看着她。

他拉过马来,似笑非笑地似乎在说“小三,我要和你比赛。”

她似乎想要回答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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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之丁零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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