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相伴下江南
梦欣倚在窗口,失神地望着窗外,她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逃也似的回到房中了。只记得他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怎样都看不够,像是想要就那样一直看着她。依稀记得自己也是痴痴地望着他许久、许久,久到好似穿越了几个世纪。当她回过神来时,不顾欣平挽留的眼神,落荒而逃似地躲回她的房里,背紧贴着门,直到激动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才怀着忐忑的心,偷偷地打开一条缝,向院子里搜寻着他的身影,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后,她才又轻轻地合上门,有些许的心安,而更多的是失落。她极想好好睡一觉,然而不行。平日的思念尚且惹得她不得安眠,何况今夜他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时过七年,她终又见到他了呵。想至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激动地跳跃着,终于,她再也躺不住,起身来到窗前,对夜沉思。
【欣平!是欣平!】她一见到他便认出来了,【七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的相貌变的不多,只是较七年前成熟了许多,眼中的忧郁更浓烈了,会是因为我吗?】梦欣轻轻地抚着脸颊,豆大的泪珠毫不吝惜地滑落【如今的我,怎么配得上你呢,况且我时日不多了,不能再拖累了你,不能再拖累你了呀,欣平】
几堵城垣,相思两地!如今城垣撤去,仅隔着一方庭院,却依旧两处相思。院子的另一方,欣平静坐在桌旁。他极想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脑袋却异常的兴奋,依旧一直反映着“御舒“两个字,心也跳得莫名的快。无奈之下,欣平端起桌上冷却了的茶水,猛喝了几杯之后,冰凉的茶水才令兴奋与激动渐渐平静下来。他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反应的,只记得御舒转身回房时,心口像被什么撞击过一样,猛地痛的紧,痛得令他几乎要当场跌坐下去。他望着她的门,久久、久久才不舍地将目光转离,转离那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涯的房门。他好想再看看她,再看看她就好。他也好想能一辈子看着她,然而,那扇无情的门又狠狠地粉碎了他的梦。他只觉得走回房里的步伐好沉重,好沉重,比他七年前受重伤时还要沉重。
“御舒,真的是你吗?”欣平站起身,走至窗前。【我终于等到你了吗?好不真实的感觉,像在梦中,似真似幻的。倘若真是在梦中,那就永远都别醒过来。如果是真的……若是真的我该如何?】一向沉稳的武林盟主此时竟也荒了,既不知该怎么办,又害怕迟疑的代价是再次失去。
当梦还只是梦的时候,我们只知道一味地追寻;当梦不再是梦的时候,我们反而无所适从了。当我们习惯了带有距离的追寻后,哪天它近在眼前、哪天它终于被捧在手心后,更多的不是惊喜,而是茫然与无措。而慌乱与无措的后果,往往是再次失去。
这个夜注定是不平静的,相思的人终是难眠,而相思的人并非只有他们两人。同一个院子的另外一个房子里,另一个相思的人儿,正思念着已故的那个人。
那年她才十六岁,不懂得江湖的险恶、不懂得人情的冷暖,却也躲不过。那年的灾荒,父母要将她卖入青楼。幸亏遇见了他,是他捐银助她,她方能免入青楼。她问他姓名,他只是笑,温和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回响,她永远忘不了那张俊朗温和的笑脸,还有那风一般温柔的声音,“举手之劳而已,何须留名?”说完便提着剑走了。
她并未就此放弃,静静地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似乎发觉了,却没有怪她,只是笑着摇摇头,走进旁边的一间饭馆,然后在旁边的位子也倒了杯茶,招呼她坐下喝茶。还是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小姑娘,你不该跟着我。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很危险,吃过饭赶紧回去吧”
那顿饭很丰盛,她吃得很饱,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然而,她的眼角始终噙着泪水。“我想跟着你,去哪儿都成。只要能跟着你,什么苦我都能忍受。”吃完饭,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你不能跟着我,你有家人,你应该和你的亲人在一起。你这样莽撞地跟着我,你的亲人会担心。快回去吧”。他耐心地开导她。
“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吗?”噙着泪水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不死心地问。
“你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你的父母年纪大了,你应当在家好好孝顺他们,或许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们把你拉拔成人也不易。我相信你是个孝顺的姑娘,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他真的是个温和的人。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好吗?”她还是天真地望着她,眼中更多的是认真。
“我叫吴弈晴。”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你也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凤水吟。我会好好照顾爹娘的,我也会去找你的。吴大哥,你一定要记得我,我叫凤水吟。”凤水吟边说着边跑开了,后面的话几乎是用喊的。
从思念中醒来,凤水吟已是满脸泪珠,她用丝巾擦去泪珠,吸吸鼻子,想笑却更多的是苦涩。“也许那时跟着你,并非只是感恩。更多的大概是少女的情怀吧。或许那时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吴大哥。”
想起那日,她听闻他落崖的消息后急急寻去云南,找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消息,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他,她欣喜地想走上去摸摸他的脸,让事实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她也好想抱抱他,很想很想抱抱他,可是当她发现他温柔的眼眸始终看向一个身影时,她知道这一切只能在梦里实现了。她欣喜看见他还活着,却又难过他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好羡慕那个女孩,真的好羡慕她。她傻傻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才好,不走不是,走又不舍,只能傻傻地站在那。直到那个女孩发现了她。她才勉强地笑着跟他们问好“吴大哥”
“你是……水吟?”吴弈晴有些惊讶地唤她,口气的不确定却并不大,想必他是确定她是凤水吟,只是对于她的出现有些惊讶。
“吴大哥真的还记得我”在听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她释然了,爽朗地笑出声。他记得她,他还记得自己,他记得自己就已经足够了,还奢求什么呢?
“真的是水吟,一年不见了,长大了许多。我向你介绍一下,她是顔吟,是我的妻子。吟儿,她叫凤水吟,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女孩。”他总是那么温和,不管对谁都是,但对他的妻子,他的眼中除了温柔还有怜爱与疼惜,他是爱她的,爱得很深。
“我叫你水吟,好吗?”顔吟极为友善地牵着她的手,柔声地说。
“嗯,那我直接叫你顔吟姐好了”凤水吟笑了【顔吟姐是个好姑娘,吴大哥和她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他们是幸福的。】只要他幸福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即使那份幸福不是她给他的。
“好啊,我没有姐妹,一直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有个妹妹,你愿意叫我姐姐,我是求之不得呢。走,我带你到木屋那儿去看看,你一定要多住些日子,我们好好聊聊。”顔吟拉着她往木屋走去,脸上没有醋意,只有兴奋的神色。她在那一刻感动了,也明白了,更释然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吴大哥能娶到她,也是他的福气,他们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够了!真的够了!】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嗯”。
想起顔吟对她的好,她开心,她羞愧,纵使她认清了自己对吴弈晴的感情并非单纯的感恩,而夹杂着更多的是爱慕,但她渐渐地满足于当他们的妹妹,虽然还是喜欢,却也满足了。顔吟待她太好了,甚至为她险些丧失性命,想到那日她为了救他,替她挡了一剑,幸好那剑刺偏了,不然她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只是心中仍是有些惭愧与感动。
当年凤水吟坚持办凤吟楼时,他们并没有反对,也没有因此疏远她,看轻她,反而帮她许多忙,帮她找护院,到幽州探亲时,会过来住些时日,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她却明白,他们是明白她只是想给无处安身的姑娘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吴大哥,顔吟姐,水吟有今日,全靠你们的支持,倘若吴大哥在天有灵,就让平儿快些找到顔吟姐和然儿吧,保佑平儿和梦欣有情人能成眷属。】
第二日,三个人因思念会失眠的人,并非在补眠,只是各有心思,因而迟迟未出。凤水吟望着窗外,想知道两人再次见面会如何。欣平则是因紧张而不知所措。他好想出去,好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一出去就可以见到御舒,可是心里又害怕,怕是梦一场,也怕是自己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在御舒面前出丑。犹豫再三后,终于下决心拉开门出去,他忐忑地来到御舒门前,想敲门又害怕过于唐突,毕竟他并不能确定她便是御舒。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梦欣开门出来。她终究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意,还想再看看他,想将他看得清楚些,七年的思念、朝朝暮暮想的人儿只有他,所以当她看见他的出现后,犹豫终究抵不过想见他的心情,在他犹豫之际开了门。
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有的只是“相顾无言”,深深地望着彼此。屋内的凤水吟见状,刚欣慰地笑完,竟一下子变了脸色,满脸的忧虑。原来,当出神的两人终于回过神来,欣平不大确定地唤了一声“御舒”之后,本该答应的梦欣,竟是眉头一皱,轻轻地说: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梦欣,是凤吟楼里的弹琴姑娘。”她笑得云淡风轻一般,清晨的风吹动她的头发、她的面纱、她的衣襟,他的衣襟也随风飘起,梳得整齐的发,此时被风吹都乱了,就如他的心,在她的否定后,慌乱不已。
他早就设想过可能会是空欢喜一场,只是没想到当设想成真时,心却比预料的还要慌乱。慌乱得令他只知愣愣地望着她。如此神似的人,竟不是御舒,那他朝思暮想的她又在哪呢?【在哪呢?】他的心反复地问着,问着,好似只要这样问着,心里就会好受些,御舒就会早日出现。
梦欣见他如此,好不容易建起的心墙,瞬间土崩瓦解。她不愿,也不舍见他如此,她只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他过得好,不要他的眼里总是忧郁。他的慌乱无措让他的心动摇了,她开始后悔了。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又一直在提醒她【不能再连累他了,不能再连累他了】。她趁着眼里的泪珠尚未滚了之际,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
凤水吟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掩上窗户,转身离开。
那夜的琴声更凄凉了。纱帘后的梦欣拨弄着琴弦,小小琴弦今日竟似有千斤重一般。欣平静静地听着【真的不是御舒吗?她的琴声虽然变得忧郁,但是仍听得出她的韵味,这么相似,近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她真的不是御舒吗?】
忽然,琴声中夹杂着一个小小的音节,震动了欣平。【御舒】
七年前他也听过这个琴声,那是在御舒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她也是抚着琴,琴声也是忧郁、绵长,还有浓浓的不舍,在他听得入迷的时候,也是这个小小的音节,让他清醒过来,他看见了她的眼泪,那是她的眼泪谱出的音节,那夜,她深深地望着他,伤心、失落、不舍交杂着。然后在他要开口要询问的那一霎那,苦笑着别过头,走了。他看到了她的不开心,所以第二日一早便和嘉琪一起想法子要她开心,只是没想到那晚回来,她已经不辞而别了。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七年来,梦中、脑中想的都是那个画面。
他抬起头望向纱帘,帘后的人儿没有弹完那首曲子,起身离开了。“真的不是御舒吗?”他自问,答案却不知是什么。于是他苦涩地摇摇头,离开凤吟楼了。
御渊阁内,匆匆赶回的渊棋正赶往御渊的书房。
渊棋是御渊阁四大护院之一,几年前翁御渊从坏蛋手里救了他,从那日之后,他一直跟在他身边,跟着他一步一步地经营起御渊阁,他佩服他的经商手腕,佩服他卓尔不群的才能。他沉着,冷静,闲逸中又有浑然的震慑之气。他待人极好,别人不为难他,他也绝不会先去为难别人;他极重感情,亲情、兄弟情、主仆情,他都极其重视。四大护院跟他打拼了那么多年,都很清楚他的为人,他对他们也是礼遇有加,视他们如手足。因而,虽然他的武功不如别人,他们仍愿意跟着他。
御渊阁的四大护院,另外三个分别是妍书、茗琴和剑画。茗琴是御渊阁门下镖行王镖师的女儿,自幼体弱,便跟着父亲练武强身,尽得王镖师的真传。那日,御渊带着渊棋到镖行去探查,撞见她在舞剑,一向沉静的渊棋竟突然来了兴致拔剑与她比划,御渊见两人的似有感情,便做主将茗琴带回御渊阁当护院。为此渊棋脸红地跟他道谢,逗得他哈哈大笑,难以置信渊棋竟会如此可爱。时间久了,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本想早日为他们主持婚礼,无奈渊棋太死心眼,非要找到御舒才肯成亲,气得王镖师牙痒痒的,也害得他愧疚连连,直后悔不该将找寻御舒的事交给他办,误人姻缘。剑画是自己主动来投靠他的,据说是因为他的善举。有一日,剑画出外办事回来,带回了一个女子,那便是妍书了。御渊见她武功不弱,又是剑画难得提出的请求,便答应了,也没多问她的身世。从此,御渊阁便有了四大护院守护。
“阁主,有小姐的消息了。小姐目前应该在幽州的凤吟楼”渊棋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他知道他的主子有多关心小姐的下落。
“哦”御渊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起身走向一旁的桌子坐下,斟了两杯茶,一杯端给渊棋,自己拿起另一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地问,“说说你的判断”
“一个多月前,北方分行有人见过一个带着面纱的紫衣女子出现,被凤吟楼的凤水吟扣留起来,在那弹琴。从不多管楼里杂事的凤水吟竟十分礼遇。不久后,杨辰也出现在那。加上本来取道西南的吴盟主,突然转而北上,因此,属下斗胆猜测,那人应当就是小姐了。”
“你分析得不错,应该是御舒了。看来,梦园的喜宴是非去不可了。”御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阁主,要不渊棋立刻北上接小姐回来?”他说过要找回小姐的,小姐的事业一向都有他负责,今日好不容易有线索了,他生怕有变化,便想早日接她回来,也让大家安心,他也能无愧地接受阁主为他操办婚事了。
“不用了,欣平亲自去了,我们就不用大老远的去了。你和茗琴准备一下,跟我去趟梦园,还有叫剑画和妍书到我书房来一趟”御渊自然知道他的考量,不过有欣平去了,他倒也能放心。
“小姐的事……”渊棋不解一向十分关心小姐的消息的阁主,为何有了消息,却不赶紧派人去接。
“放心吧,若真是御舒,自当有人会将她带到梦园,我们不用多费心。赶紧去看看茗琴吧,有许久没见她了吧”聊完御舒的事,御渊突然想要整整他。
“阁主又拿我寻开心了,属下先退下了”渊棋红着脸,急忙退下。一怕御渊又那他寻开心,二来是因为确实许久不曾见茗琴了,想她得紧。
“呵呵”御渊见他逃也似的退下,不禁想笑。瞧他怕成那样,倒是逗得他开心。
【御舒,你终于出现了吗?七年多了,我们兄妹分别七年多了。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呢?你快些出现吧,别让哥哥遗憾终生啊。】一向沉稳俊逸的御渊,在想到他唯一的妹妹时,眼光柔和了许多,也忧伤了许多。
“阁主”剑画和妍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书房,沉思中的御渊,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珠,转过身面对二人。“你们来了”
“阁主有事吩咐属下?”剑画开口问
“我要亲自去一趟梦园,阁里的事暂由你们负责。”
“阁主不是不打算赴宴吗?”妍书细声询问。
“渊棋打听到了御舒的消息,我得到梦园去等他们”
“阁主要带上渊棋和茗琴吗?他们二人刚办完事回来,要不让我和妍书同阁主一起去?”
“不用了,这样的安排很好。渊棋负责查找御舒多年,让他跟着好帮我继续打听,至于茗琴,他们二人很久没见了,就让他们聚些日子,培养、培养感情,况且阁内的事务也多,不见得轻松些。”御渊拍拍剑画的肩膀说,“我离开这些时日,你们就多操劳些。”
“这是应该的。没别的事,属下先退下了。”
御渊点点头,剑画躬身行过礼,便转身退下了。妍书欲走,却又频频回头看他。
“妍书,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御渊见她欲走还留的,以为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便出声询问。
“没……没有,妍书退下了”御渊突然的询问,让妍书不禁脸色一红,慌忙地退出房间。纤细的小手还抚着胸口,看来确实‘吓’得不轻。走廊的拐角,先出来的剑画静静地看着且走且回头的妍书,剑眉一皱,转身离去。
一样是找人,另一边的逸轩却颇不平静,二小姐蓝雨和寄居六年翁姑娘离开后,逸轩就没有再平静过。这一个月来,蓝枫的脾气是一天坏过一天。这不,又在闹脾气了。
“一群饭桶,让你们找个人找了这么久还没消息。还不快去找。”
“是”
“岂有此理,翁御舒,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不管你逃到哪,我都会把你找出来。”蓝枫恶狠狠地说着,一边还愤怒地把装饰的瓶瓶罐罐砸个粉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总是冷傲地不多说话,也不会发脾气,像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人,除了冷傲,再无别的表情。自从御舒进了逸轩,他偶尔会笑,但是并不多,没想到她的离开,会令他气愤成这样。大多数的人宁愿面对原来冰冷的他,也受不住如此大起大落变化。只有少数几个人是乐见他的改变,如冯妈、蓝夫人,因为这样的他才有了人气,才像个人。
“少主”刚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的属下战战兢兢地半跪在门外。
“有小雨她们的消息了吗?”蓝枫闷闷地问。满脸的不耐。
“打听到了,二小姐一个月前和一个叫杨辰的男子去了江南,御舒姑娘目前还在凤吟楼。”那名属下依旧战战兢兢地半跪着,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听到这个消息后,蓝枫的脸终于有些回温了,但仍旧不甚满意,语调仍是冷冷的,“马上派人去凤吟楼将御舒姑娘带回来,要多少都给他,敢阻挠的话,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属下这就去”那名属下如获大赦一般,积极起身便要走。
“等等”蓝枫突然叫住他,吓得他仿佛从天堂一下子又掉到了地狱,心中惊惧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毕恭毕敬地躬身等候吩咐。“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蓝枫略微停了一会,才又继续说下去,“让你的人盯紧些,不许任何人伤了她分毫,若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问。下去吧”
“是”那名属下表面上看是平静,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直求上天保佑,千万别让御舒出事。他的命可全握在她手上了。
那夜蓝枫追黑衣人未果折回,本以为御舒和蓝雨二人不敢乱跑,应该会回房休息,没想到竟然真的走了。他来到御舒的房前,犹豫再三后,终于敲了门,只是许久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他推门进去,屋内空荡荡的,虽然他已经想过她有可能真的走了,只是现实总是比预料来得残酷,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他傻傻地在她房里坐了一夜,也许是一时慌乱无措,也许是潜意识里还存着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她只是出去走走,不是真的走了。
天渐渐亮了,他终于绝望了。他愤怒地拍桌而起,命人四处去找。原本已在五绝门附近找到了她们,没想到李剑义会从中作梗,害他们跟丢了人。短短一个月,他几乎把整个中原地区都翻遍了,硬是找不到人。时间拖得越久,蓝枫的脾气越差,整个逸轩这一个多月都是人心惶惶、提心吊胆的。下人们见了蓝枫都是能躲则躲,很识相地绕道走开。
今日,蓝枫已经忍到极限了,倘若还是没有消息,那人出门前恐怕是求过神也无济于事了,幸好终于有消息了,不然心情坏透了的蓝枫怕是要造杀孽了。
蓝枫一路来到杜鹃庭,蓝逸夫妇见到儿子来了,忧心地相视一眼,静静地等着他。别人家都是子女们忌惮长辈,他们家却有些例外,女儿心情好时,偶尔会整人整到他们头上,让人哭笑不得;儿子心情不好时,连他们都得让他三分。不过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因而他们的日子还算平静。
“孩儿给爹、娘请安”因为有了御舒她们的消息,蓝枫的脸色已经较早上好很多了。
蓝夫人见蓝枫的脸色已不似这些时日以来那般阴沉,这倒让她有些欣慰,也猜出大概是有了蓝雨和御舒的消息,但还是小心地问,生怕又惹得儿子不开心。“枫儿,你今日心情不错,有小雨的消息了是吗?”
“小雨和杨辰一个月前去了江南”蓝枫的语气很淡,像以往那样,纵使有再多的感情,说话也是淡淡的。
“你说谁?杨辰?和吴欣平交往甚密、屡屡帮他坏我们好事的杨辰?”蓝夫人来不及问,倒是一旁的蓝逸反应有些过大。原本温和的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他恨极了这个处处帮着吴欣平的人。这些年来,他们对五绝门的破坏活动总是被这个小子和吴欣平两人联手给破坏了,他们本想直接取下五绝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接掌天下,没想到却屡遭阻拦。逼得他们屡屡改变计划,最后只得转而先向其他小帮派出手,这也是欣平外出的原因之一。
“想必是他”蓝枫叶恨这个人。他要除掉吴欣平,杨辰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但他的表情依旧很冷淡。
“小雨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蓝逸不满地问。
“杨辰在幽州救了小雨,之后便带她去了江南”
沉默了一会,蓝逸突然笑着说道,“枫儿,梦园办喜事,你是不是该代为父去道贺啊?”他这话讲得极为平静,平静到连蓝夫人也不禁胆颤,不了解他的人是看不出他隐藏在平静下的凶残的,蓝夫人太了解他了。
“孩儿马上让人去准备贺礼,过几日便启程。”说完,蓝枫向蓝夫人行过礼便走了。蓝逸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回书房,只留下在杜鹃园里忙活的蓝夫人。
对于丈夫和儿子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是心疼她的枫儿,从原本爱笑的可爱的孩子,被他的父亲训练成如今这样一个毫无人气,冰冷的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枫的冷怪脾气承自蓝逸,又怪冷于蓝逸。蓝夫人无奈地叹叹气,又埋首于花间,除了这满园的杜鹃和她可爱的小雨,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欣平在凤吟楼住了三日,白天总是外出不在楼内,直到吃过晚饭才回来。那天早饭的情景他仍记得,他是食不知味,梦欣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吟姨不断尝试着要使气氛活络些,却始终不见成效。他知道大家心里都有些“别扭”他不愿她们因他的介入而有所不自在,因而总是在舅舅家吃过晚饭才回来。颜将军一直让他留在将军府过夜,可他总是拒绝了。想必只有他自己明白,虽然梦欣不是御舒,但他却很难将她和御舒分开,她们太像了。他怀疑自己将对御舒的思念寄托在梦欣身上,不然何以自己总要回到凤吟楼,在深夜里静静地站在窗前深深地望着对面的房间。他该留在将军府陪年迈的外公、外婆闲聊,代爹、娘好好孝顺他们老人家的,不该在这里望着一个陌生姑娘的房间沉思。他苦笑,笑自己竟如此不堪,仅是一个相似的人儿,就令他多年来竭力克制得平静的心汹涌澎湃起来,难以平静。
梦欣并未入睡,她明白他是为了避免用餐时的尴尬才会用过晚饭才回来的。其实那日,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她以为她能撑完一顿饭的,只是心跳得太快,她盼了七年,就盼有一日能再见他一面。如今不仅见了面,又在一起吃饭,心里的想法太多了,感觉太过于丰富,让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她原以为再见到时,她能够很平静地笑着为他祝福的,然而事实总是超出预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求的不再只是那些,她想要更多,想陪着他找他的母亲和妹妹、想天天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笑、想看着他眼中的忧郁慢慢淡去,可是为什么上天不愿给她机会。想起他失落地望着自己的房间,她的心好痛,她真的好心疼他。无眠的夜,这几夜她更难以成眠了。
凤水吟见他们如此,也无可奈何。这几日来,她一直在想办法。今夜,她望了他们的房间一眼,便回房去了,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翌日。
“平儿”凤水吟一早便在院子里喝茶,欣平一出门,便被她叫住了。
“吟姨,早安。”欣平缓缓地走向凤水吟,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平儿,你来这儿四天了,都没好好和吟姨说说话儿”凤水吟孩子一般地装的十分委屈。逗得欣平哭笑不得。
“吟姨怎么跟外公、外婆吃起醋来了”
“是啊,吟姨吃飞醋了。”两人都笑了。
梦欣开门要出来,听见爽朗的笑声,抬头望去,见两人聊得开心,便又回房关好门,生拍破坏了他们的气氛,静静地在窗前的桌旁坐下。想起欣平刚才的笑脸,她的心跳快了好几拍。她有好多年没见他笑了,他笑得很好看,云淡风轻般,却总能牵动她的心。在她的记忆中,他很少对别人笑,却总是对她笑。如今,相处三、四日下来,他都不曾笑过,难道真是因为她?
“我想些什么呢?”梦欣自嘲,摇摇头,像是要把它们甩掉似的,目光不禁又飘向窗外。
“平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日侄儿便要起身南下,前往梦园了。叶伯伯对我恩重如山,嘉琪成亲,我理当亲自上门道贺。”
“你叶伯伯对你的好确实无话可说,以往你爹娘也常受他照应,你的确该亲自去道贺。”凤水吟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平儿,吟姨有件事托你”
“吟姨有事尽管说,平儿一定尽力”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梦欣这姑娘吟姨很喜欢,打算留着给侄子当媳妇,她这些日子似乎不大开心,既然你要到江南,就让她跟你到江南去散散心。”
“吟姨,不是平儿有意推辞,只是……只是她太像御舒了,让她跟着平儿去江南,实在不妥”欣平满脸为难,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急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凤水吟让他办的事会是带梦欣姑娘到江南去。
“你又不会对她怎么样,有什么不妥的?”凤水吟打定主意要让梦欣在欣平身边待上一阵子,她相信相处久了,欣平自会发现真相。
“吟姨,平儿无法静心同她相处,一个像极了御舒又不是御舒的人待在平儿身边,平儿实在难以静心,实在不自在。”欣平还是为难,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他怕,怕会在不知不觉中将对御舒的思念寄托在梦欣身上,怕相处多了,一旦梦欣离开,他对御舒的思念找不到寄托,会让他崩溃。他真的控制不住了,那么多年的思思念念,已经花了他好大的心力,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反正我正想留她当侄媳妇,你也是我的侄子,刚好啊”凤水吟见他满脸的慌张,突然想逗逗他。
“吟姨明白平儿心里只有御舒,这样做对她们不公平”欣平一听凤水吟要将梦欣配给他,顿时慌了。
凤水吟见状,突然笑了起来,“瞧你急的,好了,吟姨不逗你了。”
“吟姨”欣平一听是逗他的,松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唤了一声,随即,苦笑地摇摇头,端起茶优雅地喝了起来。
“平儿,你也明白,凤吟楼是个是非之地,梦欣是个好女孩,吟姨不想她受到伤害,你有一身好武艺,有你送她回家,吟姨才放心。幽州过于复杂,实在不是她久留之地,当日留下她,也是怕她受到伤害。”【也怕看你因她伤心难过,怜你对她念念不忘啊】后面的话,吟姨只是在心里想,却不便真切告诉他。她是用心良苦啊。究竟何时这两个小人儿才能合成一对,才不枉她一片苦心。
“既是这个原因,平儿答应送她回家,梦欣姑娘家住何处?”犹豫再三之后,他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凤水吟,自幼凤水吟便对他疼爱有加,难得她有事要他帮忙,他本不该推辞的,他也打一开始便没想过要推辞,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沉淀那些不自在的因素而已。
“这个我也不清楚,,怕是她也不知道。不过不要紧,那日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丫头叫蓝雨,丫头被杨辰那小子带去梦园凑热闹了。要你来时带她过去,我想依梦欣的口音推断,她应是南方人,因而便答应了。”
“杨辰为何不顺道带她一起去?”欣平不解,他明白杨辰不是那种管事只管一半的人。
“这个我也不晓得。反正你要去梦园,就带梦欣一起去找丫头嘛。至于要不要送佛送到西,你们看着办吧。”凤水吟敢确定杨辰那小子打的主意和她是一样的,至于带走丫头有无私心,就有待商榷了。【杨辰怕是也有私心吧,下回碰见他一定好好‘问问’他才好】凤水吟在心里暗自打算。
“吟姨不是要留她当侄媳妇?”欣平的幽默细胞终于有点反应了,难得他会想逗逗人。
“我是想啊,可是我那侄儿不争气我也无法啊。唉,要是他聪明一些,不那么迟钝的话,她倒准是我侄媳妇。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凤水吟垂头丧气地说。风情并茂的表演又逗得欣平哭笑不得。他对凤水吟实在没办法,从小到大总是被她逗弄着。虽说她比他大十几岁,却比他还孩子气,对她风情并茂的‘表演’向来没有免疫。可惜她是屡试不爽,而他也无可奈何。
“吟姨心地善良,是个大好人,平儿最佩服吟姨了。”欣平撒娇似的也学起杨辰溜须拍马,谁让杨辰这招真就那么好用哪,不过大半是因为他的的确确佩服他这个吟姨。
“杨辰这小子好的不教,净教你些溜须拍马的话,改日若再见到他,定要好好训训他。”
“这哪是溜须拍马,这都是平儿的真心话,杨辰可说不了这么真的话”
“行了,摆明了欺负吟姨疼你,拿你没辙嘛。平儿,你真叫吟姨心疼得紧。”凤水吟心疼地抚过他的脸,不舍地看着他。
“吟姨就像娘一样疼爱平儿,平儿心里明白。平儿会好好孝顺吟姨的”
“乖孩子,信还在吗?”
“在。”
“在就好,吟姨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好好照顾自个儿,别叫吟姨操心,嗯?”欣平偎在凤水吟怀里,凤水吟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就像一个母亲在安慰受伤的孩子一般。
“让吟姨操心,是平儿不好,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吟姨不用为平儿操心。”
“那就好。吟姨这就跟梦欣说去,你今日别急着出去,陪吟姨吃顿饭。”凤水吟拭去眼泪,轻轻起身,笑着说。
“好”欣平笑着看凤水吟向梦欣的房间走去,心里是五味杂陈,又惊又喜又害怕,苦涩、无奈,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
“梦欣”
梦欣虽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见凤水吟那么宠爱欣平,开始有些明白侄媳妇的事了。【想必吟姨什么都知道了,那日硬要留下我们,应是担心我们在别处受伤害,大概也是心疼欣平吧。吟姨为了欣平,真是用心良苦啊】想到这,梦欣笑了。凤水吟的敲门声唤回了神游的她,她忙起身去开门“吟姨?”梦欣有些诧异,她以为他们还在聊天,没想到吟姨会来。因而显得有些诧异。
“梦欣,吟姨有事儿跟你商量”凤水吟看见她眼中的诧异,没怎么在意,仍是说自个儿的话。
“吟姨先进来坐吧。”梦欣侧过身,让凤水吟进屋,两人走至桌前,梦欣扶她坐下后才坐下,伸手斟了杯茶水端至吟姨面前,“吟姨请用茶”。凤水吟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梦欣才接着问,“吟姨找梦欣有什么事儿”梦欣有些不解地问,
“梦欣,丫头让杨辰带到梦园去了,吟姨听得出来,你是南方人,平儿明日要起身南下,让他带你回去,吟姨很放心。你收拾一下,明日先跟平儿到梦园找丫头,是否要让平儿他送你们回家,到时候再说吧。”说的人极为冷静,然而听的人却非如此。梦欣没想到吟姨会让她跟欣平去江南,她不解,不明白为什么。
“吟姨,梦欣既已答应留下,便不会走了”梦欣此时只好拿那日的话来挡了。
“你真以为我是在刁难你们啊?”凤水吟明知故问,她其实是看得出梦欣对她没有什么心防,也大概猜得出梦欣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梦欣知道不是”
“那就行了,这不是你久待的地方,当日留你只是怕你们在别处会遇到危险,如今,平儿要去梦园,由他送你,我很放心。”
“梦欣不想麻烦吴公子”梦欣还是不敢,时间、习惯太可怕了。她怕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欣平,再也走不开。她不愿看他伤心难过,她宁愿一个人静静地等着死亡,在思念与回忆中度过最后的日子,也不愿用欣平的痛来换她的开心。她该满足了,不仅让她看见他,还相处了几日。她怎能再奢求更多呢?她不能啊。
“你和平儿之间用得着计较谁麻烦谁吗?不要躲了,御舒。”梦欣和欣平一样叫她心疼,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备受相思之苦。
“吟姨”梦欣垂眼流着泪“御舒日子不多了,不想再拖累了欣平”梦欣终于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她明白凤水吟是心疼他们的,只是,她还是害怕自己的不坚持会给欣平带来更多的痛苦,她不愿啊。
凤水吟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不管过去这七年发生了什么事,听吟姨的话,别再躲了,纵使不能长久,何苦连最后的日子也要两地相思呢?”凤水吟诚恳地望着她。
“吟姨,这样真的对欣平会更好吗?”梦欣含着泪,哽咽地问,语气却十分认真。
“你若是平儿,你愿意你自己怎么做?我相信你会懂的。”她认真地看着她。
梦欣沉思了一会,抬起头,对着凤水吟,笑着点点头,“我跟欣平一起去梦园。”凤水吟闻言也笑了,轻抚她的头,点点头笑着。努力把停在眼角的泪水又眨巴回去。
是啊,她心疼的侄儿有了一个机会,她开心。纵使御舒真的时日不多了,那又如何?‘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许够支撑他走完以后的路了,就像她自己,不也是守着以往的回忆数着日子吗?
欣平陪凤水吟用完餐后,回房收拾好行李,便去将军府辞行了。那一夜,他留在将军府没有回去。
他问自己,倘若梦欣姑娘不愿随行,自己走得了吗?而凤吟楼里的梦欣则问自己,倘若没有决定跟他一起去梦园,天天面对那间空荡的屋子,她又会怎么样。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拖累了他,可心却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舍不得。看着对面没有灯光的屋子,她有股失落感。今夜,怕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吧。
第二日一早,他们向凤水吟辞过行便离开了凤吟楼,凤水吟帮梦欣准备了一匹马,两人分乘两骑离开。他们前脚刚走,逸轩的人后脚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