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三军演武（中）
陈洛深感赞同：“没错，崇祯骨头里是个吝啬鬼。当他判断出我们根本没有甘肃的实力时，心里想的，或许是我们应该早点吞噬甘肃，然后因为内部的重重矛盾不战自溃。”
宋献策满脸微笑：“综上所述，我觉得我们要想展示兵锋，最佳选择绝对应该是神一魁。”
陈洛拊掌：“既然如此，那就要预先储备炒面炒米等行军粮食，还要准备好在甘肃作战时的很多睡袋草鞋等等。一众细节都得做得尽善尽美才成。航道和献策，你们两人一个管经济一个理军事，务必要将所有细节都弄好。”
两人同时领命，都能看出彼此眼里的兴奋。陈洛远征甘肃，这在无数人眼里明显是真正跨出的争霸第一步，比早就被大家公认应该落入囊中的陕西省沦陷，要有意义得多。
“邢狂徒，史特郎葛，你们两人分别带浮屠铁骑和龙骑军准备出征。而我将亲领龙武军，三军演武，讨伐神一魁！”陈洛铿锵有力的决断。
饱食城官方喉舌《华夏炎黄》立刻有加刊的报道发出：“陈洛元帅，已经决意带老牌的三支强军，战绩辉煌的龙武军，未来无量的龙骑军，以及由中将邢狂徒率领的浮屠铁骑，前往讨伐曾经给陕西人民带来无限伤痛的神一魁叛逆！”
《华夏炎黄》顺势鼓吹一番饱食城的军事力量有多辉煌，将无损剿灭河套土匪的胜绩提了又提，让不知真相的围观市民们觉得人民军队果然牛掰厉害。
而相对中立的《民生》，则已经在忧虑，陈洛元帅是否有些陶醉在疯狂的战争中，有穷兵黩武的倾向呢？并且非常担忧的提醒陈洛元帅，饱食城已经无力吞并那样一块广阔的地盘。陕西这烂摊子的重建恐怕就要耗费三五年，才能恢复明朝鼎盛时期的气候，而且损失的人口在户籍制度严苛的明朝恐怕难以补充，必须要等到两代人后才能勉强恢复元气。
《民生》更是认为，饱食城的三军固然勇猛无双，但这些年的持续征战，已经让很多军人生出倦怠厌战情绪，如果不经历长时间的休整，恐怕会出现不得军心的情况。
很快，这两份报纸就被摆在崇祯的榻前。
崇祯正召温体仁和周延儒奏对，而他看着这份报道久久没有说什么。没说什么，以及长久的静默，就已经足够表明崇祯的看法。
周延儒小心翼翼的劝道：“陛下，现在陈洛穷兵黩武，瞧那《民生》的编辑当初都为他竭力呐喊，应该都算是铁杆，现在却也有不同看法，如此便知饱食城小小的弹丸之地已经危机四伏，陈洛离心离德，我们完全可以趁陈洛外出之时将其覆灭！”
崇祯瞥他一眼，淡淡道：“是吗？如果那陈洛只是虚张声势，他对付小小的神一魁哪里需要三军尽出？是不是有诱惑我们贸然动手的意思？如果战败呢？甘肃省岂不是真丢了？陈洛要提供给我们的神炮呢，还要不要？”
温体仁微笑道：“陛下，我看就坐山观虎斗便是，陈洛要征伐神一魁，便让他打去。打生打死，都是看他们的本事，反正陈洛死人，我们就算赚便宜。”
崇祯帝不怒不喜，只是继续道：“是吗？如果是假途灭虢怎办？那陈洛真的项庄舞剑，意在甘肃又奈何？”
周延儒正在笑温体仁吃瘪，但温体仁却是继续坦然笑道：“正合吾意。”
崇祯暴怒：“怎么，丢掉甘肃，能让你堂堂明朝首相引以为豪?”
温体仁摇头，却是解释道：“陛下想想，陈洛一城之地勉强占据陕西，尚且危如累卵难以兼顾，再将甘肃那烂摊子丢给陈洛如何？一个饿极的濒死者，在遽然吞食无数食物后，最可能的结果绝非是吃饱喝足睡懒觉。而是活活撑死啊！”
崇祯转怒为喜：“温爱卿真是国之栋梁啊！诚哉斯言，甚合吾意，就招办，我们坐看蛇吞象的陈洛被两省拖死便是。只消稍微推波助澜一下，陈洛必然尸骨无存！这些觊觎朕家江山的奸臣贼子，朕恨不得嚼碎其骨痛饮其血。”
然后他冷冷的不屑看一眼周延儒：“瞧瞧，这才叫能为朕分忧的人才，平素别总是沉浸在拉党结派上，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切裁决，最终还是得朕来做。”
周延儒慌忙磕头，已经说不出什么言语，只觉得内心一冷，如坠深渊。
朝廷果然没有丝毫反应，都已经刊登在报，世人皆知陈洛要远征神一魁，但朝廷连调兵都没有，只是洪承畴加强戒备，或许认为陈洛可能是以出征神一魁为假消息，真正目标是他。
但饱食城的战争机器，已经滚滚运转起来！
从陈洛到神一魁的路途上，所有流贼山匪等，也都很识相的销声匿迹，现在已经没有人胆敢轻视豪侠将军陈洛的锋芒，神武军更是大名鼎鼎的当世强军，威望已只在关宁铁骑下。
在众目睽睽下，龙武军，龙骑军鱼贯从饱食城的数月未开的正门处离开，无数军属夹道送别，远去甘肃对现役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遥远，所以很多人都生出浓重的别离情绪来。
“我们必胜，诸位父老乡亲既然将你们的儿子托付给我，那我就保证必然安安稳稳带着他们归来。”陈洛对着人群拱手，军属们深感欣慰。
浮屠铁骑已经先行，作为前锋先去那里踩点。而他们亦是紧随其后，饱食城的无数马匹拖着上百们三磅炮和六磅炮出发，最强的十二磅炮因为吨位太重，实在是没法拖拽远行，所以全都留在那里。比尔波特正在急着研究如何拆解火炮，将它们弄成可组装的，这样便能使用。
毕竟，如果螺纹螺丝技术完善，那线膛炮也将诞生。现在主要是工艺问题，机床对素来讲求手工的中国来说也是新鲜事物，恐怕还得五到十年。而陈洛给他的任务就是先研究出样板，然后靠着地大物博的强悍人力，先手工弄出几蹲大杀器。
十二磅炮做机动战固然不行，但若是慢慢运输，其实还是非常简单的，只是耗费时间较久。要等到饱食城军力强盛，并不怕别人抢掠辎重时，才能够这样运输。不过目前，六磅炮已经足够威胁宁夏边塞的老旧城墙。
同一时间，缇骑的消息就飞鸽传书到崇祯那里：陈洛三军尽出，但饱食城中依然驻扎着很多部队。据闻虎墩兔汗已经派遣一万精锐给陈洛备用，是当年剿匪时便有交涉的蒙古骑兵。现在看那规模，估计有五万精锐，再加上一万蒙古骑兵，神一魁必然覆灭。
“神一魁给点力啊，多消耗陈洛点实力。”崇祯咬牙切齿，看到报道上的古怪轮胎载着百门重炮出征，崇祯亦是不由心惊肉跳，他慢慢觉着陈洛已经渐渐取代皇太极，成为明朝的头号公敌。
“朱家的江山，风雨飘摇如此，唉。”崇祯喟叹，却也只能勉力阅读者奏折，但里面尽是温体仁和周延儒两党相互攻讦的弹劾，让崇祯很是厌倦。忍不住就丢下手里工作，来到皇后那里，看到妻子正勤奋纺织着棉纱，为的是让宫中自给自足，好省钱打流贼，他心中不由温暖。
虎墩兔汗同样来到妻子那里，自从额哲被当成质子后，妻子苏泰对自己很是不满，但毕竟是老夫老妻，苏泰也是很懂事明事理的女人，在额哲通信表明自己一切安好后，也就原谅了他。
不过再到后来，很显然虎墩兔汗有取缔额哲的第一顺位继承权，想要另立继承者的意思后，苏泰愈加愁闷，整日以泪洗面。
“苏泰，缘何还哭？”明知故问的虎墩兔汗心虚的挤出笑容。
苏泰摇头：“额哲的将来全凭可汗怜悯，苏泰能有什么可说？只不过自责罢了。”
虎墩兔汗有些抱憾，但依然摇摇头：“没办法的，额哲已经越来越像陈洛的门徒，我不愿意未来的草原雄鹰，变成陈洛门下的走狗，只能换个可汗！”他是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要换额哲的想法，虎墩兔汗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没曾想她的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静谧。
他看不懂这个女人，就像是年轻时代对她的痴迷和如今对她的尊敬，一个神秘的女人，永远有着永恒的魅力。
苏泰艰涩笑笑：“陈洛门下走狗？我倒觉得挺好啊……”
虎墩兔汗的笑容愈发僵硬：“怎么？你怎么能这样觉得？”
“可汗，你觉得成吉思汗的基业至今还剩多少？”苏泰反问。
“我们的麾下，还有着很多部落……”虎墩兔汗本来要逞强，但最终还是嗫嚅道，这些年虽然他吞并很多部落，但女真人吞并的数倍于他，更是夺走他最亲近的数个嫡系部落，让他深受打击。
“自从叔叔们也离去后，我终究是想明白啦，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在草原偏安的时代了。”苏泰摇摇头，很是伤感的道，“可汗，你想想，那枭雄努尔哈赤的子嗣们，谁没有当年太阳汗鲸吞山河的气概？皇太极，多尔衮，尤其是一代人雄。”
“还有那陈洛，明明只是一城之地，却能迫使您签订城下之盟，何等英雄？！他的燧发枪完全压制骑射，弓箭根本不是对手，还有那火炮，简直是我们蒙古人难以仰望的。以前汉人强盛时，我们尚可模仿他们的利器，现在，火炮无敌，怎样对策？唉……”苏泰长叹。
虎墩兔汗如遭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