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西行,走走停停,到了四月中旬才到西安,有了香草的陪伴到是少了些寂寞,西安是丝绸之路和起点,再往西就是河西走廊了,西安是有13个朝代都在这建都,在清朝也是个繁华的都市,李忠选的这家鸿福客店也是一家百年老板很是气派,前酒楼后客房,李忠要了两间上等房间,李忠虽是下人,但为着安全原因,一路上我们都是毗邻而住,收拾停当,我们主仆三人来到前面酒楼,在楼上要了一张桌子,房间里有三张桌子,其余二张都已坐的有人,看那些人的穿衣打扮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象这种高档酒楼,能来的人非富即贵,这两桌人像是一起来的,已吃的酒酣脸热,说着西安官场的一些传闻消息,我也听不来什么名堂,但当他们低神秘兮兮地说起皇上已下旨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时,我的心咯噔一下,虽然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可听到这些历史变成事实心里还是别有一兹味,我曾经那么努力一厢情愿的想改变历史,结果历史的车轮却一丝不变地沿着它的轨迹前行,并把我也毫不留情的卷入它的车轮下碾的粉碎。听着一个声音说:“当今皇上可真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这登基不到三年,抄了多少大臣官员的家,听说圣祖爷和皇太后都死的不明不白”,另一个声音说:“不光这些,九爷到西宁去路过这里,他的下人说当今这个皇上得位不正,骄奢淫逸花天酒地,每天晚上都要翻几回牌子,那都是在皇城根下的人,这些消息都是千真万确的”,“哼,搞什么新政,让我们这些缙绅和那些佃户一样当差纳粮,让我们这些读书人还有什么体面,听说河南的秀才闹罢考呢”,这时这滑稽的声音嘻笑着说:“李官人,那算什么,当今皇上废除贱藉,你捧在手心里的那个粉头要脱了藉就可以去考状元了,将来可要和你平起平坐呢!”。一句话说的两桌人哄堂大笑,笑了片刻,一个声音沉沉的说:“折腾吧,好好折腾吧,哪天折腾不下去了自有人出来收残局”。两桌人都一下静了下来,我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听说皇上又在整顿旗务,让那些游手好闲的旗人自食其力,这下把他们满人自己都惹翻了,八爷现在负责整顿旗务,到时有好戏看呢”。听他们说着这些离我又远又近的人和事,心思已转了一千遍,桌上的饭菜已无法下咽,因着李忠和香草在跟前,不好立即变脸,只得强做无事样勉强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李忠和香草见我神色不好,吃饭没胃口,匆匆吃了些饭也放下筷子。
起身回到客房,香草服侍我洗漱完毕,我靠在床上静静的发呆,自从离开遵华我就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他,不去想那些紫禁城里的恩恩怨怨,我恨他的心狠手辣,因着他的心狠因着手辣我选择离开了他,可他为了这大清的天下废寝忘食,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更不要说每天晚上都要翻几回牌子这种无稽之谈,他生活节俭,吃穿用度的排场不及圣祖爷的十分之一,还有弑父弑母这些谣传竟然都是九爷八爷的下人四处传播。难道这就是他们的争斗,我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可实际上远非如此。十三爷曾经告诫我不要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不要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可我怎么能逃的掉呢?我如今已远逃千里之外,却依然被他们之间的争斗所伤。刷新吏制,推行新政,废除贱藉,这些利国利民的举措,受益的是那些贫苦百姓,但这些人却没有发言权,而那些有发言权的官吏缙绅因自身利益受损根本就不会说他的好话,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有人来收拾残局,而这个就是八爷。想着在紫禁城里,他说他觉得好孤独,朝堂之上只有十三爷可信,别人都是阳奉阴违,心怀鬼胎那些的话,那时听来觉得他猜忌太深,现在想来他并非无中生有,离他千里之外,听着这些流言蜚语,仿佛觉得他一个人再和整个世界争斗,身边只有一个十三爷,那份孤独和无奈此刻深深剌痛着我的心,在那深宫寂寂的黑夜,此时又有谁能握着你的手安慰你与你分担这份孤独。想着他听说我要离开紫禁城紧紧的搂着我时苍白的面孔,想着他哀伤地说:“若曦,我是你的胤禛,可我也是这紫禁城、整个大清的皇帝,很多事情我有自己的无奈。”我的眼泪禁不住的流下来。胤禛,为什么当离开紫禁城,我才能全心全意的爱你,为什么离开千里之外,我才能理解你的无奈。我现在离马尔泰若曦越来越远,离张小文越来越近,。
本来离的越来越远的紫禁城又一下近在眼前,内心又在前尘往事中翻滚,恩恩怨怨,悲悲喜喜搅的我彻夜难眠,离开遵化本来身体就弱,全凭精神气提着,如今又愁肠百结,一下如泄了元气般,天明时分竟觉得昏昏沉沉浑身发烫,后来的延医、诊脉、吃药都是在半醒半睡中进行,幸亏有香草进进出出端水吃药,否则,只李忠一人真是多有不便,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人觉得清醒了很多,香草见我精神好转,眼神怯怯的望着我像要哭又不敢,跟了我大半个月,感觉她身量高了也胖了,看着不再像半大丫头,而像半大姑娘,但终究还是一脸孩子气,我向她轻轻一笑说:“去拿点水来,再拿点吃的”,她答应一声,转身向门外跑去,等香草服侍我喝过水不一会,李忠带着店家端着一碗粥和二样小菜进来,我吃了半碗粥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打发他们都出去,躺在床休息了一会儿,又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找出那张何太医开的药方,让香草把李忠叫了进来,让香草出去守着,只留李忠一个人在屋里,香草虽然还小,但知道我的事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我听十四爷说你的家西北,到底在西北的哪里?”
“我的家在张掖”
“张掖是个好地方,金张掖银武威,我们这次到西北要路过你们家是不是?”
“是的,我家离官道也不是很远”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有父母,两个哥哥”
“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有七、八年了”
“我打算在张掖停留一下,一则你可回去探望一下父母,二则顺便找一个可靠能干点的女人,照顾我们的生活,你觉得可方便?”
“好的,主子,我本也想回去看一下父母,怕影响您赶路不好说,再说早该找个人照顾您的生活了”
“不是不想找,要找一定要找可靠的人,以后不论在谁面前,不要提北京城,不要提十四爷,到了你家也一样,回去后也不要告诉家人我们要去哪里,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小心为好,一路上我也看得出你是难得的明白人,要不然十四爷也不会让你来送我,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
“我明白,主子放心,找的人一定可靠”
我随手拿出药方说“那就好,你现在去药铺,按着这个方子抓些药,多抓些,都做成药丸,再准备一下,过二日我身体好些了我们就上路,拿上二十两银子,给你的家里买些东西,在这买也行,到张掖买也行,你自己安排”。
“谢主子赏赐,我这就去办”
安排完这些,我觉得心里还是很乱,一会儿想十四阿哥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又在想他在做什么?“不能再这样了”我对自己说,我抽出携带多日却还未翻看的《金刚经》默默的念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姐姐,我难道也只能如你一般,靠念经来平和自己的心吗?三日后,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又起程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