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不祥之兆
“曼凝,你太令我心痛了!”
曼凝被司徒羽拥在怀里,她的纤手正好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敲击着她的掌心。好像被烫到一般,她缩手不迭。
“别逃!”司徒羽眼疾手快地紧拥住她,不让她意图逃开。“曼凝,嫁给我好吗?让我心疼你!我不想复仇也不想夺什么帝位,我们离开紫云城,远走天涯,寻一处世外桃源,无欲无求,快快乐乐地度完余生,好吗?”
这番话如此真执,令曼凝生生悲怆地几乎滴下泪来。贝齿轻咬唇瓣,她硬生生地逼回了泪意,不让自己流露软弱的女儿态。
“我不知道你跟凤绝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恩怨,只是希望你能像我一样放得开!我的母亲选择嫁入皇家,就应该做好在后宫争宠失败的准备。失宠后打入冷宫,死得不明不白的妃嫔多不胜数,她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就算我能替她报仇,杀了陷害她的贱人又如何?她再也活不过来,后宫依然是明争暗斗的地方,仍然还会有无数妃嫔在宫斗的过程里失败死去!她们的仇又该谁来报?我不想做皇帝,不想坐拥后宫三千!弱水三千,我独取一瓢饮,曼凝,我想让你做我唯一的妻……”
“……”头好晕,似乎前世有谁在她的耳边这样轻语过,令她在绮丽的五彩幻梦里如坠云端。可是,这是真的吗?温润俊雅的男子拥她在怀里,对她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曼凝!”司徒羽紧紧拥抱着她,又不敢太过用力,好像她是无双的珍宝,轻轻一碰就会碎。“假如你现在幸福快乐,我不会来打扰你!可是,迟家败落,迟恩启无法护你周全,让我保护你,心疼你,宠爱你,好不好?”
“……”
“我们私奔吧!远离皇宫内宅,远离权势纷争,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为自己活着!”
“为自己活着……”曼凝轻轻呓语着,纤长的眼睫颤动,挂着一滴晶亮的碎泪。
“对,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司徒羽深情地凝睨着她,轻轻吻上她诱人的菱唇。
纤掌挡住了他吻下的火热唇瓣,曼凝的眸光已恢复了清冷,她轻轻启音:“仇可以不报,帝位你可以不希罕!那么天尊道人呢?难道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她不是很清楚司徒羽和天尊道人的关系,但从天尊道人对司徒羽的慈爱神情推测,他们之间应该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并不单纯是师徒!
提起天尊道人,司徒羽的神情顿时一凌,有种愧疚的情绪划过他的眼底。
“为了自己享受平静的生活,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害死你母妃的人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享尽荣华富贵,让你冤爱的亲人死不瞑目吗?你是个没担当的男人!”曼凝冷冷地推开他,转过身背对他。
司徒羽眼里的愧疚更深,那是纠结着痛苦的复杂,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等我好吗?等我……”
“我们谁都不必等!”曼凝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但她始终没有回头。也许是怕回过头,她就不能说出如此冷心冷情的话。“遇到能够帮助你登上帝位的女子,你尽管娶她为妻!我……也一样,只要能助我除掉凤绝的男人,我可能会嫁给他!”
“他……”司徒羽蹙起眉头,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克制住想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冷声问道:“他是凤翔吗?”
曼凝不答,也没否认。
司徒羽痛苦地阖起眼眸,良久,重新缓缓睁开,苦笑道:“我懂了!”
曼凝手指紧绞着帕子,没有任何辩驳。
“原来……你早已有计划!是我……自作多情了!”司徒羽艰难地说完这些话,便迈步离开。
聂元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对曼凝嚷了一句:“你这样对待羽公子,早晚会后悔的!”
曼凝抬眸,淡漠的清眸平静无波,她淡淡地反问他:“依你之见呢?我怂恿他抛弃一切跟我私奔,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天尊后悔吗?”
这话将聂元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他脸露愧色,向曼凝投去复杂的一瞥,便跟出去追赶司徒羽去了。
侧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其他的奴仆都在外面伺候,非传不得入内,跟前只有冰蝶一人。
曼凝叹口气,问冰蝶:“我是不是很无情?”
冰蝶眼圈红红的,哽咽道:“大小姐,我一直觉得羽公子是个好人,他比迟公子更适合你!不知道你为何一再拒绝他……还有、还有……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多嘴问……”
“你是想问我,跟凤绝之间到底有何恩怨是吧?”
“是、是啊!”冰蝶睁大眼睛,大小姐实太聪明了,一些事情还来不及说透,她就看透了!
曼凝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只简单地道:“我跟他是前世的宿仇,不共戴天!这件事情你不必知道得太多,否则容易为你招开杀身之祸,懂吗?”
冰蝶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以后不会再好奇这件事情了!”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冰蝶还是懂的。
“嘶嘶嘶”随着细微的声响,小墨又回来了!它的脖颈上仍然系着那只荷包,昂首挺胸地来到曼凝的身边。
曼凝打起精神,亲手解下荷包,再次取出信笺。真不明白,凤翔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逸致,玩起这种鸿雁传书的游戏(应该是灵蛇传书)乐此不疲呢!
“看破别说破,方为聪明的女人!本王喜欢聪明的女人,唯有你配做本王的正妃!群芳会一行,本王势在必在,凡是与本王争夺美人者,杀无赦!”
凤翔毫不掩饰他想纳曼凝为正妃的想法,看样子是等不及他登上帝位的那天了(假如有那天的话)。
曼凝眉尖紧颦,觑着信笺的目光越来越冷。良久,嘴角绽出一抹惊人冷冽的寒笑。杀无赦?很好,她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
惠兰阁
“哐啷!”茶碗砸到地面上摔得粉碎,水渍和碎瓷屑四溅开来,弄得满地狼籍。
卓芸愤怒得无法自控,既使李嬷嬷再如何提醒要冷静,她都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
“什么?将军府答应求亲了!”卓芸气得浑身直哆嗦,发髻上的钗环直抖颤,嘴巴都有些气歪了。“我派人送信回府,难道兄长没有收到吗?”
“回夫人,信送到将军府了,听说大将军亲自拆看过,只是大将军说……这门亲事并无不妥之处啊!”小春战战兢兢地侍立在那里,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筒。
卓芸被李嬷嬷搀扶着走到椅子里坐下,脑袋阵阵发昏。“这分明是沈曼凝的诡计!说不定卓柔珊已经被她收买……”
“夫人冷静啊!”李嬷嬷见卓芸方寸大乱,再没有半分往日的雍容,显然受的刺激不小。“你要替大将军考虑考虑!现在,你已经被贬为姨娘,卓家的脸面过不去!老爷再提亲卓柔珊,这是给卓家一个台阶下,两家既能继续交好,又弥补了缺失的体面!”
“他们的体面都弥补了,那我呢!”卓芸愤怒地尖叫起来,顿足捶胸地唾骂:“难道就让我下半辈一直做姨娘吗?难道还让我对卓柔珊那个贱胚子请安行礼吗?”
“卓姨娘说对了,正该如此!”一声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让屋子里的人都暗暗心惊。
众人一齐抬头,见曼凝带着贴身大丫头冰蝶另外还有几个府里的执事媳妇婆子,浩浩荡荡地走进来。
卓芸正想骂外面守门的丫环为何不通报,让沈曼凝听去了她说的话,却被李嬷嬷拽了拽衣角,示意她另在此时生事。
屋子里的丫环仆妇婆子嬷嬷都规规距距地向曼凝行礼,然后退至一边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卓芸美眸满是戒备,恶狠狠地瞪着曼凝,咬牙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无论卓芸多么凶恶,曼凝自始至终保持恬静淡然的微笑,道:“我来瞧瞧卓姨娘,是不是又在吃醋撒泼了!”
“你……”卓芸气得两眼翻白,偏偏又拿她奈何不得。“给我滚!”
曼凝用帕子弹了弹衣服,接道:“我倒不希罕你的慧兰阁,不过你如此闹腾,弄得阖家不得安宁,我不能不管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卓芸心底阵阵发凉,有强烈不祥的预感。越看眼前的这个女子越陌生,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沈曼凝,她、她是……“你这个妖孽!平王不会放过你,早晚杀了你!”
“唔?”提到凤绝,曼凝笑得更迷人了。“姨娘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了,平王为何要杀我?群芳会上,我很有可能被他纳为正妃呢!等我嫁入平王府,你的那个侄女卓钰娆可就要自求多福了!恐怕,她的处境要你凄惨一万倍不止呢!”
卓芸跳起来,挣脱开李嬷嬷,发疯般冲过去撕打曼凝。她只觉得对眼前的女子恐惧憎恨,她要掐死她!
曼凝并没有挣扎,等卓芸的双手掐上她的脖子,她才开始惊叫:“姨娘做什么?快放开我!”
“妖女,我要杀了你!”卓芸歇斯底理地叫起来。
“快放手!你疯了!”一声男人的怒吼响起,接着就将卓芸重重地推开。沈纪柯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容扭曲的卓芸,不敢相信这个丑陋可怕的女人就是他同床共枕二十五载的结发妻子。
见到沈纪柯,卓芸吃了一惊,连忙收敛脸上的凶恶狞狰,换上另一副可怜的样子,哭诉道:“老爷替妾身做主……”
“住口!”沈纪柯甚是烦恶地睇着她,怒声道:“我让曼凝过来跟你说,将军府已经答应了求亲,三日后,我跟柔珊成婚!你居然这副德性,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妇!”
“老爷,我没有……”卓芸百口莫辩,无法洗清自己,只能一口咬定:“你不要相信这个妖女,她肯定在耍什么阴谋,算计我们一家呢!她是冷曼凝的恶魂附体……”
“闭嘴!满口胡言,驴唇不对马嘴!”沈纪柯彻底失望了,连一眼都不愿再看那个满脸涕泪的女人,只对下人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卓姨娘再踏出慧兰阁半步!叫赵管家调二十名府丁看守在院门外,所有慧兰阁里所有的丫环婆子,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出门!”
不但把卓芸软禁了起来,就连她身边的奴仆统统被禁足,防止她往将军府里送信,说些无事生非的话。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卓芸一听顿时慌了,见沈纪柯看也不看她,抬脚就欲离开。她知道,他这一走,她再想见他将难如登天,连忙不顾死活地追上去,抱住他的腿。“老爷,就算你不念及我们二十五载的结发恩情,还要怜惜素素啊!她现在跟妾身同住在慧兰阁……”
提起沈素素,沈纪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看在卓家显赫的门楣家世,他真想把这对母女毒死算了。清理门户,一了百了!“千万别提你生的好女儿,关起来最好,省得她再跑出去找男人,丢尽我的颜面!”
说罢,沈纪柯命令赵管家派来府丁将慧兰阁看守得严严实实,连只小狗小猫都不允许放出去!奇怪为何没见到沈素素,询问了几句,得知她又出门去了。
“马上把二小姐找回来,看好她,再放她出去,一个个仔细你们的皮!”沈纪柯彻底怒了。
恰在这时,沈素素回来了,脸上有种不正常的绯红。踏进慧兰阁,就里面正闹得鸡飞狗跳,预感到不对劲,再见沈纪柯出来,她便转身想避开。
“站住!”沈纪柯喝住她,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沈素素转过脸,连忙撒娇地嗔道:“父亲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气,谁人又惹您生气?”
“除你你还有你那个好娘,谁能惹我生气!”沈纪柯也懒得再追究她到底去哪儿了,只想将这母女俩关在慧兰阁里,永远别再跑出去给他惹事生非。“把二小姐看管起来,慧兰阁里的任何人,谁都不许出门!”
“啊,爹,你不能这样啊!”沈素素一听急了,她说:“世隆哥哥说,柔珊姑姑出嫁的时候,还让我随几位姊妹一起去将军府赴喜宴呢!”
听到卓世隆的名字,沈纪柯冷静下来,稍稍和缓了脸色和语气:“既然想去参加喜宴,就要拿出闺阁千金的气质和风度来,不要丢了我们镇国公府的颜面!”
沈素素眨眨眼睛,娇媚的脸庞甚是可人,软语柔声道:“我年轻不懂事,横竖还有大姐姐教我呢!舅母邀请我们镇国公府的姊妹四人去将军府赴宴,第二天就把柔珊姑姑嫁过来!”
言下之意,若是不让她们姊妹四人去将军府赴宴,卓家就不同意把卓柔珊嫁过来了!
沈纪柯咳了声,问道:“你可同意让柔珊姨妈嫁过来?”
“当然同意了!”沈素素笑嘻嘻地说:“姨妈又不是外人,她来做镇国公府的夫人,跟我娘做夫人是一样的!”
“不孝女!”卓芸又叫嚷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卓世隆又给你灌了什么**汤,你居然同意让那个贱人嫁过来!”
沈纪柯再也忍受不了卓芸,指挥丫环婆子把卓芸关到寝室里面去,不要再让他看到!
看着卓芸哭骂着被拖走,沈素素眼中闪过不忍,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为了心上人,她只能选择对不起亲娘了!
沈素素笑靥如花地对沈纪柯说:“柔珊姨妈美丽非凡,性格温柔,让她嫁过来做父亲的正室,绝对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一件大喜事呢!”
“呵呵,”沈纪柯顿时高兴起来,看待这个女儿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厌恶了。“你比你娘通理得多!这样吧,你搬出慧兰阁,以后少来这里,以免被她教坏了!等过了群芳会,让世隆挑个好日子把你和婉儿一起娶过去!”
这两个女儿留在府里是耻辱,反正都是卓世隆的人了,早早打发了去也省得许多口舌是非。尤其是沈素素,整天只知道粘腻着那个卓世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素素听话地点头,像个十足的乖乖女。“父亲看着安排吧!”然后,她走到曼凝的身边,亲热地挽起胳膊,嗲嗲地道:“大姐姐,以前是素素不懂事,跟大姐姐颇多误会。现在素素想通了,大姐姐其实还是真心疼我的!以后我们姊妹要好好互爱,将来出嫁了彼此都是贴心照应呢!”
曼凝眼角一跳,知道沈素素又在耍新花招,不过她并不在乎。有什么手段只管施出来吧,她接招!“二妹妹说得是,从前的误会都让它去吧,以后我们姊妹可要互敬互爱才是!”
沈纪柯点点头,满意地说:“这才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有涵养有风度!以后姊妹好好相处,万万不再闹矛盾让外人看了笑话!”
接下来,沈纪柯又问了一些关于喜宴的详细情况,同意让镇国公府的四位小姐去将军府赴宴。
*
“小姐,奴婢觉得那将军府万万去不得!”回筑心苑的路上,冰蝶轻声提醒道。
“将军府是龙潭虎穴吗?为何去不得!”曼凝完全没放在心上,神情从容恬淡,手里掂着一朵蔷薇,边走边嗅玩。
冰蝶撇嘴,不屑地哼道:“卓世子太坏了!从前跟大小姐有婚约的时候,他跟二小姐私下定情,辜负了大小姐对他的一片痴心!现在,他跟二小姐定了终身,又回头招惹你!真是个风流浪荡子,离他远一些为妙!”
曼凝浅浅挽笑,慢慢地道:“你也察觉出,邀请我们姊妹四人去将军府赴宴的人可能是他了!”
“奴婢也不确定,可总觉得是他在背后捣鬼!否则……将军府为何非要邀请四位小姐去府上赴宴呢!”冰蝶打开话匣子,便不吐不快。“奴婢看他盯着大小姐那色迷迷的模样,就不像安好心的样子!男人都是如此德性,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好!”
“他倒没觉得我好,不过是我现在的身份好!”曼凝将蔷薇丢到旁边,懒洋洋地驻足在鱼塘边,瞧着肥美的锦鲤在碧波里惬意地摇头摆尾,接道:“如果他只是存了这样的龌龊心思倒不可怕,可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想借着他打**阵!”
“是谁?”冰蝶没想到事情竟如此复杂,心里一动,失口道:“你是说平……平王!”说完,意识到失言,连忙以手掩唇,四处张望,看周围有没有旁人。
曼凝睨她一眼,摇头;“心里明白难道还要说出来吗?傻丫头,你再不改这毛病,小心有一天祸从口出!”
“哎,奴婢一定改!”冰蝶伸手在自己的嘴巴上拧了下,自言自语:“再说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撕自己的嘴!”
曼凝笑了,笑过后,心情却无法轻松。的确,她怀疑,真正想诱使她进将军府的人其实是凤绝!
“小姐,”刚刚拧过自己的嘴,但冰蝶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你要去将军府吗?”
“去!”很直接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啊?”
曼凝转身,瞧着冰蝶紧张的俏脸,嫣然道:“平王府我都闯过了,难不成还怕他的将军府!”
*
沈纪柯和卓柔珊的亲事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尤其是沈纪柯,他事先巧遇到卓柔珊,对方的柔媚娇艳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卓柔珊是卓大将军的幺妹,芳龄二十四岁。曾经许配过定远侯府的公子,因为定远侯犯了事儿,此婚事便作罢。卓宏渊一心想用她做棋子攀交关系,普通的官宦人家求婚,他还不肯放手,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女子二十四岁还未嫁,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卓宏渊也有些着急,便放低要求,准备把她嫁出去做续弦填房,沈纪柯前来求婚,正中下怀,因此哪有不允之理。
哪怕卓芸不停地反对,卓宏渊只认为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并没有理会。反正很快卓柔珊嫁进镇国公府做正房夫人,可以取代失宠被贬为姨娘的卓芸,两府的关系毫不受损,何乐不为!
至于失宠的卓芸,等于一粒弃子了,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理会!
婚期定在三日后,据说那天是黄道吉日!两府都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婚礼,一时间盖过了前阵子的紧张气氛。
不过,将军府坚持婚礼前邀请镇国公府的四位小姐参加喜宴,让新夫人跟她们认识,以便婚后相处。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再加上沈纪柯急于娶得美人归,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四位小姐,有两位已被聘为卓家的妾室,看将军府的意思,似乎想让卓世隆纳了曼凝为正妻。
沈纪柯老奸巨滑,他倒没流露反对意见,却把此事悄悄差人禀报了平王凤绝。
凤绝闻听此事,并未表态,看样子也就是不反对了!
沈纪柯这才放心下来,有意无意地在曼凝面前谈起卓世隆的诸多好处,暗示她重新接受卓世隆。
无论沈纪柯多么卖力的鼓吹,曼凝始终都淡淡的,既不开口戳穿,也不奉承,末了,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浅讥,道:“二叔放心,为了二叔的终身大事,曼凝一定带着三位妹妹亲自去将军府!”
*
喜乐阵阵,盛妆的曼凝乘坐着华丽的轿子,向着将军府而去。有过上次梅园惊魂,她分外小心。
纤手悄悄掀起轿帘,目光瞥向外面,触目却是一片荒僻无人烟的山林,见不到半丝明火。她不禁大骇,连声喊:“停轿!”
轿子停下,她打开轿帘出来,却见四周空无一人,就连轿夫都不见了!当即骇出一身冷汗,她意识到遭到了暗算。心念数转,她厉声喝斥:“凤绝,是你在搞鬼对不对!有种出来,跟我血战三百回,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男人!”
回答她的只有阴风阵阵!
曼凝在荒僻的山林里奔跑着,前方出现一线明光,她恍惚记起了自己游魂飘荡时,也是看到了一线明光奔过去,才得以重生。
等到她全力到达光明所在之处,却看到一幅令她无法理解的画面。
仿佛是世外桃源,遍地姹紫嫣红,花香阵阵,鸟语声声。一位清丽佳人正在吹箫,美妙的箫声引来了许多动物,不但有温顺的食草动物,就连花斑虎、金钱豹、野狼……许多猛兽都聚拢来。它们完全敛去了凶狠之相,像温顺的大猫般卧在女子的脚边,不时亲昵地伸出舌头舐舔她的鞋尖。
在这“万兽同归”的浩大场面里,居然还有一个男子!他绝代风华,颀长的身躯结实而匀称,看得出来是长期习武练就的钢筋铁骨。既使安静地卧在那里听箫,他的身上仍然有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王者霸气,仿佛他是整个天地间的主宰!
他温情脉脉地看着吹箫的女子,将他如海般深沉的柔情统统倾注于她一人之身!那么的专注投入,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珍宝,比他的性命都要宝贵!
听得入迷了,他就像那些野兽一样,亲吻她。不过他喜欢吻她的手指,火热的吻顺着美玉般的纤指一路上行,挽起她的袖子,亲吻她雪白如凝脂般的皓腕。
他不时地停下来,小心奕奕地观察她的神情,似乎只要她一个不悦看眼神投递过来,他立刻就会停止对她的狎昵。
不过女子专心吹箫,似乎并没有发现男子的孟浪,或者说,她默许了他的亲热。
男子大手探进了她的衣襟,温柔地吻上她的朱唇。
箫声停顿,动物们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衣衫件件剥落,两具火热的身体贴合……
曼凝的手一抖,触动了树枝,发出微弱的声响。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风吹草动的声音。可是激情中的男子猛然回头,那双温柔的眼眸瞬间邪佞冷戾如地狱的恶魔,直直地盯向曼凝。
曼凝呼吸一滞,他、他是……
*
恶梦中醒来,曼凝的全身被冷汗洇透。伸手抹去额际的冷汗,回想适才的梦境,实在荒谬。
那个男子回眸时,她清楚地看清了他的容颜,他竟然是……不由失笑,果然是梦,太荒唐了!
摇摇头,她决定甩开这个荒唐的梦境。
“嘶嘶嘶”黑暗中传来小墨熟悉的爬行声,顺着床柱爬上绣床,滑进了曼凝的被窝里。
曼凝毫不客气地将它拎出来,冷哼道:“又跑到他那里去了!你倒殷勤!”
小墨讨好地用小脑壳蹭蹭她的手背,然后用力摇摆着它细细的脖子,示意她注意系在它脖颈上的某物。
曼凝早就看到了,却懒得去解。“他这人似乎很喜欢拿着无聊当有趣,写信还写上瘾了!”
见女主人似乎对自己脖子上系的荷包并不感兴趣,小墨有些着急,又讨好地蹭蹭她的手腕,示意她解下来。
看在小墨可怜兮兮的份上,曼凝懒洋洋地解开荷包。这次令她感到意外的时,荷包里没有书信,而是放着一粒——蛇丹!
距离小墨上次吐蛇丹的日子还不足半年,按理说,现在它还不能吐哺蛇丹的!那么……唯一的解释的就是,这粒蛇丹是凤翔放进去的!
他竟然又送她蛇丹!
曼凝功力大增,跟凤翔上次所赠的蛇丹和度她内力是分不开的!不管他目的何在,对她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
略略沉吟了一会儿,曼凝捏起蛇丹吞服下去。
脑子里清亮起来,睡意全消。她索性穿衣起身下床,走到窗前的凉榻上,继续修练驭兽经。
驭兽经第五层隔物窥物,曼凝已经练得更加得心应手。除非特殊材料,一般的物什,她都能顺利地透过外表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东西。
第五层隔物窥物,同时修练的还有召唤猛兽。现在,她必须要修习召唤猛兽,能让猛兽像禽类那样听从她的调遣指挥,可以列阵摆队,可以听从她的箫声灵活地闪避或者进攻。
但是曼凝并没有机会去深山召唤猛兽,附近的山里并没有太大的猛兽,偶尔能有几头野狼就不错了!唯一藏有猛兽的地方就是皇家御用的狩猎场,但那里在平时都是封闭的,并不允许人随便靠近。
接下来就是驭兽经的第六层——幻化兽宠!
幻化兽宠其实是种幻术,也就是俗称的障眼法。要练这层功夫,不但需要深厚的内力和真气,还要有足够的道学修为。
驭兽经走的是道家路子,曼凝前世修习少林武功,自古僧道一家,路数并不相斥,因此修练起来事半功倍。
不过,她仍然急于求成了些。第五层还不算扎实,起码她并没有召唤过猛兽,就赶着修练第六层,有些浮躁了!
也许是准备去将军府涉险,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她下意识地想增强自己,以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上次去平王府的梅园,她等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这次去将军府同样凶险,也许是凤绝设的另一个陷阱圈套。
吞下的蛇丹在腹内化为真气,游走在全身经脉,曼凝打坐调息,将宝贵的真气充分吸纳。
灵蛇半年吐哺一颗蛇丹,珍贵无比,曼凝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吞服了三颗。另外,每逢月圆之夜,她都吞服自炼的百花丸,内力成倍地增长。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练成驭兽经第五层。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曼凝将体内游走的真气全部吸纳,归于丹田。睁开双眸,神清气爽,只觉有用不完的力气。
翻开驭兽经,曼凝不禁嘴角露笑。不可否认,凤翔对她这粒棋子投入的本钱的确不少!假如他对她不能物尽其用,估计他要亏死。
*
第二天,曼凝接到了苏孟珍生病的消息。
“病得严重吗?知道为什么突然病了?”曼凝皱眉问道。
冰蝶轻声回答道:“具体原因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不如亲自去看看她!”
略略思忖之后,曼凝点头:“吩咐下去备车,去苏府!”
*
苏府
在布置华丽的闺房里,曼凝见到了形容憔悴的苏孟珍。女子面色腊黄,嘴唇苍白无血色,大眼睛黯淡无光,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几天没见,你怎变成这般模样!”曼凝大吃一惊,她坐在床畔的椅子里,拉起苏孟珍的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轻声问道:“到底为何事?”
苏孟珍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摇摇头,却不小心摇下两滴清泪。挣回了自己的手,她阖起眼眸,似乎准备睡觉。
曼凝迅速意识到她似乎对自己有了隔阂,难道说她的病因跟自己有关?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仍然不动声色,道:“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非要憋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呢!我们姊妹相识的时间虽不久,却相逢恨晚。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愧对妹妹的事情,妹妹何故对我如此生疏!”
一番话说得苏孟珍又愧疚又难过,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此时再也忍不住,“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见苏孟珍哭出声,曼凝反倒放下心。她也不劝,只是轻拍着对方的脊背,用丝帕帮其试泪。
等到苏孟珍哭够了,这才抽抽哽哽地止住泪,怨念地瞧着曼凝,说:“他、他跟晋王、平王一样,也、也要求圣上将你赐婚给他做正妃!”
“……”曼凝终于弄明白了苏孟珍口里的那个“他”是谁,但却有些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见曼凝惊讶的样子,苏孟珍不禁更难过了!她扁了扁嘴巴,又想哭。
“别哭了!”曼凝用帕子帮她试净腮上的泪水,轻声问道:“你哪里听来的消息?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讹传!”
“是我爹说的!”苏孟珍难过得一塌糊涂,哽咽道:“这件事情早就是朝廷里公开的秘密!三位王爷都请旨想娶你做正妃,皇上为难,才想出了举办群芳会,广邀天下美女参加,选出另外两位王妃!也就是说,你肯定会被选中的,只是没有确定要嫁给哪位王爷为妃!”
曼凝心下暗惊,没想到群芳会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凤绝和凤翔想娶她做正妃,她能够理解,却万万想不通凤天为何跟着凑热闹。
那样闲云野鹤般的男子,素来与世无争,不喜权术,此次竟然也跟他的那两位如虎狼般凶残如豺狐般狡猾的皇兄杠上了!
秀眉紧锁,曼凝在心里思忖着,却久久无法找寻到合适的答案。
“我、我早就看出他对你有情,只是想不到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为了你,他连素日的谦和形象都不顾了,明目张胆地跟他的两位皇兄抢夺你!”苏孟珍双手捂脸,再次哭起来,呜咽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听起来那么忧伤绝望:“听父亲说了这些,我都不肯相信!傻乎乎地非要去宗王府里要他亲口答我,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曼凝瞠目,想不到苏孟珍如此英勇,竟然真得跑去宗王府寻找凤天求证去了!
“他、他说……就因为他两位皇兄娶你的目的都不单纯,他才要娶你!也许,父皇为了平衡平王和晋王的势力和关系,索性最有可能把你许配给他!这样,平王和晋王反倒都没有意见了!”
听到这里,曼凝心里一动,感觉凤天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凤绝和凤翔的争斗已达火炽化,甚至连脸面情都维持得极艰难。他们俩争夺曼凝,出于权术方面的考虑,无论谁得逞了,另一方都会义愤难平,对凤德承的决定心存怨怼不满。凤天则恰到好处地做了中间派,曼凝嫁给他的话,倒是平息争端的良策。
发现,凤家兄弟的头脑都不简单,随便拽出一个来,都是优秀的谋略家!
“他、他……还跟我说了许多话,都是关于你的!”苏孟珍的心都要碎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他、他……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别哭了!”曼凝耐心地再次用帕子帮苏孟珍试泪,轻声解释道:“我对你的心上人没有半分兴趣,绝不会嫁给他!你与其在这里浪费眼泪,不如想想要怎么把自己调养得漂漂亮亮,在群芳会上抓住他的目光!”
苏孟珍总算抬起头,瞧着曼凝,不确定地问:“你真得……真得不喜欢宗王殿下吗?”
曼凝莞尔,道:“宗王殿下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女子都喜欢他那样的男人!但是,喜欢不一定要嫁给他!我跟迟恩迟有婚约,注定不能再嫁宗王了!”
听到曼凝表白心迹,苏孟珍恢复了一些信心,她小心地问道:“如果平王跟你示爱呢?你会不动心吗?平王和晋王虎视耽耽,迟恩启……他根本没有能力护你……”
苏孟珍的心情亦十分复杂,一方面她同情曼凝,想希望曼凝能够得到幸福;另一方面,出于私心,她不想让曼凝嫁给宗王,因为那是她下半生的幸福和希望。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曼凝轻轻摇首,笃定地道:“群芳会之行,我自有打算!你安心调养身体,只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做宗王的王妃吧!”
被曼凝这番打趣,苏孟珍脸上的凄凉之色消失了,取代的是浮起两抹娇羞的红霞,嗔道:“讨厌,又打趣人家!再说……他、他一心念着你,怎会娶我做他的正妃呢!”说到最后,又难过起来。
“所以说,你得自信些啊!”曼凝在苏孟珍的玉腮上拧了把,笑道:“我们的珍美人如此可爱,宗王不爱,待要去爱谁呢!”
见曼凝如此随意轻松地说笑,确实无意于凤天,苏孟珍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大半。她不好意思地破泣为笑,抿着嘴儿说:“如果我能有幸嫁与宗王,定要感谢凝姐姐成全!”
“得了吧!我成全你什么,是你自己成全自己!”曼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再胡思乱想糟踏自己了,乖乖调养身子!群芳会上,我要看到一个明艳照人的苏孟珍!”
*
到了参加将军府的喜宴这天,傍晚时分,镇国公府的四位小姐便开始梳妆打扮,准备去将军府赴宴。
除了四位小姐,另外还有两位少夫人。因为徐淑贞是寡妇,这种喜庆的场合不能踏足,所以只让卓钰婵代表了。
曼凝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不过她义无反顾!对手们给她设的圈套陷阱,她都喜欢亲自去试试,再亲手让对手们尝尝什么叫自酿苦果!
不过,她并非一味逞勇耍狠,该做的防备策施丝毫不会少!
她以镇国公府的名义,邀请了泰宁郡王妃和郡主华香,北郡王妃和郡主良玉,另外还有几名官宦夫人。有了这些身份尊贵的贵妇小姐相陪伴,至少将军府的人行事不敢太过放肆张扬。
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她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和运气了!
第六层幻化兽宠,她还没有修练成功,否则可以带着云朵。时间太过紧迫,只能带小墨去以防万一。
冰蝶给她簪发的时候,霜碧急步走进来,来到曼凝的身侧,悄声耳语:“我表兄刚刚送来的绝密消息,说今晚皇上可能御驾亲临将军府!”
曼凝抬眸,一丝诧异划过她的眼底。随即,她明白过来,是凤翔在帮她。
凤翔不能亲临将军府,他就想方设法让凤德承去将军府,这样,卓府的人就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谋害她。这跟她邀请两位郡王妃、郡主以及官宦夫人赴宴是同样的道理,但御驾亲临,造成的震慑效果更加明显。
当然,这个消息是绝密的,除了凤翔,估计就连卓家人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曼凝便更多了十分的把握。卓家人阴险狠毒,如果不能明地里动武,他们很可能在暗地里下毒或者施迷药,曼凝便悄悄藏了一根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
去将军府的时候已近黄昏,镇国公府出动了车队,护送四位小姐出府,声势浩大,跟曼凝上次去平王府的寂静截然不同。
从某些方面讲,这种浩大的声势对曼凝是一种保护。起码,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送进了将军府。
如果她在将军府出事,性质当然比在平王府出事要严重。
如果凤绝用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她,凤德承顶多生气斥责他一顿,而不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郡主责罚自己的儿子!但如果她在将军府里出事,那么结果就不会如此简单!
谋害郡主,或者说看护不周,致郡主出事,将军府都要承担十分严重的责任。
曼凝坐在马车里,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到光线慢慢黯淡,一丝幽冷的凉意慢慢爬上她的身体。
想起了那晚平王府梅园惊魂,想起了那晚做的梦……她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了?”身侧的冰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曼凝竭力保持平静,对冰蝶说:“打开车窗帘子!”
冰蝶连忙伸手撩起帘子,让曼凝看!
举目望去,外面是繁华热闹的街市,行人如织,道旁摆满了各种小摊,酒楼饭馆林立,不时有酒菜的香气飘出。
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曼凝吐出口气,暗嘲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甚至还去过她前世惨死的梅园,就算这辆马车真把她拉到了梦境中那个荒僻的山林里,又有何可怕?
*
奉国将军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奴才丫环婆子仆妇穿梭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为今晚盛大的宴席做准备。
虽说皇上并不在将军府里用晚膳,也要准备御用的酒水和茶果。此次宴请的沈府的四位小姐里,大小姐沈曼凝被破格御封为凝郡主,身份格外尊贵!另外还有两位郡王妃,两位郡主,以及数位官宦夫人和千金小姐,其场面绝对隆重。
站在曼凝的角度来看这场晚宴,无论哪方面看,凶险程度都不会高于平王府的梅园之行!可是,从马车驶入将军府的那刻,为何她有种阴风阵阵扑面,心惊肉跳的不祥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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