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家致富

马征打了一宿架，又受了伤，后来连惊带怕的，接着又被神仙雷了一下，这一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来。

刚醒来穿好衣服走出门，就见路遥上前，恭恭敬敬的低着头道：“老爷，有好些本城的大户乡绅的家人，还有外地客商都聚在大殿等着见老爷。”

却原来，昨天那个叫佺吾的神仙动静闹的太大，整个郾城方圆十里，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金甲上冒出的金光，据说高百丈有余。

所以第二天天不亮，禅院昨天神仙显灵的事情就传开了。这可是全郾城人都亲眼目睹的，可不是道听途说的神迹。这不，天一亮城里有些头脸的乡绅富商之中，就有那么几个差了下人们赶到禅院来看看究竟。

在马征没有起床的时候，亲历昨夜事件的众乞丐混混就成了临时主角，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七嘴八舌的说着昨晚的事。

马征听了，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半晌才下定见客的决心。此时，临时主角们正说到显灵的神仙冒出金光的眼睛，只看了马征一下，就把他的伤治好的事。说这些话的混混固然是唾沫横飞，围观的人也听得目眩神迷。

马征当即壮着胆子，和那些府里的下人们应付一通。等这查探情况的人一走，郾城的人就传开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传闻里孩子出生有异象的那户人家吗？当时我就说他家孩子不凡，却不想原来来头这般大，居然随时都有神仙像跟班一样庇护着。”

却说人散之后，马征就在琢磨着昨天所谓的神仙显灵，恐怕和梦里那条白蛇有关系，也不着急回去了，想着今天晚上再睡一次大殿，看看白蛇能不能再托梦给他，好问个清楚。

谁知马征刚吃完午饭，接着就是钱塘江潮水一般的贵客登门而来。本城的乡绅富商和暂住本城的外地商人，或者是亲自前来，或者是遣派了分量够重的下人前来结交。

这结交二字，说白了就是礼尚往来。也就是来送点东西，马征只好马不停蹄的在大殿里的神像下一一接待。来的人都是三两句客套话后，留下自家拜帖和礼物就走。一连如此的过了半个月，人流才渐渐减少。

这天晚上，马征心力憔悴满脸红光的坐在自己那间临时房里的炕上，路遥敲门进来了。这十几天时间，路遥跟随马征迎来送往，记录礼物，分寸掌握的很好。马征就干脆让他当起管家。

只见路遥把手中厚厚的账本摊开在马征面前，说道：“老爷，这几日一共收到各色官银三千五百六十两，金锞子五两的一共六个，十两的两个，另外还有纯金长命锁二十三个，金镶玉长命锁十四个，金镶宝石长命锁六个，银制长命锁十三个。另外还有金镯子四十六个……”马征一挥手道：“知道了。”

原来，马征现在正把东西一件件摆在炕上仔细打量呢。官银因为铸造年限和地方的不同，成色也不同，各成色的官银兑换铜钱的比例也不同，差距很大。金锞子这东西，只有高官家里才会有，那不是拿出去流通买东西的，是显贵和皇帝们拿来打赏用的，高官们收到这些做工精美的金锞子，只用在相互之间，送给对方家的孩子，更多的是个玩意的意思。所以，这东西马征收到的不多，郾城这地方高官还是很少的，能收到八个，已经是巨大的面子了，那就是有四家高官世家来人拜访过马征了。

别想歪了，别指望那些世家大人物会亲自来，来的肯定是地位不低的家奴。而且金锞子一送出去就是成双的，没有单单送一个的。

至于各种金银的长命锁，那是冲着对方孩子送礼必备的东西，各家富裕程度不同，自然东西也有差异。

本来本城能舍得结交马家的人，是不多的，但好在这是黄金商路，来往的客商却是不少，再加上前文交代的原因，他们特别笃信神佛，现代话叫迷信，又有钱，便舍得撒出去。那可是在孝敬活神仙啊，比造了多少庙宇，塑了多少金身强多了。

现在的马征看着那些黄的白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物件，还有堆在炕头成了一堆小山般的银子，早已经乐的找不到北了，根本就没那心思听路遥一一禀告。

路遥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以前他家也算有点钱，可是炕上有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物件，像那纯金镶嵌着宝石的长命锁，那工艺，那造型，民间很少有人能亲眼见到。还有金锞子，那都属于传说中的东西。

马征这几天根本就是抱着金子银子睡的，没办法，穷惯了猛一见如此多的钱财，没疯都算是心理素质好的了。

路遥也沾了光，睡在金银边上，感慨着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靠上个大靠山，看这情形，自己表现的好点，十年八年之后，出人头地根本不难。若是等自己没见过面的小主子飞黄腾达了，报这家仇，也就是他一封书信的事，到时候自己求求主子，看在这些年忠心的份上这事其实很简单。

还有路遥没有报完的，是收到的礼物中用黄金白银制作的各色玩意儿，还有白玉翡翠宝石的各种挂坠，各色的布匹，锦缎丝绸烟罗也堆了小半个屋子。

真可谓是一夜暴富了。

马征现在就着急回家。不仅是怕家里惦念，更有所谓衣锦还乡的心思迫切地感染着他。和路遥一商量，路遥说道：“老爷不用担心，各家送了礼的我都记下了，等过段时间，咱们再一一登门回些礼，以后凡是节庆，住在郾城的人家，咱们少不得要和对方互相拜访，到时候，不用直接送银子，只要收罗些礼物就行，那也花不了几个钱。现下要是着急回礼拜访，反而落了下乘，着了相，所谓细水长流。干脆明天买些箱子，雇些马车，先把东西运回去，也免得主母在家里挂念。”

这话正对马征的意，就如此这般的商量着定下来，又商量着住在禅院里的众乞丐混混如何处置，路遥避嫌，不敢轻易开口，只说：“老爷看着怎么办都行。”

他刚投靠了新主子，自然要表现忠心，而且新主子的脾性他还不很了解，自己在这事上出主意，若是对待他们刻薄了，万一主子嫌他忘本，那性质就很严重了。可要是提议厚待，主子要是觉得他怀有二心，没一心一意的为主子打算，那更麻烦。

马征虽然不笨，但终究很少经历这种事，看不出其中的原由。听罢自己掂量着道：“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毕竟他们是神仙指定了替我家照看着禅院的。这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总也不成个样子，而且别人都知道这禅院被神仙归了我家，要是他们在沿街乞讨什么的，每日人家看着他们破破烂烂的在我门里进进出出，明白的知道他们神仙让暂时住这里的，不明白的还以为我刻薄下人呢。”

要说这位置决定素质是一点都不假，这还不到一个月呢，马征就已经学会从“老爷”的高度去考虑问题了，知道做了老爷就要注意口碑，更知道要维护好自己的面子。

其实这个做一家的主，和做一国的主没有本质的区别。有区别的只是你的屁股是坐在龙椅上，还是坐在田垄上。

路遥不敢接话，仍然恭敬的站着。马征又寻思了一会，对着路遥问道：“要不，先留下点银子给他们，先让他们买点衣服，把自己给收拾干净了，以后呢也别再出门讨饭。……只是这么多人，总是闲在禅院里也不是办法啊，容易生事不说，难道我要养他们一辈子？”

路遥听了之后，低着头垂下眼睛，知道这是表现自己忠心的时候了。自己这个新主子还是嫩了点，对于处理人事一点主意都没有，想到这心中难免有点高兴，但这高兴不能让主子给看到。

既然主子把方向定下来了，就少不得要动动脑子替主子盘算盘算。

路遥打定主意，向前一步，距离马征再近点，躬下腰说道：“老爷，这些闲杂的人里面，也有些是本分的。有几个平日里还算有点机灵劲，以后老爷身边总得有人跑跑腿传传话不是。还有那些身体还算是健壮的，这看家护院，出门注意拦着人别冲撞到老爷的事，也总归要有人做的。不如，将这些闲杂人里面挑出那些本分的，留着以后老爷差遣。至于那些无赖不守本分的，也不能一下就赶出去，一则呢恐怕伤了下人的心，二来呢，传了出去，难免有些妒忌老爷的小人，会借着这事造谣说老爷富贵不仁。”。

马征听了，觉得这是个好出路，就笑着对路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路遥知道自己这主子话不多，微笑着点头，就等于旁人家的夸奖了。心里面高兴，接着对马征说道：“老爷，您现在最当紧的应该先回家，张罗着捐个前程。有了功名在身，那就不在民籍里了，到时候才能名正言顺的使唤那些下人。要不朝廷一旦开始‘点闸对比’，这些不在户帖里的人跟着老爷终究会给老爷带来点麻烦。再说，有了功名，老爷就可以多多买进些私田，将闲杂人里面的那些守本分但有些蠢大或者身体不是很结实的，全都打发去种田，给老爷看着田产。再就是那些顽劣不守本分的，不服管教的，全都打发出门。若是老爷仁义，就干脆在郾城里给他们买个便宜的小屋，神仙只是让他们在您没搬来郾城的时候，照看着禅院，您给他们买了屋子，到时候无论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马征仔细一想，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好，就这么办，还是路遥你……”想了一下措辞接着说：“能为老爷分忧。”

路遥表现得宠辱不惊，轻轻地道：“这是小人的本分。不过老爷，这禅院虽然说是神仙赐给老爷的，但毕竟太小，将来老爷要是搬来郾城，一家子人，再加上底下的奴才婢女，肯定不够住的。而且这禅院的大殿供着神仙的金身，老爷也只能增修，不能拆除的。”

马征问道：“那以后咱张罗着买个大宅子？”

路遥一听“咱”，知道马征这是铁定把自己当作心腹了，接着献计道：“老爷，毕竟这禅院是老爷受神仙庇护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这郾城的小贼大盗都没有一个敢在活神仙面前放肆的。老爷继续住在禅院，那才方便老爷继续接受神仙的庇佑。我看，以后让机灵点的下人们活动活动，把禅院四周的房产都买下来，然后都给拆了，推倒旧房，新建个几进的新宅院，这样就两全其美了，有足够的地方住，也接受着神仙的庇佑。到时候新宅院建好，老爷就能把家里人乔迁过来了。”

马征觉得挺好。当下就商定如此如此。

第二天，马征在路遥的带领下，就将众混混乞丐分做三六九等。不本分看着就奸猾不服管的，分成一波。顽愚不灵的，分成一波，身体健壮些的分做一波，最后机灵的分做一波。让路遥一一记下，再点了卯。就赏下了十几两银子，让他们先去洗洗干净，然后买些衣裳回来换了。

马征出门买了十几口大箱子，长有两米多，宽也一米有余的那种。要说不是在这条黄金商路上，想买这种大箱子真不是容易事，一般都要请了木匠来现做。可是黄金商路上经常有客商箱子损坏的，这才有杂货店家常备这东西。

路遥跑出去雇车，半天才回来。原来大车不好雇，因为大车一般都是商家或者大户才有的东西，都是自用的。普通人家都是独轮的小车，根本不可能放得下箱子。

马征突然想到，自家里可就只有那两间破房，就算雇到车把东西拉回去，东西没地方放，现在看这没雇到车倒是好事。

只是若将东西全放在禅院里，自己长时间不在，日久生变啊，万一被那些人卷了钱财跑了怎么办。

琢磨来琢磨去都没妥善的办法，少不得对路遥说了：“路遥，你看，这没车拉东西回去，这东西……”

马征还没有说完，路遥就趋步靠近马征躬身说道：“老爷，您可以买两匹马，一个骑着，一个驮着那些金玉宝石等贵重东西，再带点家用的银子回去。这郾城距离您家，快马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而且都是大路熟门的，不怕路上遇见歹人。至于留下的现银，可以存在郾城的钱庄里，那些钱庄一年下来只收千分之五的息，他们收下银子，会给老爷开银票，老爷需要使银子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用票取出来。等以后老爷宅子建好了，再把银子取出存家里就行了。至于那些布匹绸缎，在老爷没捐功名前，又不能穿，干脆锁在房里。现在既然东西不方便运走，那干脆赶紧买间小房子，将那些不守本分的人都赶到小房子里去，严禁他们以后再来禅院，免生事端。那些机灵点的，现在就让他们四处活动，商量着买下禅院四周的房产，那些身体健壮的，就留下来看守禅院就行了。”

出完主意，路遥没忘记加句：“老爷您看……”

马征想了会，觉得这样可谓四平八稳，当即拍板。两人等箱子送到了，路遥招呼人抬进去，然后和马征把市值清楚的官银在箱子里码好。

路遥出去，找到钱庄掌柜的如此一说，掌柜找了车子，和路遥一起回来将银子一一记录成色称量好，再换算好价值的铜钱，立一个文书，请了禅院隔壁的两户人家做了中人。当场开出了大大小小几十张银票。

古钱庄和现代的银行不一样，现代银行付给储户利息，古时候的钱庄找储户要保管费。银票这东西，哪家开出去的，哪家才会认，不像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无论走到哪里，拿出银票来就认。关键还在于各省铸造的官银成色不一致，这和纸币是不同的，纸币有固定价值，但官银的成色不同，价值就不同，同样的十两元宝，银矿纯净点地区出品的官银，就比其他地方的值钱得多。所以，银票上一般都用铜钱标出具体的价值。就是说，银票上写的是：XX制钱多少多少贯，而不是‘白银三百两’一类的。就像现在的现货黄金交易，卖出黄金的厂家，只原价回收自己出品的黄金。如果你拿别的厂子出品的黄金卖，那么在鉴定之后还得给你折个价。

送走掌柜的，马征再找来结实的包裹，将贵重的金玉细软仔细包好。

第二天，路遥去张罗着买安置赶走的那些乞丐混混的房子，马征去选马。要说马家祖上其实是军户，在世道混乱的时候，迁到边境来落了民籍。家传就有枪棒刀剑的套路。当然，是大路货。对于马，那也有些心得。挑了两匹性格温顺，短腿结实的矮马，牵着走回禅院。山路不适合长腿的骏马，耐力不足，跑山路还容易失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