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诛仙恶屠
“呃啊……”一声凄厉的悲嚎传来，像是野兽被强弓射中心脏一般。
接着，破空声响起，接着就有重物坠地的声响传来。却是黑衣人手中抽击白色小剑的枪头，被小剑的锋刃从中划断后掉在地上。
黑衣人面色不变，手伸进绑在腰间的皮质包裹里，快速的摸出掏出一个崭新的枪头，手脚利落的将旧枪头箍着的枪杆斩断，然后迅速地将新枪头镶嵌好。动作高效迅捷，前后所用竟然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海山远远地卧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破空声响起，海山看见有两个穿着道袍的人踩着两道光芒，各伸一只手架着一个同样穿着道袍的人飞来，降落在黑衣人面前。
踩在脚下的光芒跳到两人的手中，渐渐露出真形来。依旧是两柄小剑，式样和先前看见的白色小剑差不多，不过颜色不同。一柄是金黄色的，另一柄是黑色的。
“剑仙！”海山的心扑嗵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从骨头里升起一股子想要跳起来欢呼的激动劲。
可海山明白，现在可不是跳起来欢呼的时候，这股激动被他死死压抑着，以至于上半身爬在地上纹丝不动，下半身和屁股却扭来扭去的不肯安分下来。
从民间故事里，传奇小说里，还有说书人口里，海山听到太多太多神仙的故事，神仙分做三六九等，但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如果在心里把神仙排行一下，得票的第一位必定是剑仙。因为所有的故事里，惩恶扶贫，帮助蒙冤人报仇的都是剑仙。
丹仙、灵仙还有高高在上的上八洞真仙等等，这些神仙就如同佛家的佛祖、罗汉一般，和人民离得太远。真正和人们亲近的，而且香火最盛的，还是菩萨，尤其是送子、送财、还能保佑人平安的观自在菩萨。
剑仙和菩萨又不同，在人们眼里菩萨同样是高高在上的，菩萨从来没在人前现过身。而剑仙出现的故事却时有发生，比如很多故事里都有：剑仙们和蒙冤的人说着话，详细询问穷苦人的冤屈，然后一道彩光从剑仙嘴中喷出，就算隔着千万里，也能割下恶人的头颅，然后剑仙留下许多真金白银，再大笑着离去。
小小年纪的海山，如果说心里有什么了不起的理想的话，那有朝一日能够有幸看见剑仙，并跑过去跪下来苦求对方收他为徒，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个。不过人们都说，剑仙是“只有师寻徒，不能徒寻师”。所以，海山以前的想法，都属于梦想。可今天他终于见到剑仙了，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海山能够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手上的戒指里传来一丝冷意，那丝冷意仿佛在警告他，现在出去会很危险。“阴谋”两个字，不知怎地就浮现在他的心底里，控制着他的情绪。
海山趴在地上，屏住呼吸，额头上已经紧张的冒出汗来。
只见踏剑而来的三个人，清一色的头发盘成大髻，都插着一根乌黑的发簪。那身道袍乍一看是青色的，但在海山细细看了一会发现，里面有连成线的黑色，还有一缕缕的金色和一块块的红色，这些色彩变幻莫测，隐藏在布料里不停的游动。
两个持剑的人面露红光，被两人架着的那个人却脸色苍白，胸襟处还有斑斑血迹，显然是受了伤的。
只见两人互视一眼，将受伤的人扶着坐在地上，然后两人将小剑往空中轻轻一抛，仰头吞下。
那个没有蓄着胡须看起来年轻些的青袍道人向前走近黑衣人，冲着他稽首一礼说道：“这位施主，从儒国一路逃到这里，又下死手将林小师弟性命交修的飞剑破去重创了他。还请施主跟我们回去，将此事向林师弟的师门点苍剑庐交代一二。毕竟林小师弟一生修为保得住保不住谁也不好说，小道也不敢擅作主张私自放了施主……”
“哼！”持枪的黑衣人仰天翻了翻白眼，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态来，似乎根本懒得和对方说话。
那说话的道人竟似修养了得，脾气很好，见他如此这样的姿态摆出来也不生气。又向黑衣人一礼，接着说道：“施主如此态度，看来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我昆仑仙剑与点苍剑庐颇有渊源，容不得袖手旁观。但在我们出手了解因果之前，还请施主容我将林小师弟性命交修的飞剑取回来，小道有礼了……”说完，对着黑衣人又是一个稽首。也不等他表示答应还是不答应，就抬脚缓步向插着白色小剑的大树走去。
黑衣人再次摆出不屑的神态来，将长枪交左手拦腰握住竖在地上，右手悠闲的掸着衣襟上莫须有的灰尘。
守着伤员的那名长须仙剑，打从一开始无须的那位说话，就表现出毫不在意的神色，现在更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上的微小褶皱。
无须的道人慢慢踱步到树前，伸出两指夹住小剑，渐渐加力，也不知道那树是什么品种，竟然如此坚韧，小剑被死死卡在树里，无论那道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道人再也不能摆出那副悠闲的模样了，只见他整整衣服，摆好架势，右手仍然伸出两指夹住小剑，左手反握住右手手腕，深吸一口清气，运起剑元努力拔剑。
他两指先是微微颤抖，随后越是使力，手就颤抖得越厉害。小剑终于随着颤抖的手，被慢慢拉出树身。堪堪还差短短三公分不到，无须道人似乎剑元不继的停下，大口喘着粗气弯腰歇息起来。
那丝“有阴谋”的冷意，连绵不绝地向海山脑中涌去，镇得他大脑冰凉。海山警醒地盯着弯腰的无须道人，只见那人右手外露，左手却蜷缩在胸前，手指缓缓伸进右手宽大的道袍袖口里在掏什么东西。等他好像歇够了，这才直起腰，单举右手夹住小剑。
从海山的角度却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他左手中握着一样三角形的物件，露出的灰白色反射着金属的光芒。
“他要用暗器偷袭！”经过左手上戴着的戒指不断提示，加上海山自幼就被半秀才灌输的仙侠小说的熏陶，海山马上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明白归明白，海山却没有像仙侠小说主角那样，不要命的去喊破这场阴谋，做个见义勇为的大侠。他可没有‘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觉悟。只怕自己一嗓子喊出，那寒光闪闪的物件就会飞向自己，插进自己那娇嫩的喉咙里。
果然如同海山判断出的那样，无须道人猛得转身，左手里的物件化做一道黑光向黑衣人飞去。和海山所料不同的是，无须道人右手夹住的小剑也同样被他灌满剑元，利用那猛一转身的时机拔出，也挟着风雷的力道向黑衣人刺去。于此同时，无须道人张口喷出飞剑，载着自己朝着高空飞去，一边飞一边掏出两枚蓝色的小球，甩手砸向黑衣人。
先前装作毫不关心的长须道人，在无须道人转身的一霎，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寒光闪闪的金属圈子，砸向黑衣人。同时也喷出了飞剑，载着自己飞向高空。
“哈哈哈哈……”长笑声中，黑衣人脚步迅捷的躲开快若流星般向自己袭来的三件武器，长枪一指，挑中在空中划个圈子后追踪自己而来的金属圈，向无须道人飞到空中之后砸下的那两颗蓝色小球撞去。
“咔嚓！”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巨响过后，天空中爆出一条长长的雷电。直到此时，黑衣人的长笑才彻底停止。
只见他指着低空中踩着飞剑的两个道人叫道：“杂碎！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伎俩吗？你们是看远处用飞剑攻击我起不了作用，就想着近身偷袭我。我呸……”朝着天空浓浓的吐了口痰后，黑衣人接着说道：“可惜了，你们动手之前没有打听打听我是谁，要不你们不会就这么又蠢又傻的来找死。我说……你们以为飞到空中就没事了吗？告诉你们记好了，老子叫华锋……”。华字那个音尚未吐完，就见黑衣人作势抬起右手，一掌劈向立在几米低空中的两个道人。
“恶魔华锋！”道人慌张的挤出一句，转身就要催动脚下的飞剑逃遁。
只见掌风劈出去后并没有多大的响动，只是在离他手掌两米处凝出一点紫色的亮光，这点亮光迅速朝着两道人袭去，奔袭的途中却诡异的越变越大，速度越飞越快。两道人转身还没有逃出二十米，紫色亮点就变作西瓜大小，狠狠砸落稍微落后些的无须道人，接着像是弹起的橡胶弹丸，又砸在长须道人的小腿上。
“扑嗵！”“扑嗵！”先后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黑衣人提着长枪嘿嘿笑着走向两人。两道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竟然睡在地上不断抽搐。
“嘿嘿，恶魔华锋，恩，不过除了你们这些修仙的杂碎，别人好像都称呼我‘诛仙恶屠’，哈哈，你们好算计啊，近身偷袭我，打了就跑到空中，知道九州的一般武者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攻击到飞到空中的你们，只可惜我华锋是个另类，那句时髦的话叫什么来着，噢……‘非主流’！哈哈，我出身贫寒，只学过大路货没用的劈空掌，就是这枪也是在当小兵的时候学来的，只不过老天难不住苦心人，我硬是将这枪改了改模样，又练出变异的劈空掌，距离越远威力越大，现在你们死心了吧？后悔了吧？你要真躲在百米开外，我也拿你们没辙，你们却自己撞上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华锋说完，枪尖一指，抵住长须道人的喉咙说道：“你们从儒人国就开始追了我几千里地，不就是想抢那件东西吗？还假惺惺个什么，现在嘛，你们可以去死了……”
一声刺耳的尖啸让看戏入迷，对打败仙人的黑衣人崇拜不已的海山抬起头来，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飞来一个跌坐着的胖大和尚，和尚的黄衣外面罩着鲜红的金线袈裟。和尚甩出一枚佛珠打向华锋。
华锋竟似浑然不觉一般，直到佛珠距离华锋两米的样子，他才急忙向外跳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佛珠虽然没有打中华锋，但那个刚刚还跌坐在半空中的和尚却极速飞向华锋，手中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纯钢铸造的禅杖，那月牙形锋利的刀刃，转眼间已经递进华锋怀里，堪堪将要将他剖成两爿。
和尚出手的时机掌握的不可谓不好，在他认为华锋再厉害，修炼的终归是凡俗间的小技能，和修仙修佛的功法根本没得比，能警觉到周身两米的危险，已经使他华锋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了。先偷袭让他脚下先乱起来，接着乘机贴身攻进他身旁就是他的策略。
和尚知道，这种华锋发明的前无古人的木枪，采用了极有弹性极为坚韧的树木，真打起来异常可怕，但长武器必有的缺陷就是不能应付近身攻击，不管多神奇的东西，都有缺点，凡人如此，修士如此，魔法如此，就是神仙又何尝不是如此。
果然效果很好，锐利的月牙刃已经距离华锋不到四十厘米了，就算他华锋现在退一步能有四米，可以自己的速度他华锋也不可能将自己甩开。
海山也看出了危险，虽然他脑海里就没有这些知识，但他知道被利刃递进自己怀里，必然是凶多吉少。
可是华锋却不慌不忙的一面后跃，一面将自己手中的木枪枪柄脱手砸向禅杖。和尚嘴角挂着讥笑。以凡木硬挺佛家的宝器以求阻挡，那和找死没区别。果然，禅杖只轻微受了些阻隔，然后就悄无声息的将长枪的木柄拦腰截断，挟着锐利的破风声，继续攻向华锋。
轻易斩断长枪木柄的和尚正在得意，却不妨后退的华锋反手从后背抽出一柄刀来，人未落地，腰在半空中一拧，略微避开些禅杖，借着身体旋转半周的力道，在禅杖的月牙刃划破自己胸膛的那一刹，一刀斩在胖和尚的脖子上。和尚甚至连‘哼唧’都没发出一声，圆圆的头颅就滚在了地上。
“都不是好人！”海山心里叹息道。显然那个华锋是故意中计，引诱和尚近身的。要不他也不会絮絮叨叨和那两个道人说那么多话。
随着失去主人控制的禅杖掉在地上，华锋也重重摔落。但他却立即跳起，胸腹处被破开一道很浅的口子。华锋用左手捂住肚子，任凭鲜血从掌缘流出，一瘸一拐地走到长须和无须的两个道人身边，毫不迟疑的一人一刀砍下他们的头颅，接着走到受伤的那个道人面前。
受伤的道人惊恐的双手支在地上颤抖着，口中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华锋长叹一声后说道：“其实你早该死了，先前那两个杂碎把你丢在我旁边，是在用你的性命让我相信他们没有恶意，他们以为我不明白你们那些门派里面的曲曲折折，以为我真的会相信只要你在，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会冒着误伤你的危险出手。可惜……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丢出的那两颗雷丸，就是为了顺便杀了你的，当然，他们回去肯定要栽赃在我身上。现在……即使我饶过你，你回去了估计也是生不如死，毕竟你们点苍剑庐没保护好昆仑仙剑的主子，这下你明白了吗？”
先前受伤的道人似乎没有听明白，紧张的摇着头。华锋叹息道：“果然如此，你这人也老实的过了头，你再想想，先前的偷袭为什么他们三人不出手，而是让你出手。而且一出手居然就让你用性命交修的飞剑，你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吗？唉！……算了，你这种心无坏水的老实人，纵然活着，也是被人当猴子耍，当刀使，你不适合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华锋长刀一挺，刺中那道人的心脏，抽出后接着说道：“我送你一程，留你全尸。”
浑身因失血而抽搐的道人好像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平静下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流逝的白云，良久之后颤抖地说道：“谢谢，你……我……我现在，只想回家……回家！……”他紧紧攥着伤口处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一滴泪水伴着他的头颅和身体，同时坠落到地上。
华锋盯着海山藏身的地方叫道：“小子，出来！”
海山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戒指既给了他面对血腥的勇气，也没有提示他有邪恶的阴谋会对自己不利。
小手小脚小个子的小屁孩海山走向那个身上染着血，腹部也流着血的黑衣人。
“那么小的屁孩子！”华锋摇头叹道。
“小子，别问！听我说，你今天救了我，现在我和你做个交易，我会传你武术，你要把我弄回家藏起来，直到我养好身体，明白吗？”
海山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救他命的，但还是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