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痛失爱子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珠儿缓缓捧起胤禛的脸,轻轻吻去他面上的泪水,夜的最深处,如果只余彼此的体温,二人能追求的还能是什么?她直视他漆黑的双眸,从前那里仿佛燃烧着二团炽热的火,现在却徒余空洞的黑暗,也许黑暗还是有什么,可是她探索不到那里。
二人久久流着泪,复又久久拥抱在一处,没有更多安慰的语言,只有深山夜风之中的一点点体温,令彼此分享,珠儿暗想,也许明天天会坠落,她也无所畏惧。
二人回来时,已是深夜了,虽然很冷,可珠儿被胤禛紧拥着,却于紧紧的麻木之中产生了一丝难得的温情之感,这一夜,于笑泪之中,同心上人紧紧抱着走在一起,末了又眠于同一张床榻之上,居然就没有分开过,这拥抱,几乎让她产生了错觉,产生了他同胤禛会一生一世下去的错觉。
胤禛在睡着前,轻轻啄了下珠儿的鼻尖,二人和衣而卧至天明,珠儿许是累了,加上身体刚刚复员,很快便睡着了。
一夜似是无梦,一夜又似全是梦,胤禛醒的早些,他睁开眼睛,便看到怀中珠儿漆黑的发顶,怀中的她,柔若无骨,长至脚踝的披散长发一半被压在身下,一半纷乱搭在床边,昨夜如梦境一般,恍惚且真实,俯身嗅一下她清香的发,他才慢慢起身,也许是昨夜被冷风吹了一夜,也许拥抱太紧,只觉浑身酸痛。
身边人儿还是没有醒,只是发出轻微的鼾声。娇憨地侧卧圈曲着,形似一只虾米。
胤禛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由于睡眠而红扑扑的脸蛋,听着外面鸟声涧涧,从半敞的窗外透进浓烈花香,无一不令他心醉。
正陶醉着,冷不丁,被一双小手轻轻抚上脸颊,知是珠儿醒了,他慢慢坐于床侧,抬手轻抚她的发丝,看她一脸一眼睛的满是笑,自己也不觉笑起来。
“山翁避暑在山中,竹簌松涛面面风。三乐启期何所事,朝阳睡到夕阳红。”
“爷,还没有到夕阳红吧,您醒了多久了?”珠儿红着脸道。
“爷也才醒了一会子,但有软玉温香在怀,可不容易清醒呵,我已比往日睡的多多了。”
珠儿被他说的脸孔更红,慢慢起身,伸出玉臂轻轻环在他腰间,把头搁在他怀里,软软地道:“珠儿昨夜以为爷会离开,后来睡着前,以为爷会先回去,一大早和您一起醒来,这还是头一回。”
胤禛见她还是懒懒的,便开口道:“再睡会子吧,昨晚走了这许多路!”
珠儿在他怀里轻轻摇摇头,只把脸换了方向,还窝于他的怀中,闷着声道:“不要,爷,再让珠儿亲亲您,您身上有股子味道真好闻。”
最爱她撒娇的样子,他轻摇着头,边慢慢把玩着她的长发,边道:“爷身上又没有涂法兰西进贡的香水,香何来之?”
“不是香水味,是……”她说着,仰脸于他颈旁轻轻一嗅接着道:“就是这个味道”
胤禛被她这一闻,只感觉她的小鼻子轻轻在他耳根下,脖颈旁刮擦了一下,她口呼的热气也于他耳眼里热了下,身子不免紧了一紧,便用大力抱了抱她,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坏蛋,你是不是要爷真将你弄得睡到夕阳红啊?”
珠儿闻言敢紧想要挣脱,谁知被胤禛拥的铁紧,又一下子按倒在床上,她还没有回过神,却见他伸出手到自己的腋下,呵呵咯吱起来,一时之间,笑又不敢大笑,躲又没处躲,一直到她笑的眼泪都下来,喘的气也接不上了,胤禛这才松了手,急急忙忙地替她抹掉眼泪,语带心痛的说:“这么爱哭,爷跟你闹着玩儿呢,也哭一鼻子。”末了复又将她拥于怀中。
见她兀自抽咽不停,他道:“我也本想着要回去的,但看你这可怜小样儿,又于心不忍了,这样吧,我若是今日答应你不回去,再带着你出去玩一天,你于一月之内不许哭,好不好?大夫都说了,多哭伤身。”
珠儿闻言,心内一半是开心,一半是伤心,开心在于,他平日那样忙碌,一个时辰都恨不能叉成二个时辰用,今日却肯为了哄她留下这么久。而伤心又在于,这样的一天,是如何的宝贵,单只为她而留,此生不知又能有几次。
正愣正间,却见他伸出小拇指弯成勾状至她眼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同他的勾上,耳边只听他笑说:“如此,便说定了”复又抬起她头,将她腮边眼泪轻轻抹去。
如此又痴缠了片刻,二人才起身,稍稍梳洗后,胤禛叫珠儿等着,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只见高福儿匆匆跑过来,同她讲:“爷命小的将姑娘带至村边。”他低眉顺眼的说完这话,便笑嘻嘻地道:“珠儿姑娘快些吧,爷,在村外等你呢!”
珠儿急忙交待了王家嫫嫫家中的事情,便匆匆跟着高福儿来到了村边,只见一挂白马拉着的油漆小红马车,才掀帘子,便见胤禛坐在里面,笑逐颜开的看着她。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居然是干干净净的一身烟灰色布质长袍,足下是一双皂靴,除了腰间一条玄色腰带扣住一块翠玉,一身打扮是再平常也不过了。
胤禛正值壮年,珠儿平日倒没有看出他的变化,今日一看,他倒是于从前的冷清之中,平增了成熟的味道,人,看上去,也不那么令人望而生畏了。
把珠儿拉到身边,他笑说道:“今日带你好好玩玩,这日子已近晌午了,先去吃斋,完了我们去城郊。”
哪知马车正于乡间小道上缓缓前进,突然前方有两骑飞驰而来,待离珠儿她们的马车渐近了,这二骑上的骑手这才翻身下马,跌撞着奔至车前,颤声道:“禀报四王爷,二阿哥今儿一早高烧不止,大夫说,说他现下只怕是不行了!李侧幅晋也因为伤心过度,昏迷不醒,大福晋派小的过来请爷速返!”骑手说完,管自低头呜咽起来。
一瞬间,珠儿看见胤禛面上死灰一般的神色,一想到胤禛那微薄的子息,她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她很想握住他的手,却看见他眼中冷然的光,举起的手悄悄的放下了,胤禛只呆了一下,就飞一般掠出了马车,他一出去就对着高福儿说:“去把珠儿姑娘送回庄上,我骑马先行一步。”说完便策马带着一名侍卫绝尘而去。
珠儿听出,那声音里有压抑的呜咽。
变化来的过快,一分钟前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珠儿,傻傻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胤禛,眼泪渐渐落下来,虽然二阿哥不是她的孩子,可此时她心中的痛却不比他少。
正因为对胤禛深沉的感情,她已在不觉间将他的痛感受为自己的痛,因为这份爱,悲伤快乐已将她紧紧缠绕,令她渐渐失去了自我,可也正是在这过程中,看清了自我,不错,她是渺小,渺小到她只能称自己为奴婢,可她的爱却一点儿也不渺小呵。
因为过于担心胤禛,她拒绝了要送自己回庄的要求,匆匆的收拾了几件衣物,告别了王嫫嫫一家,断然结束了庄上宁静,安逸的生活,随着高福儿回到了雍亲王府。
尽管皇上由宫中派出五六个太医同时会诊,在折腾了一天一夜后,胤禛还是失去了二阿哥,珠儿回府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小院,虽然仍然像往常一般的忙进忙出,她的心却早飞到胤禛身旁,由于二阿哥是即将成年的阿哥,身体又一向壮实,所以他这一病危,府里上上下下的都乱了。
忙玩自己的手边活后,她悄悄地来到临时给二阿哥安置的病房前,离的远远的,她只看见胤禛半跪坐在二阿哥病床前的地上,一双眼盯着昏迷不醒的弘昀,紧紧盯着,口中小声说着什么,弘昀的小手被他紧握住,一旦有人靠近想劝他起身,他就回头恶狠狠的盯住对方,直到对方害怕的躲开。
珠儿虽然不在他身边,却感到心如刀割的痛,胤禛即将失去一个快要成年的阿哥,一个那么肖似自己的孩子,他到底费了多少工夫教育他成人,长大?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父爱,这应该怎么计算?而此时他的心中又会怎么的痛?
正在悲伤间,忽然听到其中一名太医用吵哑的声音哭道:“二阿哥殡天……”
他的声音那么砂哑,那么悲伤,在被大而高的王府院墙拦阻后,竟平空回荡起来。
“不,你们这群骗子,我的二阿哥这么结实,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珠儿惊于胤禛这样一声狂喝,再抬头处,却见他像段木头般,直直倒了下去。
珠儿条件反射般的往屋里冲过去,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哭天抢地般已将面白如纸的他团团围住,她焦急地想靠近,却总是被挡在人圈之外,好在太医还是清醒的,他命人将哭哭啼啼的女眷们扶开,再将胤禛抬到另一张床旁,进行抢救。
当她再要迈着虚浮的步子向前,暗中伸出的一只手扯住了她,一回头,却是雀儿,她冲珠儿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姑娘此时千万别过去,去了只怕会吃苦头……”可她哪里听得进珠儿的话,“胤禛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事,让我去看看他,一眼也好。”她失神的还要往里去,一脸的悲伤,却被雀儿叫来一个小苏拉,合力拉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