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江滚滚东逝的水【三】
众人之所以如此激动,与苏致远说得入戏固然有一定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因为这种说书行事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便如初次看那大片【特洛伊】一般,电视上血肉横飞,战火不断,别说男儿身,纵然是女儿身亦有热血沸腾之感。
苏致远话音一落,却是将那醒木一拍道:“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问三人现居何职。玄德曰:“白身。”卓甚轻之,不为礼。玄德出,张飞大怒曰:“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便要提刀入帐来杀董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暗赞这张飞乃是真汉子,却不想苏致远口风一转道:“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
众人听得最后那“尽诛世上负心人!”轰然叫起好来,钱币却是不要了一般的向台上扔去,这却是再次开场后第一次向台上扔钱币。
苏致远却是有些无奈,为何?因为第一回完了,总不能一口气讲完吧,故此苏致远无奈的一拍醒木口中大声道:“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众人一听,愣了,伏胜弱弱的问了一句:“先生,如此便完了?”这本来还用汝称呼苏致远的伏胜也开始叫先生了。
苏致远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众位也看到了,这书开篇便是一词,尾处依有一诗,中间故事又多要思考,故此想的是极慢的,希望诸位不要过于催促,免得在下为了这些许钱财把书写的糟粕了。”
他倒不是怕书写烂了,他是怕故事讲得太快到时候没得讲,总不能把那极品家丁、回到明朝当王爷搬上来吧,那也是架空历史,但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伏胜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胡子,连连点头,旋即又兴奋的吟道:“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妙,此处甚妙啊。”
众儒士也点头称赞,却又一人言语道:“不妥,不妥啊,比起那词【临江仙】来,此处糟粕了些,糟粕了些啊。”
伏胜又不干了,他一拍座子道:“如何糟粕,那词显然是新的文体,古未曾有,如今见了新奇而已,且那词虽好却是歌,歌者言情尔,诗者言志。诗好,诗好也。”
旁边一群人自然起哄表示同意,刚刚那人身边也有表示不同意的,两拨人便在这酒家中争吵起来,也亏得此地儒家文化昌盛,若是换做秦地早就大打出手了。
众人争吵一番没有结果不自觉的想到了苏致远,伏胜一揖道:“先生可能与吾等同塌而谈?众位想请先生吃食。”
苏致远知道此时是与这群顾客搞好关系的机会,苏致远不怕他们吵,就怕他们不吵,故此也有心同塌而食,只是如今半月已过却不像当初那么无知,不敢走在童老的前面了,这不止是规定礼仪,也是一种表示尊敬的方式。
若苏致远不询问童老而直接就座,那便是轻视童老,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想法,可他不想童老伤心,也不想那心中的妙人芊芊为此伤心。
“却要先问过义父,请付兄等下。”苏致远一揖道。
伏胜当然明白规矩,故此一揖还礼并未有何不满,并邀请童老同塌。
童老在一边看了这一切心中很是欣慰,自己这孩子才五岁,还未读书却是已经能和儒士同塌而食了,且还懂得礼仪,怎能不高兴。
想得此处童老对着众人一揖道:“却是小老儿要收拾一下,且酒家中孩子多,小老儿要照顾一番,故此不能陪众位同塌,便让命儿陪伴诸位,芊芊,汝也来陪着弟弟吧,切记不可让他多饮酒。”
芊芊本是不喜陪酒的,只是如今陪着自己的弟弟喝酒自然高兴的很故此应了声诺便款款而来。
若是平日有芊芊陪酒众“狼人”自然高兴异常,可今日众人却把心思都放在了苏致远身上,故此却并未有什么不识趣的在言语上挑逗,这也让苏致远心中舒服了许多。
“先生,为吾等众人评判一下如何?”伏胜本就一人独坐,二人来了便跪坐在了他的塌上。
“这位先生且不可如此称呼,在下未识一字怎可当得先生,不可,不可。”说着羽扇连连摇摆。
众人听了却是一人道:“怎当不得,先生高才,吾等佩服的很。”
苏致远却是不言语,只是摇头。
伏胜见了便道:“如此不知先生可有字号,吾等便以字号想称。”
苏致远听了想了想道:“字却是没有,号倒是可取。”
一人道:“先生又有说法了?”此人显然在半个月前就在了。
苏致远腼腆的一笑,众人见了才想起他还是个孩子,心中不由的更是佩服。
“在下家贫,父仁慈,收养孤儿甚多,故此本就不大的家更是狭小的很。”这话一说众人也不再言语了,心中甚是悲凉,觉得如此大才却如此贫困真是造化弄人。
“然,在下常想孟子之言,其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苏致远慢悠悠的说出此语道“每想及此,便不觉有何困惑处,住于这方寸之地甚是可爱,亦可入眠,故此便为自己起号方寸居士,不知众位觉得何如?”
众人听了只觉得苏致远志向远大,又想起听闻中这致远二字便来自“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更觉得其心胸宽广异常,众人皆是瞻仰。
伏胜却迷惑道:“方寸居士言自己不识文字,怎知那孟子之言?”
芊芊在一旁听了也疑惑的看向他,众人亦然。
苏致远却不惊慌,羽扇一摇,长发摆动,系着头发的白色麻布也随着摆动若是年纪大些定然风度翩翩、
“在下杂奴出身,至今仍是,常于服侍众位儒士之时听闻众人研讨经文,故此略有所得,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故此明了一些精要却是不明那字体若何。”这解释苏致远早就想好了,自然不会惊慌。
众人听了只觉惭愧异常,人家一个杂奴尚且如此努力,自己等人有如此好的条件亦不知道珍惜,确实惭愧,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