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62 可否将死人医活
地牢。
一如既往的难闻的刺鼻味道,更要命的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湿冷。
墨寻仰着头,透过这牢中唯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雪始终不大不小,徐徐地下着,好像很有耐心。
微小的铁窗口刮进的风,偶尔夹杂着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额头或颈间,冰冰凉。
不见月色,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直到墨寻抱着膝头,昏昏欲睡窠。
鼻端有细细地香味飘进,闻着很舒服,头脑更沉。
峒溪进来时,果然看她已沉睡了过去燔。
狱卒为他开了牢门,他颇为厌恶地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确定她不会醒过来,方才弯身给她把了下脉,面色疑了一阵,心中已了然大半。
她已流产,如今的身体不过是靠药在撑着。
而这药,却是名贵而奢侈的。
能够给她如此大帮助的人,一个用药的高手,会是谁呢?
不白,还是扇娘?
不这两个人,包括扇娘的其他人,如今都已被连城裔控制,照理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宫里的。
难道,在墨锦欢的身边还隐藏着其他的高人?
峒溪暗暗思忖,拨开她的后脊处,果不其然,就看到用来帮助她压制体内宫口的那根银针,捻了一瞬,给她拨了出来。
雪白的肌肤上,随即冒出一颗血珠。
“我倒要看看,他的医术有多高明!”
峒溪给她将衣衫随手遮盖好,却不想被墨寻一把握住了手腕,“果然是你们。”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脸色如灰,一双眉眼微瞪,死死地盯着他,毒辣地厉害。
峒溪心头一惊,面色几变。
抬手在她的颈间一砍,墨寻再次昏了过去。
他用了迷香,这中狱卒都昏昏沉睡,她竟能这么快醒来,倒真是让峒溪吃惊不已。
不过更让他心惊的是她刚刚那句话,果然是‘你们’,看来,她早已猜测到弄掉她腹中胎儿的人是他与季堇凉——
他当初丢进夙阳宫的那味毒,无色无味,只在空气中逗留两个时辰便彻底消除,是他研制数月,费尽心思所得的结果,没想到竟被人如此轻易破解。
这让峒溪愈发地想要知道,她身边隐藏的这位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峒溪盯着她沉睡的模样,冷冷一笑,不知可否将死人医活?
算计着外面那些人,药效都已差不多,峒溪也不敢再多逗留,匆匆而去。
……
“……皇后娘娘待奴婢们温和善良,从不曾打罚过一下,老天有眼,怎么舍得夺去她的孩子啊!”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怀得毕竟是龙嗣,身份尊贵岂是咱们这些贱民可比?老天自然会保佑他的!”
“哼,说来说去,都是这歹毒下贱的女人,竟然连皇后娘娘都敢陷害,简直丧心病狂!”一人说得愤恨,还对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吐了口口水。
看她还没醒,又有人出了主意。
墨寻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昏昏的意识遭遇冰冷,一个寒颤,人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还是在这昏暗潮湿的牢中,眼前是四五个负责看守的狱卒,个个面红耳赤,酒意微醺的样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湿透,布料贴着身体的曲线沾在皮肤上,狱卒们那一双双色咪咪地眼睛,紧盯着她的身体瞧。
墨寻下意识地抱紧了胸,攥紧拳头。
一人唏嘘,“这脸蛋还真是极致啊!蛇蜥美人,说得大概就是这种女人吧!还真她娘的美啊,就是不知道脱了衣服***不***……”
随着这人的话,几个人的眼神变得愈发se情yin秽。
“不如,先让咱们哥几个爽爽?”一人借着酒劲示意,剩下的几人互看一眼,摩拳擦掌,吞着唾沫都跃跃欲试。
还是有个谨慎胆小的,提醒道,“你们当心,我可听说她腹中还怀着戊奴人的孩子!”
“哼,那又怎么样?”
对方却是恶狠狠地不买账,“戊奴人的贱种,早晚得死!爷几个现在给他弄死,皇上指不定还会赏赐咱们呢!”
“那,她毕竟是墨将军的……”
“哼,墨将军一生戎马,最终战死戊奴沙场。他的女儿却成了戊奴人的胯下之物,她还有什么脸提墨将军!“
另一人也附和道,“说得是,丢到这种地方来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去?何况她陷害的是皇后和龙嗣!这是诛九族的死罪。死了也是可惜,不如先便宜便宜咱们!”
这人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朝墨寻扑了过来。
“看你小子猴急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却听‘咔擦’一声,压在墨寻身上的男人,头颅往一侧猛地一歪,手还抓着她胸前的衣襟,甚至都未能撕开,人便没了气息。
墨寻放在他耳上位置的两只手轻轻一松,死掉的男人翻倒在地,连一声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两秒钟那么短。
几个狱卒显然吓了一跳,那胆小的更是缩着脖子往后退,看鬼似的看着墨寻,“杀,杀人了……”
墨寻将两手轻轻收回,整理好衣衫,靠紧牢笼的墙壁。
“你们也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我连皇后都敢杀,何况你们?”
她微微抬眼,声音冷厉,“不想死的,就滚。”
刚刚扭掉这男人的头颅,只一下,却是侥幸居多,更是用尽了她全部地力气。
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以她如今的身子,根本没把握能够对付。
“大哥,我看算了吧……”那胆小的颤颤巍巍,就要往外跑,却被那带头的人给一把扯回来,“就你小子怂!我不信了,咱们一群男人还弄不了她这个小娘们!”
这人大概真是酒气冲头,失去了理智,瞪着她,就要再扑过来。
墨寻提气,紧紧哽着喉咙,欲做最后的搏斗,却忽然听牢外传来一道厉声,“你们在干什么?”
狱卒们猛地回头,都是一吓,慌慌跪地,“大,大人……”
墨寻眼角瞥去,来人正是官裴昭。
英挺不俗,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众人,眼睛扫过地上的尸体,淡淡瞥过衣衫微乱的墨寻,最后停驻在狱卒头儿的身上——
也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径自道,“把他拖下去,丢进狼窟。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这就是下场。”
待所有人都下去,官裴昭却还未走。
“墨姑娘,实不相瞒。我与人打赌输了,此番便是来应承输掉的这一局。我答应别人,可以为你做一件事,你尽管开口。”
墨寻微微蹙眉,这才抬眼看他,眼底显然是疑惑不已。
官裴昭一笑,又道,“墨姑娘,时间宝贵。这地方虽是我的地盘,我却也不想多作逗留。你是想要请皇上来,还是太医?”
他猜测,她不过就是这两个要求。
一,求情。
二,医病。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
墨寻垂下眸,微微思索。
官裴昭又道,“或者,给人传信?”
墨寻摇头,“我的忙,怕是官大人帮不上。”
官裴昭蹙眉,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不防说来听听。”
他既然敢说皇上,他也是有办法能够请得来的,难不成,她以为他是在胡乱夸口么?
“若是官大人方便,能让荔妃来见我一面么?”墨寻咬唇,看着他,声音凝重。
官裴昭微微错愕了一下……
好吧,这还真给他难倒了!
荔妃,就跟如今在这牢中不得让任何人探看的墨寻一样,那个女人,也是任何人都见不到的。
“官大人,难为你了。”墨寻一笑,“不过,还是多谢官大人好意,还有方才,救了小女一命。”
“小事一桩。”
官裴昭不以为意地摇了下头,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回来道,“我虽无法让荔妃来这里见你,却也可以为你传个信……”
墨寻思忖一瞬,看着他,忍不住一笑,“官大人是怕帮不到我,回去不好交差么?”
官裴昭的脸上一赦,却还是坦荡地点了下头,“姑娘谅解。”
这人倒还真是文官,每一分架子都有文人的派头,正直又不莽撞。
与他打赌之人,墨寻心中已隐隐猜到是谁,“烦请官大人,将这个交给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