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T城最热闹的PUB,连空气都是糜烂的。
到处都是吞云吐雾、醉生梦死的城市男女,嘈杂的喧哗声,男人们的口哨声,象蛇一向扭转钢管的火辣女子,调逗着每个男人敏感的神经。
他不适合这里,他却来了这里。
原来,他依然不适合堕落,他学不会堕落。
他不该来的。
今天,是他负责的实习生陈少华的生日,他是他恩师的独苗,托恩师的帮助与提点,这三年来他才从一个实习医生迅速破格提升到主任医生,带着感恩的心,他不免对陈少华多加照顾,年纪只有三岁之差的他们也有了亦师亦友的感情。他实在无法想象,原来这个带点腼腆与胆小的年轻人,喜欢“热闹”的生活,起码,他那些不请自来的朋友,他真的不敢苟同。
那是群典型的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他们恣意的滥用药丸,在座位上疯狂的摇摆着头部,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齐宽的眉越皱越紧。
有良好身世,出生医学世家的陈少华怎么会和这样一群人厮混?怪不得,他的导师,慎重的将儿子交给他,一付难以启齿的样子,只是不断拜托,希望他在生活上也对陈少华多多指导与照应。
他怎么指导?他做不到正义凛然的站起来,大声斥责这群年轻人,他一向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比较漠然,他认为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负责,谁也无法成为谁的责任。
但是,今晚,陈少华却是他的责任,起码在他温和疏离的目光下,陈少华数次胆怯的望着他,推却了朋友递过来的药丸。
这就是他必须留下的理由。
“……好热……。”一个年纪很轻的衣着火辣的少女,摇摇晃晃跌坐在他们的沙发上。
“美女耶!”那群浪荡子弟象饥饿的狼群见到迷途的小羊羔一样,恣意的围攻少女,上下其手。
“美女,我们玩玩……”
“走开,丑八怪!”少女娇喘着,又似抗拒又似迎合。
“来嘛,美女……。我们一定让你爽到家………”
“就凭你们这群丑八怪?!哈哈……。本姑娘没兴趣……。”少女放荡的大笑,用力甩开身上的魔手,挣扎着起身。
“别,一起玩嘛。”
少女轻佻的摆摆手,媚态恣生,逗得一群浪荡子弟欲火焚身。
齐宽事不关己的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也不轻尝也不一饮而尽,就是这样,端在手里,漠然摇晃把玩着杯中的液体。
无聊透底的生活!
他的低调反而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无疑,俊雅的齐宽外貌、身材都属于极品,他的漠然及带着儒雅的气质,在PUB里更显的格格不入的独特。
他轻易勾起了少女征服的**。
少女一个绚丽的旋转,如翩翩的蝴蝶,纠缠在齐宽的身畔。
“你——我喜欢,我要了!”少女妩媚的笑着,用食指轻画齐宽衬衫下结实的胸肌。
旁边一阵抽吸声,空气中有男人们明显压抑的**的气味。
齐宽漠然的将手里的红酒放置在旁边,轻易撩开隔着衬衫布料抚摩着他胸脯的小手,他扣住少女牢牢圈着他腰部的另一只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开。
“滚。”一个斩钉截铁的字,从他的唇不容置疑的吐出。
“这位小姐……。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和他们………我们不同……”陈少华战战兢兢的上前,企图制止有人挑起老师的怒火。
少女扬眉,不屑的望着眼前胆小的呆头鹅,很快的,她继续转过身,用更媚更娇的声音说,“原来你喜欢制服诱惑,讨厌,早说嘛,今晚…。我会好好的扮演‘乖学生’,包准你体会到无穷的乐趣……”
少女紧贴着齐宽的身体,妩媚的气息似有似无的在他颈间流转,一只小手已经灵巧的滑过上身,准备探到他的胯下。
齐宽迅速的抓住那只企图作恶的小手,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少女的脸顿时因为疼痛而有点变形,齐宽的带点浅棕色眼瞳更暗了几分,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不要让我再说一次,滚!”他用力摔开少女的手。
少女彻底被他的无情怔楞住,仿佛酒醒了几分。
“小艳!你怎么在这里?!快跟姐姐回去!”一个温婉带点慌乱的声音,及时插入了他们僵持的局面。
齐宽暗暗松了口气,今晚,终于听到一个正常一点的声音了。
“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少女咬着艳丽的嘴唇,倔强的扭过脸。
“小艳,听姐姐的话,别让姐姐担心。”那个温婉的声音此时带着浓重的哀求。
“你别管我!别管我!”少女有点竭嘶底里的叫嚷。
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一个优雅带着文静的声音传来,“小艳,别伤你姐姐的心,跟我们回去吧。”
黑暗中的齐宽听到那声音后,整个人僵硬住,不由自主的,他身体朝黑暗里更闪了点进去。
“小艳,跟我们走。”柔柔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笑阳姐……。”少女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奈。
“小艳,我们走!”笑阳微笑着,一步一步向小艳平静的走近。
齐宽扭过脸,只能更往黑暗里躲,他的手,被医学界称之心血管疾病手术最完美的手,此时,竟有点轻轻发颤。
为什么,八年前,他面对不了她,从那幢华丽的别墅负伤逃跑,八年后,他还是面对不了她?
他该死的面对不了!
命运象一只喜好翻云覆雨的黑手,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他始终挣脱不了。
“这妞长得更正,美女,一起玩吧,有酒有丸,保你乐!”一只淫秽的手,就要抓向一步步走向小艳的笑阳,而眼里只有小艳的笑阳浑然未觉。
“他妈的!放开你的脏手!”一个箭步,齐宽已经从黑暗里矫捷的闪出,用力一甩,那只手的主人,顿时一阵哀号。
“你他妈的疯拉!”那群浪荡子弟叫嚣着。
现场气氛一阵紧张。
“老师!”陈少华吃惊的站起来,与其说为了这一片混乱,不如说,让他吃惊的是一向如死水般波澜不起的老师的失控。
脏话?!他老师居然会说脏话!这让多少医院里仰慕他的少女梦碎的事实啊!
齐宽将笑阳和小艳牢牢护在身后。
现场的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一触即发。
一个晚上原本任他们摆布的书呆子陈少华居然只看他的脸色,害他们玩得索然无味,连相中的辣妹,也被他装得酷样勾住,害得他们只能有“风度”的流口水,现在又来了一个妞,居然又抢!这团火,他们怎么忍得住?!!
齐宽连眼眸都是冰的,他不动声色的解开手腕的钮扣,准备大干一场。
有多久没为她打过架了?久得他都已经忘却上次打架是多少年前,他只依稀记得,少年的自己好象很能打,打起来不要命的狠,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她,每次都因为担心,不停的哭。
这一次,她却没有哭。
她只是冷静的望着那群浪荡子弟,反手轻拍安慰着躲在她怀里的小艳。
她变了好多好多,不再是张惶失措的小女孩,不再是任性调皮的少女,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比任何人都来的深刻,那来自改变。一种陌生的、必然的,改变。
“你朋友?”她冷淡的问,带点嘲讽,“这几年交友的眼光差了很多。”
他想解释,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刻意去忽略心里不断涌现的诧异及寒冷。
“啊——啊——”一阵尖锐的尖叫声,夺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及时的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小晴!”笑阳三步化作二步,及时托住了小晴崩溃下滑的身体,“我和小艳都没事,别紧张。”笑阳柔声安慰着。
“不!笑阳,听我说,我们快走!这是群魔鬼,魔鬼!”小晴仿佛陷入了某一个旁人触及不到的深渊,痛苦着,崩溃着。
“你怎么?小晴,别吓我!”笑阳环抱住痛哭失声的小晴,带点慌乱。
“笑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晴疯狂的抓着笑阳的手臂,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笑阳的皮肤而不自知。
疼痛,只让笑阳微微一攥眉头。
这淡淡的血痕,看在齐宽眼里,却是触目心惊的红。
他不由自主的迈前一步,却招来小晴更加疯狂的崩溃,“别靠近我!走开!魔鬼!”
她把笑阳的手臂拽的更紧了,齐宽不敢再轻易向前迈。
“姐!你是不是认出了谁?!”小艳狂乱的拉起崩溃在笑阳怀里的小晴,“告诉我!哪个混蛋!我杀了他!”
“不!不!别!别!永远别和魔鬼斗争!”小晴痛哭失声。
查觉到了什么,笑阳温柔的轻拍小晴的背部,慢慢的安抚她失控的情绪,许久后,她才轻声问,“小晴,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把他指出来。”
“笑阳!”小晴刚有点松懈的情绪又绷的很紧。
笑阳坚定的点头,给她勇气与力量。
“是他!”小晴的手指不偏不倚,指向早因为模糊回忆而呆楞住的陈少华,“他唑骨扬灰,我也记得!是他!是他先强暴我的!还有……他………他……他……他们都有份,逐个**我……”她的手指在浪荡子弟之间逐个逐个点出。
冷抽声四起。
“姐姐!我的姐姐!”小艳早已经抱住她姐姐,姐妹俩哭成一团。
“禽兽!”笑阳咬牙切齿。
“少血口喷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据我们**?!”浪荡子弟们逐个狂嚣着。
“几个娘们,少给我们放屁!”
“信不信老子揍你们!”
……。
只有陈少华,象受了很大刺激一样,瞪着双眼,象一具化石一样。
“少华,是真的吗?”齐宽少有的严厉,凌厉的目光象一把利刃,“做的出来,就该敢认!”
“……。”陈少华吸了一口气,乞求庇护的眼神在对上齐宽犀利的目光后,一片死灰,他仿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有!我有强暴她!”
周围一阵不可思议的冷抽声。
“妈的,陈少华,你要认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可没干过!”
“妈的,你这胆小鬼,老子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你连累死!你敢胡说什么,老子找人砍死你!”
……。
浪荡子弟们骂骂咧咧,个个灰溜溜的带着愤然而去。
齐宽叹了口气,走向笑阳她们三人,伸出自己的手,“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笑阳冷冷的挥开他的温热的大手,“等着接我们的律师信吧!”
“小艳,小晴,我们走!”笑阳扶起她们,坚定的向外走去。
“……笑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齐宽轻轻的在唇边轻唤,午夜梦回纠缠不放的名字。
仿佛听到了呼唤,笑阳止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却冷冷的,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说,“任齐宽,如果你再和这群禽兽在一起,你也不过是个斯文败类!”
没有听任何解释,没有停驻半分半秒,笑阳踏着毫无倦恋的脚步而去。
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倦顾………连半分温暖也没有……
这就是八年后的相逢……
齐宽感觉一股寒,由脚底彻底冻到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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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相逢,她的反应仿佛好象已经演习了好几年一样,那样漠然,毫无重逢的镇惊或百感交织。
断不掉的,忘不掉的,只有他,只有他……
……斯文败类……她连曾经那么焦急,那么气愤,那么亲昵的唤过他,也忘了……
★……★……★……
“齐宽!住手!你想打死他们吗?”笑阳焦急的按住他狠狠的高高扬起的拳头,地上的两个少年早已经被他打的失去意识。
“他们……竟敢调戏你……还………摸你!我杀了他们!”齐宽眉宇间全是阴郁的狂怒。
“任齐宽,拜托!你重新带上你的假面具吧!笑~我喜欢斯文有礼的任齐宽!”笑阳安抚着他,生怕他再一个不乐,又狠揍地上的两个不良少年。
齐宽不甘心的狠瞪早已经失去意识的不良少年,不甘愿的被笑阳拉着走了几步,他挣脱了笑阳的手,又狠狠的踢了对方一脚。
对方意识模糊的哀哼了一声。
“任齐宽!你这斯文败类!我生气了!”笑阳愤怒的大喊,蹬蹬脚,气愤的独自跑掉。
“笑笑,等等我,别跑这么快!”
夕阳下,一个满身是伤的少年狼狈的追逐着少女。
★……★……★……
“任齐宽!你好逗,头发束起来,象个大猩猩一样!”
“别烦我!我还没睡够!”少年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不理睬少女。
“来拉,起床拉!难得人家今天起的这么早,陪人家去晨运拉!”
“别烦我!”少年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的传来。
“任大哥!任兄!任大侠!”少女有坚忍不拔的缠功,“起床拉!起床拉!”
“妈的!”少年不甘不愿,从被窝里挣扎的爬起来。
“任齐宽,你又说脏话!你这社会的败类!”
“我就败类,你拿我怎么招?!”少年起床气大,火气更大。
“噗嗤!”少女欢快一笑,“大家都说你任齐宽儒雅斯文,照我说,你才是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带着斯文面具的败类,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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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不断重复的新的一天。
“任医生好!”
“你好!”
“任医生这么早啊!”
“是的,睡不着,就早点过来了。”
齐宽温和微笑着,和每一个路过的病人及同仁们打着招呼。
“任医生今天又帅了一点点哦!”
“是吗?哈,今天你也又漂亮了一点点哦!”
“真的吗?”惊喜声。
……
终于顺利回到了办公室,齐宽疲惫的松了松领带,好累!
原来笑容比什么都累。他不想笑,真的,非常,不想笑!
“叩、叩!”
“请进。”淡淡的,迅速他武装了起自己。
“任医生,你的早餐。”一个笑容甜美穿着护士服的女孩提着热腾腾的早餐,笑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又替我准备早餐?叶桑,我真的真的不习惯早上吃东西。”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总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当医生的,怎么不明白不吃早餐是多危害身体健康的坏习惯,任医生,你不乖哦!”
望着眼前笑得很甜美很璀璨的女孩,他恍惚间,仿佛听到多年前有个声音在说,“任齐宽,你不乖哦,要打屁股哦,给我乖乖的,把早饭吞下去!”
不由自主的,他轻声的顺从的说,“好。”
他意外的配合,反而让叶桑楞了一下,她呆呆的举高双手,把早餐放在他桌上,潮红一点点如红霞般漫上她清秀的面庞。
一个饭团,简单的,触在手间,却很温暖的早餐。
齐宽低着头,沉默的咬了一口,一股暖潮由喉间下滑到他的体内。
终于,有一点点暖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身体一直如置冰窑。
“谢谢………很好吃的早餐……”
叶桑的脸更红了,“那………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工作了。”
她转身就小跑到门边,拉开他办公室的门。
“等等……叶桑………谢谢你……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我。”低沉的声音有点淡淡的嘶哑。
叶桑没有回头,迅速的带上房门。
她长嘘了一口气,靠在门外的长廊上,按捺着自己这颗快要雀跃而起的心。
他吃了早餐,第一次,吃了她为他准备的早餐。
是不是代表,他终于把她这三年来的爱慕看在了眼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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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了?一个平凡无奇的早餐,而且是365日,日日准时报到的早餐,轻易的,毫无预警的打动了他。
他是怎么了?
“叩、叩!”
他正色,又是叶桑?不,他不想见她,今天的他,脆弱的随时能让别人轻易攻下他的心房。
“请进。”淡淡的疏离的声音。
望清推门而入的人,他赶紧恭敬的起身迎向有点灰白头发的老人,“教授,你怎么来了?”
“我都听说了。”老人严肃的面庞带着止不住的苍凉,“我们陈家怎么出了这种儿子?真是造孽啊!”
“教授……”他一向口拙,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听说你认识那个受害人的朋友?齐宽,帮帮老师!帮帮老师,好吗?”一向高高在上,在学术界享誉盛名的教授,此时此刻,只是个为了独子而走投无路的老人。
他沉默着,他知道,如果他点头,就代表,八年前,他亲手斩断的交叉线,又会重新纠缠。
他和她早已经是两条各自平静生活的平行线,没有必要再缠绕一起。
没有必要……
“齐宽,老师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忍心让他身败名裂?!”
他僵硬着,沉默着。
“齐宽,老师给你跪下了!”
他回过神,托住准备下跪恩师的身体,“教授,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
命运总归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应该怎么做?”好疲惫,好疲惫。
“齐宽,你帮我劝劝受害人吧,她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不要把事情闹大,我们陈家一向是书香世家,丢不起这个脸啊!”老人老泪纵横,“没想到,出了个畜生,我临老晚节不保啊!”
“教授,先别激动,先让我见见少华吧,他今天好象没来。”本来昨天就应该和陈少华谈谈,了解一下情况,但是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他在外面,我叫他进来!”老人激动的从门口拽进陈少华。
陈少华忐忑不安的垂着肩膀,连脸也不敢轻易抬起,象个犯了严重过失的小学生。
“可以告诉我,当年是怎么发生这件事情的吗?”他温和的开口问,和少华相处了将近一年,他很了解,这个胆小的男孩,也一颗脆弱的心。
陈少华咬了咬嘴唇,倔强的别过脸。
老人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个巴掌重重的扇过去,“你这畜生!问你话呢!畜生!”
陈少华白皙的脸出现明显的掌痕,眼镜被打落在地,镜片出现了碎点,摇摇欲裂,如同人心。
“说话啊!”老人一个巴掌又准备扇下去。
“教授。”齐宽急忙制止了老人,“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和少华单独谈谈吧。”
“这……”老人犹豫的望向他。
“教授,相信我,暴力解决不了问题。”齐宽温和而坚定的说。
“好”。老人选择相信毕生最得意的门生,转身走向门外。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齐宽微笑着走近陈少华,“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老师……”
“你选择告诉教授这件事,应该就是希望我帮你,那么,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帮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吧!”
“老师,我是不是很堕落?我是不是没救了?”陈少华绝望的问。
“你结交了不该结交的朋友。”他平静的阐述。
“可是怎么办?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很轻松,不会每时每刻有透不过气,快窒息的感觉。”
“但是,他们让你犯了很大的错误,一个弥补不了的错误。”
“5年前那天也是我的生日,他们说送我一份生日礼物,就把那个女孩子推进来,那个女孩好小,大概只有16或17岁,他们说那个女孩是卖春的,让我不要客气……”
“她有挣扎吗?”从那天那个女孩崩溃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卖春的。
“有……”陈小华小声的承认,“当时他们让我喝了鹿鞭酒,我全身上下象着了火一样,他们对我说,她只是欲擒故纵,她不断的求我,不断的挣扎,我还是…强暴…了她…”
“接着呢?”齐宽感觉太阳穴不断的抽痛。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还是处女……我后悔了,我叫他们别碰她………可是………我不敢……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他们四个人**……。他们后来就这样走了,她一直哭,一直哭……”陈少华脸色苍白,写满了懊悔,“我才知道,他们是骗她来做钟点工的,她只是一个第一天刚踏入这个城市的打工妹,我掏光身上的钱,也只有一百多,我回家去拿钱,再过去出租房,她已经不在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能和他们再混在一起?!我说你什么好呢!!”齐宽重重的叹息。
“这几年,我很少和他们一起了,昨天是个意外。”
冥冥之中好象都有了注定。
“老师,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过父爱,我总是在爸爸不断的打骂下长大,我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只会不断的骂我,打我,老师,我真的很累很累……”
齐宽一阵失神,没想到陈少华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能体会那种心情,因为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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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我真的很累很累,为什么爸爸总是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任何事情,我都努力做到最好,为什么,他总是对我这么不耐烦?”少年伤痕累累的倒在少女的怀里。
“任爸爸怎么可以又打你呢?怎么可以呢!!”少女的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样,痛心的抚摩着少年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齐宽,你这个傻瓜,你不是打架冠军吗?你为什么不反抗!”
“笑笑,我怕伤了他……他是我爸爸,我怎么能回手?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疼我?笑笑,我好累,好难过……”
“齐宽,你这个傻瓜,他不疼你,我会疼你,他不爱你,我会爱你。”
“笑笑,…………幸好我的身边一直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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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城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阳光假日大酒店。
“您好,我想见韩笑阳小姐,应该上几楼?”齐宽文质彬彬的问总机小姐。
“您好,韩小姐的办公室在22楼。”
“谢谢。”
电梯一格一格的在往上跳,他的心却七上八下。
“叮咚”一声,22楼到了。
客房服务部办公室。
和整幢大楼如同两个世界。
“喂,您好,客房部,1102房对吗?房内灯不亮?好,马上处理。”
“您好,1505房马桶堵塞?好,马上派人处理。”
……。
忙碌而嘈杂。
“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马上有人注意到他。
“我想找韩笑阳小姐。”他温和的微笑着说。
“请问您是……。?”
“朋友。”
“您等一下。”接待员拿起电话,“小晴,韩经理有访客,她现在方便见客人吗?”
“好。”接待员放下电话,“先生,韩经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带您过去吧。”
“谢谢。”
看来,她很忙碌,天真的小丫头,变成了女强人。
见到笑阳的秘书后,彼此僵硬了一下。
是小晴,那个受害人。
齐宽温暖的笑笑,点了一下头,“我自己进去吧。”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别人的地盘谈论别人的是非,真是个不智的选择。
敲了一门,听到里面的应声,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嗨!又见面了。”他只能假装镇定。
“是你?”笑阳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中的笔,“找我有事吗?”
他好象很不受欢迎,她的冷淡显而意见,这样也好,这是他们最安全的距离。
“我想和你谈谈我学生的事情,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男孩。”
“任齐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不可抑制的拔高喉咙,“你来告诉我,你要帮一个强奸犯吗?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你的神智还清醒的吗?”
她激动的样子居然和17岁时没有什么变化。
他笑笑,连眉宇都有点柔和起来,“他是我的学生,我想和你们谈谈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什么解决方法?”她的神情象一只随时备战的刺猬。
“比如………金钱补偿……”他小心翼翼的提议。
她冷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一秒、二秒、三秒……十秒……。
齐宽认命的闭上眼睛。
果然………
“任齐宽!你怎么不去当精神科医生?!我看你真的要去查查脑袋是不是装了稻草!你这几年怎么混的?混的这么铜臭味!”
努力连耳朵也闭上。
“钱?钱是什么!钱能解决一切吗?有钱了不起吗?不是什么事情拿钱都可以弥补的!”她失控的几乎用吼。
最后,她冷哼,“任齐宽,你真带种!”
结束了吗?这次有点短。
齐宽重新睁开眼睛,面对她的冲天的怒火。
果然,她依然很用力很用力的在瞪他。
他想笑,很想笑……
“HI,晴美人,笑阳在吗?”熟悉的轻挑的男声传来。
是潇亦然。
“小晴,你怎么了?哭什么?”富有磁性的声音难得的正常。
“小晴………别哭………谁欺负你了?笑阳对你发脾气了?是吗?别哭,她不是有心的。”难得的有点慌乱。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无心发火,一个已经没有想笑的心情了。
笑阳拉开办公室的门,她走到小晴身边,沉默的看着她,“小晴,别哭了。”她递上纸巾,“先回家休息吧。”
小晴默默的点了点头。
“亦然,帮我送送小晴好吗?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她温柔的对潇亦然说。
“好。”
回到办公室,仿佛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光,她瘫在办公椅上。
“我不该这么大声的叫嚷的。”她苦笑,“她就象我的姐妹一样,我只是太气愤了。”
“都是我的错。”他好想好想抚平她眉宇间的苦涩,他暗暗的握紧拳头,直到泛白。
这样难受的她,让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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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宽……弟弟不见了!……。以轩会去哪里呢?他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一向开朗的笑阳哭的快要崩溃。
他记得以轩没有出世时,这个傻丫头还一直不开心的追问他,“齐宽,你说有了弟弟,爸爸妈妈会不会不再爱不再疼我了?”
以轩出世以后,笑阳却比谁都要疼爱他,总是弟弟长弟弟短,齐宽从第一的位置,马上被踢了下来。
齐宽,弟弟让我陪他。所以,他活该被放鸽子。
齐宽,你怎么什么都往我弟弟嘴里塞?所以,他活该被她恶扁。
齐宽,我弟弟要骑马马!所以,他活该成为了那匹马。
齐宽,我弟弟要……
所以到了最后,吃味的人反而变成了他,和小家伙独处时,他恨不得掐死小家伙,独霸她的关爱。
但是,这么可爱的小孩,估计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舍得伤害他。
他有一双比谁都还闪亮的大眼睛,他有一只称之为神童小画家的手。
他的手,完美到了极点,他的思维,活跃的如同天马行空。
四岁的以轩,已经能用他那只小手画满整层楼的走廊,他的画,连大师级别的人也眼前一亮,个个国画家,争当他的师傅。
他是韩家的奇迹。
然而,这样的一个奇迹,却在一个午后消失在韩家的别墅。
笑阳十六岁,以轩五岁。
韩以轩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