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只记得给你添衣,出来时自己都忘了多加件衣裳,现在有些冷呢!」柔柔绵绵的音调对他说着。

莫冷霄一听,就要将披风解下——

小手按住他,阻止了他的举动。「大哥,我的身子还没好,脚有些发软,不大撑得住了。」

莫冷霄立刻抱住她,怕她跌疼了。

她浅笑,柔柔偎去,小手悄悄环抱住他的腰,一件披风同时裹覆住两人相拥的身躯。「瞧,这不就好了吗?」

莫冷霄一震,迷惑地低头凝视她。

「为什么——」声调暗哑低沉,他顿了顿,试图发声。「宁儿,为什么?」

他不懂,她为何还靠近他?在得知他无法见容于世人的行为之后——

「我只知道,如果你罪无可恕,我也该责无旁贷地陪你同坠地狱。」

「宁儿,我说过——」

柔软指尖轻点他的唇,阻止他往下说。「听我说完。从今天起,你受了什么,我都陪着你,如果你不想我受良心谴责,就让我们一起忘了过去,重新来过。」

可以吗?忘了过去,重新来过?

他迷惘眸底,有一丝不确定。

「可以的,大哥。」柔嫩脸儿,无尽依恋地缠昵在他颈间。「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没有人在乎我,只有大哥疼我宠我,受了委屈,也只想找大哥倾诉,在大哥身边,就觉得好安心,什么都不怕,因为大哥一定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彼此了,我只想与大哥相互扶持,走过未来的每一天,就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就像从前那样……一句话,勾起了莫冷雷酸楚的渴求。

如果可以回得去,他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深深拥紧了她,莫冷霄低哑道:「好!就让我们回到过去,当一辈子的兄妹,不离,不弃!」

「嗯。」她浅浅笑了,偎靠着他,一生相随。

秋去,冬来。

时间在平凡温馨的日子中,悄然流逝。

入了冬,莫冷霄对她的身体状况加倍留意,只要一个疏忽,包准她这一整个冬天都会在病床上度过。

所以一进入冬天,她就开始进补,补到最后都怕了,每到这个时候都躲给他找。

他感觉得出来,宁儿开朗许多,清灵绝美的小脸上,时时绽放着淡淡浅浅的笑,只要他不皱眉。

于是,他也改掉了蹙眉的习惯。

她是认真的,要与他同悲共喜。

端了一盅药膳,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没见着她的人,莫冷霄困惑不已,一路走回房,发现她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顿时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愈来愈精明了,居然躲到他的地盘来,大玩起攻心术,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放下药膳,他无声地坐在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清恬娇靥,没去惊扰她好眠。

灰、白小狸在她身边绕啊绕的,莫冷霄一手抱起一个。「嘘,别吵。」

小家伙们好似也懂得他的用心,安静地窝在他的臂弯,陪着他守护娇美的小主人。

云求悔翻了个身,衣袖往上滑,露出一截凝雪玉臂,宽衣后的她,仅着中衣,睡得极沉,微微松落的雪白中衣下,淡粉肚兜若隐若现,撩人遐思。

莫冷霄倒吸了口气,别开眼,见灰狸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

「该死的!你不行看!」他微恼,掀了被子一角盖住它,谁知它在被子底下钻呀钻的,竟往小主人怀前钻去。

「你这家伙!」莫冷霄恨恨地想拎它出来,它倒狡猾,东钻西躲,吃足宁儿豆腐。

「唔——」云求悔被扰醒,睁开惺忪睡眸,本能地抱住怀中的小灰狸。「怎么了,大哥?」

「没事!」他恨恨地咬牙。这得寸进尺的色鬼,还敢净往宁儿的胸前偎蹭,真是幸福得可恨!

「不要抱它,给我。」

「为什么?」云求悔不解,揉了揉眼,低头问:「小灰狸,你闯祸了哦?」

何止闯祸?简直该杖责三十,再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给我!」

云求悔见小灰狸一双圆睁睁的眼儿好无辜地看着她,着实于心不忍。「小家伙不懂事,大哥原谅它好不好?」

他也想原谅,可是得看看它现在在做什么——

不、可、原、谅!

一手拎过还想往中衣里头钻的小色狸,他和它有必要「好好谈谈」!

「大哥——」怕他责罚小灰狸,云求悔赶紧抱住他,不让他走。

「宁儿?」他身子僵了僵。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衣衫不整地缠赖着他,这是很危险的,她明不明白?

「把——衣服穿好。」他声音干涩。

「大哥先答应我,不处罚小灰狸。」

「不会。」现在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认了。

宁儿太纯真,总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小娃儿,就某方面而言,仍保留了儿时那股娇憨的亲昵依赖,忘了自己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对他的许多举止全无男女之防,如现在。

他明白她的用心,她在努力找回过去的岁月,填补这五年的空白,但是……

云求悔乘机放走小灰狸,香软娇躯窝进他胸怀,缠抱着。

「我刚刚作了个梦——」

「哦?」拉来被子密密裹住她,确定没有一丝受寒的可能性后,伸长手端来床畔小几上摆着的食盅,舀了匙药膳吹凉,递到她唇边。

云求悔皱皱秀鼻。「我梦见你不再逼我吃补。」

「那很好,从现在起,你可以认清现实了。」完全教人气结的冷漠回答。

气死人了,他都听不懂暗示吗?装傻!

她认命的一口喝掉。「我才不是作那种无聊的梦。」

「然后?」不为所动,又舀了匙。

居然没表情!她挫折地叹气。「我——」

「喝了才准开口。」

云求悔认分地喝了第二口。「我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生病嫌药苦,总不爱喝,大哥就先偷偷在指尖沾了蜜,然后再沾点药汁让我舔,告诉我药一点都不苦。我一口气喝掉,发现苦得要命,指控大哥骗人,然后大哥就喂我吃了颗桂花棉糖,说:‘这不就不苦了吗?大哥不会骗你。’是啊,大哥不会骗我,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着这句话。」她唇畔泛着甜甜的笑。

莫冷霄顿了顿,没表示什么,持续喂汤。

吃了几口,云求悔接来汤匙,舀了通向他。「大哥也吃。」

「这是补你虚寒的体质,我不需要。」

她摇头,坚持不让。「大哥吃。」

莫冷霄没法子,只得依她。「别净喂我,自己多吃点。」

依偎着、低喁着,共同分享了一盅膳食。

云求悔掏出桂花棉糖入口。「大哥也吃一颗?」

莫冷霄不置可否,她找呀找的,然后难为情地仰起头。「没了耶!」

「嗯哼!」他挑眉淡哼,不用明说都知道,他那表情意味着:你好没诚意。

「那不然、不然……」云求悔好困扰地咬着唇,努力思索对策,那神态看得莫冷霄又爱又怜,拂开她颊鬓细发,指背抚过白里透红的柔嫩嫣颊,一股好浓烈的情绪充斥胸口,他心神迷惑,情难由己地倾身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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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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