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云求悔眨了眨眼,有点小意外,但是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不需要多想,水眸半敛,玉臂环上他颈间,迎着他的需索。
如同上一回,他的吻仍不激狂,没让她感到一丝疼痛或不适,却带着深沉的渴望,似欲将她揉入灵魂深处,贴吮着,纠缠着,尝尽她的每一分气息,每一道甜美。
她嘴里仍含着未化开的棉糖甜香,他吮着,尝着,桂花清香迷惑了心神,他从不知道,那样的绵软触觉、醉人甜香,竟教他如此无法自拔的悸动——
他浓重喘息,神思昏乱,失了自制地与她缠绵,拥紧她深陷于凌乱被褥之中,体息交错,温热指掌渴求地顺着水般的曲线往下挲抚,探入单衣之中,隔着兜衣,覆上了胸前的柔软丰盈。
她娇吟了声,温驯地承受他的放肆情潮。
那声细细的柔吟,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惊醒了他。
莫冷霄火速弹跳起来,像头被螫伤的困兽,狼狈而惊乱。
天!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该死!
「大哥——」她醉眼迷蒙,望住他。
「把衣服穿好!」他低斥,重重地喘息。
「看来大哥真的很想吃糖……」她喃喃自语,待莫冷霄回眸,她已穿妥衣物,坐在床边,低垂着小脸。
「宁儿,我……」他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由何说起。
怎么说呢?他渴望的,不是糖,而是……
「没关系的,大哥。」
思绪顿住!
她一记柔浅的笑,云淡风清。
他哑了声。
「下雪了——」她扬唇,期盼地轻问:「明天,陪我去看雪,好吗?」
除了点头,他默然无言。
做错了事,却要女人来圆场,他想,他是个很差劲的男人。
这场雪下了一夜,在天色将明时,转为细雪纷飞。
云求悔一早端来早膳邀他共进,吃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赏雪。
「多加件衣裳。」他不忘叮咛。
「好。」
莫冷霄替她撑了伞,但她并不安分地待在伞下,起初只是伸出两只小手承接雪花,后来已不能满足于伞下世界,绕着满园的梅树打转。
「回来,宁儿!」
「再一会儿。」她回首甜笑。
宁儿变得好爱笑,似想以那抹纯净清恬的笑,拂亮他沉晦的世界,莫冷霄看得痴了。
「大哥——」她奔回他身边,朝他伸出一只小手。
经过了昨日,他惊觉面对着她时,他的意志力是多么不堪一击的薄弱,不敢再贸然碰触她,与她太过亲近。
直到今早之前,他都还不断地在提醒自己这一点。
可是当她奔回他身边,他还是忍不住替她拂去一身的雪花,将她一双冻得冷冰冰的小手合握掌中。
云求悔主动偎近他,冻得泛红的脸蛋贴上他暖呼呼的胸膛。
忘了早先千百遍的告诫了自己什么,莫冷霄拉开披风,将她纳入温暖如恒的怀抱之中。
「雪停了——」
「嗯。」他低应,长指拢了拢她的发,挑落发间细雪。
「看,梅树冒芽了,再不久就会开花。」
「嗯。」莫冷霄向来寡言,通常只是淡应一声。
云求悔叹气,要从他口中多挖几句话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大哥像朵寒梅。」
莫冷霄挑眉。「那是形容女人的吧?」
「才不,我就觉得大哥像冷冬寒梅,孤挺寒傲,霜雪中独自绽放,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绝尘清香,要有心人才能发现。
这算夸还是贬?莫冷霄决定不去探究,静静听她说。
「我喜欢冷梅,傲霜耐雪。」她偏头,认真说道。
莫冷霄心头一动,望向她,她依然笑得纯净如新。
她指的是梅吧,只是朵寒梅罢了……
「再过些时候,满树的梅子也会长出来,到时我们多采些,我说过要做蜜梅、酸梅给你吃的……嗯,对了,再留些酿梅子酒好了,明年可以和大哥一起喝。」她说得兴致勃勃,晶灿双眸闪着动人光采。
「好。」他喜欢听她谈未来的事,那让他觉得,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一起走,她会一直陪着他。
【第七章】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平静静,无风无浪地过去了,云求悔羸弱的身子,时而不适卧床,莫冷霄会守在她身边,陪她漫漫长夜。
有时忙着收拾灰狸闯的祸,她帮着他抄抄写写;有时闲着就煮上一壶茶,谈心对弈。
莫冷霄的书房、卧房,时时可见一道娇细身影穿梭其中。
而这当中,最大受益者莫过于灰、白狸了,他们黏腻在一起,它们也不必两地苦苦相思。
在他床上午憩醒来,没见着他,一路寻去,在书房找到正与韩刚谈事情的莫冷霄。
他回首望去,柔了眸光。「醒了?怎不披件外衣?」连鞋也没穿,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大哥在忙吗?」她看了看一旁的韩刚。
「不忙。」莫冷霄以眼神示意,韩刚意会,起身退出房外。
莫冷霄朝她伸出了手,她迎上前,蜷卧在他怀中。
「怎么了?」他以指为梳,抚顺她的发。
「作了噩梦。」脸儿埋入坚实胸壑,闷闷低哝。
「什么梦?」让她连鞋都忘了穿。大掌握住白玉般纤细的藕足,挲抚着给她暖意。
「我梦见——我活不过今年冬天。」
莫冷霄心头一沉。「胡说!」
她恍若未闻,神情迷蒙。「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我以为真的要与你分开了,我努力想回到你身边,可是你却在好远好远的地方,我回不去,明明看得到你,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够了,不要说了!」他莫名心惊,低斥。
心绪无由地乱,不祥之感沉沉压在心口,挥之不去。
「大哥,不要怕,不管我触不触得到你,也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我,我都会陪着你。」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他愤然吼道,神色阴郁。
他不要听那些话,不要去想任何失去她的可能性,他受不了!
如果是在数月前,她一定会因此吓得抖碎了心,而如今见着这样的他,疼着的心,却是泛着酸楚。
他吸了口气,勉强开口。「那只是梦,宁儿。一定是你这几日身子不适,才会作这样的梦,那不是真的,别再胡思乱想。」
是的,只是梦。他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
「好,我不胡思乱想,大哥别难过。」
「嗯。」他深深地、密密地拥紧她,不确定这娇弱的身躯,他还能抱多久——
冬尽,雪融。
也许,真是一场梦吧!冬天将尽了,而她依然活着。
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吗?她睡眠的时间愈来愈长,害怕醒不过来,渐渐的不敢轻易闭上眼;人愈来愈容易疲倦,走几步路几乎就用尽所有的体力,昏软得喘不过气来。
怕大哥担心,她总是瞒着,不敢让他洞悉,真的撑不下去,便撒娇着要他抱。
但她知道,再怎么掩饰只是徒劳,她不可能瞒得过大哥。
近来,他不时朝她投来深沉的目光,似在凝思什么,聚拢的眉心深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