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斗
林易渺头昏脑涨地醒过来,现自己回到了车厢位置上,窗外漆黑一片,车厢异常安静,只有风声和车子滚动的声音。
林易渺摇了摇脑袋,努力回想刚才生的一切,却见女子正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脸蛋红晕,睡得很熟。对面的中年妇女却看着自己笑了起来,好象笑是她永恒的表情。他问道:“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中年妇女没有回答,只是说:“小伙子,你也失恋了吧?”
林易渺转头不答。
中年妇女却自顾说道:“你不要不承认,从我上车那一刻就知道,你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对身边每个人都抱着戒心,你一定是受过伤,否则啊,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女人边说边笑,然后说:“你们都失恋了,倒真是一对天涯沦落人,呵呵!不要怪大姐说话不中听,你们看上去倒真是一对。刚才你喝醉了,是她把你扶回来的,还给你喂了醒酒茶。”
林易渺心里一动,原来世上还有关心自己的人,这种花俏女子也会那样心细。他斜眼看那位女子,不忍将她弄醒,便直撑着身子让她靠着。
“小伙子,你打算去哪里?”中年妇女问他。
“四处走走,看看。”林易渺简单回答。
“现在的年轻人啊,我虽然不懂,但电视还是看得不少,失恋了都喜欢一个人出去旅行,也不管爹妈怎么想。我看你和她都是那种人。不过呢,旅途上多个伴也好,感情就是缘分,新缘分也许比旧缘分好。”中年妇女说。
林易渺感觉有些厌烦,打断中年妇女的话道:“大姐,你不要胡乱说了好不好?”
中年妇女看出了他的不愉快,立刻止住了话,道:“好了,好了,不说了……”然后倒头靠在椅上就睡了过去。
夜清凉,林易渺感觉有些寒冷,女子却陡然颤了一下。她醒过来,踉踉跄跄向卫生间的方向冲去,没跑几步就哇哇哇地大吐起来,一阵难闻的酒气扑来。
“啊——你这烂女人!跑到我这里吐起来了!我他妈霉透了!”一个男人的骂声传来,接着只听见两耳光,女子尖叫一声哭起来。
林易渺这才现那女子吐到另一个旅客脚旁了,地下湿了一滩,呕吐物溅到了一个瘦脸男人的皮鞋上。她捂着脸斜倒在另一侧的坐椅背上哭着。
林易渺走过去对那瘦脸男人说:“人家不舒服,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打人呢!”
“咋了,你不服气?老子偏要打这种霉里霉气的女人又怎么了?”男人站起来凑拢林易渺说,然后指了指皮鞋,“今天她不给老子把鞋擦干净我就让她把吐出的东西全部舔回去!”
车厢内的很多旅客并没有同情女子的意思,都埋怨她脏了车,污染了空气,影响了大家休息。有几位旅客过来劝那男子心平气和点,男人子嚷嚷说吐到你们座位上,吐到你们身上试试看。
女子这下清醒过来,停止了哭泣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找毛巾给你擦干净。”
男子见更多的人在埋怨女子,女子也惊吓到了,更不罢休:“擦干净我也不想穿了。这新鞋被你弄得这样霉,走路都要栽跟随斗,鬼才想穿。你,得给我赔一双。给老子看清楚,鳄鱼牌的,崭新的,一千八百多!”
女子一听要赔一两千,把那男人的皮鞋看了看说:“穿一两千的皮鞋还会在这里坐硬座?怕是假名牌吧。”
那男人一听这话甩起一脚向女子小腿踢去,女子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男人的另一个同行者在旁边指手划脚的说:“穷婆娘,你穿不起,别以为人家也穿不起。大哥,今天不赔死她也要弄死她。”
林易渺赶紧去扶女子,只见那瘦脸男人一把揪住女人的头把她的头向椅背撞去并大骂着:“老子让你脑壳清醒一下,见识什么是真名牌假名牌。”
林易渺还没见过这样凶恶的人,她见女子挣扎和惨叫着气坏了,一拳揍到那男人脸上,他很想去揍那人眼睛,但他不想伤他太狠。
那男人唉哟一声放开了女子捂起了脸,然后转过来把拳头轮向林易渺的脸,林易渺闪开了。那男人上前抓起林易渺的领口用拳头打起他的腹部来。林易渺一气之下对着他的眼睛和太阳**击去,那男人松开了手。
这时男人一伙的另一个人从水果袋里取出一把小水果刀冲向林易渺挥舞起来。尖叫声、哭喊声、谩骂声、打斗声一起袭击着整个车厢。
林易渺从旁边的旅客身上随手抓了一些挎包抵挡,还是被那刀子划到了左手背,鲜血一涌而出。
那两名男子见到鲜血也呆住了,停止了打斗。手握水果刀的男子当初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惊慌地说:“我没捅他,是他,J是他把自己手凑过来的……”
两位乘警终于挤了过来一人抓住一个,吼道:“你们都给我走!”
然后他们也指了指林易渺:“包扎好后你也过来!”
“他是为了救我才打架的,不然我早被他们打死了。要过来我来就是,有这么多乘客作证,还有列车员作证。”黄麦麦拦住乘警说,她看见林易渺还在出血,大叫道:“医生,快叫医生!怎么还不来?”
被鲜血染红一身的林易渺紧捏着手背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在座位上,身子不住地颤抖。女子、中年妇女还有很多人在他面前说什么喊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注意到了那些鲜血,从手臂上冒出来的鲜血,他又想起了母亲的最后一幕。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被母亲带走了,这样真好,不会再有痛苦了,只是,梁芝洁会感知自己在这样离去吗……
当林易渺醒来时,现自己在硬卧车厢下铺,左手被层层纱布包扎着,一动就钻心地痛。一只吊针挂在旁边,一点点地向他右手滴着不知什么药品。
女子坐在他旁边,显然才哭过,见他醒了笑了一下说:“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大祸……你满身是血吓死我了,那两个不要命的被弄去教育去了。好在你没有其他刀伤,这个伤口缝了五针,不要乱动啊……你醒来我就放心了。看来我以后真要戒酒了。”
“怎么,我还没死?”林易渺看了看四周,捏了捏自己的手感觉有些痛就说。
“你这么好,老天爷不会让你死的。该死的是那两个东西,出门也会被砖头掉下来砸死,他们都不得好死。”女子说,“我叫黄麦麦,因为生在秋天的麦田里才取了这个名。你叫什么名字?”
“别问我是谁。我现在就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世人把我忘掉。”林易渺说。
“怪人一个。那你为什么要帮我?”黄麦麦问。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当个烈士更好。”林易渺无动于衷地说,说话的时候他感觉脸也很痛,就摸了一下脸。
“别摸了,你的脸都被他们打青了,刚才还在流鼻血。对不起,我也不想弄成这样。”黄麦麦说,“如果你当了烈士,你当然就解脱了,我就欠你一辈子的帐了。”
“我又不叫你还,你欠什么帐?”林易渺说,他这才注意到黄麦麦白晰的脸上也有青色的手指印,那男人下手真够毒的。
“幸好我不会欠你那么久了,现在欠的我现在还你,我要等你的伤痊愈后才离开你。”黄麦麦说。
林易渺连忙摆手说:“千万别,我不想有谁跟着我,我就想一个人。你现在离开就最好。”
黄麦麦有些失望和自卑地看着他:“我也许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要不是你的帮忙,我不知道会被他们打成什么熊样,想起都后怕。如果你讨厌我,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在这旁边,喊我一声就是。”
黄麦麦在走廊边的小桌旁坐下来望着窗外呆。
他们都沉默着,继续没有起点和终点的旅途。
列车在冰天雪地中行驶了一天一夜,偶尔出没的藏野驴、藏羚羊、野牦牛之类让单调得乏味的旅行有了兴奋的理由。即使极目远眺,一路上也不见一棵树,几乎也见不到人烟,分不清雪山与大草原,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林易渺吃着半生不熟的夹生盒饭对黄麦麦说:“拉萨一定很冷很多雪了,现在过来虽然不是时候不过也别有一种景致。”
黄麦麦说:“拉萨的冬天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冷,经常都是太阳当空。如果去林芝地区,那里就象春天了。”
林易渺问:“你怎么知道?”
黄麦麦说:“我有朋友就在拉萨一个歌舞团,我每年冬天趁她们团处在淡季的时候都要去看她,对这边比较熟悉。”
林易渺说:“你的朋友是藏族人吧,汉语藏语都懂吧?”
黄麦麦说:“她是藏族人,不过和汉族人差不多了。”
林易渺说:“你们隔这么远,怎么认识的呢?”
黄麦麦说:“她父母以前在我们那边做藏饰品生意,那时我们是高中校友,我还穿过藏袍在学校跳过藏族舞蹈呢,她教我们跳,原汁原味的,真过瘾。后来她又随父母回西藏了。”
林易渺哦了一声。
这时列车上传来一熟悉的歌曲,水木年华的《轻舞飞扬》,那歌词每句每字他都记得:“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姑娘,她温柔地依偎在我肩上,她的屋里洒满了月光,我的心儿轻轻为她绽放,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青春随着歌声在飞扬,我忍不住把爱恋对她讲,我以为她会一直在我身旁,我以为爱象永远那么长,在一个月光淡淡的晚上,她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忧伤随着歌声在飞扬,忍不住想把思念对她讲,我是爱你的孩子静静成长,直到脸上写满了沧桑,每当夜空洒满月光,我的心里就丝丝痛的慌,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生命随着歌声在飞扬,你永远在我柔软的心房。”
林易渺很久没有听这歌了,但这歌他记忆尤深,上次听这歌是在高考的前一天。
那天,大家都准备着高考一战各奔东西了,天南海北,谁也不知道将来怎样?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班主任章老师在最后一堂课上说:“此次一别,有的也许今生还可以见上一面,但有的也许今生都无缘见了,但不管见与不见,我都祝你们走好,祝你们一路顺风。”他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当时林易渺就问同桌的宁文胜:“有那么玄吗?”宁文胜不屑地说:“章老师也这么伤感,你别相信他。现在交通这么达见上一面还不容易,一趟车子就搞定;就是不要车子网上还可以视频呢。这些老师,没上过网不知道信息有多么达。”但章老师的话还是把在校园里偷偷摸摸和男同学牵手的女同学逗哭了,教室里一时闹轰轰的。林易渺当然也想起要离开的梁芝洁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强装无所谓的样子问宁文胜:“这像不像长生殿?”宁文胜摇摇头说:“像许仙白娘子。这些都是傻B,感人的只有神话,等他们离开这里就会另寻新欢了。”
就在林易渺和宁文胜说话的那会儿,放学铃声响了,学校放起了这《轻舞飞扬》,忧伤的歌声轻轻地飘进了教室,每个人的心刹时都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那歌。大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许都终于明白是分别的时候了,今天过了明天不一定相见了,明天相见了后天可能就不会再相见了,那样一天天过去,也许最后连回忆都没了。所以大家都静下来,努力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忧伤的,无聊的,都想把它们拿出来细细清扫一遍,然后好好地收藏。这歌声像雨飘进了林易渺的心里,在那里面久久停留。林易渺呆呆听着,想起梁芝洁有一年没有教过自己了,想起高考之后他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那飘入心里的雨双从眼里飘出来,凝结成眼泪在眼眶不停地转,最终还是悄悄地掉了下来。林易渺在那反复播放的歌声中走出了教室,又在那歌的余音中走进又走出了考场,结束了他的高中生活。
现在,这差不多被遗忘的歌突然在林易渺的耳畔响起来,让他花了好多天努力去淡忘梁芝洁的记忆又泛滥成灾。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就象除夕那晚在桥头想念她一样。想起离开利音一中半年来的经历,这歌真象是专门为他而写的,仿佛在高考的前一天就预言了他的现在。这歌就一直回绕在林易渺的世界里,满心下起了无际的大雪,但始终没有覆盖他想抹去的怀念。
他又开始了沉默,对黄麦麦的问话和叫喊置之不理,最后他被黄麦麦闹烦了,对她吼道:“别来吵我!”
黄麦麦不解地嘟哝说:“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又什么脾气?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