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鲁特知用这招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些卑鄙,但仅仅一个吻,他们俩就已经气喘吁吁。他的“诱敌深入”做得很成功。

分开时,两人的额头仍互抵着。

汪美晴捧着他俊颊的小手滑到他颈侧,那里的脉动总让她也跟着心跳加速,然后,她的手顺着他的裸肩抚摸,直到碰到他的右上臂,她感觉他身体一震,似乎想退开,但没有行动。

他的身体相当精瘦,所谓的瘦,并不是说他体型单薄,相反的,他身材修长而高大,比例很漂亮,他的那种瘦,指的是全身上下都是肌肉,硬邦邦的,脂肪层缩到最薄,说不定没有。

当他动作时,肌理变得明显,随着他的意志伸展收缩,一条条、一块块,特别是他的二头肌和臂肌,结实得能让任何女人流口水……噢,当然,还有腹肌,那里的肌块有点壁垒分明,又不会太夸张,往下就是窄窄的髋骨和毛发渐丰的地带,很性感迷人哪……但,这具好看的身体,在他右上臂却有一个手掌大的疤痕。

她触摸着,抚着那皱折的伤纹,那里的肌肉仍在,但底下的真皮组织该是曾被破坏过,重新生成的肉变得不太规则,有些凹凹凸凸,布满细细皱纹。

“唉,你跟疤脸一样,身上都有烧烫伤呢!”她半开玩笑,故意笑闹他。

不知道是否两具身体更亲近了,她的心也更贴近他,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手臂上的疤没那么简单。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她语气仍轻轻松松,揉着笑意。“唔……该不会是惹了哪个女人吧?”

他没出声,静了大约五秒,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嗯?他、他嗯了?!

嗯,就是“是”的意思?没错吧?是这样子没错吧?!

她的额面离开他的,拉开一小段距离,讶然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他没有闪避,只是脸的肤色加深了。

“你……你爱上那个女人?”奇怪,她怎会吐出这样的话?但大脑似乎不受控制,就是问出来了。

他表情僵了僵,有什么闪过那双深邃的眼。

用不着他说,汪美晴已经看出来,不管他爱不爱,那个女人都占有他记忆与生命的一部分,他不可能不在乎。

谁没有过去?吃这样的飞醋真的很无聊,但她就是吃了呀,而且酸得不得了,还能怎么样?

“为什么……她……我是说,如果你们彼此喜欢对方,她为什么弄伤你?”拉起被子,她往后挪退,背靠着床头,把自己孤立在那边。

鲁特忍住想再度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

他瞪着她,胸口鼓动渐剧,不喜欢她的闪避。

好半晌,在他奋力按捺心中躁动后,才沙哑无比地说:“她叫阿蕾莎,来自一个血统纯正的因纽特族家庭,她……很美,真的很美,我把她的模样刺青在手臂上。”闷闷加了句。“那时我十六岁。”

汪美晴的眼睛细眯起来。“请继续。”

一些事难以启齿,还能继续说什么?鲁特抹了把脸,口气变得焦躁。

“十六岁……就是……什么疯狂事都做得出来,就是爱上了,很冲动、很激/情,很为一个女人心动——”

“女孩。”

“什么?”

“是女孩,不是女人。”她提出纠正,觉得自己快被酸醋呛晕,还能维持语气平稳,实在太猛。“你当时十六,阿蕾莎也差不多一样年纪,还是女孩,不是女人。”她偷偷自我安慰,他的那一段,是少男少女的纯爱,初恋总是最美,没事。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忽然,男人的表情有古怪,她呼吸一凛,呐呐地说:“你别告诉我,阿蕾莎只有十二、三岁……”她会晕。

鲁特拧起眉,有些气愤。“我没有恋童癖!”

“感谢主。”手压在胸口上,汪美晴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阿蕾莎大我十岁,当时她二十六了。”他闷声说。

晕……汪美晴掀动唇瓣,不确定到底想说什么,几秒后才磨出话。“那……这样……你那时还未成年啊!”OK,爱情不分年龄,她说那样的话可能太迂腐,但是……就是未成年嘛!“那时,你的双亲还在吗?他们不反对?”

这一次,他沉默较久。

好几绺发丝垂到胸前,他干脆抓下松脱的发带,乌溜溜的直发瀑泄而下,掩住他两边面颊,在那张好看的脸上形成更多阴影。

“那一年发生很多不太愉快的事,我个性不好,又正值叛逆期,父母亲知道阿蕾莎的事后,当然很反对,但周遭的人越反对,我越要坚持……我以为我们相爱着,我以为这样就足够,事实并非如想像那么美好,我对阿蕾莎……其实是很深的迷恋,但,就是迷恋,一旦清醒,什么都不剩。至于她对我……她的目的……”话稍止,他又抹抹脸,很苦恼似的。

静了几秒,他大掌把散发往后抓,用五指梳扒。

“总之,看清楚事实后,我离开了阿蕾莎,没办法再留着那个刺青。”喉结上下动着。“……有天晚上,我酒可能喝多了,想也没想,拿着烧红大铁钳直接就烙在臂膀上,把那块刺青烫掉。”

汪美晴低低喊了声,一时间无语。

听得出他很费劲地想解释,也听得出他刻意避开某些事,他还不想谈,关于那些压在内心最底层的事。

没关系的,目前这样就很好,慢慢来,一次迈进一小步,这样很好。

“你后来还有阿蕾莎的消息吗?”还是酸,她苦笑自嘲,偷偷吞咽那好笑、无聊,但就是一直涌出来的醋味。

男人那头直亮的长发左右晃了晃,他摇头,面庞一迳垂着。

女人的玉手忽然探向他,穿过柔软发丝,捧起他的脸。

他被动地与她对视。

在那双闷黯的男性眼瞳中,她又看到近似厌世的痕迹,那让她的心脏跟着痛起来,闷闷地刺疼。

像剥洋葱,剥完一层还有一层,这男人的问题很大条、很难懂,古古怪怪,但她就是陷下去了,抵挡不住这种神秘又沉郁的温柔魅力。

她也是迷恋他啊,深深迷恋着,但她的感情很真,因他而起的悸动再真实不过,那些美好的记忆填进她脑海中,充塞着她的心,让她感到愉悦而温暖,一想起他,就欢喜。

她迷恋他,也……爱他。

深吸一口气,她平抚心中那股顿悟后的激切。噢,老天,她爱上他了。唉唉……歪着脸蛋,她嘴角勾笑,笑得有些神秘与甜蜜。

“你知道吗?”说完发语词,她一顿。

鲁特神情紧绷,屏息以待。

“你千万别把我刺青在身上,我很不上相的,弄出来的刺青一定不够美。你想看,我让你看本人看个够,怎么都比颜料混着鲜血刺出来的肖像漂亮吧?”她眯起眼。“有意见吗?”

怔怔然,他摇动头部,但因为被她捧着脸,所以摇动弧度小小的。

“很好。”她露齿笑,然后靠过去轻咬他的下唇,很快又退开。“那就这样。”

放开小手,她抓起底下的薄床单裹胸,双腿挪到地毯上来,跟着伸长玉臂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突然,腰际多出一只健壮手臂,把她倒拖回去。

“你想干么?我要去看疤脸啦!”她笑闹地拍打他的胸膛。

“它很好,不会有事。”语气微闷。

“我要亲眼看到它才安心。”

“你……你有在生气吗?”蓦地转话题。

她挑眉。“生什么气?”

“……生我的气。”

“关于手臂上的疤,你说谎话骗我吗?”

“我没有!”只有没有说得很完整,但句句属实。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她甜笑,因为角度满刚好的,距离也近,她不禁啄吻他的嘴角一下,哪知这么轻轻一下,造成一连串的效应。

她被放倒在床上,男人困住她,强壮发烫的身躯隔着床单抵着她。

菱唇遭到劫夺,吻得她脚趾蜷曲,柔腻身子不断拱向他。

他的黑发垂散下来,形成一个小小、小小的空间,她什么也看不清,只瞧见他发亮的眼睛,像极地的雪光,也像永昼的那轮银月,神秘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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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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