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家（中）【呼唤粉红票……】
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对于这个小城市来说，也足够将有意思的地方都走一遍了，本来想着先解决完私事再说，但怕影响接下来的心情，只好等要回去之前再说了。
安文斯还是很享受的样子，几乎每个景点都有十分吸引他的地方，有时竟高兴得像个孩子，兴奋地举着相机一直拍，脸上挂着温暖满足的微笑。
看到他的笑，她就会随着一起笑，没有理由的笑，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安文斯会有这样随意温暖又默契的感觉，好像认识了十年的朋友，一点也无需拘谨，甚至……她不会刻意伪装自己，不会介意他看到真实的自己……
不过……所谓真实的自己，貌似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的……
最后一站，应了安文斯的愿望，他们来到那处古老悠久的古巷，也许是这里比较偏僻，人流量并不大，于是照片中的那种凄凉孤独的感觉更深刻了。
这是紫茉第三次来了吧，之前的两次，都是父亲牵着她的小手，安静地朝前漫步，那个时候的她很小，不明白这样看似没有尽头的小巷有什么好玩的，但抬头却能看到父亲满足又幽深的目光，就好像……在古巷的尽头……有他等待着的什么……
安文斯的相机一闪，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身，现那家伙已经利落地收起了相机。
“这可是涉及到肖像权哦……”她笑着开玩笑。
男人轻松一笑：“我不是说过么，这样的地方最好加上一点人气，而且最好是个美女，现在……嘿嘿……”他举着相机晃了晃，接着说道：“这会是今天最美的一张了……”
实在感觉啼笑皆非，她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口说道：“如果太丑记得别让我看到……”
“呵呵，要相信我的技术啊，不过……拍你这样的美女是不需要技术的，本来就很漂亮嘛……”
无奈地笑起，虽然习惯了这样的赞美之言，但此刻的感觉却不一样，安文斯的话跟他的人一样，随意自然，没有过多奉承和夸张的意味……
……
傍晚吃过晚饭，安文斯送她来到了那个令她惆怅的地方……熟悉又陌生的家……
“要上去坐坐么？”临下车前她问道，但心里却是没这个意思的，算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好在安文斯是个很腼腆又识大体的人，看出了她的心绪，于是笑着回答：“不了，我在这里等你吧，顺便打个瞌睡。”
“呵呵，那好，我很快的……”她舒心地笑起，转身进了那条久违的楼道。
……
门开了，是一个瘦小的女人，见了紫茉，居然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妈在么？”她淡淡地点头算是招呼，然后用不带一丝情感的语调问道。
“紫茉啊，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呢！”女人这才反应过来，但脸上的笑实在虚假到极点，起码……在紫茉眼中就是这样的。
“我妈在么？”她再次问道。
“哦，在啊，快进来……妈！看看谁来了！”女人说着，朝里面的厨房处喊着话。
妈……不知为何，听到女人喊这话，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然后，还穿着围裙的精瘦女人便匆匆出现在眼前了，相比上一次见面，她似乎更显老了。
“小茉！呀……快进来，快进来！小文，快去倒杯茶！”母亲一脸惊讶，连忙对着还杵在一旁的女人说道。
“哦，好的，紫茉你先坐啊，我去给你泡杯茶来。”方才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殷勤招呼道。
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还是冰冷没有温度的：“不用了，我拿了东西就走。”
“小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过了夜再回去吧？”母亲立刻挂上焦急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期盼。
心里的某个地方微微**起来，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渐渐显出老态了，尽管曾经的美丽令人赞叹，然而岁月催人老，她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终究有一天，她也会是这样的吧？
实在不想过久地停留，她直接将来意说明：“把那个交给我吧，我还有朋友在楼下等着呢。”
……房间安静了，其余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难耐的沉默过后，母亲终于还是轻声开口：“小茉，你爸几十年光景都在这个小城里度过，现在走了，都说落叶归根，更是应该留下来，不是么？”
她冷冷一笑：“他那几十年光景，似乎过得也并非十分快乐吧？既然如此，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紫茉，人都走了，难道还要介意这么多吗？”一旁的女人插话道。
“……这是我最后想要做的一件事，而且……跟你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她淡笑。
女人的脸色显得有些窘迫，争辩般地继续说道：“可是你也要顾及一下妈的感受啊，她很不容易的，这么些年……”
不等女人说完，她就已经接过话：“她是你妈，但骨灰盒里的那个人，却不是你爸……”
一句话，将本来就冰冷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终究，母亲无奈地摇着头，泪眼婆娑，对着她无力地说道：“跟我来吧……”
……
还是那间房，屋里并没有多大变化，淡淡的檀香味道。
父亲的遗像就在眼前，轻轻的微笑挂在嘴边，还是那般憨厚的模样……就好像，还在古巷子里那般的淡然又温暖。
脸颊上不知不觉地滑落下两行冰冷的液体，她轻轻跪下，朝着遗像磕头……
爸，原谅我现在才来看你，从此，我们又会在一起了，不管我到哪儿，一定不会再抛下你了……
心里的话带着沉重，于是，泪水再也止不住……
起身转过头，现站在一旁的母亲早已捧着褐色的盒子，神情哀伤地望着她：“小茉，你执意要带走，我无话可说……也许你说得对，这个家，也只剩这个让你惦念了……”
伸手小心地接过盒子，很重……很重……但是心里的沉重，却远远要比手上的重量要重得多……
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转身，淡然地想要离开了，这本来就是今天的来意，她已无需再多留，即使只有片刻……
“小茉！”母亲在身后叫住她：“你……去看过紫云了么？”
她停住脚步，语气依旧淡然：“我会去看她的……”
“医生说她现在都很听话了，有时……甚至还会叫着妹妹……也不知，她是否真的有清醒的时候……”
“别说了，叫着谁都无所谓，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清醒有什么好的，清醒了不是更痛苦么？”她冷冷弯起嘴角，然后径直走出房门。
……
她知道身后的女人是怎样一脸哀伤地目送着她，但就是不想回头，怀里捧着沉重的盒子，心里在这一刻前却所未有的安心，让她惦念的，终于回到身边了……
回到车子里的时候，脸上的泪痕还没有风干，安文斯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然后轻声开口：“怎么哭了，没事吧？”
她笑着摇摇头，双手又抱紧了怀中的盒子，喃喃着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这个……”话终究没法说完，眼泪终究还是簌簌往下掉，盒子的上方早已被泪水打湿……
该死！又哭了……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呢？本来就已经抛弃一切了，为何心却还是会痛？痛得快无法呼吸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男人轻声说着，然后递过来纸巾。
伸手接过，擦去那冰冷潮湿的泪水，她转过脸朝着窗外，感觉到车子缓缓前行……离开吧……或许，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的理由和必要了……
“回去之前，能再去个地方么？”她突然说道。
“当然，你想去哪里？”安文斯回答。
“我还想去看一个人……”无奈，眼前又模糊了……低下头，自嘲地轻笑一声，可笑，真的可笑，为什么总是这样呢？又一次在这个人面前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