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直到此时,某人完全不觉自己的「恐婚症」已获得根治——或说部分获得根治,只要那名女人是他的冶弟。

宁星海不知纠结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敲门的声响,「大哥,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

是欧阳冶来看他了!

宁星海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会来了呢?在铺里他对冶弟都心痒难耐了,要是让冶弟进到屋里,那他……

不行不行!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不能做出错事啊!

「我、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昏,睡一觉就好了……你、你快回去吧!」这遗是挛星海第一次赶人。

被拒于门外的欧阳冶有点惊讶,心头漫上一股被喜欢之人拒绝的酸涩。她在理智上知道这没什么,就宁大哥不舒服想睡觉;可情感上,却无法控制地泛起些许难受的感觉。

「这样啊,那我不打扰大哥了,如果醒了还是不舒服,请务必找大夫来看。我走了,打扰了。」她极力压抑自己语气使之正常,却不自觉地说了两次打扰,转过身,她准备回铺子。

「冶弟!」突然,房门被打开了,宁星海略微着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在听到她微微压抑的声音第一次说打扰时,宁星海已经从床上翻起身,他听得出欧阳冶的语气不对;第二次听到打扰时,他人已经在门后了。

他的冶弟有个坏习惯,喜欢把情绪、心事都压在心里,都说这样不好了,冶弟就是改不过来。

「大哥?」欧阳冶吃惊地回身。

「进来吧。」他大手一抓,就把欧阳冶拉进屋子里。

「大哥……」欧阳冶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疑惑望着他。

「冶弟,我真的没事,我刚刚是想你这么忙,不要耽误你的时间才让你回去的,反正……反正我明早就会去找你,你不要多想。」不知为何,宁星海就是有个直觉,他刚刚让冶弟回去,有小小伤了冶弟的心。

「我、我不是……」被说中心事,欧阳冶红了睑。

「好好,不是就不是,就当大哥多心。冶弟,你记得,有心事不要压在心里,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大哥说,大哥给你靠!」从来粗枝大叶的宁星海也只有在面对欧阳冶时,才会拿出最细心体贴的一面来。

欧阳冶感觉心潮剧烈翻涌,这个另人对她真好,她真的好喜欢啊!

「谢谢大哥,此生能有幸结识你,真是小弟的福分。」她无比诚恳地说。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能有冶弟这种兄弟,才是我的福气,我们就是有缘,不然怎么会做兄弟,对吧?」宁星海拍了拍欧阳冶的肩,觉得不够,干脆一把揽过那软软的眉头来,表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兄弟。

被宁星海温热的体温猛然罩着,欧阳冶的心跳得猛烈,她低着头却舍不得挣脱。

每天都活在不知宁大哥何时会离开的阴影下,这么难得的近身接触,让她的心有种被捂热的温暖感觉,真想一直这样下去,再不要分离。

揽着欧阳冶眉头,宁星海也心猿意马的。

他发誓他刚刚是直接反应,绝不是故意对冶弟勾勾搭搭的,不过,拥着冶弟柔软的身躯让他有种好安心的感觉,鼻间仿佛还嗅到一点清淡香气,就像荷花离水后那种淡淡的清芬。

侧眼望着欧阳冶那绸缎般丝滑的墨发,他知道自己恍神了。从他这角度看过去,是精致的侧脸带着清雅闲淡的神态,难怪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会跑来骚扰冶弟,他的冶弟真的很有魅力啊!

看来他要再研发一些对付这种登徒子的机关才行!宁星海眸里冒出熊熊火焰。

可惜他还来不及研发机关对付登徒子,自家老四就找上门了。

当晚送欧阳冶回去春秋坊,宁星海回到永乐楼,还没进屋就感觉到森森寒意。

果然一推开门,凛冽杀招已至,宁星海用精铜打造的坚硬腕环格开逼命而来的嗜血弯刀,手中袖箭同时对敌人发出淬了剧毒的银针攻击。

接着屋内只听到一阵桌椅翻腾的声响,然后是一片静默。

「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滚回去!」宁星海和自家师弟例行性打完架后,第一句话就是下逐客令。

一身玄衫面戴银色狰狞鬼面,全身隐隐透出阴寒之气的青年冷嗤了声,「宫主说你乜该玩够了,让你去出任务,不然宫主要亲自来会会那个叫欧阳冶的了。」

「你们别乱来——」听到宫主要找上欧阳冶,宁星海心跳乱了半拍。他家宫主是怎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被宫主找上的人还有好下场吗?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待在双溪镇太久了,一定会被宫主逮到,可真的被发现,他心里还是感觉有点呕,而且想到欧阳冶,他实在放心不下也舍不得。

「宫主有令,今晚就前往执行。」鬼魅般的四护法右手一挥,一封信凌厉地往宁星海飞去。

宁星海扬手在半空中拦下,表情十分不悦地打开信。

宫主要他去出任务的地方离双溪镇有些远,就算任务顺利完成,一来一往的路程,可能也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你可以走了,我会善后。」四护法口气冰冷冷的。

「帮我送封信?」宁星海破天荒地和他家老四商量,结果得到老四死人一般的冷漠反应。

他心里忍不住啐骂,宫主太无良,连封告别信都不给他留,让老四善后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明日冶弟找不到他怕要大吃一惊了。

他更担心的是,冶弟会因他不告而别心里受到伤害,不肯原谅他,或以为他出事了四处去寻找,那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偏偏宫主的命令是要他马上走,他若敢违令,冶弟怕会被宫主迁怒!

冶弟,为了你好,请原谅大哥吧,等我回来再好好和你赔罪。

宁星海离开双溪镇前,回头望着春秋坊的方位,在心里不舍的低语着。

宁星海猜的一点也没错,次日苦等不到宁星海的欧阳冶真的跑去永乐楼找人,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客房。

「掌柜的,宁大哥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了吗?」

欧阳冶脸色惨白,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不敢置信,宁大哥怎可能一夜之间就仓卒离开,而且什么音讯都没留下?

为什么?他扪昨日分别时宁大哥还说今日要做新的机关,叫她拭目以待,怎么会一早人就消失无踪了?

「欧阳少爷,我怎么会骗你,宁大爷走得很匆促,什么话都没交代,是伙计一早要去送洗脸水,看到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这才发现宁大爷不见了。」

因为宁星海出手大方,掌柜视他为财神爷,突然就这么走了,掌柜也感到很惊讶,那是个多好的主顾啊。

「后来有个外地人来柜上,是他帮宁大爷结清了房钱。」掌柜也很少遇到这种客人突然不见,由别人来帮忙结清房钱的状况。

「那个外地人现在在哪里?知道他的身分吗?」听到这,欧阳冶口气急切的追问。

掌柜回忆着:「那人结完帐,说他也要离开双溪镇就走了,至于他的身分,他并没有透露,看起来就是一般的药材商人。他有说他并不认识宁大爷,只是路过双溪镇被人委托来帮忙结清房钱而已。」

「那他是什么样貌?」欧阳冶心急如焚,她想从一早到现在约莫两个时辰,如果知道那人样貌的话,现在或许还追得上?

掌柜看她急乱的样子也有点不忍心,想了想又说:「那人看来应该有四十出头,一身灰袍带着一头老驴驮着药材,就很平常的药材商人打扮。来我们这的外地客商很多都是那种样子,而且那时天才刚亮,他的话又不多,真没什么特征可以辨认……欧阳少爷,我们开店做生意的你也很清楚,客人不想说的,我们不可能逼客人说啊。」

掌柜也觉得奇怪,明明这段时日,宁大爷和欧阳少东家都是同进同出,感情好得很,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欧阳冶无法接受这种答案,她依着掌柜说的穿着打扮四下询间往来的商旅,当然没有找到那个外地人。

之后,连着好几天她就像疯魔了般,把不算大但也不小的双溪镇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但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宁星海的行踪。

她问过所有和宁星海来往过的商铺及摊贩,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竟然什么痕迹与线索都没留下,欧阳冶这才发现,她对宁星海的了解是这么少。

他是哪个门派出身又来自何方,他会前往何处,会不会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像是仇家寻来,所以才不得已匆匆离开?

她帮他的仓卒离开想了无数原由,到最后还是无法遮掩那个事实——他不告而别了。

为什么连句再见也不肯和她说,他不是说他们是好兄弟吗?

难道打一开始,宁大哥就是耍着她玩的吗?

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

「宁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欧阳冶神色凄然,轻声问着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只要想到宁大哥就这么消失了,她就觉得心口像被烈焰焚烧般,阵阵灼热发痛着,也像被刀生生挖空般,一丝一丝的疼着。

自从宁星海不告而别后,欧阳冶脸上就失去了笑颜,整个人也有点恍恍惚惚的,常常连小唐叫她都没听到。

小唐看自家小姐这样也觉得很难受,恨不得掐死宁星海,竟然这样欺负他家小姐。

「你这个混蛋就不要再出现!」小唐对着铺门口,恨恨挥拳咒骂着。

这样又找了大半个月还是杳无音信,欧阳冶终于逼自己死心。

对欧阳冶而书,宁星海突然的出现与消失,带来她生命里最开心欢悦的四个多月,也带给她从来没有过的伤心与超出想像的痛苦折磨。

但日子还是要过,就算宁大哥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四处疯找着宁大哥了,她还有春秋坊要顾。她要对欧阳家负责,她得要振作起来!

这天,埋首制作小型机关器件到深夜,脸色苍白的欧阳冶,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房就寝。

她一推开房门,竟然看到一身血红的修罗鬼魅出现在她的房里。

欧阳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人还是鬼,她该怎么应对?

「嗯,挺镇定的,不愧是老三看中的人。」幽醇沉磁的嗓音,从那个头戴墨龙冠、一身血红华袍的鬼魅男人,脸上戴着的玄色修罗鬼面后传出。

「阁下是哪位?夜闯春秋坊有何贵事?」欧阳冶一点都不敢大意,这诡异的男人身上带着强烈霸道的威迫气息。

「呵呵呵,胆识不错也够冷静,本座欣赏。」男人却只是轻轻笑着。

听到那冰寒的笑声,欧阳冶的背脊一寒,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起来,那是感受到强大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告诉本座,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呢?」修罗恶鬼般的男人冷冷睨了她一眼,提出令人悚然心惊的问题。

另一头,被自家无良宫主强迫出任务的宁星海,满心郁闷。

原以为火速完成手上的任务后,就能尽快赶回双溪镇,和欧阳冶好好解释,可任务刚完成,他马上又收到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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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娘子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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