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梅临产
晚上,任民和小梅虽然躺在炕上,却谁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遭遇车祸姑娘的不幸场面就在眼前出现,印象太深刻了
通过这件事,夫妻二人又明白了“平平安安才是福”这个道理,相比之下,即使苦点累点也算什么,人生在世要珍惜生命、珍惜生活才对。
小梅仍是惋惜不已,为那个姑娘的命运担忧,语气低沉地说:“政委呀!那个姑娘可是年纪轻轻的啊,后来怎么样?”
任民叹息:是没有生命危险,但两条小腿骨折,听医生的意思,好像将来即使能走路,恐怕也离不开双拐。”
“有那么严重吗?”小梅继续关注地问道。
任民说:“怎么没有?那还得说我们抬她的时候措施得当,用木板垫着,否则七手八脚的一阵乱整,断骨严重错位,后果不堪设想。”
任民说的没错,对于骨折的伤者,抢救方法尤为重要;由于任民他们当时采取的措施得当,使得那个小姑娘(文红霞)的伤情没有扩大。后来经过精心治疗和锻炼,文红霞终于坚强地站了起来,虽然还需双拐辅助,却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此刻,小梅对任民又多一些了解,好奇地问道:“当时你怎么知道用木板抬才是对的?”
任民显得轻车熟路:“战场自救互救,我在部队学过,这不过是简单急救,当过兵的都知道!”
小梅理顺着任民的黑,心里也多了一分敬爱:“傻哥哥,不少人都以为你这几年的兵白当了,可我感到你没白当。虽然你脱下军装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可爱的兵哥哥!实践证明,我没有看错你!”
好话谁不喜欢听?任民也不例外,看来小梅真是了解他在想什么呢!其实,自从任民离开部队,他心里一直有个结,那就是最不喜欢谁对他说白当了几年兵!任民认为,自己从未脱下军装,永远是一个坚强的战士!
品味着爱妻说的话,任民憨笑:“小梅,你夸我,我真高兴,不过,按照以往的规律,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准备求我了。你就请讲吧!本人有求必应!”
不愧是侦察兵出身,还真让他“侦察”对了。小梅点着任民脑袋:“看你说的,我要是有事,还用求?咱俩谁跟谁?再说了,你在部队时就会洗衣服,将来洗洗尿布,那不是小事一桩?”
任民笑了,心想,这个丫头也学会机灵了,握住她的小手:你果然在这等着我呢!傻丫头,也会拐弯抹角了!”
小梅也笑:“我这是提前跟你打招呼嘛!先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任民只好痛痛快快地答应:“放心吧,没说的,小事一桩。”
小梅就在任民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个好傻子!”
其实任民早就看得出来,在这里,几乎举目无亲,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双方亲属恐怕是指不上了,所以,作为妻子身边的唯一亲人,自己不洗尿布,谁洗?
小梅抚摸着自己的肚:“哥哥,咱们的孩子快降生了,到医院生孩子又是一笔开销医院什么时候能够不花钱呢?”
两人挣钱实在不易,多辛苦!任民知道她又在心疼血汗钱,坦言道:“傻丫头,我也舍不得花钱,不过按你说的那样,医院不早就
小梅叹息:“是啊!这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怕咱们双方哪个亲属给送点钱也行!起码能解决燃眉之急;偏偏遇上你这个犟种谁也不求,恐怕谁也指不上喽!都怪你!”
两人闲谈到这里,任民这才想起今天下午王参谋还给一千块钱呢!不禁愁云散去。
本来,任民不想把白天遇见王参谋的事情告诉小梅,免得让她空欢喜一场。可这一千块钱的事儿必须让她知道,这些钱对他们来讲可是个大数目,于是,他就急忙下地,伸手去掏挂在墙上的衣服兜,轻松拿出钱和一张纸放在小梅枕边:“傻丫头,忘告诉你了,你生孩子的费用已经有人提前报销了,也就是说,进医院你可以不花钱了!”
见他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变出这么多钱来,小梅吃惊不小,一边数钱,一边问怎么回事。任民只好把与王参谋见面情景以及两人的关系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小梅听的简直傻眼了,半信半疑:“哥哥,你不会是骗我吧!还有这样的好心战友?”
这次受到王参谋的礼遇,任民颇为自豪,还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更加坚定了某种信心和信念。见小梅质疑,他当然要好好解释一下:“真是傻丫头,没见过世面!秦桧还有两个好朋友呢,我就没有好朋友?再说了,人家王参谋以他现在的背景,拿出这点钱算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可是帮过他啊!”
小梅:“都是你那个忘恩负义的老乡郝前程闹的,搞的我谁也不相信了。”
任民说:“像郝前程这种人世上能有几个?小梅,实话告诉你吧,王参谋这个人优点很多,以前可是我的学习榜样,很讲情义,这不?他还让我跟他去日本呢是他留下的地址!”说着兴起,拿过那张纸给小梅看,颇有张扬之意。
小梅如同梦里一般,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什么?去日本?好啊!你什么时候去?”
任民笑了:“傻丫头,看来你不是傻子,也向往美好明天,我倒是想去,可我能去吗?”
小梅急问:“傻子,为什么不能去?”
任民轻轻地抚摸一下她那细嫩如豆腐似的漂亮脸蛋:“去日本可不像回娘家串门那么简单,问题很复杂呢!先,只能去一个人,就是我,又办护照签证什么的,还不知道等待多久,家属必须过几年才能去,扔下你们娘俩我能放心吗?再说了,即使去了,咱们又面临着居住和工作问题,还有适应的问题,还有其它意想不到的问题,总之,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梅眨眼:“还真麻烦!看来当外国人也不容易啊!”
任民一笑:“就是嘛!你想过没有?要是容易,中国还费这么大劲计划生育干嘛?直接移民多省心!”
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去日本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真去了,几乎是一步登天!两口子开始为放弃这个机会惋惜,不一会儿又想通了,还是觉得家里好!就打消了去日本的念头。不过,小梅认为自己有些拖累了任民。假如现在任民孑然一身,肯定就跟着王参谋去了日本,于是,她向任民说了些抱歉的话。
任民岂能让她心中抱憾?急忙安慰:“小梅,千万别这么想,我在这一生中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整天与你厮守,相亲相爱,比得到什么都知足!世上的道理就是这样,只有舍弃才能得到;反过来说,如果得到了,就应该舍弃一些东西嘛!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不管是穷是富,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永远不分开,是不是……”
任民的嘴很会说,话语有时带点煽情或虚构,这点小梅知道,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欢听。此时,听他如此表白,小梅觉得好像喝了一杯醇香的美酒,沁人心脾,心中更觉甘甜,丝丝快意传遍全身,喃喃地说:“兵哥哥!你真是太可爱了!弄的我现在都糊涂了,搞不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任民只是傻笑,没有回答,贴着小梅的脸,轻轻地抱着她,闭上双眼静静地传递着爱的温馨……
眼看小梅肚子越来越大,大明和桂花极力劝她在家里静养,不让她再去菜市场。任民和小梅一想也对,也怕出现万一。于是,小梅就在家休养待产,当然,照样可以收拾屋子或做饭什么的,只是处处小心罢了。
晚上桂花来串门,闲谈,想起自己以前怀孩子的经过,就嘱咐小梅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肚里的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以防万一嘛!任民和小梅觉得有理,点头赞同。
次日,天气不错,任民上午依旧在菜市场跟大明卖菜,到了下午,桂花因为休息就来了。任民便骑上三轮车回家,用被子把车里铺垫软乎乎的,抱小梅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在妇产科,小梅接受一系列有关检查。负责检查的那位女医生很麻利,业务显得极其熟练,就是给人感觉有些生硬。她姓王,身材细高,五官端正,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表情一直严肃,脸色跟她身穿的白大褂一个颜色。
任民在走廊坐在长条椅子上等候。这天来医院的人还真不少,走廊里时而有人匆忙走过。
检查完毕,王医生让小梅在外屋等候。有一会儿,王医生从内室出来,对小梅说道:“杨小梅同志,你的产期快到了,从胎儿的健康状况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胎位有些不正。”
小梅重点关心的是孩子健康状况,听医生的结论,心里踏实了;不过得知“胎位有些不正”,还是有些不解,瞪大了眼睛看着医生。
医生明白小梅的眼神,就接着说:“孕妇应该每月至少来医院检查一次,看来你不知道这个吧!”
小梅哪里知道?就说:“我是农村孩子,不知道这些。”
医生好像怪罪什么,语气冷淡起来:“那你身边的长辈平时干什么了?没有对你讲过这方面的常识吗?真实的!”
小梅赶忙解释:“我和对象在城里做点小买卖,没和长辈们在一起生活呢!”
医生感到意外:“那她们这段时间就没来看看你?”
小梅顿时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支支吾吾地:
医生说道:“好了好了!你以后就不要随便做其它事了,要注意保重,然后每天来一次医院,我们给你矫正胎位……”
走廊,任民踱步,见小梅开门出来,扶她坐下,急问:“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小梅拿着一个小本,对任民说:“其它都挺好,就是胎位有点问题。”
此后,任民白天照样在市场卖菜,等到下午不忙时,就骑三轮车送小梅去医院做胎位矫正,把这件事情当成日常头等大事来抓。
这下可苦了大明,白天,他几乎就没有休息时间了;桂花到了休息日,也不休息,来市场帮助卖菜,全力支持任民夫妻,毫无怨言,朋友真情一览无余!
终于,刻骨铭心的那一刻来到了。天刚黑,饭后,小梅觉得疲乏,在炕上躺着。任民在地下洗脚,准备早早休息。
忽地,小梅觉得肚子异样,有些疼痛,就说:“傻哥哥,我感觉好像要生。”
任民急忙擦脚:“真的?小梅你说,有什么感觉?”
小梅捂着肚子,脸有痛苦状:“哎呀!就是不得劲,肚子疼呢!”
任民慌了,急忙穿鞋:“那你稍等,我马上找陈大嫂来帮忙。”匆忙推门出去。
外面黑咕隆咚的,好像阴天,连星星都不见,不过两家很近,中间只隔几家,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摸到。
按照事先预案,任民第一时间去通知桂花,请她帮忙。正好晚上桂花和大明两口子平时不喜欢出去串门,经常在家。得知小梅要生了,桂花先急匆匆穿衣服,随后跟任民出屋,大明也边穿衣服出来。
桂花回头对大明说:“大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快去马路边叫一辆出租车,快去!”
大明答应一声,撒腿向胡同前方跑去。
桂花跟任民进屋,见小梅难受的脸上直冒汗,咬牙挺着呢,忙对任民说:梅是要生了,任民,赶快把应该用的东西准备好。”
任民说道:“大嫂,已经准备好几天了,在墙角那个包裹里。”
桂花:“找件衣服把小梅的脑袋盖上,现在上秋了,小心着凉……”
任民和桂花开始手忙脚乱做准备,听见外面大明喊“出租车来了”。任民浑身来了力气,抱着小梅就出屋,桂花在一旁看护着。几人上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小梅进了妇产科,任民、大明和桂花三个人在走廊焦急等待。任民坐立不安,不时地来到门口侧耳细听。
忽地门开,那个王医生出来,看看三人,然后把眼光落在任民身上,面无表情地问:“你就是杨小梅家属吧?”
任民心想,这几天就是你重点给小梅做胎位矫正,明明认识嘛!真是废话,就答:“我是,你不是知道嘛!”
王医生也没理会这个,看看任民,说道:“是这样,你妻子近段时间虽然做胎位矫正,但可能是做晚了,没有完全矫正好,现在她又是第一次生产,所以属于难产。”
任民那张脸由喜悦忽地变得紧张:“王医生,这些天不是没停顿地做胎位矫正吗?怎么就白做了?”
医生本来就对患者家属的某些质疑比较反感,加上王医生毕竟年轻些,就有点不耐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你们做晚了,虽然我们没有完全矫正过来,但也控制住了情况,怎么能说白做了呢?”
任民一看,人家是医生,也许说的对,没必要跟她较真,忙问:现在怎么办?”
王医生白他一眼:“能怎么办?按我们医院的惯例,像这种情况,只能做剖腹产,没有别的办法!”
想到小梅要挨上一刀,任民脑袋一声,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简直是剜自己的心;再说小梅和孩子能否平安?这更让他担心!
他瞪大眼睛,急切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