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曲轻裾想摇头,但是头才刚晃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所以她只是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后说着,「赌气?不了,我只是在做一开始就该做的事。」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你说的对,我的手伸得太长了,想要自己不该要的东西,却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做了那点事情还以为没人知道呢,结果却在别人眼中都是个笑话而已。哈!我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反正这样挺好的,你不爱有人打扰,我也还有个名分,以后子衿长大了不会把我放着不管,这样……就好。」
这样很好吗?翟谢时心中复杂莫名,不知道该不该应和她的话。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他心中也不知道到底该期待她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曲轻裾觉得自己这样洒脱的表现也挺帅气的,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跩跩文章,让他明白她在悲伤的时候也能够表现出不常见的文学气息。
跩一句文学经典,然后帅气的闭眼或者离去,想想都觉得自己太有穿越女的风范了。
不过她的国学造诣本来就很让人忧心,这时候能够想到的更是没几句,她闭上眼装了半天,最后只想到穿越之前正在跟拍的一个剧组,那女主角说了一句话好像挺帅气的。
她苍白的脸上摆出从容的微笑,声音幽然,「『子不我思,岂无他人?』这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感觉挺帅气,用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吧?
谁知道一抬头看瞿谢时的反应,就看到他的脸瞬间像是结成了冰,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要掐断她的脖子。
欸?她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感觉这剧情的走向不对?
翟谢时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连声道:「好好好!好得很!没想到你还存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我瞿家绝没有二嫁之妇,你这辈子是想都不要想了,就在这屋子里好好的待着吧!」说完,他便气得拂袖而去。
曲轻裾见他走了,整个人都愣住了,而且也搞不明白她自己到底是说什么了,他不是想让她搬出去的吗?怎么这时候又说让她在这屋子里好好待着了?
她偏头,看向脸色全都有些怪异的下人还有老大夫,也知道自己可能弄出了什么笑话,咬咬牙让下人全都出去,然后腆着脸,问着正在替她缠纱布的老大夫,「大夫,我刚刚是说错了什么啊?怎么相公和其他人脸色都怪怪的?」
老大夫看她一脸的迷茫样,脸上也是惊诧不.已,「夫人,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曲轻裾也知道刚刚装气质的那句话,一定跟她想表达自己可以帅气走人的意思不大一样,咬了咬牙,宁可表现自己没文化,也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变得没常识啊!
一这么想,也顾不得丢人了,小声的说着:「其实……我刚刚也是不大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一时想卖弄……呵呵!您也知道的,刚刚发现不对劲我也不好意思说我错了,让我重说一句!您老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啊?」
老大夫先是诧异然后哭笑不得,好笑的低声说着,「夫人,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名少女对男人说:『你若不想念我,别以为就没有别人想我了。』这是《诗经郑风》里的一段啊!难道夫人不知道?」
这不该啊?夫人怎么说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
一听完老大夫的解释,瞬间曲轻裾觉得自己可以哭了。
他们两个早上才因为这个吵完,还扯出之前原身私奔的事情,现在她还装模作样的跟他说这样的话,不就是直接跟他呛声,你不爱我,那我去找别的男人的意思吗?!
刚刚那些下人们一脸的诡异,一定也是在想着她竟然如此的豪放,直接当着自己相公的面提自己未来是要出轨的。
完蛋了!她该不会被抓去浸猪笼吧?!曲轻锯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
老天爷啊!她现在终于深刻的体会到「没文化真可怕」这句话的意思了,只是,现在还来得及让她收回刚刚说过的话吗?
曲轻裾担心的浸猪笼什么的没有发生,或许该感激一下这里是清贵世家,不像《红楼梦》里的荣国府一样,上头的人说话,一下子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了。
瞿府的口风很紧,无论内外,是绝对不允许多舌之人的存在,对于这点,曲轻裾真的无比感激。
只是这份心虽然已经放了下来,但是养伤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尤其是某个男人这些日子来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种和煦的表情,或者该说只要看见她,他就马上没有了好脸色,顶多只有和儿子一起出现的时候,脸色会好看一点,其他时候,他那脸色沉得像块冰一样,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包再多的衣裳都不够。
只是,能够每天看见他,她还是没用的感到高兴,即使明白他心中有另一个女人在,但比起无法看见他的那种想念,一边揪着心一边看着他,比较让人能够接受。
到了伤口结疤的时候,伤口周遭痒得不行,想抓又不能抓的痛苦,让曲轻裾老是忍不住在屋子里转圈,试图想排解一些心中的烦躁。
这些日子,梅婶和崔氏也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宅子里出乎意料鬼魂还满少的,让她也找不到其他鬼来聊天,时间就越来越难以打发。
虽然讲是这么讲,但是当曲轻裾看见瞿谢时走进来,背后跟着冒出来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整个人也不由得想尖叫了。
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啊?!她都想吐槽自己,要是这么准的话,怎么不让她先中个头彩花花再来穿越啊?
她看着那个女鬼,长得秀秀气气,说很漂亮不至于,起码没有她现在这个身体漂亮,但是那种柔弱秀气,又充满书卷味的感觉,活脱脱就像是林黛玉再现,如果放在现代,至少也可以封个清纯系的宅男女神。
不过这个女鬼是怎么跟在翟谢时身边的?昨儿个他过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啊。
注意到曲轻裾一脸苦恼的看着他,不禁让瞿谢时感到有些疑惑开口问道:「看什么?」
曲轻裾出神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套话,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在看你背后的女鬼是从哪里来的。」
瞿谢时先是一愣,然后手掌重拍了桌子一下,「荒唐,子不语怪力乱神,神神鬼鬼的,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吧?!」
曲轻裾本来惊慌自己竟然脱口说出自己能够看见鬼,但是看到他一脸她没事找事的神色,搞得好像她想找话题吸引他注意的感觉实在让人受不了,她气得反驳他。
「那是因为孔子看不见,看不见的人怎么能够确定这世界上就没有鬼!」不只那只女鬼,我还能看见你的妈,我的婆婆呢!
「你这又是在胡闹什么?」瞿谢时无奈了,他真的搞不懂,她怎么就能够闹出这一出又一出而不消停?
「我没胡闹。」见他不信,她仔细看了那女鬼几眼,然后形容了起来,「瓜子脸,一双柳眉,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头发上簪着一根蝴蝶簪,右眼底下还有一颗美人痣。」
她一边看一边形容着,然后转头看向他,果不其然见到他一脸见鬼的神情,心里头酸酸涩涩苦笑着想,这算不算空中一直悬着的刀终于落了地,知道她的不同后,他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会她了呢?
本来她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别人知道她的不同,只是能够瞒多久呢?
她想想过去的经验,她一开始也总是想尽力隐瞒她的能力,但是她见到可怜的亡魂就忍不住想帮个忙,不只是帮了祂们也消除了以后可能会有的隐患。
但也因为这样,她一直没交到什么好朋友,连恋爱经历也都少得可怜,因为在别人眼中,她一直都是脑子有问题的少女,也有人称她为恐怖的女人。
这次受伤,她用自己的血来驱邪就已经有点交代不过去,虽然她狡辩说用刀子切水果的时候弄伤的,但是不小心和蓄意割出来的伤口她不相信会没人看不出来。
更何况她一手血的一路扶着墙走出来,就是他不查,难道会没人告诉他那一排的血印是从哪里来的?
若循线追去,那一整个地上的符籙又要怎么解释?
这些养伤的日子里,她本来就在斟酌着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突然来了这样一个机会,直接在他的面前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