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曲轻裾略带妖艳气息的脸蛋此刻正板了起来,眼尾带勾的凤眼隐隐带着怒气,抿了抿红唇,用着拷问般的语气开口,「现在,让我重复一次,你是要在我们订婚的前夕,和我说这一切都不算数」
霍任华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即使已经看了许多次,还是忍不住为她妖艳的容颜心跳加速恍了心神。
但是,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那所有的旖旎心思马上消散得一乾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快速和她斩断所有关系的念头。
「是,你没听错,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之前求婚的事情就算了,钻戒我也不要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曲轻裾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看似敦厚老实的男人,手指在玻璃杯轻扣了几下後才又阴恻恻的开口:「好聚好散?霍任华,你今天要是没有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你想要好聚好散?没门!」
霍任华一瞬间觉得背後似乎冷了不少,想到眼前的女人那些怪异的举动,更觉得鸡皮疙瘩爬满了整身。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不适合?曲轻裾冷笑一声,心中暗骂,怎麽求婚之前不觉得我们不适合?怎麽之前追我的时候不觉得不适合了?却偏偏在求婚後说这样的理由!
「你说我们不适合?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了?别的不说,我为了我们的结婚基金,工作忙得半死还兼差做副业,一边帮你洗衣做饭整理房间,我自认我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却想用一句『我们不适合』就打发我,哼哼,你觉得可能吗?」
霍任华听出她话里威胁的味道,本就心中发毛的他,对上她冷冷的双眼,再也忍不住的用抖颤的声音发泄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
「我不需要你去帮死人化妆来赚钱!偶尔出去约会还要到殡仪馆接你,冰箱里面还放了什麽黑狗血和朱砂,甚至还神神鬼鬼的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我到现在还没被吓死算我命大,但是我绝对忍受不了整天和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为了我们彼此好,我们还是就这样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曲轻裾就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什麽叫作忍受不了,你之前不是向我保证过,我所有好的坏的都会接受吗?怎麽现在又说接受不了了」
霍任华马上反驳,「我说的是你的优缺点我都能够接受,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接受那些鬼东西好吗?」或许是这段时间来累积的压力过多,他有些失控的喊着。
「你知道当你常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当我打开冰箱却发现你在里面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整个人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吗?还有你对我同事说什麽去除婴灵的话,让办公室里人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见鬼一样,我我……我忍耐了这麽久,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和你结婚是不可能的,看在我们毕竟也交往了一段时间,才打算好好跟你说,让我们好聚好散。」
曲轻裾没想到霍任华倒是越说越起劲,甚至还觉得他这样分手是对她容忍和善意的表现
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凤眼里像是要冒出火花一般,声音瞬间沉了半个音阶,冰冷的质问:「所以你跟我取消婚约我还要感谢你不成?你会不会太看得起自己了」
如果曲轻裾内心的怒火能够实体化,眼前的霍任华就会看见什麽叫作地狱的火焰,然後再不敢继续大放厥词。
可惜他向来看不懂曲轻裾的脸色,所以还是大胆的把心中的话倒了个乾净。
霍任华一脸正经的回道:「看在我们交往过的分上,我才好心的跟你说,你一个女人老这样神神鬼鬼的,别说是我了,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想娶你的,女人嘛就算不温柔不贤慧,起码也要正常一点……」
曲轻裾没听他把话说完,直接拿起眼前的冰水往他脸上泼,霍任华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一边拨去脸上的水珠,一边大喊着。
「你疯了吗?怎麽突然就拿水泼人啊」
曲轻裾看着他一身的狼狈,冷笑道:「你不是说我不正常吗?这就是不正常的女人会有的反应!」
一般的女人或许会哭着求他,甚至说她愿意为他改变,但是她可不会做那种丢自尊的事!
说完,她随手扔了一张千元钞票在桌上,轻蔑的看着那个落魄的男人。
「好聚好散是吧?那我也不要太小气了,这单就算我的,免得让你以为我是穷得不行才会瞎眼看上你这个自以为有几个臭钱的男人!对了,省下的钱刚好让你去看泌尿科,瞧你这没用的德行,我还怕你结婚的时候不行了呢!」她恶毒的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瞄了他的下半身一眼。
他们本来就已经是餐厅里注目的焦点,她又不打算控制音量,以至於一时间就连旁边要来劝说的服务生都不由自主的往霍任华的下面看去。
霍任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不住的抖着,感受到餐厅里所有人的视线似乎都往自己身下飘,他也忍不住用尖锐的声音反击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是看在我们一点情分上才这样劝你,你却……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性子和那古怪的行为,你这辈子别想嫁出去,想都别想!」
可恶可恶!她是为了什麽才去做那些兼差的如果不是他说想要一栋不用付贷款的房子,如果不是他希望结婚典礼能够达到他的愿望得花上不少钱,她为什麽拚着要让自己的秘密露馅,也要去做那些事
她难道想让自己爱得这麽卑微吗?不对!应该说她为了结婚所以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最後那男人竟然说她不正常,还咒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曲轻裾越想越觉得刚刚只泼了他两杯饮料真的太不划算了,起码应该把自己的高跟鞋拔下来砸到他脸上才够解气。
她边走边想着虐渣男的七十二招,一时出神下,竟然没留意到从街角突然冲出一辆直直往她而来的车子。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面朝上飞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也在一瞬间蔓延,直到狠狠摔落到地面时,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思绪在打转。
啊……真的被那臭男人说中了,她这辈子还真的结不了婚啊……
曲轻裾躺在硬硬的雕花木板床上,眼睛放空,看着挂在头顶的帐子,在她使劲的眨着眼後,眼前的景色半点都没有变,她才猛地坐起身来,把自己两只手伸到面前看着。
她先是惊讶然後是不可置信,最後狂喜浮於脸上。
天啊!天啊!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话说现在穿越有这麽容易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车祸,连雷都没有打一个就穿越了?
曲轻裾的脑子里还一片混乱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多出了很多不属於她的部分。
那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回忆,正确来说,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
曲轻裾人不傻,只是偶尔神经粗,但是她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如果没掌握一点基本的记忆或者是该有的常识,别说过好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很快就要让人绑着烧了或者是丢到河里淹死。
她忍着头痛把脑子里那些多出来的东西一一整理起来,捻顺记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脑残女主角演的狗血戏码。
原身和曲轻裾的名字一样,长在一个书香世家,家里虽然没有人当官,却也是当地的望族,让原身打小就不愁吃穿,甚至在学问女红上也都得了名师教导,如果不是亲事早已经定了下来,早在及笄之前说不得就让提亲的媒人踏坏好几条门槛。
只是,大约日子过得太顺心,原身的曲轻裾没事找事,跟人玩起什麽西厢记,还没出嫁就把一颗真心抛到特意勾引的表哥身上,以至於出嫁後对丈夫还有後来的孩子都冷漠以对。
直到前一阵子,在她出门的时候,遇到「张生表哥」殷殷切切的望着她,又递了小纸条来诉衷情,顿时让这个傻姑娘狠下心肠来,打算抛夫弃子跟那个表哥走。
只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对於原身来说可能太刺激了,让她在出逃的路上不小心因为下雪路滑,摔进河里溺水,如果不是刚好有路人相救,只怕现在曲轻裾就是穿越到这个身体上还得想法子去解释自己是怎麽「死而复生」的。
将记忆给消化完毕,曲轻裾只觉得原身太过「单蠢」,男人随便说说,她还真的相信了,竟然还抛弃了丈夫和儿子不要。曲轻裾只恨不得抓住那姑娘的肩膀猛摇,大声斥喝她脑子是不是被门板给夹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说这事情是不是离经叛道,就说记忆里那表哥根本就是无病呻吟的穷酸书生,读了那麽多年的书,还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不说,平常正经书没念几本,酸诗歪词倒是说得挺溜,从这些就该知道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再说了,原本的丈夫在印象中也不差,孩子又乖巧,这麽好的配备,她竟然舍得丢弃反去挑一个劣质品曲轻裾都想大喊,你不要,让本姑娘接手吧!
喔喔!不对!目前真的已经换「她」来接手了。
曲轻裾的思考瞬间顿了下,脸上慢慢漾起无法遮掩的笑意。
哇哈哈!如果不是顾虑到外头也许有人在,她简直要放声大笑了!
穿越前她想结婚想到连霍任华那种男人都接受了,没想到穿越後,她不只有了老公,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一个。
嘿嘿!果然啊!穿越真是一件好事!起码古代女人几乎不愁嫁咩!曲轻裾越想越乐,扯着被子忍不住傻笑,一双眼笑得都眯了起来。
正当她傻笑着以为自己就要奔向有夫有子的美满人生时,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让她吓得重新躺了回去,略闭着眼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门外,一对中年男女正你来我往的吵闹不休,或许都自持着身分,说是吵闹也不过就是扬高了点声音罢了。
但是在房子隔音不怎麽好的古代,这一点声音已经足够让房间里的曲轻裾听清楚他们在争论的话题。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首先说道:「瞧瞧她这做的都是什麽好事?无缘无故怎麽会掉进河里,要不是刚好有上山采野菜的村妇经过,她就是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
「老爷说这是什麽话?姐儿不小心落了水,让人给送回家来,你就是这样当爹的?没一句关心也就罢了,还说这什麽风凉话!」中年妇女不满的指责。
「什麽风凉话哼!就你还想替她遮掩,她那些丫头我可都问过了,她莫名的打发人离开说要自己去走走,连个丫头都不带,却走到後山去还跌入河里,这说出去,就是一般人家都会怀疑,更不用说是瞿家了,尤其是女婿,身为瞿家的家主,他转个心眼,你就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他已经想到哪里去,若不是知道了姐儿做过什麽,他会这样不顾脸面的把人给送回娘家来
「你可别忘了,他们夫妇再怎麽感情不和,毕竟也有了一个孩子,如果不是什麽大错,女婿会这样做吗?这事就是闹到外头去,人家也是说我们家错得多!」
被这一番话给打击到似的,中年妇女先是顿了下,接着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这可怎麽办啊老爷,现在姐儿都还没醒,就是醒了这嫁出去的人,没个说法一直住在娘家,不说别的,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男人长长一叹,「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女婿和她的感情又说不上好,就是姐儿醒了还要摆谱让女婿来接,你这个当娘的也得好好劝劝,说不得还得搭上我这张老脸去求情。」
「老爷……」
「好了!别说了,看看姐儿醒了没有吧!不管我们怎麽说,还得姐儿自己想通了才行。」否则也是白搭,到时候丢的脸更大。
曲轻裾在屋子里听了个明白,闭上眼,心中轻叹。
唉!原身那小姑娘若能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呢?
她自己一个人去追求所谓的真爱,却让一堆人担心受怕,甚至为此丢了全家面子,也不知道她死前可有一点後悔?
曲轻裾怅然的心情不过一瞬,更多的是奋起的斗志。
她上辈子想结婚想得都快要疯魔了,这辈子不用努力就成为已婚身分,虽然目前这个身分有点岌岌可危,但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只要想尽办法好好的占住这个位置就行了。
下定决心,在感觉到那对男女已经进门走到床边时,她连忙睁开眼望向他们,抢先开了口。
「爹,娘,我都听见了,过去是我不懂事,经过这一回,我想通了,以後一定会好好过日子。」曲轻裾认真的说,对於这对男女她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当成亲人看待,但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重活了这一回,也该替她好好的把日子给过下去,让他们少操一点心才是。
再说了,她是绝对不会这麽轻易的让自己被那还没见面的老公和孩子排除在外的!
嘿嘿!不管原身做了什麽,她绝不会放手的,她上辈子到死都没完成结婚的愿望,好不容易能够重活一次,怎麽可以随便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呢
与曲轻裾那边的腾腾斗志相比,瞿家这里就显得平淡许多,尤其是刚把妻子给送回娘家的瞿谢时,身着一件青色衣袍,坐在水上小阁内的软榻上,手里持着一卷书,脸色无比的悠哉。
小阁里的角落都各放着小炭炉,里头燃着银丝炭,炭炉上还盖了夏日收的乾果子皮,满室弥漫着清新果香。一个小童伺坐在榻边,动作行云流水的泡着茶。
胡不归从下着细雪的外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惬意的场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肩上的雪花也没来得及拍,快走两步,把小童刚泡好的热烫茶水拿在手里,暖了暖手,迫不及待的啜上一口,却把自己烫得猛吐舌头。
瞿谢时一方清静被扰,放下了手中书卷,斜眼睨了胡不归一眼,脸色淡淡的问道:「怎麽突然来了?」
胡不归和瞿谢时从小一起长大,可说是他的左右手,平日都在忙着族里的事务,说是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夸张,突然往後院里走,想来也是有了什麽解决不了的事。
瞿谢时成为清流瞿家最年轻的家主,才高八斗、多智近妖已经无法说明他的才智与聪慧,在把握人心与玩弄权势的能力,更是百年难出一位。
因此,他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坐稳了家主的位置,掌握瞿家无数的人脉门生,一句话就可以动摇朝廷根本,只要他想,重新挑起一个三国乱世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瞿谢时没那麽无聊,虽说在众族老的大力支持下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平常除了掌握天下大势,提点瞿家门人不要在大事上站错了队,基本上就是过着名士隐居的生活,品茶读书,偶尔下棋弹琴,悠哉得不行。
胡不归看着他一脸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的模样,忍不住气从中来。
他接过小童递来的凉水润了润口,没好气的说:「你倒是好,不改名士风范,坐在这里喝茶看书,只可怜我还得替你收拾那一堆烂摊子。」
瞿谢时眉眼巍然不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碰着如玉般轻薄透亮的白瓷杯,先嗅再品,待茶香的回甘蔓延在口中,他才不疾不徐的问:「我什麽时候惹了烂摊子要你收拾了?」
他平常不轻易离开瞿家的势力范围,一部分是因为懒,一部分也是不想惹人猜忌。
他的身分太过敏感,随意走到别人的势力范围,不说皇帝怎麽想,就是其他的势力只怕也会闻风而动,把他随便一个举动给猜测得拐了好几个弯。
胡不归啧了一声,不客气的找了把凳子坐了上去,俊朗的眉皱得死紧,「还能是什麽?你岳丈家里又来人了,说那女人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让你派人去接回来。」
如果胡不归不知道内情,也不用苦恼,直接让人去接回来就算了,偏偏他就是知道当初瞿谢时在那女人还要死不活的时候,把她送回娘家去的理由。
要他说,这事儿说大不大,就是有些损男人的面子,如果是他,说不得直接就是一纸休书,但是瞿谢时更狠,虽然没说破,却在那女人还不知生死时就把人给送回娘家去,就是没脑子的都知道这样做必然是哪里有问题了。
要不然怎麽之前都没什麽动静,反倒人才落了水就被送回娘家呢
瞿谢时这做法说好听点是顾虑着孩子的脸面,但只有少数人明白,他是想顺便解决这个麻烦,当初他就不乐意结这个娃娃亲,如果不是瞿家没有主动退亲的先例,他这个家主又必须留下子嗣,他怕是早在婚前就使了法子把这桩婚事给弄没了。
本来也没人指望那个曲家的女人能够栓住这个像狐狸一般的男人,却没想到,她栓不住丈夫,自己却被外头的野男人给迷了去,还傻傻的要搞什麽私奔
那女人脑子果然是不好了,就清州这个地界,一日之内走不出去,必然躲不过瞿家门下的耳目。
这也是前头那女人才刚落了水,後脚他们一收到消息就明白事情前後的原因。
虽说外人不知道,但是瞿谢时几个身边人还是明白的,说不上对曲轻裾有什麽抱怨,只是觉得这女人脑子真的不大好。
果然啊!要做坏事,也是需要一点脑子的!胡不归默默在心中暗忖着。
瞿谢时敛下眼,望向外头纷飞的细雪,宛如箫声般悠然的嗓音响起,「既然要把人送回来就送吧!只不过人有了外心也不适合在主宅里住了,外头找间屋子让她住在那里吧。」
胡不归心中了然,这是要把那个女人分配到外头去了,只怕以後就是挂着个名分的人罢了。
胡不归得了他的指示,也不多坐,起身就要往外走,前头还一堆事情要做呢。
只是在胡不归即将踏出小阁前,背後又传来他悠然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挪出去之前,让她再见子衿一面吧!」不管怎麽说,总归是生了他孩子的女人,让她跟孩子再见一面也是应当的。
胡不归点了点头,「知道了,到时候你要一起见见她吗?」
屋内沉默无语,胡不归却明白了他的答案。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屋子里的叹息声随着落雪消散在空气中。
今年的冬日,似乎来得早了些。
就在曲轻裾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丈夫给遗忘的时候,瞿家终於来人把她给接了回去,曲轻裾忍着想要四处张望的冲动,端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头一路被人抬进了瞿家。
轿子停放在地上,她让人搀进了一间装潢清淡素雅的房里,待周围的人撤下去後,她才放纵自己细细的打量起屋子来。
屋子看起来和一般卧房不大一样,像是书房和卧室的综合体,只是中间加了一个隔间当作待客的地方。里头的桌椅质料算不错,也保持着乾净,但是曲轻裾觉得这屋子似乎少了一点人气,略为空荡的架子上只有孤伶伶的两三样摆饰,一旁收拾得太过乾净的床铺,也都在在证明她的猜测—
她的归来并不怎麽被欢迎啊!曲轻裾在心中叹息着。
也是!养病的日子里瞿家完全没有人来探望甚至主动说要迎她回来,如果不是她爹不顾自己的老脸,把那些闲言闲语当成耳边风的一次次上瞿家「提醒」,说不得她还真的就这样被遗忘在娘家了。
即使,她已经嫁进瞿家,甚至还为那个未曾蒙面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曲轻裾虽然在接受记忆的时候就觉得前路不会太美妙,但也没想到会是如此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光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