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说这事情是不是离经叛道,就说记忆里那表哥根本就是无病呻吟的穷酸书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不说,平常正经书没念几本,酸诗歪词倒是说得挺溜,从这些就该知道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再说了,原本的丈夫在印象中也不差,孩子又乖巧,这么好的配备,她竟然舍得丢弃反去挑一个劣质品曲轻裾都想大喊,你不要,让本姑娘接手吧!
喔喔!不对!目前真的已经换「她」来接手了。
曲轻裾的思考瞬间顿了下,脸上慢慢漾起无法遮掩的笑意。
哇哈哈!如果不是顾虑到外头也许有人在,她简直要放声大笑了!
穿越前她想结婚想到连霍任华那种男人都接受了,没想到穿越后,她不只有了老公,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一个。
嘿嘿!果然啊!穿越真是一件好事!起码古代女人几乎不愁嫁咩!曲轻裾越想越乐,扯着被子忍不住傻笑,一双眼笑得都眯了起来。
正当她傻笑着以为自己就要奔向有夫有子的美满人生时,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让她吓得重新躺了回去,略闭着眼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门外,一对中年男女正你来我往的吵闹不休,或许都自持着身分,说是吵闹也不过就是扬高了点声音罢了。
但是在房子隔音不怎么好的古代,这一点声音已经足够让房间里的曲轻裾听清楚他们在争论的话题。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首先说道:「瞧瞧她这做的都是什么好事?无缘无故怎么会掉进河里,要不是刚好有上山采野菜的村妇经过,她就是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
「老爷说这是什么话?姐儿不小心落了水,让人给送回家来,你就是这样当爹的?没一句关心也就罢了,还说这什么风凉话!」中年妇女不满的指责。
「什么风凉话哼!就你还想替她遮掩,她那些丫头我可都问过了,她莫名的打发人离开说要自己去走走,连个丫头都不带,却走到后山去还跌入河里,这说出去,就是一般人家都会怀疑,更不用说是瞿家了,尤其是女婿,身为瞿家的家主,他转个心眼,你就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他已经想到哪里去,若不是知道了姐儿做过什么,他会这样不顾脸面的把人给送回娘家来
「你可别忘了,他们夫妇再怎么感情不和,毕竟也有了一个孩子,如果不是什么大错,女婿会这样做吗?这事就是闹到外头去,人家也是说我们家错得多!」
被这一番话给打击到似的,中年妇女先是顿了下,接着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这可怎么办啊老爷,现在姐儿都还没醒,就是醒了这嫁出去的人,没个说法一直住在娘家,不说别的,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男人长长一叹,「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女婿和她的感情又说不上好,就是姐儿醒了还要摆谱让女婿来接,你这个当娘的也得好好劝劝,说不得还得搭上我这张老脸去求情。」
「老爷……」
「好了!别说了,看看姐儿醒了没有吧!不管我们怎么说,还得姐儿自己想通了才行。」否则也是白搭,到时候丢的脸更大。
曲轻裾在屋子里听了个明白,闭上眼,心中轻叹。
唉!原身那小姑娘若能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呢?
她自己一个人去追求所谓的真爱,却让一堆人担心受怕,甚至为此丢了全家面子,也不知道她死前可有一点后悔?
曲轻裾怅然的心情不过一瞬,更多的是奋起的斗志。
她上辈子想结婚想得都快要疯魔了,这辈子不用努力就成为已婚身分,虽然目前这个身分有点岌岌可危,但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只要想尽办法好好的占住这个位置就行了。
下定决心,在感觉到那对男女已经进门走到床边时,她连忙睁开眼望向他们,抢先开了口。
「爹,娘,我都听见了,过去是我不懂事,经过这一回,我想通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曲轻裾认真的说,对于这对男女她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当成亲人看待,但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重活了这一回,也该替她好好的把日子给过下去,让他们少操一点心才是。
再说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被那还没见面的老公和孩子排除在外的!
嘿嘿!不管原身做了什么,她绝不会放手的,她上辈子到死都没完成结婚的愿望,好不容易能够重活一次,怎么可以随便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呢。
与曲轻裾那边的腾腾斗志相比,瞿家这里就显得平淡许多,尤其是刚把妻子给送回娘家的瞿谢时,身着一件青色衣袍,坐在水上小阁内的软榻上,手里持着一卷书,脸色无比的悠哉。
小阁里的角落都各放着小炭炉,里头燃着银丝炭,炭炉上还盖了夏日收的干果子皮,满室弥漫着清新果香。一个小童伺坐在榻边,动作行云流水的泡着茶。
胡不归从下着细雪的外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惬意的场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肩上的雪花也没来得及拍,快走两步,把小童刚泡好的热烫茶水拿在手里,暖了暖手,迫不及待的啜上一口,却把自己烫得猛吐舌头。
瞿谢时一方清静被扰,放下了手中书卷,斜眼睨了胡不归一眼,脸色淡淡的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胡不归和瞿谢时从小一起长大,可说是他的左右手,平日都在忙着族里的事务,说是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夸张,突然往后院里走,想来也是有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瞿谢时成为清流瞿家最年轻的家主,才高八斗、多智近妖已经无法说明他的才智与聪慧,在把握人心与玩弄权势的能力,更是百年难出一位。
因此,他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坐稳了家主的位置,掌握瞿家无数的人脉门生,一句话就可以动摇朝廷根本,只要他想,重新挑起一个三国乱世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瞿谢时没那么无聊,虽说在众族老的大力支持下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平常除了掌握天下大势,提点瞿家门人不要在大事上站错了队,基本上就是过着名士隐居的生活,品茶读书,偶尔下棋弹琴,悠哉得不行。
胡不归看着他一脸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的模样,忍不住气从中来。
他接过小童递来的凉水润了润口,没好气的说:「你倒是好,不改名士风范,坐在这里喝茶看书,只可怜我还得替你收拾那一堆烂摊子。」
瞿谢时眉眼巍然不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碰着如玉般轻薄透亮的白瓷杯,先嗅再品,待茶香的回甘蔓延在口中,他才不疾不徐的问:「我什么时候惹了烂摊子要你收拾了?」
他平常不轻易离开瞿家的势力范围,一部分是因为懒,一部分也是不想惹人猜忌。
他的身分太过敏感,随意走到别人的势力范围,不说皇帝怎么想,就是其他的势力只怕也会闻风而动,把他随便一个举动给猜测得拐了好几个弯。
胡不归啧了一声,不客气的找了把凳子坐了上去,俊朗的眉皱得死紧,「还能是什么?你岳丈家里又来人了,说那女人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让你派人去接回来。」
如果胡不归不知道内情,也不用苦恼,直接让人去接回来就算了,偏偏他就是知道当初瞿谢时在那女人还要死不活的时候,把她送回娘家去的理由。
要他说,这事儿说大不大,就是有些损男人的面子,如果是他,说不得直接就是一纸休书,但是瞿谢时更狠,虽然没说破,却在那女人还不知生死时就把人给送回娘家去,就是没脑子的都知道这样做必然是哪里有问题了。
要不然怎么之前都没什么动静,反倒人才落了水就被送回娘家呢
瞿谢时这做法说好听点是顾虑着孩子的脸面,但只有少数人明白,他是想顺便解决这个麻烦,当初他就不乐意结这个娃娃亲,如果不是瞿家没有主动退亲的先例,他这个家主又必须留下子嗣,他怕是早在婚前就使了法子把这桩婚事给弄没了。
本来也没人指望那个曲家的女人能够栓住这个像狐狸一般的男人,却没想到,她栓不住丈夫,自己却被外头的野男人给迷了去,还傻傻的要搞什么私奔
那女人脑子果然是不好了,就清州这个地界,一日之内走不出去,必然躲不过瞿家门下的耳目。
这也是前头那女人才刚落了水,后脚他们一收到消息就明白事情前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