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刚吃过晚餐,楚拓风就忍不住跑回房间。
大字形躺在床上,手上高高拿着那张咖啡色的名片端详,另一手拿着黑色手机,他深吸口气,有一点点紧张咧。
现在八点钟,可以打电话给她了吧?问那二十本《野兽国》的到货日……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在忙?店里客人多吗?吃过晚餐了吗?她说她一个人看店,有空弄东西吃吗?
一个大男人想东想西的,他叹息,自己又变回那个小毛头了,连打通电话都紧张兮兮,唉。
一个键一个键的输入电话号码,待话筒传来接通的嘟嘟声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变快,嘟嘟的声音像是一种倒数的计时器,连接她美妙轻缓的嗓音。
响了五声,她接了。
「喂,小飞马您好。」
他也喂一声,努力压抑心口的激动,口气平稳道:「我今天有来询问过《野兽国》的订书细节。」
她的口气疏离且有礼。「先生您好,我有帮您问了,到货日期是下礼拜,书商那边说可能需要调货,请问这样您要订吗?」
「当然。」
「好的,那要麻烦您回店里一趟支付订金,我们的营业时间是每日上午十点到晚上九点,星期一公休,那就再麻烦您了。」
楚拓风有丝丝的惆怅。
她的语气,显然将她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顾客,当然他也明了,他对她而言除了是一个普通的顾客外,还能是什么?可是因为她冷漠的口气,而觉察自己的地位,这让他很难受啊。
有股冲动,霍然扬起。
他想问她记不记得那个曾是邻居的阿风?想要说出他们曾经认识的事实,想要借此跟她熟悉一些。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我--」
但说了我这个字之后,却停下来了。
他害怕自己说出曾经认识的事实后,她仍茫然的记不起来,那多可怕啊!比现在认不得他还难堪几倍……
电话那头的莫日丽,因为他的迟疑,而忍不住开口询问。「楚先生?」
她听出他的欲言又止,却完全猜不出他想说些什么,但他话语中的迟疑,又引起她的好奇。
她拿着电话,又想起他高大的身影,那刚毅的脸庞以及认真的眼眸,她有些糊涂了,这样一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到底迟疑什么呢?
楚拓风叹了口气。「没事。」
忽地,门被砰一声打开,楚母突然出现,她看见儿子躺在床上,扬高声音叨念道:「吃水果啦!在楼下叫你那么久都没听见,不要吃完饭就睡觉,不好消化……劈里啪啦……」
楚拓风坐起身,盯着母亲,眼神无奈又尴尬,他在母亲的唠叨声中,慌忙对电话那头的莫日丽道:「呃,就先这样,我会再找机会过去付订金。」
挂上电话前一秒,莫日丽还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叫。「付订金?你买了什么--」
她握着电话,突然觉得想笑。
却发现,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高高的弯起,那个高大的楚先生显然是被母亲骂了,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好玩。
她想象他高壮体魄直挺挺站着,身后却有一个中年妇女指着他叨叨念念的样子,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尴尬?会害羞?还是会生气?
放下了电话,她走到书柜前整理书本,旁边一堆母子的对话传进了耳里。
「马麻,为什么这个大象要撞这棵树?」小男生拿着一本书,指着内页。
职业妇女打扮的妈妈看了一眼。「马麻不知道诶,我们把书买回家一起看,马麻再告诉你好不好啊?」
小男生乖巧的点点头。「我还要问把拔。」
「好啊,等把拔回家你就问他。」
她听着,突然觉得很温馨,脑中不禁勾勒出一个小家庭,因为童书店工作,所以时常面对这样温馨的情景,不知不觉,胸口也被煨得暖洋洋。
今夜,电话中的楚先生被母亲叨念的声音,唤醒心中一种情感。
想家。
六年前,她从中部离家上来台北工作,投入新职场的新鲜感以及挑战性,让她忘却想家的情感,但后来在职场上发生了不愉快,截断了她的工作。也让她的人生转了个弯。
她离开原职场,转而在这里工作,同时更不敢面对老家的父母,回家次数也少了,如今,大都只有年节才会回去几天……
她的手机了很少响起,偶尔会接到来自母亲的问候,以及亲弟弟的电话,朋友也大多断去联系。
有时候,莫日丽觉得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被好大一朵乌云遮住,阳光许久未降临,她的世界一片阴霾。
大多时候她会适应这种孤独,但也有像今天的这种片刻,她会想家,会怀念热闹,会妄想能不能回到过去,
旁边,有客人唤住她。「小姐,我们要结账。」
她扬起笑容。「好的。」
领着客人走回柜台的片刻,她看见墙面上的钟,已经八点五十七分了,九点关门,她的一天又将结束。
感觉自己像个寂寞的人偶,等一下要干嘛呢?洗个澡,准备睡觉,然后明天又到来,但她一定会失眠的,每天惯于九点半上床睡觉,但总翻来覆去到十一、十二点……
等等,晚餐吃过没?
好像没有,又好像吃了,下午泡了杯麦片后……有吃东西吗?
记不清楚了,但肚子传来一股饥饿感,提醒她,还没吃哩。
小飞马童书店后面第三条巷子里,有家开到午夜的快炒店。
生意普普通通,味道也是寻常,但因价格便宜且出菜迅速,屹立不摇好几年。
这里,是莫日丽常来的晚餐地点。
关上店门后,大多都弄到九点半,她肚子饿了,一般来说她会忍住,但或许是因为今晚泛滥的情感,让她觉得虽然孤身一人在这城市,还是让肚子添点暖意吧。
她点了虾仁炒饭,占了一张矮桌,默默吃着。
旁边的客人是一对中年男子,他们边聊边吃边喝酒,后面的是一群年轻人,也很吵闹这,只有她,像让时间静止的存在,静静地,一匙一匙舀着。
对街,楚拓风看见这一幕。
今天挂了电话后,他乖乖的下楼吃水果,然后呢?胸口有一股想看她的冲动,就这样牵了脚踏车,骑上街头。
绕到小飞马童书店,已经关了门,于是他转念想来看看明天将要签约的房子,只是骑车顺道绕饶罢了,没想到就那样凑巧的发现在快炒店吃东西的她。
她看起来是这样沉静,一个人低头吃饭,长长的眼睫是一片暗影,让他看不清她眼色种的情绪,他在骑楼停下脚踏车,快速过了马路,走进快炒店,没管自己其实并不饿,劈头就跟老板说:「给我一盘跟这位小姐一样炒饭。」
小姐?是说她吗?
莫日丽听见这句话,愕然扬头,就见一道高大身影,有一些些背着光地站在她眼前。
她眯了一下杨靖,看清了男人的脸庞,今天下午才见过面的楚先生,明明是第二次见面,怎么就觉得他更眼熟了呢?好像两人已经认识好久一样……
楚拓风拉了椅子,就坐在她对面。
她丝毫没有厌恶感,面对他突兀的举动,她甚至一点讶异也没有,好像觉得他们共桌吃饭是这样的自然。
「不介意吧?」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她点点头。
他追问道:「点头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不介意。」她眼中闪着笑意。
「莫小姐这么晚还没吃饭啊?」
她没答,反而幽默道:「楚先生刚刚在电话里我好像有听到你吃过饭了,现在也饿了吗?」
他听了,有一点困窘,随即爽朗的大笑。
他的笑声清朗却厚实,仿佛有着震动的频率,丝丝扣入她的耳里,她有些呆怔住,望着他的笑容,那双熠熠的眼眸充满温度,传染到她心里。
她的肚子因为炒饭暖了,胸口,因为他,暖了。
他摇头失笑。「你都听见了啊?我妈很关心我,她啊,很爱念的,刚刚我出门也被念啊,说等下可能会下雨,还骑什么脚踏车。」
「下午下过雨,刚刚才停,有可能啊,等下搞不好又下了。」
楚拓风看着她秀气的舀着炒饭,轻缓的送入口中,他有点心猿意马地看着她的嘴唇,美丽的玫瑰色,小巧可爱。
她问他:「楚先生住在附近?」
「没。」他接过刚送上的炒饭,放在桌上,豪迈的拿汤匙舀了一口。
炒饭,要的是粒粒分明,但大多数店家除了办不到粒粒分明外,都用了过多的油来炒饭,使得炒饭过油,不够干爽,这家店的炒饭也是这样,加了太多油炒,饭粒因为沾油所以看来明亮,但是也仅只是外表,一入口,那粗糙的味道,让楚拓风眉头一皱。
她又问:「楚先生来付订金的?」
「不是。」
她放下汤匙,好奇了,他没住附近又不是特意来付订金的,那是……「楚先生来附近办事的?」
他摇了头。「也不是。」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见她吧?
她倒猜上瘾了,浅浅笑着。「所以楚先生是特地来吃东西的喽?」
「怎么可能?」这回,楚拓风突然抬起脸来,他弯腰凑近她,一双手还伸出来,附在耳边,小心翼翼的像说什么天大秘密一般,调低音量道:「这里的炒饭,很难吃。」
莫日丽呆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灿笑了。
她也知道这里的味道很粗糙啊,但早就习惯得过且过的生活方式,要她特意到太远的地方品尝一盘美味的炒饭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而他,眼色这样正经八百的,还在别人的地盘这样直率的说出实话,该说是太过直接,还是不懂人情世故呢?
她对他,提起了兴趣。
楚拓风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的笑容,重逢之后,一直都只见到她客气疏离的淡笑,这会儿,她突然出现的笑容让他彻底的呆愣住了。
潜伏在心底的渴望,再度被唤起。
果然,她是他的阳光,一如多年前她搬来的那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心中的激动始终没减啊。
他突然站起身,面前那盘炒饭只吃了一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收住笑容因他的举动有些怔然的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他伸出手拉她,她抵挡不过,因此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炒饭。」
还没出口拒绝,被他如阵风般的蛮力给化解,他拉着她付了钱,拉着她走上街,直到夜风扑面,她才大梦初醒。
莫日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有点惊慌地说:「楚先生?」眼睛,盯着他、被他紧握的手腕。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望见她眼底的无措,行事如风的他,缓了语气道:「这里的炒饭不好吃,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就在前面而已。」
什么前面不前面?她只知道危险,他们不算相熟,就这样被他拉着走,会被拉去哪里?她还是有警觉性的,即使让他共用一桌,即使他笑容直率,即使他看起来不像个外人……
她刻意凛住眼神,皱着眉,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我不饿,夜深了,我得回家,谢谢楚先生的好意,我……」
他听出她话里的疏远,又一次受了伤。
楚拓风知道自己被当成怪人了,但他能怎么办?对她来说,他们的确不算相熟,但……
他知道自己的冲动唐突了她,然而此刻看着她警戒的眼睛,他感到百口莫辩的悲哀,缓缓地,他松开她的手,没话说了。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道歉。
日丽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瞬间暗下的眼色,突然觉得自己像看见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路灯下,他高壮的体魄形成巨影,投在路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巨大且无敌,但转眼看见他的人呢?
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坦率的眼睛藏着歉意,但眼色中的正直,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太武断地将他当成坏人……
她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该扭头就走,还是没有脾气的说没关系?
她拿不定主意,似乎心底有点害怕刚刚吃饭时的好气氛,会因为她此刻的回应变成淡漠或熟悉,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何怕与他变得陌生?明明他们还不算认识不是吗?可又为何害怕跟他变得熟悉的可能性被消灭?
忽然,他为她混乱的思绪闯出了路--
楚拓风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便条纸以及一支笔,他伸出大掌,谨慎道:「别怕。」
她只能定定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因为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了。
楚拓风在便条纸上迅速画了一阵,然后将纸递给她,她只能就着昏暗灯光,看见纸上写了一个字--风。
风字的尾巴长长勾起,勾成一个圆,旁边散着放射的线条,俨然是颗小太阳。
莫日丽眯起眼睛,心念一动。
她的胸口纷纷染起一股熟悉,几秒后,她呆住了,记忆中他看过这图案的……这图案……总在一张张的画纸角落,那些画纸,藏封在她家里一角……
她记得,是某个夏天,一个小她几岁的大男生送给她的。
大男生姓楚,名字有风……
她仰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你是阿风?」
他微笑不语。
她惊喜道:「阿风!你是阿风?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长得更高,我认不出来了!」
楚拓风看着她终于褪去警备的水眸,心里很欣慰啊!
是不得已,才想到这个图案或许她会记得,当初赠画给她时,反复思考过自己的署名该怎么画,最后决定以风字为署名,但单签个风字又太简单了,想了很久,才将风字的尾勾加了个小太阳,意思是加上她名字里的日字。
那年他疯狂的暗恋她,没想过署名其实是不适合加上有关别人的意涵的,毕竟人有可能会分散,他将署名加上她,往后这个标志便跟他使用至今,而他与她之间却再无联系,其实是讽刺的。
但这署名却使他将她牢牢记住了。
每完成一幅画,签下名时,就想到那个夏日的阳光,以及她的笑容。
「终于想起我啦?」他笑着,表情放松了。
递纸条给她是,还忐忑想着她看见这个图案会不会还是一脸没印象,那可够尴尬了,而且也够让自己再伤心一阵。
好险她记得。
也幸好她记得。
她表情熟络许多,笑眯眯地。「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做什么啊?你怎么不先跟我讲你是阿风?还让我把你当坏人。」
「你承认刚刚是把我当坏人啦?」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提议道:「要不要跟我去吃那家炒饭?真的比刚刚的好吃很多。」
她摇摇手,拒绝了。「改天吧,我已经吃饱了。」
「那……要不要散散步?」
「散步?」她看了看周遭的巷弄,这里连公园也没有,更别提景色了,有什么好散步的?
「就走到前面便利店买个饮料,我口好渴。」
她点点头,跟着他走。
夜风吹来,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远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的步伐缓慢,旁边是梦寐以求的她,其实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她,最核心的,当然是当年她突然搬走的理由。
他深吸口气,夜色中,丢出了问题。
「我真的……长得很像坏人吗?」
凉夜里,传来她的回答,是一阵娇脆的笑声。
傍晚的余晖,昏凉地洒在街道上。
因为将临下班时分而逐渐拥挤的车阵,带来一股将夜的热闹。
路边的露天咖啡座,三三两两坐着客人,妻子一桌格外引人注目,是一对出色的男女,男人高大俊挺,散发一股豪迈气质,女人性感美艳,穿紧身毛衣洋装搭长靴,精致的妆容让人忍不住快多看几眼。
「所以,最近有没有灵感啊?」邓洁一手撑着下巴,媚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楚拓风。
楚拓风看着街景。「什么灵感?」
「装什么傻啊?画画啊?我们签合约了诶,我可是很急的,你现在正好在浪头上,是出名的大好机会,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多交些作品。我尽快找人帮你策展,打铁要趁热啊!」
邓洁今年刚满三十岁,父亲是知名画廊的负责人,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投入了艺术这一行,上礼拜刚签下这个从美国红回台湾的新兴画家,她全身带劲,期望快快大展身手。
迫不及待的约楚拓风见面,尽快盯梢。
「小姐,我还要忙搬家。」他转过头,一脸懒洋洋。
邓洁凝视他一会儿,忽然躺入藤椅。「你没有干劲。」
「啥?」
「我说,你没有干劲,你知道你现在正是要崭露头角的时候,当你渐渐在艺术界闯出名声,你得多一些动作,让大家记得你,可是我现在看你根本不急。」
他呆了几秒,笑了。「我没有不急。」
她挑起眉毛,看来不信。
他定定看着邓洁,目光认真。「听我说,我也想站稳脚步,但这个真的急不得,我会先把我以前的作品整理出来给你,OK?」
邓洁缓了脸色。「那新作品咧?」
他哈哈笑,因为她的急切,会选择跟她签约,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直言,以及她显而易见的企图心,他知道邓洁的家世,她希望快快青出于蓝,他懂得,他也有这种企图心,也想青出于蓝。
他的名字还是先挂在教授的名下,艺文新闻上,都写来自美国名画家Gaarder的徒弟楚拓风……他也希望有一天,楚拓风可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名字。
邓洁皱起眉,看着他爽朗且潇洒的笑容。「笑什么?」
他停下笑。「笑你有跟我一样的企图心,邓洁,我们好好合作吧,有一天我们要一起名满天下。」
名满天下?邓洁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听来豪气万千,跟楚拓风与生俱来的豪迈气质很衬配,她忽然有股错觉,觉得坐在芒草里的草棚中,眼前的他笑得潇洒,胸有成竹的气势令她慑服。
她终于放松下来,暂时相信这个男人,她懒洋洋的拿起咖啡啄了一口。「那……我们现在没什么好谈的啦。」
「我们可以聊天。」
「聊什么?」
他哼了一声。「邓小姐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吗?」
他嘲笑的语气,让邓洁不服气了,她神秘兮兮的眯起眼,暧昧的笑了。「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床伴咧?」
楚拓风皱眉。「也没。」
她哇了一声。「那你还好吗?不会憋得太过分了吗?原来画家都要清心寡欲哦?」
她的形容令他笑了,他忽然眼神认真,黑眸藏着深深地坚定,上身附向前,这举动令邓洁忍不住退后了些。「干嘛?」
「我正在暗恋一个女人。」
「啥?」她呆住,他说什么?暗恋?
他没说话,她懂了。「你正在暗恋人,所以不会清心寡欲?你是这意思吧?但是,我的天,你几岁了?还搞暗恋这种事?」
「暗恋有分年纪吗?」
「拜托,喜欢就要去追求,追不到就算了,追到就绑在身边你侬我侬,你给我花时间暗恋是怎样?这样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吗?到时候她被人追走你又暗自心伤,啊不对,这样反而会有隐疾?」
「什么啊?」他笑了。
她却狂点头。「对对对,管它暗恋明恋,管你爱女人爱男人,只要有这种恋爱欲望就够了,对灵感有帮助,呵呵呵。」
楚拓风听着她胡闹般却带着认真的话语,他始终看着街景,此时车流量已大,近乎塞车的状况,附近店家亮起灯火,仿佛还能听见交通警察指挥的哨声。
看了看表,七点跟房东约好要签约,离现在还有近一小时,签完约后,他还得去小飞马童书店付订金。
现在他有一点头痛了,二十本的《野兽国》,他要拿它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