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哇靠,她差点没一巴掌打死那可恶的毛衣男!
左晏晏蹲在斗柜前翻找被久搁多年没用的医药箱,心里一堆如山的抱怨不停泛**。
她上辈子大概是性格有缺陷,就算投胎后依旧死性不改,所以现在才自食恶果!
「忍忍啊。」抱起医药箱走向他,左晏晏其实有点慌张。
裘天司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那女人居然是因为怕他的血弄脏她的沙发,而把他丢在冰冷的地板。
还真是「好心肠」!他撇撇嘴,瞧她一脸早就白透的脸色,恐怕已是吓得六神无主。
「我不会死的,放心。」按着腹部,他还能谈笑风生,忍痛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如果你死,我就完了。」家里无端端多具尸体,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妳还敢救?」
「我也觉得自己疯了。」她不只一次骂自己蠢,后悔得要命。
裘天司不明白为何挑上她,可能源自于下午那片面之缘。
她始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虽说不到饿虎扑羊的地步,但还是让他注意到了。
以往他遇到的女人倒是很主动,就她一个人扭扭捏捏的,反而觉得新奇。而且她完全不像是他会喜欢的类型,普通得跟路人甲乙没有两样。
最多是她气质清秀干净,相貌倒是平平,看惯了冶艳四射的美女,或是清丽脱尘的娇娇女,她可比是一碟清粥小菜。
左晏晏打开医药箱,完全不知道裘天司怎么看她,要是知道他将她贬得一文不值,那张小脸一定会扭曲变形。
「我先看一下你的伤口,不好意思喔。」她客气的说,毕竟对方是个男人啊!面对男人的身**,她还是会害羞的。
不过很显然,对方相当从容自在,一听到她的话后,倒是很干脆的把上衣脱掉。
裘天司忍着痛,把毛衣扔在一旁,那湿黏的血味他仍是讨厌,即便上头沾的是自己的血,一样厌恶。
「呃,我没要你脱得那么彻底。」乍见到赤裸健壮的胸膛,左晏晏刷红了脸,第一次看见自己老爸以外的男性裸体。
「不干不脆的,又不是要妳脱。」他一脸嫌恶的说。
左晏晏撇撇嘴,低头看见他腹部的伤口,有点吓住了。「好长的伤口。」
「帅气吧!」他冷笑,觉得有点冷,恐怕是失血过多的关系。「快点弄一弄,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要缝吗?」有点皮开肉绽了,好可怕啊!她其实很怕血,或是伤口这类怵目惊心的场面。
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这男人一定得用如此惊险的场面当作送她的见面礼吗?
左晏晏苦着一张脸,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他又不是医生,问他干嘛?「替我消毒一下,然后包起来,不要让它继续流血就好。」
「不好好处理,会溃烂的耶!」她虽然不学医,但身边有个戚亚德常常碎碎念,知道疏忽身**的人,往往会自食恶果。
「那还不快一点?」这女人只会鬼叫个没完没了,烂是烂他身**,与她何干?
左晏晏没办法,拿生理食盐水冲洗他的伤口,让裘天司闷哼好几声。
「忍忍,一下子就好。」哇,连她都觉得痛,但伤口不清理不行。「被什么东西伤的?长刀?」
「嗯。」裘天司言简意赅,完全不想交代清楚
「是不是你欠人家钱了?」摆明像是被人追杀,好可怕啊!「那我会不会也跟着倒霉?你确定刚刚回我家时,没有人跟踪吗?」
她会不会被误认为是和他一伙的,转而杀她灭口啊?
「妳现在担心会不会太晚了,如果真的被察觉,人家还不杀进来吗?」看着那张喜怒哀乐瞬变的脸庞,实在太有趣了,裘天司还在苦中作乐。
这句话,登时让左晏晏心凉半截。
「放心,要死也是我,妳没那个价值让对方费力气。」
左晏晏瞪眼,非常不悦,她鸡婆扛了他回来,可不是要听他这样讪笑贬低自己。
「不会拖累妳的。」知道她不高兴,裘天司又多说了这句话。「包扎完我就走。」
「如果可以去医院,你早该去了,才不会平白无故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掌握你的生命。」
原因问了也没用,知道又平添烦恼,干嘛弄清楚。
话虽然如此,但左晏晏还是同情心泛**。
「我不问理由,你在这里休息一晚。」她真的很该死,迟早会惹祸上身!
裘天司挑眉看着她,「这么放心我?」他毕竟是个陌生男人,还是她天生艺高胆大?
「谅你没那个力气作乱。」
况且,她知道自己的斤两,这家伙怎么会看上她?一没钱财,二没身材,再加上他现在惨成一条虫,她还制服不了这条受重伤的虫?
只是刚才她被吓得都忘了自己有锻炼过,应该在当初就反制服他才对。大概是做梦都没想过有天会被人威胁吧,一慌乱脑筋都空白了。
「我是个男人。」普通人都会有警觉,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世界上没有衣冠禽兽这种东西吧?
可能是她的善良无害,让裘天司感到有些担心,认为她的警觉性实在太低。
「我柔道黑带四段、合气道五段……」左晏晏拿起棉花抵在他伤口下,然后淋上碘酒,疼得裘天司龇牙咧嘴。「应该能打赢现在的你吧?」
「……」
他还怕她失手将他打死咧!
*****************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让那家伙住在这里一晚!
左晏晏伸展僵硬的四肢,让出床位,她在沙发上躺一晚,结果浑身酸痛得要死。
昨晚半夜那家伙还高烧不退,被她塞了退烧药,强灌几口温水,才没有烧到脑子坏掉。
房子坪数虽小,但被布置得很温馨,格局规划得很简单,客厅旁边就是床铺,所以能够看见那家伙安稳的躺在上头。
她走近,伸手摸他的额头。
「好像退烧了。」对照自己的体温,两人看来差不多。
左晏晏才这样说时,手突然被人拉住,臂膀反折往后边儿。
「是谁?」裘天司从梦中惊醒,不分青红皂白便自我防卫。
「哇靠,你以为在拍电影啊!」要不是看在他是伤患份上,左晏晏绝对不会让他如此称心如意。
裘天司登时清醒,赶紧松手,一手按着腹部,如此激烈的举动,不可避免让他感到疼痛。
「妳怎么不反击?」如果昨晚不是唬他的话,以她的身手一定可以逃开,或是反制他。
「我昨天辛苦的要死,不想在今天白做工。」她要是力道拿捏不好,这家伙不幸伤重她不是完了!
「对不起,我不习惯有人靠自己这么近。」他没办法和她说明原因,出自于反射动作的习惯,源于后天环境训练而成。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裘天司不认为她可以明白自己的背景。再者,他们关系不过萍水相逢,没深入了解彼此的必要。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完全可以理解。」左晏晏耸肩,不以为意。
「妳还好吧?」乍醒时他的力道没怎么拿捏,误伤她的话,他就罪过了。
左晏晏转转手臂,表示没问题。「现在好多了吧?」
瞧他还按着伤口,证明自己是多此一举,但跟他没话题聊,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
哎,她不擅长跟陌生人相处哩!尤其是这家伙来历不明,昨天半夜她睡得不怎么安稳,醒醒睡睡好几遍。
「还可以。」痛感依旧持续,但血似乎没再渗出来,裘天司已经很感激。
左晏晏进厕所盥洗,出来后拆了新牙刷给他。「进去整理一下,等等吃早餐。要咖啡,还是牛奶?」
「我要红茶。」
「喝牛奶好了。」他以为这里是早餐店啊,居然还点餐。
裘天司笑出来,故意闹她玩的。「那咖啡牛奶好了。」
「神经病,快进去啦!别逼我踢你进去。」左晏晏瞪眼,现在有力气可以谈笑风生了吗?昨天他还一脸臭得像粪坑捞上来的咧。
十分钟过后,裘天司坐在餐桌前,大啖她营养满分的西式早餐。
她的厨艺比想象中好,又或者是他太久没有进食,实在找不出任何能挑剔的缺点。
「妳几点上班?」瞧她一脸从容悠哉的模样,方才他坐下时,柜子上的闹钟已经八点半整。
「九点半开工。」这张餐桌除了戚亚德有时候会与自己对坐之外,第一次出现其它的脸孔。
左晏晏说不出如此奇异的感觉,在此之前,她也绝对不会和这么出色的男人对席而坐。
「做什么的?」该不会是武馆教练吧?这女人总是让他觉得很惊奇。
「翻译。」
「口译?」
「稿件翻译。」他问那么多做什么,身家调查喔?她都没有调查起他来,真是莫名其妙。「你从哪里逃难来的?」他不像是住在这边的人,不知道为何,左晏晏就是如此认为。
裘天司微微地笑,「对我有兴趣?」
她翻个白眼,「如果我有个意外,至少别死得不明不白。」
「之前在意大利,回台**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
「回来做什么?」
「Goodquestion!」裘天司把喝空的杯子递给她。「再来一杯咖啡牛奶,但我还是不会回答妳这问题。」
左晏晏差点把杯子砸在他脸上,这家伙可以再嚣张一点。
「妳住在这里多久?」
「二十六年了。」
在地人!说不定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个什么。裘天司墨黑的瞳眼一瞇,闪过精光。
「应该对附近很熟悉吧?」
「还好。」不会要她做导游吧?他昨晚被人追杀耶。「你应该要安分守己。」
这是她给他的忠告,毕竟生命不能拿来开玩笑,今天他侥幸逃过,明天呢?
「我尽量。」
「你非得这么做不可!」他以为天天都是幸运日吗?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就算你觉得我鸡婆,我还是会这么说。」
裘天司淡淡地笑,其实他觉得很温暖。有人关心自己,是件很开心的事,纵然他是个陌生人,她也愿意如此真诚的对待他。
他没有看错人,这女人有着一颗好奇的心,也同样有温柔的心肠。
「谢谢妳。」
「不过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来度假。」
左晏晏看着他,圆亮亮的眼漾着微笑,微微弯了起来。
「鬼才相信!」她打死都不会相信他是来度假的。
*****************
左晏晏在墙角边讲手机,那张小脸就像吞下黄莲,苦到最高点。
原因无他,另外一头是那个她打死都不想再理的戚亚德。
「提早回来?」她可以再倒霉一点没关系!「你不是说下礼拜吗?」
天要亡她、要亡她啊!工作完全没进度,他又回来打乱她的计划!
再者,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偷翻她稿件的男人,左晏晏突然起了个念头。
她完全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有有有!我有在听你说话。」才愣了一会儿,戚亚德立刻看穿她神游的状态。「你说什么?」
这声尖叫,让裘天司从稿子里抬头了,困惑的看着她。
「不会吧,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吗?」左晏晏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颤寒感。
叮咚──
这声门铃,响得让左晏晏有如跌入十八层地狱的绝望。
「亚德,我不在家,你晚点再来。」她退了两步,死死的看着大门。
老天!在得知他下礼拜要回来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这家伙竟不按牌理出牌,这份惊喜吓得她的胃突然揪紧,非常想要逃走。
不过,戚亚德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用力敲起门。
「左晏晏,给妳三秒钟打开门,不然有妳好受了。」他的手机里传来她家的门铃声,除非他脑筋有问题,否则绝不会上当。
裘天司戒备的看着她,目光透露出冷冽气息。
左晏晏挂掉手机,脚步放轻的跑向他。「完了,你快躲起来。」
「是谁?」他宛如一只扬起尖爪的豹子,非常敏感。
「我朋友。」他的举动过于外露,左晏晏也能察觉得到。「放心。」
「妳一脸遇到仇人上门讨债的样子。」那脸色如丧考妣啊!
「我对他没辄,很怕他。」
「我帮妳打发掉。」他站起来,准备越过她身侧。
「不要,会越帮越忙的。」她拉住他,让戚亚德知道她屋子里有男人,就等于小辫子握在他手上了。
「左晏晏,一、二……」
「我在换衣服!」拉着他,左晏晏在屋子里胡乱转,就是找不到把他藏住的好地方。「你怎么这么大一个啦!」
这家伙无论躲在哪边,都会被戚亚德一眼看见,根本就是白做工。
裘天司觉得好笑,第一次有人嫌弃他高大英挺的身形。
「说了一个谎,接着就要圆第二个,干嘛把日子过得那么复杂?难道他是妳男友?」让她如此惊慌,裘天司只有想到这个理由。
「除非我疯了。」
喔,这样看来!应该是普通朋友啰,不知道为何,这消息让裘天司莫名觉得心情好。
「既然如此,那干脆大方介绍啊!」虽然他并不想多节外生枝,但能让她惊慌成这样的男人,裘天司实在很好奇。
对方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居然吓成这样,该说她胆子小,还是小题大做了。
裘天司知道她独居,浴室里只有出现一支牙刷,盥洗用品清一色都是女性属性,并没有男人的那一部份。
他猜想这间屋子没有男人进驻过,否则不会没有任何迹象。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是不变的定律!任何人皆适用之,尤其是男女之间。
关于自己的揣测能够得到证实,裘天司心头一快,就说这女人魅力平平,清粥小菜一碟。
「你想害死我吗?」昨天离开了他仇家的远虑,戚亚德则成了她的近忧,左晏晏真是一把辛酸泪无处宣泄。
这下裘天司真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只好指着阳台。「那边应该可以藏住我。」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啊,快点去、快点去!」推着他,左晏晏非常焦急,却还得小心他身上的伤。
裘天司没有好气,却乖乖照做,现在形势比人强,自然得配合点。
直到她打开门后,已经是一分钟之后的事,戚亚德面有菜色。
「我以为妳笨到在屋子里跌死了。」他一脚踏进门,在玄关脱了鞋,马上把背包,连同伴手礼都扔给她。
恐怖大魔王驾到,左晏晏只能陪笑。「呵呵,少爷别生气啦!刚刚肚子不舒服,我跑厕所去了。」
戚亚德本来是往客厅走去,听到她的话后停下脚步。
「吃坏肚子?进来我看看。」
呃,她居然慌到忘了这家伙是医生,左晏晏真想敲敲自己的脑袋。
「没事啦,应该是最近肠胃不好,没什么大碍,普通胀气而已。」
戚亚德瞪她一眼,「也没指望妳能多细心,但对自己能不能留意一点,难怪左妈老是担心妳。」
「哎呀!我妈是穷紧张啦。」左晏晏真是心酸,人家的竹马都嘛体贴温柔又善良,偏偏她的竹马恶劣又霸道,甚至以奴役她为乐。
「袋子里面是妳爱吃的起司蛋糕,还有流行一阵子的甜甜圈,妳上次不是说想吃吗?通通都要给我吃下去,为了等它差点赶不上火车。」
「喔,真的吗?谢谢啊!」
左晏晏嗜甜的喜好众所周知,她还曾经为了一块蛋糕跟左妈冷战一礼拜,戚亚德觉得很好笑,根本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妳有客人?」看见茶几上的杯子,戚亚德有点意外。
好险!她昨天把那家伙的鞋子收进鞋柜里,不然就露馅儿了。
左晏晏觉得像在谍对谍,半点松懈不得。尤其戚亚德很精,戳破她的谎言早是家常便饭之事,千万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不可啊!
「我朋友。」
「哪一个?」
「你不认识。」
戚亚德挑眉,这丫头嘴巴是不是变利了?他才半年没见到她,拿熊心豹子胆进补啊,忒是胆大。
「我跟妳从小混到大,只有大学没跟妳同间,妳脚上有几根毛我会不晓得吗?」她跟大学同学交情根本没深厚到能被人刻意拜访。
「是学妹嘛,毕业后回来玩,顺便来找我。」好悲哀,被人从头到脚捉摸得清清楚楚,实在很没隐私。
戚亚德颔首,显然这谎言并没有脱离现实太荒谬的地步。「如果妳学妹要跟妳借钱或是作保的话,千万不可以!」
从没有听她说起的学妹,突然来拜访,戚亚德很自然有所警戒。
「我才没那么笨咧!」
「但也没有多聪明。」坐在沙发上,戚亚德像个老大爷。「给我一杯咖啡,晚上我要在这里吃饭。」
「啊?」
「哪次不是这样?」她反应未免也太大些,有鬼!
「我……我没有去买菜。」
「反正随便弄一弄就好,我先睡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话说完,戚亚德二话不说躺在沙发上,先梦周公去了
左晏晏呆滞地看着戚亚德,而后目光慢慢飘向阳台去……
那个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还被晾在外面呢!
一间屋子内有两个不能打照面的男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情形还要糟糕了。
左晏晏突然明白那些劈腿藏情人家伙们的心情了,尤其是正宫主儿杀上门,可怜兮兮的小情人形势之惨,实在让人感到局势变化的沉重。
但是,她明明就是清白的啊!
掩面感到烦躁,左晏晏却不敢踏到阳台外,要是惊动老是睡不深的戚亚德,那她的辛苦都白费了。
老天爷啊!快点让这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