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直到回家,方才危险的自焚事件还一直在闵劭宇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他想的不是老职员,而是当汽油泼向他时,谢悠然以身相护的举动。
想到那一幕,他便久久不能自己,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差点停止,想到她鲁莽的冲上来保护他,想到当时可能发生的状况,他的心就不自觉纠结在一起。
谢悠然洗好澡走出来,头发还湿答答的,但她没马上把头发吹干,而是直接走向闵劭宇,突然把头低垂凑向他的脸。
闵劭宇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整颗心差点跳出来。
这女人,真有办法让人吃惊啊!
她肯定不是想诱惑他,有过前车之鉴,他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可是他的心还是很难冷静下来,他现在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因为心仪的女生靠近而心跳如擂鼓。
「你干什么?」他粗声问着。
「帮我个忙,闻闻看还有没有味道。」
「什么味道?」
「汽油味啊!」
瞧,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但是正因为不是存心诱惑,反而更添风情,但谢悠然根本浑然未觉,头还越靠越近。
他虽然想闪避,但还是勉强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一股香气马上直窜入他鼻中,奔流到四肢百骸。
真是要命!他的心跳快得太不正常了!
生怕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把她压倒在地,闵劭宇悄悄退了一步,有些气恼的粗声说道:「还敢叫我闻,你是蠢蛋吗?不知道那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吗?」
突然被大吼,谢悠然猛然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闵劭宇,「你吃错药啊,突然发什么脾气?!说蠢,你才蠢咧!」
「我蠢?」
「如果不蠢,为什么还要在那个时候故意刺激他,你难道不知道一个抓狂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
「那是因为……」看到汽油泼到她,他又急又心疼,才会无法控制地骂人。
「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说实话难为情,闵劭宇只好扯起蹩脚的谎话。
「那也该看情况和场合,早点把事情真相告诉那个人不就没事了。」
「难道做好事还要昭告天下?」
「至少让他了解你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要是他知道你以德报怨,他会更惭愧,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局面。」
听她这么说,他似乎真的有点蠢,但说老实话,他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管其他人认为他是冷血无情也好,是个笨蛋也好,只要一个人相信他就够了。
「天底下只要有个人相信我就够了,别人的看法我不在乎。」
「冥顽不灵,懒得跟你说。」谢悠然转身想走回卧室。
「悠然。」闵劭宇大声叫住她。
「突然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还要找我吵架吗?我可没力气和你大呼小叫的……」其实今天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到现在还觉得全身有点无力。
「不是。」吵架似乎比道谢还要容易,闵劭宇别扭开口,「谢谢你,还有……」喜欢比感谢更难开口。
他想说的是,他想和他重新开始,但是平常在工作上的犀利狠劲,在谈恋爱的时候似乎都派不上用场。
「还有?」谢悠然很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然而闵劭宇却更不自在了,过去因为一见钟情,太轻易把爱说出口,结果现在自食恶果,且因为怕被拒绝,怕她不再相信他会付出真心,反而变得什么都不敢说。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隐约感觉到他想说的,正是她期待能够听到的,她也想和闵劭宇重新开始。
不过闵劭宇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来了个程咬金,迫使他们不得不暂时停止对话。
新美生技在台湾知名度颇高,虽然员工自焚这件事没有报警处理,消息还是走漏出去了,侯友芬就是看到插播的新闻快报后匆忙赶来关心。
因为侯友芬是谢悠然的好友,就算闵劭宇不是很欢迎她这个时候来访,还是不能失礼的把客人赶出去。
「吃猪脚面线可以去霉运压压惊,这是台湾的习俗,」侯友芬异常热心的替两人盛好她特地带来的猪脚面线。
闵劭宇勉强吃了两口意思意思,谢悠然则是非常捧场,不但吃完了一整碗的面线,还啃了一块猪脚,直夸好友手艺好。
「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你当老婆。」谢悠然还问闵劭宇的意见,「你也赞成我说的吧?女人还是要贤慧一点对不对?」
以前闵劭宇会那样认为,但自从和谢悠然离婚之后,他开始调整自己的想法,如果用一个女人愿不愿意下厨来衡量她的品性操守,其实并不公平。
「每个人都有适合的对象。」
「那是什么回答!」谢悠然嘟着嘴,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决定不再询问他的意见,转头向好友道谢,「谢谢你特地带猪脚面线过来。」
「别跟我客气,你慢慢吃,洗手间借我一下。」
「嗯,楼下的马桶好像有点问题,你去用二楼客房那间吧。」
「好。」
侯友芬上楼后,谢悠然坐到闵劭宇身旁瞪着他,忍不住抱怨,「你不能更开心一点吗?友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被她误会你不欢迎她怎么办?」
「我又没做什么,你爱找哪个朋友就找哪个朋友来,我可没阻止过。」闵劭宇一脸无辜的反驳。
「这个是人家好意带来给我们压惊的,就算不喜欢吃,还是要捧个场,把面线吃完。」
谢悠然把他的那碗面线硬端给他,闵劭宇不肯接手,她干脆直接喂他吃,本来他是不想吃的,但既然她要喂他,那就另当别论。
他很乖,一口接一口的把谢悠然喂给他的面线吃光。
而在楼上的侯友芬虽然来闵家没几次,但已经熟到好像自己家一样,她找到客房上完厕所后,打算离开房间时,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梳妆台上放着女人用的瓶瓶罐罐,一旁的衣架上还挂着谢悠然的外套。「她不是睡在主卧房吗,怎么东西都放在这里?」
她吃惊的走过去想看清楚,却不小心碰落了她的皮包,皮包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她上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品,却意外发现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典当收据?!
「典当秘密?这到底是什么?」光看收据上的字,似乎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这是最近谢悠然不再找我抱怨闵劭宇不好的原因?」
好奇心并不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境,她觉得这张收据对她非常有利,便把收据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当她收拾好东西回到客厅时,却惊见谢悠然喂闵劭宇吃面线的亲密画面。
霎时,她感觉到一团火直接冲上脑门。
谢悠然,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怎么能够签了那种奇怪的契约却又表现出很爱闵劭宇的样子?!
看着两人笑闹斗嘴,侯友芬越来越痛恨谢悠然,她再也无法忍耐了,她决定要早点撕破她那张纯真伪善的假面具。
翌日,侯友芬约谢悠然吃午餐,说有很紧急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谢悠然只好把闵劭宇难得的午餐邀约推掉了。
两人约在常去的那间餐厅碰面,当谢悠然抵达时,侯友芬已经在那头等她了。
「等很久了?」
「还好。」
「什么事这么急着要找我出来?我可是推掉约会来见你的喔,很够意思吧!」
侯友芬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把那张典当收据放在她面前,看到收据的那一瞬间,谢悠然的笑容顿时褪去,表情变得深沉。
「这个为什么在你那里?」她不是放在皮包里收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在侯友芬那里。
「昨天我去客房的洗手间时,不小心弄掉了你的皮包,帮你把东西捡起来时却发现了这个,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
谢悠然突然一把把收据抢过来,紧捏在手心,笑得很僵硬,「没什么啦,只不过是我刚结婚时心情不好乱写的,这是假的。」
「这不像是假的,我很担心你,万一闵劭宇知道你做了那种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能说!」
「所以是真的喽?」
谢悠然的脸又沉了几分,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说。」
「你不告诉我,是不把我当姊妹吗?」
「不是那样的,你当然是我的好姊妹,但是我真的不能说。」
「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我真的很难过……算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既然你觉得我不可靠,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