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两个丫鬟在朱羽茵的极力坚持下,并没有替她做什么特别的装扮,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故意不把他的到来当一回事。

所以当闻人玄绪来到,朱羽茵在门内迎接时,就见她素着一张脸,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头发也只是简单绾起,连个簪子都没插,朴素到连一旁的丫鬟都比她亮眼。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王妃不欢迎我过来?」

「当然不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爲何打扮如此的……朴素?」

「妾身想,咱们既然已是夫妻,也不必如此见外,不需特地打扮一番好掩饰缺点,就让王爷直接看到妾身最真实的一面吧。」

她知道这么做会被人解读成她是故意的,故意不把王爷的到来当一回事,但她就是要这么做,希望他会因此感到恼火,转身离去。

然而他却是伸手轻擡起她的下巴,将她的素顔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赞许一笑,「的确干净简单多了,比起你以前的花枝招展,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比较顺我的眼。」

「呃?」

「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他的指腹在她柔滑的脸蛋上轻抚了一下,笑意又深了几许,才收回手,进到屋里。

朱羽茵错愕的摸着被「调戏」的脸蛋。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他是故意要与她唱反调吗?

她感到困扰的轻咬下唇。这一招不行,她还有其他招,就不信激怒不了他!

朱羽茵跟着闻人玄绪一前一后坐上桌,开始用起晚膳,其间两人互动冷淡,可以说是各吃各的,她甚至连瞧都不瞧他一眼,象是完全当他不存在。

见两个正主儿之间的气氛似乎陷入僵局,在一旁服侍的两个丫鬟好生焦急。

春花明知这么做有些逾越了,但爲了主子着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奴婢等一会儿是否要准备……消夜呢?」

这句话问得很委婉,就是拐个弯询问他是否要留下过夜,他当然不会听不出言外之意,朱羽茵也是。

朱羽茵终于擡起头来瞧向他,有些紧张不知他会如何回答,他也在这时瞧向她,两人恰恰好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她终于愿意擡起头来正视他的存在了?闻人玄绪毫不客气的盯着她,没有移开视线,微黯的眸光隐含着挑衅意味。

「就准备两份吧。」

「是!」春花欣喜的回答。这就表示王爷打算留下来了!

朱羽茵心一慌,赶紧拿出早已想好的借口,「王爷若真要留下,恐怕妾身只会扫了王爷的兴。」

「哦?爲什么?」他好整以暇的喝着汤,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她微红起脸蛋,有些尴尬的开口,「因爲妾身最近的身子……不方便。」

春花与秋月讶异的对望一眼,主子的身子到底方不方便,她们做贴身丫鬟的当然一清二楚,立即明白主子是在找借口拒绝王爷留下来过夜。

爲什么?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弃很可惜呀,王爷下一回又不知要多久之后才会踏进这间房。

「无妨,这个理由并不妨碍我留下来的决定。」他毫不介意的回答。

「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他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怪癖,连正在月事中的女人也有兴致染指?「难道你……」

「你到底想歪到哪儿去了?」他勾起一抹淡笑,调侃意味十足,「有谁规定我留在你这儿,就一定得发生什么事情不可?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倒让你失望了?」

「我才……才没有!」她这下子连耳根都红了,简直丢脸极了。

这个女人真好逗弄,象是对男女情事感到非常棘手一样。闻人玄绪心情大好的看着她窘迫的表情,忍不住想再戏弄她一番。

她越是不想要他留下,他就越要留下,她这一阵子带给他的惊奇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不知接下来她又会做出什么异于过往的举动,让他刮目相看?

朱羽茵苦恼的微咬下唇。看来他是存心与她杠上了,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战战兢兢,他则是难得的轻松愉悦,各怀心思的两人就这么彼此磨着,直到夜更深,是时候该上床休息了。

朱羽茵如临大敌,浑身僵硬,却只能努力强装镇定,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在紧张害怕。

但无论她如何保持冷静,还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他知道她非常不自在,甚至一直抗拒他的靠近。

两人分别由丫鬟服侍更衣,脱去外衫,只剩最里层的单衣后,就躺上床去,躺在内侧的朱羽茵尽可能不着痕迹地往里头靠,尽可能与他拉开距离。

然而闻人玄绪却在这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继续往内缩,吓了她好大一跳。

「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他刻意反问。

她紧张得都快冒出冷汗来了。他如果想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她绝对会抗拒到底,绝不屈服!

他存心吊她的胃口,让她七上八下的穷紧张,好一会儿之后才解释,「被子就这么丁点大,你离得这么远,是打算自己不盖,全都让给我,还是存心要让我盖不到,好一整夜受寒?」

「呃?」她错愕的一愣。他的语调明显带着笑意,难道他是故意要让她紧张的?

「如果你觉得缩在床的内侧会比较安心一些,那也好办,我跟着过去就是。」

她马上倒抽一口气,只因他的话音刚落,人就马上靠了过来,两人之间几乎没了空隙,让她刚才好不容易拉开距离的小心机顿时成了白费功夫,属于他的气息也漫天扑鼻而来,将她给团团围住。

这下子可好了,她后头已经没有退路,直接面对的就是他的胸膛,还真是走入了死巷子里。

闻人玄绪将被子拉过来,稳妥盖住彼此,「好了,睡吧。」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的心儿一直卜通卜通的狂跳着,声音大到她自己都听得见,她怀疑或许连他都听见了。

「轻松一些,你的身子很僵硬,这样怎么有办法睡得着?」

「……王爷要是退开一些,妾身……就睡得着了。」

「如果我说不呢?」

她轻咬下唇,恼意渐生,他分明就是存心欺负她!

「那么妾身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闻人玄绪轻笑出声,身旁的小女人终于被他给激恼了,不过他可不打算让步,她越是想躲他,他就越不让她如愿。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越抗拒,反倒更引出他想征服她的欲望,直到她投降臣服不可。

这是一场男女间的角力,也是夫妻间的角力,他不想输,因此很有耐心的与她耗着,甚至乐此不疲。

闻人玄绪以闲话家常的语气问:「听说你最近看了不少书,都看了些什么?」

「……小说。」她虽然正恼着,什么话都不想说,但就怕她的沉默反倒会自讨苦吃,引来他更多的捉弄,只好闷闷的回答。

「什么样的小说?」

「才子佳人,风花雪月。」

「你们姑娘家就喜欢这种的?讲一个剧情来听听。」

「王爷不会有兴趣的。」

「谁说没有?我现在不就正表示自己的兴趣了?」

朱羽茵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但在早已熄灯的房内,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她就算眼睛瞪得再大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累着自己而已。

「快一点,我的耐心有限。」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随便找一个印像最深的故事,开始当起了说书人。

她一边说,他不时会轻应一声,表示自己的确有在听,听到他不以爲然的剧情时,还会批评几句,让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不觉的,她对他的防心渐渐松懈下来,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讲到后头,困倦感也越来越浓烈,到最后她根本就是闭着眼睛在讲话,讲着讲着,就糊里胡涂睡着了。

直到她迷糊睡去,闻人玄绪还是清醒的,幽深的目光更显锐利,脑海中某个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他虽不看才子佳人那类的风月小说,儿时却曾经着迷过一些志怪小说,书房内现在甚至还留有那些小说,虽然已经久久不曾翻阅,有些故事还深深印在脑海内。

有些志怪小说曾写到一个人因爲各种意外而性情大变,是被其他东西给附了身子,有时候是山精野怪,有时候则是人的魂魄。

所以他身旁的女人,是因爲早已换了一个魂魄,才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性子?

但这世上真有如此玄妙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证实他这个假设?

闻人玄绪到王妃院落用晚膳且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春花及秋月很开心,朱羽茵却很苦恼,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妻子吗?爲何突然改变态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虽然与她同床共枕,却从未强迫她进行那档亲密事,他不是问她又看了什么故事,就是天南地北的与她闲聊,每一回都是她先进入梦乡。

然后白日一醒来,她就会发现自己与他靠得好近好近,近到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气息,一刚开始她还会吓得忍不住往后靠,将还在沉睡中的他扰醒,次数多了之后,虽然她依旧会有些心慌意乱,却已不再惊慌失措,习惯了每晚都与他同睡一床,习惯一早睁开眼瞧见的第一幕,就是身旁的他。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不得不怀疑,他每晚与她的闲聊,是有计划的在消除她的防心,让她习惯他的存在、靠近,不再排拒。

而他的确成功了,这却也是让她更困扰的地方,因爲她不希望与他有太多的瓜葛,免得到时要离开时,会有什么不必要的牵挂不舍。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闻人玄绪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烦心了,没想到姚孟筝的娘亲又在此刻出现插上一脚——

「筝儿,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在被各色繁花包围的花亭内,姚夫人忧心忡忡的瞧着女儿,那淡雅的气质,说实话,让她很陌生,觉得母女关系似乎也跟着疏远了。

「娘,真的很抱歉。」朱羽茵还是只能苦笑,因爲她无法说出实话,真的姚孟筝早已香消玉殒,她只是暂时占着这个身子,多赖活一段时日而已。

「怎么会这个样子?」姚夫人重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失望。

「娘,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吃些糕点吧。」

她眼神一瞥,身旁的秋月赶紧帮两人倒茶,倒也机灵。

春花更是将一盘红豆小馅饼移靠近姚夫人一些。「夫人,这馅饼内包的是您爱吃的红豆,多多少少吃一些吧。」

「是呀,娘要多吃一些,女儿觉得您这一回过来,似乎瘦了。」她顺势说道。

姚夫人瞧着红豆馅饼,一点胃口都没有,一心还是挂记着女儿「很不正常」这件事情上头,非得找出解决办法不可。

「对了!」姚夫人猛然想起,「听说京内有个专门帮人解决疑难杂症的仙姑,非常有名气,很多奇奇怪怪的病症她都治得好,她甚至能让疯子变正常,或许我该带你去给那名仙姑瞧瞧,说不定去让她瞧一遍,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朱羽茵心虚,如果那仙姑是招摇撞骗的也就罢,如果那仙姑真的有什么神力,看出她根本就不是姚孟筝,那她究竟该如何应付?

想了想,她还是赶紧找借口,不想去自找麻烦。「娘,我看还是不必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你已经顺其自然这么久了,也没顺出个所以然来,这要我怎么放得下心继续等下去?」

「或许再过一段日子,这种状况就会好转的。」她只能尽可能的安抚,非必要,绝不去见那什么仙姑。

「要是再拖下去,只是让你的状况更糟糕那怎么办?不行,择日不如撞日,娘今日就带你去见那位仙姑吧!」

姚夫人马上站起身,拉住女儿的手就想往花亭外走。

朱羽茵心惊的挣扎着,努力停在原地不动,「娘,真的不必这么做,我不想去见那什么仙姑。」

「筝儿,娘这么做是爲你好呀,难道你不想早些恢复正常吗?」姚夫人诧异的睁大眼,和女儿拉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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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二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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