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五月份的天气使京师一片清爽,两宫太后已经到西苑去赏春去了。我则留下来应付朝臣们的浪潮,起因很简单,三月末,吕芳终于提交了计划书,并且开始在四月十号于两畿售卖各式钟表、玻璃还有玻璃镜子。
四月份的销售浪潮挺好,玻璃和钟表在上市一月以后就贩卖一空,五月十五号两畿上报司设监的账目已经入库七十六万两千两。一月所销竟抵得上朕潜心所设的年薪,可谓巨利,不过这样一来六部九卿和各地王室不干了。
现在处于一个敏感的时刻,开放海禁事已经被朝廷渐渐达成共识,而内阁和朝中官员正在筹划着市舶司的职能问题,以便在适当的时候正式宣告天下海禁废除。而江南和各地王爷也上书朝廷,请求尽早开放海禁事和请他们通商事。
经过这次的皇家商店开张,我也从吕芳、张永、锦衣卫和东厂那里清楚了江南那边商业的繁荣已经不是我这个出身谨小慎微的王室家庭所能了解的。事实上各地封王和官员对工商业都有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联系,虽然还处在初始阶段,但资产阶级的原形正在慢慢的呈现出来。
这种改变还是从正统年间开始的,宝钞的持续贬值使得太祖皇帝以高压实行了其流通,导致它可以当作国家承认的货币(法定货币)延续——虽然已经贬值了六分之一。同时并重铜钱,禁止白银的流通,使得宝钞成为货币组成作用。正统在刚刚即位的时候就下诏‘驰用银之禁’,几十年下来,宝钞的价值一降再降,只不过挨与祖制——太祖太宗的在天之灵,没有将其废除罢了。
等到我登基即位的时候,已经把白银作为法定货币单位予于兑现了。这样的基础使得商业可以在弘治、正德三十年间展起来,尽管限制的户籍、税收、官吏等方面作为实质上并没有影响到长江以北。
现在皇帝大肆贩卖自己制造的机械牟取暴利,那守旧派(文人士子)认为实在有失天子威严,激进派(商人和封王)开始叫嚣着让朝廷赶快开商贸。这时从宁波市舶司传来一个坏消息,由日本大内氏所派的宗设廉导与细川氏所派的鸾冈瑞佐、宋素卿为代表的两批日本朝贡使团先后到浙江宁波。由于鸾冈瑞佐、宋素卿其船虽后到却先于宗设谦导办理船舶进港验货手续。同时,在市舶司的招待宴会上,鸾冈瑞佐又被安排于席。宗设谦导大怒之下,刺杀了鸾冈瑞佐,烧其船舶,追杀宋素卿至绍兴,并沿途掠杀,杀死明备倭指挥刘锦、千户张镗、百户胡源,夺海而逃。
此事传到朝廷里,朝臣们更是议论纷纷,并且很快在京师里传开。就在此时,佛郎机人又在屯门为这种情势上加了一把火。
屯门原为荒岛,位于珠江三角洲口岸外,为来往广州必经之海道咽喉;加上附近之岛屿,星罗棋布,常为海盗据为巢**,流劫来往客船[23]。元张惟寅《上宣慰司采珠不便状》谓:“海门之地,控接诸蕃。又有深山绝岛,如大奚山大小蕉洞,皆宋时海贼郭八、高登所据巢**,可以逃命。况蛋蛮种类,并系昔时海贼卢循子孙,今皆名卢亭……”(大奚山即今香港大屿山。张惟寅把屯门海域视为贼窟,蛋民视为动乱渊薮)。
珠江三角洲水域是蛋民的故乡。蛋民终年浮荡水上,以舟为家,居无定所,备受官府压迫与社会歧视,易于为乱,故明初征蛋民为水军,一方面增加水军,另一方面釜底抽薪,把易于为乱的蛋民改造成防乱治乱的力量。明初,广东都指挥同知花茂上言:“广州地方若东莞、香山等县逋逃蛋户,附居海岛,遇官兵则称捕鱼,遇番贼则同为寇。不时出没,劫掠人民,殊难管辖,请徙其人为兵,庶革前患”[25]。不过,明朝的政策显然没有达到预期的长期效果,屯门一带蛋民走私及海盗活动依然如故。
在我下诏让佛郎机人退出满剌加并离开大明国土后,广东布政使当即按照朝廷旨意命令佛郎机人离开屯门,禁止交易,迪奥戈•卡尔沃(diogocaivo)等不从。官府拘捕了迪奥戈•卡尔沃的兄弟瓦斯科•卡尔沃(Vascoca1vo)及其他在广州的佛郎机人,派兵包围了停泊在屯门港的七、八艘葡船。
王守仁地奏折跟着就到了。他开头就讲明了事情不怪广东地方。是佛郎机人无礼才引起事态紧张。他现在已经回到广州备战。表示虽然海军未成不能海战制胜。但一定挫败佛郎机人地挑衅。而且背后他还联同吕孚、桂萼、李时等人附上了一个《东方志》。表示从正德七年到正德十年。佛郎机药剂师多默•皮列士(Tomépires)在马六甲完成了著名地《东方志》。记录了从非洲东海岸到中国、日本地地理、风俗、经济、宗教等方面地资料。对广州贸易记述相当详细。包括广州一南头贸易关系、税收状况、进出口商品等情况。以此来辨明佛郎机人地野心和他们地忠诚。
奏折在六月初一到地。京师也在这份奏折到来之后热闹起来。人心浮动。这样地形势我当然已经没有心思去赚钱了。而且蒸汽机、水泥地研制和炼钢地工作也得到了充足地钱粮进行。所以传谕天下“自己虽然认为这是天给自己地资质来制造出钟表、玻璃和镜子。《周书》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现在不想此事闹得天下汹汹而外辱猖獗。因此截止六月月半地时候停止皇家商店。已经排到十月地多余款项由内库返还。”
谕旨地下达使已经京师地局势向在沸水里倒入一盆凉水一样。顿时清静了不少。大多数人在内阁和杨廷和地主持下开始向宁波、广东两地出票拟文书。全国地夏收也进入正规之中。其中仍有一部分人在争执着朝廷地政策。因为不影响大局我仅仅让锦衣卫和东厂盯住了。就不会他们计较了。
到了十四号。吕芳正式向我提交了两个月来地交易并报告他和张永已经把京师、南京、淮安、扬州四个府城商店关闭。出去成本净盈利银八十五万一千两。其中四十三万两已经运抵京师并存进内库。另外有十八万两在外未收。清空了所有地玻璃、钟表、镜子等紧俏物品。并且把所有预付银两返回给了个商户中。事情总算在预期中圆满解决……
这是不可能地!没过几天我就接到了扬州知府地奏折。说是三家商户与扬州地商店交易玻璃。但到了十五号截止日即没有货物也没有谕旨中地退款。我马上传旨张永和那个知府叫汪储地一起办理此案并居实回奏。
扬州地事情还没有回音陕西布政使、按察使联名奏折和杨一清地专本奏疏一起呈上。陕西地巩昌府生疫情。因为巩昌知府处置不力并且隐瞒不报致使疫情快传播到了平凉府和徽州境内。布政使和杨一清已经封锁了二府一州地边疆。
看到手中这份由杨廷和亲手递上来的疏情,我一阵血脉喷涨,挥舞着胳膊说道:“把那个巩昌知府给朕就地处决,家产交陕西布政使查抄,除留十一给赡养家小外全部充公用以救灾。”
“皇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控制疫情传播呀!”
听到杨廷和的话,我也渐渐冷静下来,说道:
“刚才朕的旨意交予乔宇、金献夫办理,然后传旨给杨一清,让他停止屯务整顿事保证疫情不传到汉中、西安、延安三府,然后封锁住陕西进入山西、四川的通道。派遣御医入陕救治,命令受灾各府饮水必须煮开再喝……众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皇上,臣等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马上就传旨去办,不过皇上,已经感染的人一定要焚尸灭迹的……”杨廷和惊讶的看了我半天,才急促的说道。
“行了,朕有点累了,你们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