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爹娘要你来请我,又是想逼婚了对吧?”矜矜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忽然转头问。

柴蓦穿最有正面回答。

“老爷夫人在府里等您,卑职己备妥马车。”他指着前方路边的一辆马车。

眼看他答非所问,矜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按照爹娘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安分守己得太久,她能耳根子安静幸日夕巳一个月就该窃笑了。

可纵然明白爹娘这么做是为了延续花家香火,但一想到他总是为了这种事亲自来请她,原本荡漾在心头的喜悦,还是味味眯的尽数飞走了。

她知道他只是奉命执行,但她就是讨厌他只懂得奉命执行,他明知道她不想嫁人,也该知道她不喜欢被逼婚,为何他总是……总是……

矜矜太过气恼,一个不小心竟踩着一块融冰,脚下登时一滑,整个人瞬间就往后倒去一一

“小心。”

一双健臂及时捞住她的身子,挽救她当街滑倒的槟态。

帽檐下,他的一双黑眸如潭深邃,平静而漾着缕缕柔光,浅浅的,却是那样永恒深刻,忽然让她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

十五年来他改变了许多,高了、壮了,从目不识丁学习到能力卓越,从瘦弱无力锻炼到刚猛懂武,从愚幸日夕巳蠢天真磨练到深沉精明,可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

透过他的眼,她知道他的本质不变。

他的心始终一如当年般温柔坚定,只是变得更温柔、更坚定强大了。

而他也许不知道,她多么庆幸在当年那场风雪中发现了他。

“倘若你也对其他姑娘这么温柔,我想全京城的姑娘也许都会爱上你。”她促狭地说道,忽然间竟然产生这奇怪的想法。

她可以轻易举出各式各样他受姑娘们欢迎的优点,却拒绝想象、甚至本能排斥他被一群姑娘环绕的画面。

“男女有别,卑职绝不敢贸然莽撞。”柴蓦脸上波澜不兴,只是轻轻地将她扶正站好。

“男女有别?”矜矜忍不住挑眉调侃。“那是谁每晚老是闯进我房里,硬逼我上床睡觉,要是我不乖乖听话,就直接把我拖上床?”近来为了绘制禁书她总是习愤晚睡,为了不让她累坏身子,他竟然连她的作息都要插手监督,简直比女人还要鸡婆暖嗦。

他缓缓抽回手臂,脸上还是让人看不出心绪。

见他不说话,她反倒觉得更有趣了,于是学着男人调戏似地挑起他的下颖,问道:“说啊,不是说男女有别吗?”

黑眸掠过一抹黯光。“卑职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那男女有别呢?”她戏弄似的,故意将小手往下滑到他的喉结上,就是不肯放过他。

瞳眸骤缩,在喉结急促跃动之前,他碎不及防地捉住她。

“您若不喜欢卑职进入您的房里,那么卑职往后都不再靠近。”他的嗓音变得有些粗嘎,大掌却非常非常缓慢的,将她的小手拉离了喉头。

没料到他会这么想,她连忙收起玩笑,立刻反驳。“我又没说我不喜欢!”

紧抿的薄唇,似乎在一瞬间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么往后亥时一到,卑职希望小姐能够准时就寝。”

她瞪着他。“太早了,子时来就行了。”

“亥时。”

“子时。”她相当坚持。

“亥时。”他只是冷静的看着她。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她懊恼的蹙起眉头,然后像是杀价似的,狠狠咬牙吐出最底价。“子时前一刻,不能再早了!”

“亥时。”谁知道他却始终坚持原价,然后理所当然地改变话题,摆出请的动作。“老爷夫人有请,小姐请上马车。”

“你这个王八蛋,不要给我太得寸进尺!”该死,她怎么会忘了,除了眼神没有改变,他固执的个性也没变。

“卑职知错。”他还是冷静地看着她。

“你会知错才有鬼幸日夕巳。”她瞪大眼,万万没料到自己没能成功戏弄到他,反倒被他吃得死死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比她还要无耻了?

纵然再不甘心,她却没笨得继续和他争论,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有他的张良计,她自然也有她的过墙梯,他们走着瞧!

水眸贼溜溜地一转,她这才若无其事的走向前方的马车,但没发现柴蓦早己将她眼底的狡诈尽收眼底。

他眼底宠溺含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扶上马车,接着也跟着上了马车。

纵然她是主他是仆,纵然他是多么渴望得到她,但也许只要能够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他就该满足了。

只要在她身边的是他。

只有他。

那就够了……

不出矜矜所料,花家二老果然又是为了逼婚,才会派出柴蓦。

不过这次两人不再搞偷窥手段,而是准备了一场选秀戏码。

当她跨过门坎进入大厅时,就见府里奴仆在大厅里一字排开,每人的手上都各自拿着一卷画轴,一见到她便立刻将双手高举,将画轴往下摊开,露出一幅又一幅的男子画像。

阳刚的、俊秀的、粗犷的、斯文的……画轴上绘着各式各样的男人,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些男人全都有副出色的外表。

一瞬间矜矜终于明白,为何近来家中总有画师经常进出,那些画师总是捧着画轴进来,抱着银子出去,嘴边还不停喃喃自语该到哪家再偷窥作画。

“女儿你终于回来啦,来来来,快来看看这些画像。”两夫妻一见到矜矜,立刻兴奋的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牵着她,来到所有画像前。

柴蓦也跟着跨入了大厅。

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画像,纵然几日前就知道花家二老的计划,却还是不禁绷紧下颖,亦步亦趋守到矜矜的身边。

“爹,娘,这些画像是怎么回事;”矜矜微微一笑,试图装傻。

“不就是男人嘛,而且如你所见全是一等一拔尖出色的男人,全都单身未娶呢。”花连城笑嘻嘻地回答。

“重要的是这些人全都人品优良、身强体健,家世也不差。”花江翠接着补充。

“所以?”矜矜继续装傻。

“所以女尔.决挑几个上眼的,只要挑出来,明儿个爹马上派人去说亲,这些人全住在京城附近,爹绝不会把妨嫁得太远的。”花连城拍着胸脯,完全没忘记柴蓦的提醒。

“将来妨若是受了委屈,只要修书一封,爹娘马上去帮你作主。”花江翠也记得,所以立刻将矜矜带到其中一幅画像前。“你瞧,这个男人在乡里开了间私塾,品性温和敦厚,将来绝对只有你欺他的分,没有他欺你的分。”

矜矜瞪着画像上的男人,纵然对于双亲百般纠缠的行径感到不满,却还是勉强挤出微笑,耐性应对。

“好是好,可惜太文弱了。”

“那这个呢?”闻言,花连城立刻将矜矜拉到另一幅画像前。“这孩子正巧与你兴趣相没,也开了书肆,只要嫁过去铁定有话聊。”

矜矜笑容僵硬,只觉得爹爹简直就是乱兜乱凑。

“同行相忌,我要是嫁过去,他家书肆一定会垮掉。”而且保证绝对是被她斗垮的!

“那这个呢?”

眼看丈夫失败,花江翠立刻又将矜矜拉到了右边,谁知道矜矜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兴奋过头的花连城也接着将她拉到了左边。

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左,又一下右,两夫妻就像是拉皮条似的,七嘴八舌、天花乱坠说个不停,将每个男人的来历背景、品性优点全都说了一遍,听得矜矜表情愈来愈僵硬、脸色愈来愈铁青。

见她脸色不好,几个仆人冰雪聪明的立刻将画像卷起,偷偷摸摸的往后退去一步,谁知道两老却犹不知死活,依旧僻哩啪啦地说个不停。

接着,病猫果然瞬间成了母老虎一一

“够了!”

矜矜大吼一声,吓得两老差点没自地上跳了起来。

门外一阵寒风扫过,大厅里却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穿受有一个奴仆敢吭声,就连花氏夫妇也缩着颈子,连忙收回了双手,再也不敢拉着她左来右去。

除了柴蓦脸色不变,所有人几乎都知道矜矜真的动怒了。

他家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平常也只是口头上叨念个几句,甚少真的动怒,但倘若她真的动怒了,那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动。

“我早说过,我不嫁。”矜矜冷冷重复自十五岁起,就没有改变过的决定。

“但是……”花连城紧张的抬起头。

“就算你们找再多的人来,我也不嫁。”

“可是……”花江翠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明s来那么多可是,统统给我闭嘴!”

在矜矜的喝令之下,两人呆然马上乖乖地闭上嘴,再也不敢吭声,但矜矜却看得出来,两人并没有死心。

除非她斩断所有可能、所有后路,否则爹和娘绝不会死心的。

她不耐烦地双手环胸,套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上一下的踏着地板,想了又想,很快便想出断了两人念头的好办法。

“你们逼我嫁人,无非就是为了延续香火,既然如此有本事就找个男人嫁进来啊,只要你们找得到男人愿意嫁入花家,那我就生!”她撂下狠话,早知道京城里压根儿没有男人愿意娶她,所以爹娘才会往外地找人,既然如此她就改娶为嫁,她就不相信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愿意嫁给女人!

“要男人……嫁进来?”两夫妻果然错愕地瞪大眼。

可众人没发现的是,一旁的柴蓦眼色也变了。

“就是入赘!”矜矜大发雷霆,只见她火大的伸出食指,指着两人的鼻子。“而且不只要入赘,那男人还要相貌端正、品性敦厚,各方面都能让我看得上眼,要是办不到,那一切都免谈!”

“这……这……”两夫妻相视一眼,果然被矜矜的条件给习难住了。

要找到一个愿意娶女儿,又愿意待女人好的男人,己是困难重重,如今女儿竟然又开出入赘的条件,这无疑一一无疑就像铁树开花嘛!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除非女儿心甘情愿,否则就算他们挑来再多的人,女儿也永远不会出嫁,而如今她既然开出了条件,那么至少代表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入赘?

夫妻俩愁眉苦脸的你看我、我看你,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侯,一旁的柴蓦却忽然不动声色的走到所有奴仆面前,低声吩咐所有人将画像收拾好,并且统统退出大厅。

一瞬间,两夫妻恍如心有灵犀,两双眼睛四只眼全跑到了他身上,脑袋里同时闪过一道灵光。

相貌端正?

嗯嗯嗯!柴蓦这孩子相貌非常端正哪,虽然不算俊俏,却是刚毅耐看,纵然他甚少谈及自身的事,可他们还是知道有许多姑娘偷偷恋慕着他。

至于品性敦厚嘛……

这孩子不怪矜矜当年将他诱拐回来,反倒懂得知恩图报,十五年来不但对他们花家尽心尽力,就连侍奉矜矜也是处处呵护、无微不至,除了他,他们还真想不出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家女儿的任性跋扈。

何况,他和女儿共同生活了十五年,也算是青梅竹马。

穿受有人比他还了解女儿的脾气,更穿受有人比他还懂得应付矜矜,重要的是这孩子能力卓越、忠心耿耿,各方面都是女儿一手虐待出……呢,一手调教出来的。

若是他,女儿绝对挑不出半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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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姐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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