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所以最近会很忙?」温雅琦在椅上坐了下来。
「还好,得看检警那边能不能抓到什么证据。」
她点头,看着面前桌上摆了几个盛装热炒的纸盒。「消夜这么丰富?」
傍晚时给了她电话,约她一道吃消夜,以为要去哪家店,他却让她过来他这里。
「我晚餐还没吃,所以多买了点,听说这家山猪肉和炒面很不错。」他连碗筷都备好,为她盛了半碗海鲜炒面。
「怎么不去那家店吃就好?这样你等等还要收拾,不是更麻烦?」她吃了一口,微瞠大眼。「味道好鲜!」
「想跟你独处。」他抬手抚过她刚洗直的长发。「染回黑色了?」
「好看吗?」她笑意盈盈。「我亲友都说,洗直又染回黑色,变清纯了。」
「你一直都很清纯。」他盯着她的假睫毛,说:「如果妆淡一些,更漂亮。」
她咯咯笑。「你今晚怎么了?怎么还不动筷?光是甜言蜜语又不能喂饱你。」
他静静凝视她,将她脸蛋看了仔细,心念一动,道:「我们结婚吧。」
「啊?」她瞪大眼,惊诧不已。
「我满喜欢南投的环境,下个月会填迁调意愿表,我打算填南投,要是顺利的话,我们马上结婚,搬到那里住,你觉得怎么样?」
她呆了几秒,放下碗筷。「我……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
「是吗?」他视线落在未知处,有些茫然的表情。半晌,他抬掌抚摸她一头秀发。「我不会逼你,但请你认真考虑看看。」
「从没听你提过结婚,今天怎么这么突然?」
「怕失去你。」
说得如此深情款款,她只笑了笑,「怎么会……」
吕彦峰低下眉眼,好一会,她听见他轻轻的笑声,她疑惑凝视,就见他将脸庞埋入掌间,像是身陷某种痛楚。他……今晚很奇怪。
「雅琦,我认真的;你回去后,好好考虑结婚的事。但在这之前,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听了后,要是不能接受我,我也不逼你。」
他表情令她有些不安,疑惑开口:「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
温雅琦笑了笑。「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在他每日报到的早餐店买早餐,晕在他面前,他撑住她,搀她坐在椅子上休息,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她找家人。
「那时候,你排在我前面点餐,忽然就快晕倒的样子,虽然你嘴里说没事,但我真担心你在路上又晕倒,才坚持要你请家人来接你。」
「我跟你说我一个人来这里工作,家人不在身边,你就在早餐店陪我,直到我精神好一些你才去上班。我那时候就想,你人真好,如果有机会再遇上你,要请你吃饭,想不到隔天买早餐又遇上你。」她笑咪咪地说。
他眉眼温柔,像是想到她提的画面。「你说要请我吃饭时,我有点受宠若惊。只是小事,你却放心上。本来不想占你便宜,但是我发现你笑起来的神韵让我想起我初恋情人,你又刚好与她同姓,我拒绝不了你,为此,后来还追求你。」
「你意思是,你追我只是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像你初恋情人?」温雅琦佯装生气,「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初恋情人回来了,我这个影子必须退出?」他摇首,笑得温柔而感伤。
「当然不是。只是想跟你坦白我跟她的过去,因为我心里一直有她的存在。」他靠上椅背,未看她,只掀唇,开始忆初恋。
他高中读的是综合高中,念的是日后升大学的普通科。学校每个年级只招收两班普通科,其余皆以职技为重的科系。
初恋女友是校花,尽管她低调,从不认为自己美。他们高二开始交往,碍于学校对于普通科特别严格,也碍于双方家长并不认同高中早恋一事,恋情偷偷摸摸,只敢在放学后在校外偷偷牵手,或是到隐密处拥抱、接吻。
那一天,他知道双亲会晚归,他带她回家,两人按捺不住热情,在他房里做爱。他在A片中看过女生身体,但亲眼见识更令他兴奋难耐,他在她身上起伏抽插,热汗淋漓,结束时,意犹未尽。
他知道女生第一次会痛,他看见她身下有一丝血,疼惜不已;他擦去她小腹上他留下的体液后,埋在她两腿间,用他的唇取悦、安抚她。
她好像很兴奋,身体里不断渗出湿滑,他含住她双腿间的敏感处,感觉它硬了起来;他从她身体得到了爽快/感,他希望她也能得到与他相同的快/感,舌尖很努力、很温柔,口中忽有热潮涌入,他兴奋地想,她得到快乐了吗?
他抬首,看见她紧闭着眼,身体仍在颤动,肌肤泛出漂亮的粉泽——她真的高潮了。他愉悦、欢快,想着原来做爱这么舒爽。抽了面纸,吐出口中她高潮而出的体液,看见浓白时,怔了瞬。
目光下移,落在她两腿间,他愀然变色……
「我没有经验,第一次做爱就遇上这种事,不知道该问谁,或者,也不能找谁问,我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他哑声说着。
「然后呢?」温雅琦漠然地看着前方。
「然后……」他声微哽:「我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她,我想问她究竟怎么回事,但遇上她,又怕被她缠上,怕她要我负责。」
「你在人家身上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负责?」她罕有地粗鲁。
「因为不知道她那么特别。」他闭了闭眼,展眸时,眼泛潮湿。
「我躲着她,放学故意留在操场打球,一天打玩球回家,发现书包里的日记本不见了。我书包放球场边,应该有人刻意去翻,把日记本拿走,我怎么样都找不到,几天之后,机工科的许朝翔在球场堵了我,他把日记本给我,说……」
她两手交握,指甲掐入掌心。「说什么?」
「说……很爽,说他对我女友的身体念念不忘,说……说他爸爸、他爷爷跟政界、警界关系很好,他不怕出事……雅椅……」他偏首看她时,眼眶潮湿。她像未听见,只微微发颤,似是难以置信。
「我、我对她感到抱歉,我很自责,但是我非常懦弱,我怕惹上麻烦,怕影响我未来的前途,我不敢说日记的事,我不敢说我跟她发生过关系的事。我……我后来才知道许家真的用他们的手段去对付我女友一家,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我……」他按压双眼,泪痕稍干,才说:「我总想着该怎么弥补,但是她和她家人不知搬去哪,我跟她断了联系。」
长久的静默之后,温雅琦蔑笑一声,「原来我们的司法官大人曾经是那么下流、那么懦弱、那么自私,为了自己前途,不惜泯灭良心。」
「我就是这么自私懦弱,你可以怪我恨我,甚至瞧不起我……对不起。」她笑,眼梢却滑下泪水。
「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初恋女友,道歉的话,你该去对她说。」她倏然起身,垂在身侧的两手依然颤动不止。
「很久之前就想对她说对不起,即使已于事无补。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能考上司法官,我当它是赎罪,如果有机会遇上她,我也可以任她处置。」
「虚伪!犯错的人,总会放低身段好博取同情。你在法庭见多了不是吗?」她不想再谈下去,只开口:「我不可能嫁给像你这样自私的男人,我——」
吕彦峰握住她手腕。「雅琦,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我想跟你过安定的生活,你嫁给我,我什么都是你的。」
「什么都是我的?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考虑嫁给你?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种人?」甩开他的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吕彦峰,你真贱!」她甩门离开,只留他一人。他滑坐地板,呆怔半晌,起身时,才发现自己湿了脸庞。
【第十章】
监定报告果然以最急件处理,精/液与毛发DNA比对已出炉;毛发DNA早确定凶手是男性,而毛发与体液两者DNA分析所得又相同,故研判为一人作案。解剖报告部分,亦已证实为他杀,胃里药物与李、吴两人一样,研判凶手皆是在被害人尚有意识但无抵抗力时下手。
DNA档案资料中,无相同资料可比对,但监识组人员之后在许朝翔座车后座下方找到一个打火机,上头采到了几枚指纹,经过电脑比对,找到了疑凶——令人震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