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客栈住了一晚,隔天醒来之后,狱宁儿才知道昨天还不算大阵仗,今天的队伍才真是大张旗鼓、极尽招摇之能事。
原先的护卫突然暴增一倍不止,原本四人乘座的小巧马车,换成八人乘的两辆华丽马车,最明显的,是马车侧帘上那大大的“天权”二字,还有车头插着的旗帜,在显示马车上坐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狱宁儿柳眉挑得高高的,回过头看向身边那位含笑的宇文怀燕。
今天这么大的排场,可真让她有些心惊胆跳了。
原本站在第二辆马车后的四个婢子,一看见狱宁儿走出客栈,立即迎了上来,轻盈地弯身行礼。
“奴婢春花、夏花、秋花、冬花,见过小姐。”
“日后,他们就是你的贴身丫鬟。”宇文怀燕搀着狱宁儿往第二辆马车走去,一双黑眸轻轻扫过她的脸,很满意看见她眼底的怒意。
“贴身丫鬟?”狱宁儿一听,脸都僵了。
这人安了四个眼线在她身边,肯定没好事!怒火冲上心头,仗着衣服遮掩,她用力在男人手臂上拧了一下。
宇文怀燕也不恼,她那力气就像蚊子叮似的,看到她气呼呼的脸蛋,心里一软,还撤了自己护体的内劲,运功让自己手臂的肉好捏一些,好让她消消气。
原本怎么掐都掐不起来、像石头一样硬的肌肉,突然变得又软又好捏,狱宁儿愣了下,一瞥眼,见他仍旧一脸笑吟吟的模样,撇撇嘴,缩回了手。算了!
将狱宁儿送到第二辆马车,宇文怀燕也不假手婢子,亲自扶她上车,一返手,握住她纤弱的腰身一托,送她进了马车里。
“好好歇息,有事我就在前头的马车上。”
话落,松了手正想举步离去,没想到她反手一握。
狱宁儿原先也想坐到马车里,但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个念头,马上伸手抓住他,娇怯地道:“城主,宁儿会怕。”
怕?这女人身上什么都有,但绝对没有怕这个字。
宇文怀燕挑着眉上下打量她,“那宁儿想?”
狱宁儿娇弱地偎进他的怀里,“宁儿想跟城主坐同一辆车。”
小手抖啊抖的,出色的外貌给她庞大的助力,装娇弱的模样费不了多少力气。
低头看着那颗靠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脑袋,不知道她又装了什么鬼主意,宇文怀燕一笑,一手勾着她又下了马车。
“那就陪宁儿搭一段路吧。”他倒有些好奇这丫头又想耍什么花样来戏弄他。
狱宁儿靠在他怀里得意一笑。哼!就知道天下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一会儿后,一行人启程,宇文怀燕跟狱宁儿两人独处同一辆车上,两人眼对眼、人对人,一个倚在右边窗旁假意看风景,一个靠在车内软靠上翻着手中书册。
狱宁儿当然知道宇文怀燕不会相信自己说的借口,大大方方让她上车,应该也是等着看她出招,对方都有了心理准备,她再出招不就是傻瓜了?
慵懒地打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拾起一旁柔软的软靠跟披风,盖上披风,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一时间,除了车轮喀啦喀啦的滚动声,就剩下书册的翻动声。
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倚在窗边的狱宁儿已经睡熟了,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她软绵的身子就往车板倾倒,仅是眨眼间,她娇软的身子已被接起,落入宇文怀燕的手臂里。
他将右手的书册放到一旁,看着她熟睡的娇颜,禁不住有些怔愣。
伸手轻轻拨开她颊上散乱的头发,心里漾着一份暖意,想着要将她抱到一旁铺着毛毯锦缎的位置上好好休息。
一双柔嫩的手突然贴在他的两颊,原以为熟睡的美人儿,也突然睁开了眼睛,灵动的双眸直直勾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车厢里,她的声音就像湖水般泛起涟漪,往四周扩散开来。
狱宁儿紧张得两手直发汗,手臂也抖个不停,原本像琉璃似的黑瞳,此时却闪着一抹异样的青光,心跳飞快,嘴里不停重复一样的话语,仔细注意宇文怀燕的反应。
看着他的双眸渐渐从清灵转成木然,一颗吊到喉咙的心才落了下,纤细的小手轻轻一推,宇文怀燕就像木娃娃似的让她推开来。
她一手扯开自己身上碍事的披风,连忙坐起身子,脸上全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过来。”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明媚大眼睐着那个怔愣的男人,招招手。
宇文怀燕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挪了挪身子,坐到她旁边。
狱宁儿偏着头,伸手在他的脸上摸过来、摸过去,“真成功了?算你倒霉,我这招摄魂术,可是十次有九次半不灵光。”
想当年,她可是跟娘学了很久才学会这招,就知道这男人一直提防着她,一上马车就装睡,果然是个好主意。
想到这几天心里受的闷气,狱宁儿撇撇嘴,两手掐着他的脸颊肉,又是捏又是揉的,看着他脸上怪模怪样的,乐得咯咯直笑。
捏着、捏着,纤细的食指不自觉划过他斜飞的剑眉。
“长得挺好看的嘛,真不愧是狐狸精。”红嫩的唇瓣笑得弯弯的,明媚的大眼也笑成了弯月。
两人靠得好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柔嫩的肌肤,眼神一瞬间迷蒙,小嘴微微嘟了起来,两颊浮上一抹淡淡红云,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
“你叫什么名字?”趁他不能动吃够了豆腐,她才开始办正事。
“宇文怀燕。”男人还是一脸怔然。
“你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有五。”
也不过大自个儿五岁。接下来狱宁儿先挑了几个不轻不重的问题反复问着,几次之后,漂亮的大眼一眯。
“为什么到驰州去?”
宇文怀燕这次没有回答了,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为什么到驰州去?”见状,狱宁儿连忙再问,这次一字一字慢慢问着。
男人有些挣扎,拧了拧眉,然后才道:“为了驰州小县令欧阳理。”
果真是因为他!
“怪了,记得墨夜告诉过我,欧阳理只是元葳国的小商贾,是隔壁县令的远亲,托人关说,才当上县令,这么不起眼的角色,怎么会惹来你这只大狐狸?”狱宁儿脸色凝重了些,眸一抬,又追问:“为什么要掳走我?欧阳理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宇文怀燕脸上的挣扎更明显了,脸上肌肉跳动着,一副随时要苏醒过来的模样。
狱宁儿吓得又抓回披风,拉开他的双手躺在他的怀里。
要命!听娘说过,这被摄魂之人,要是出现明显的挣扎,就代表对方隐藏的秘密事关重大,很有可能将对方的神智拉回。
心蹦跳了好一会儿,原本以为他回神了,没料到他又继续说了。
“绑架你……欧阳理回到辰曦后……流连花丛……为你驻足……带你引他前来……”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狱宁儿皱着眉听着。
虽然他说得不太清楚,不过大致跟她猜想的一样,总之,她是一个引欧阳理入瓮的诱饵。
可怪了,他怎么还是不说欧阳理的真实身份?转念想,可能是欧阳理的身份很特别,所以跳过那个问题?况且以她摄魂的功力,会回她问题就该偷笑了。
说到欧阳理,她倒想起另一件事。
“我问你,那一夜,你究竟有没有偷窥我入浴?”这事她摆在心里很久,早就想问了。
宇文怀燕动作又滞了下,嘴皮子掀了掀,但就是没出声。
狱宁儿两道柳眉挑得高高的。怎么?有没有偷看她沐浴难不成还是他心底的秘密?
“算了,见招拆招吧。”她想了想,既然有人要对付那老色鬼,那她也不急着走了,要不现在回去驰州,肯定也是让那老色鬼纠缠不清,帮他这么一次忙,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一个大麻烦。
这么想,狱宁儿也轻松了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坏坏一笑。她记得娘说摄魂术成功的话,可以短暂控制对方一下。她转过身背对他。
“过来帮姑娘我捏捏肩膀。”她使唤得顺口极了。
“是。”
她接着感觉肩膀一沉,一双大掌还真开始揉捏起她的肩膀。狱宁儿捂着嘴窃笑不已。堂堂大城主,居然帮她捏肩膀,太好玩了!
“嗯,捏仔细一点。”她闭上眼享受他适度的揉捏,背上一阵酥麻。想来应该是会武功的关系,他捏得好舒服。
不知不觉中,她眼皮子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工夫,就真的沉入梦乡,娇软的身子一偏,这次也是直直落在宇文怀燕怀里。
只见原本应该眼神空洞的宇文怀燕,眼底早布满笑意,神色清明,哪来半点中了摄魂术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俏挺的小鼻子。
“鬼灵精……”嘴上骂着她,话里却透露丝丝宠溺。
大堆人马就这么从枢州往权州而去,一路上,狱宁儿对宇文怀燕多有刁难,两个人不时斗嘴争气,不过多半是狱宁儿讲话挟枪带棍地损他,而他总是笑吟吟地随她说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半个月,他们总算到达天权城。
城主回来了。
城主带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起回来了!
天权城里四处传着这个消息,由外城传至内城,人人都在讨论城主大张旗鼓地带着一位姑娘回城。
会造成这么大的骚动,原因正在天权内城上演着。
天权内城,飞檐玉脊,琼楼玉宇,有南方的精致,也有北方的大气。
接待贵客的厅堂里,众人不寻常地沉默着。
阶上摆着一张紫檀木雕成的木椅,椅上铺着柔软的黑色锦织,一名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挺直背脊端坐椅上,衣着华贵,一根镶金龙头的拐杖摆放一旁,艳红的流苏轻轻晃动,唇线微抿着,在一室静寂里端起茶杯,杯盖轻轻在杯沿滑过,低头吹了吹气,才轻啜口泛着香气的茶水。
她左侧站着一对中年男女,身上的衣着同样奢华,可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安,其中那名妇人偷偷觑向阶下站着的两排年轻女子。
左右两旁各站着四名女子,共八位,每一位容貌都称得上各有千秋,举止优雅,身上绫罗绸缎、金钗银饰,不论是打扮或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中年夫妇对看一眼,妇人拼了命地对丈夫使眼色,丈夫脸色拧了下,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对着坐在紫檀木椅上的老妇人开口。
“娘,怀燕才刚回城,咱们这么做,不好吧?”
老妇人冷冷看他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手上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我这个奶奶做主有啥不对?婚姻大事,本该听从父母之言,别以为他是城主就能拿乔,这孩子都几岁了?不成亲不都学你?”
中年男子一听老妇人这么说,苦笑了下。
想当年他担任城主时,正值国家多事之秋,婚事一拖再拖,年近三十才娶妻,没想到这也被娘拿来说项。唉,夹在儿子跟母亲之间,他也难为啊。
一名小侍匆忙自门外走进来,在众人的注目下,紧张地来到老妇人面前,嗓音微抖地喊着,“城主驾到!”
话声一落,只见厅堂上的八位美人眼睛全亮了起来,一双双含情脉脉的美眸全瞅着门口,等待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出现。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厅门,等到那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踏入厅里时,除却宇文家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弯腰垂眸,起身迎接。
宇文怀燕身穿一袭墨紫色织金蟒纹袍,腰束玉带,一头黑发以金丝玉冠整齐束在脑后,腰间玉环随踏步而轻摇,姿如松、气韵如竹,深幽的黑眸带着温润的笑意。
这么一位气质斐然的翩翩公子走进厅里,那八个名门千金全都忍不住羞红了双颊,目露倾慕之意,只不过这倾慕之意到了下一刻,全变成了惊艳与错愕。
宇文怀燕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所有人,眸光最后停在身边的狱宁儿身上,小心搀扶着她缓缓走到阶下。
多美的女子啊!白玉般剔透的肌肤,婀娜多姿的身段,一身粉色银纹绸缎,裙摆处绣着几只舞蝶,水袖丝带随她一举一动而轻摆,五官精致美丽,像个玉娃娃般,不染尘埃,站在宇文怀燕身边,两个人就像一对璧人,如此相衬。
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身边居然还搀着一位女子,而且那位女子……居然还比她们美!
“参见城主。”厅内所有人同时朝他行礼。
狱宁儿乖巧安静地站在宇文怀燕身边,一双大眼眨啊眨的,仔细观察眼前的一切。
宇文怀燕一进门就看到父母暗中递来的眼色,目光转到高坐主位的老妇人身上。
“奶奶,怀燕向您介绍,这位是狱宁儿,狱姑娘。”他主动牵起狱宁儿柔嫩的手掌,“宁儿,这位威仪不凡的姥姥,是宇文老夫人,而这两位,是家父及家慈。”
宁儿?在人前喊得这么亲热,她跟他有这么熟吗?
狱宁儿偷偷在他掌心捏了一下,才松开他的手,上前一步,盈盈施礼,“宁儿拜见老夫人、尚主、尚主夫人。”
辰曦国例,凡退任城主,均尊称为尚主。
“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老夫人眯眼看着孙子,看也没看狱宁儿一眼。
宇文睿跟宇文夫人一听老人家这语气,马上紧张起来;宇文夫人担心地望着儿子,心里忐忑不安,怕儿子跟自个儿一样,又得走一遭艰辛路。
当年老夫人心底早有属意的媳妇儿人选,只因那时政局混乱,夫君宇文睿的婚事便一延再延,最后老夫人属意的媳妇儿都年届二十,等不及就嫁别人,为此老夫人颇有微词。
而后夫君认识当年只是平民的她,与她相恋,费了好大工夫才让老夫人接纳她。
这两年怀燕也大了,老夫人又开始故技重施,强迫孙子选媳……
狱宁儿垂首,腿半蹲,小手还摆放在腰间,动也不动。
于礼,要是老夫人不喊一声“免礼”,她是不能起身的。
“奶奶,宁儿是孙儿请来的贵客。”宇文怀燕虽笑着回视奶奶,但眼神严肃,又隐隐带着一丝凌厉。
宇文老夫人威严的相貌总算有些变色,脸皮抽了抽,这才正眼看了狱宁儿一眼,对她的美貌的确有些讶异,但不是她自个儿挑的,就是看不顺眼。
“嗯,免礼。”她勉强挥了个手,敷衍的态度,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燕儿,这八位都是城里富绅、城臣的千金,奶奶今儿个特意请她们进内城来玩,后花园已经摆好宴席,一同过去吧。”自始至终她根本没提到狱宁儿,摆明了无意退让。
儿子已经娶了一位她不满意的媳妇,孙媳妇一定要她亲自挑选!
狱宁儿乖巧退到一旁,嘴角窃笑。眼前这情况,铁定是“有人”被逼婚了。仔细端详那八位姿色各异的年轻女子,呵呵,还是自己最美。
再瞧一眼,八美跟那臭老太婆都用不善的眼神瞪着自己,突然,她想通了。
想起一路上的大张旗鼓,她垮下一张小脸,美眸恶狠狠瞪向宇文怀燕,不敢置信这卑鄙的家伙竟装了一肚子阴谋诡计!
难不成,她真被他拿来当逼婚的挡箭牌?
可恶!狱宁儿低着头,一双美眸闪着熊熊怒火,心里不知怎么着,有些苦涩,鼻尖也泛起一抹酸意。
“来人,带八位小姐到后花园用膳。”
宇文怀燕微微点头示意,两旁林立的侍女立即上前,领着八位美人离开。
宇文老夫人一开始还很高兴他的识相,正迫不及待起身,打算让爱孙搀着一同前往后花园,没想到爱孙却转过身搀着纤弱美丽的狱宁儿。
“奶奶,贵客初到,孙儿还要安排宁儿住下,城务繁忙,众臣也还在等孙儿前往议堂理事,午膳就恕孙儿没法陪您老人家一同赴宴了。”宇文怀燕淡淡说。
“这怎么可以!那些千金都是奶奶特意为你邀请来的,你这主子不赴宴,像话吗?”宇文老夫人重重敲了下拐杖,气得怒目圆瞪。
狱宁儿正唯恐天下不乱,哪可能当个闷声虫不帮这老太婆教训宇文怀燕一把,她甩开男人轻持的手,上前一步。
“老夫人说的是,”她红唇抿了又抿,然后才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城主大人,老夫人悉心为您安排,您怎能拂逆老夫人的好意,宁儿、宁儿自个儿随丫鬟退下歇息便是,您……就别辜负老夫人的安排了。”话说得句句好意,表情更是心痛委屈,好不楚楚可怜。
要不是屋子里人多,宇文怀燕真要为她出色的演技抚掌叫好。
就算她脸上表情再怎么委屈,却骗不过他,瞧她眼底眉梢,满是看好戏的得意样,对他被逼婚一事,不但幸灾乐祸,摆明了还想火上添油。
看她这鬼灵精的模样,宇文怀燕直想笑。这么一个烈脾气的姑娘,真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治得住她?
厅堂里所有人都为她这副柔弱委屈的模样跟着心疼,就连宇文老夫人都忍不住讶异地看着她,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识大体。
宇文夫人更对她的委曲求全心疼极了。宇文睿则不忍心见自家夫人难过,硬着头皮对宇文老夫人开口。
“娘,来者是客,狱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应是还未用膳,不如添个位置,让狱姑娘一同到后花园用膳吧。”
宇文老夫人一听,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本想马上反对,但转念一想,待会儿那些名门闺秀要在席间轮番现艺,而眼前这位狱姑娘美则美矣,搞不好是个空壳子,若趁机给她个难堪,说不定她会知难而退。
“尚主大人,宁儿身份卑微,怎敢当座上客。”狱宁儿咬唇,脸色黯淡说。
真不愧是宇文奸贼的爹!她可没兴趣参加后花园那场百花争夺宴,没事硬把她拉下水做啥?
哼……八个女人……八个他都要纳为己有?也不怕夜里耗尽了早日投胎!
想到这里,狱宁儿心头不免有些酸涩,莫名就来气。
宇文怀燕眸底闪过笑意,抿紧唇,怕自己要是不抿紧,那笑声就会控制不住奔泄而出。
“奶奶,宁儿是孙儿带回的客人,理应如此。”
“好吧,就让狱姑娘一同过去。”宇文老夫人心底虽已打定主意,但还是装作一脸为难,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可怀燕啊,你也得一同用膳才行。”
“是,奶奶。”
低着头的狱宁儿撇撇嘴角,在心里暗忖:哎呀!没想到自己这一闹,居然弄巧成拙,害她也得一同用膳。但这老太婆也太好说话了吧,这么三言两语,就让人说动了?
心底正在偷偷骂人,手臂蓦然搭上一个厚实大掌,愣了愣,水灵美眸往旁边一瞟。
“宁儿,走吧。”宇文怀燕笑吟吟地说。
扯扯嘴角,大眼往四周兜了一圈,眼看所有人都移步前往后花园,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宇文怀燕扶着,一同前往,或者,该说被挟持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