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当阳光一点一点爬上脸颊,梁苹珊也一点一点苏醒过来。

她的身体侧向一边,惺忪睡眼愣愣地看着透明的落地窗,浑沌一片的脑袋瓜里第一个想到的事情是--怎么她忘了拉上窗帘?

可是她房间的窗子好像不是长这样?

困惑地眨眨眼,她慵懒地把头转过另外一边,就在这时候毫无防备地撞见一张轮廓漂亮的侧脸,顿时睡意全消。

阙铠?!

“唔嗯……”

像在响应她一样,阙铠呻吟了一声,整张脸转过来面对她,紧闭的双眼一点睁开的迹象也没有。

尽管如此,她还是震惊地瞪着他,脑筋快速转动,试图厘清他们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记得,他昨天傍晚忽然发起烧,吃过晚餐跟药就打算回房间睡觉了,睡前还嘱咐她赶快回家。

她是该立刻回家,但是不知哪条神经不对,她想起他先前才把他自己弄到差点得肺炎的恐怖事迹,她实在狠不下心放他自生自灭,于是留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进房查看他的体温变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

一直到凌晨两三点,她才终于忍不住趴在他床边偷偷打起盹来,想着只要睡上几分钟就好,没想到这一睡会一觉到天亮,而且她竟然爬上他的床?

不,绝对不会是她爬上来的,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他的杰作,因为她不会梦游!

这个结论让梁苹珊开始思考她是要不动声色溜下床,还是趁他睡着揍他一顿消气好?

想当然,她不会选择后者,因为她哪会无良到痛殴病人,所以很快就决定要摸下床,偏偏某个睡死的男人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手一捞,她连人带被就稳稳落在他的怀里了!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到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了的程度,所以她想都没想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肩膀上。

不过这一掌就好像蚊子咬一样,皮粗肉厚的男人显然不痛不痒,还是迳自抱着她睡得香甜。

可恶!

“嗯……”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同时吹进她的心底,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撩起一波波涟漪。

这样的亲密提醒着她那一夜的回忆,她所有感官神经显然都还记得他的气息跟温度,他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颤抖。

她用力甩了下头,巴掌拍上他的脸,急躁地喊道:“你醒来!快醒来!”

“嗯……不要吵……”阙铠呻吟了一声就当作回应了。

还嫌她吵?

太阳穴抽了几下,她的五根手指头瞬间摸上他的后脑杓,然后用力一扯--

“噢!”男人痛叫一声,睁大了眼睛。

总算醒了吧!

梁苹珊满意地点点头,丝毫都不为自己的暴力感到愧疚。

这都是他自找的!再说,不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平心静气跟他这个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相处。

“你怎么了?”阙铠抓抓后脑杓,一脸茫然。

“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梁苹珊早就退开来坐在床上,双手抱胸冷冰冰地瞪着他。

“我在睡觉啊。”他无辜地咕哝着,沉重的眼皮似乎又要盖上了。

“很好,你慢慢睡吧。”算她倒霉!

“等一下!你又在生什么气?”阙铠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是你把我带上来的吧?”

“是啊,我半夜醒来,看到你趴在旁边睡得很不舒服,好心被雷亲……”他噘着嘴,眨掉眼底最后的睡意。

看到她这样不眠不休照顾他,他的心早就化成一摊水,哪里舍得她睡得这么不舒服。

“谁要你好心?”她怒吼回去。

“你啊!明明躺着睡觉舒服多了吧?”阙铠一脸“我都知道”的得意样子。

“你!”就算这是事实,也不是他们谈话的重点!

重点是他们怎么样都不能再躺在同一张床上!

“好啦好啦,火气这么大肯定是睡不饱肝火旺,还要不要再睡一下?”他竟然摆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准备拉着她躺下来。

岂止是肝火而已,她现在五脏六腑都着火了好不好!

梁苹珊想要狠狠踹他一脚,却被他灵活地闪过,然后她眼睛一花,他竟然就把她压在身下?!

她的眼瞳瞬间闪闪发光,像是藏着两团火焰一样,只是她没想到她这盛怒的模样正中阙铠的下怀。

他在心里大呼过瘾,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怎么这么喜欢看她气得跳脚的样子?

可是每一次看她为了他这么失常,他就觉得有点爽嘛!

阙铠嘿嘿一笑,冲着身下的女人眨眨眼。

“我发现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每次都让我好快乐哦!现在痛痛都飞走了!”说完,还调戏似地勾起她的下巴。

她把头一扭,再送他两记眼刀,咬着牙问:“你恶不恶心?”

“不恶心,我现在精神好得很,谢谢关心哦!”他笑嘻嘻地回答。

盯着他那张笑脸让她脸颊不住发热,但是她很快就在心底拚命回想一些恐怖的社会新闻好维持住脸上的无动于衷。

“请问落入凡间的天使,你掉下来的时候会不会痛啊?”他继续他的天使论调。

“痛是不怎么痛,不过我现在确认上帝应该很讨厌我,让我一下子掉到地狱了。”她冷冰冰地开口。

阙铠愣了一下,似乎正在消化她的讽刺,眼见机不可失,她当然一脚踹开他,急急忙忙跑出房间。

好半晌,已经在厨房里动手张罗早餐的梁苹珊才听到阙铠房间里爆发出来的大笑。

“反应真慢!”她咕哝着,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绽放出小小的笑花,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五章】

梁苹珊不是没反省过自己离谱的心软,但是每当她想要放着阙铠不管的时候,他就有办法威胁利诱她继续留下。

虽然让他这小人不断得志,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理直气壮把她当台佣使唤,那她不趁机整整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所以,她非常有技巧性的,以对身体好为名,连着几天帮他准备“草原大餐”。

什么是草原大餐呢?

就是菜、菜、菜,还有菜!

哦呵呵呵呵--当这样邪恶的笑声在她心底响起的同时,她不禁深深地体会到近墨者黑的真谛。

都是那个幼稚鬼把她带坏了!

总之他现在自食恶果,想到他昨天一脸菜色嚷着不想当牛,她忍不住又想大笑三声。

一吐怨气让梁苹珊的脚步异常轻快,一直到他家门前,她还在喜孜孜地策划着今天的菜单。

只是这份喜悦很快就被站在阙铠家门前的妇人给赶跑了。

她是谁?

妇人似乎有着跟她相同的疑问,妆点精致的眼睛打量了她几眼,梁苹珊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妇人的穿着打扮说是雍容华贵也不过分,她的举手投足间从容而优雅,看得出来出身不凡,不过令梁苹珊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有着不输给自己的冷淡。

她来找阙铠?难道是他妈妈?

“周末回家一趟,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妇人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回大门上。

梁苹珊跟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门前的阙铠脸色有多难看。

他的脸庞不但布满阴郁,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惬意率性,笑意更不可能挂在他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角上。

他不高兴他母亲来拜访他吗?

“我再看看。”他的声音粗嗄低哑,有着浓浓的不耐。

“星期六中午,我会让曾叔准备你喜欢的菜。”妇人停顿了下,接着说:“好好照顾身体。”

阙铠没应话,他脸上的冷笑让梁苹珊心惊。

就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梁苹珊尽管脸上没透露一丝端倪,心里却是受到极大的冲击。

阙铠跟他妈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她脑海里是满满的问号,不过自然不会有解答,她好奇地看着妇人,后者没再跟阙铠多说什么,反而是跟她点个头就离开了。

“还站在那干嘛?快点进来!”他一伸手强行地把她拉进屋子里。

进了屋子,他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口气一下子轻快起来,而且聒噪更胜以往。

“你今天不会又要准备什么草原大餐吧?不管!我要吃牛排!要吃肉啦!我来看看冰箱,把菜全部丢光光,看你还能不--”

阙铠特别夸张的声音表情倏地中止于肩膀上的一只小手。

他转过头,看见梁苹珊捏着一颗糖果安静地看着他。

“给你吃。这很好吃。我每次吃完都会心情很好。”她举着金黄色包装的糖果,眸光一如往常的沉静。

“……”他似乎呆住了。

梁苹珊忽然有点想笑。

她第一次看见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还真是个意外的收获。不过她始终笑不出来,因为他好像很不开心?

她不习惯看他这样强颜欢笑,这让她觉得非常难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阙铠总算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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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缺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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