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是,奴才一定照办。」狱卒们瞄了眼银票,眼睛发亮,笑得阖不拢嘴,也不枉他们将头头小妾屋里的东西全给张罗过来。

「行了,下去吧。」

狱卒们恭敬地退出牢房外,齐穆笙把晓阳让他带来的东西给一一归位,不多久,桌上有笔墨纸书,柜子里有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阿观看见那些胭脂珠翠、白玉霜、美容乳时,忍不住笑出声,「关在狱中还上妆的,我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她收口,后面那两句实在不宜。

「全是你「亲人」们的用心,废话别多说,我离开后,先把药给上了,下回我过来,若是你的伤还没好,恐怕再送进来的不是这些瓶瓶罐罐,而是你那四个丫头了。」

「知道,我会好好照料自己。」

齐穆笙点头,转身离去,走到牢房门口,他脚步迟疑地转身,忍不住问了句,「嫂子,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与何宛心共事一夫吗?」

阿观梗了喉,这个时候还问这种话,他是疯了还是儍了,就算她念头转换,也没有这等机会了吧?不过,她依然实话实说。

「三爷觉得,把老虎和山羊关在一起,几天后会出现什么状况?」

和和美美、双兽同乐的情况是别想了,他也实话实说,「会剩下一只吃饱的老虎和一副山羊骨架子。」

阿观认同他的答案,点头。

「你是老虎还是山羊?」

「你说呢,谁看起来比较像是待宰的模样?」

他无奈地指指她,阿观又是百分百认同地点了下头。

他叹气,像是保证又像承诺似的说:「放心,爷定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爷在此发誓,会把你这只山羊完好无缺给救回来。」

这回她不认同了,所以敷衍笑两声,不再言语。

齐穆笙看看四周,再叮嘱狱卒们几句,让他们把阿观当姑奶奶伺候着,才安心离开。

凝视着他的背影,阿观深吸气,再将那口堵在胸口的气慢慢吐尽,齐穆韧有何宛心,齐穆笙呢?人生总要爱过那么一回才不遗憾,她但愿他也能轰轰烈烈爱一遭。

【第四十九章拆了皇子府】

在皇帝的要求下,文官们各自呈上了整肃吏治、处置贪腐官员的章程,只是众人没想到皇上第一个开刀的竟是叶家。

但即使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处置了叶定国,皇帝还是满脸不悦。

叶定国吃定皇帝心软,他不替自己的贪渎分辩半句,口口声声痛骂自己、磕破他的老额头,让人心生不忍。

当所有臣官都以为这回皇上定是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为四皇子的前程留下一个机会时,皇帝咬紧牙关,坚持免除叶定国的丞相一职,而十几名查证出有贪渎事实的叶氏子孙,一律除官入刑,至于散播谣言、造成军心不安的叶定华,则被判流放。

叶家至此是一败涂地了,听见这个消息,皇贵妃晕了过去,急召太医,四皇子匆忙入宫,想替叶家求情。

四皇子不求情还没事,这一求,让皇帝更厌恶上几分,自己的二皇兄被贬为庶民的时候,他非但没出面求情,事后还在府里邀集一帮狐群狗党彻夜狂欢。

怎地,叶家的血缘还胜过皇家血脉,若他是这么想的,无妨,就让他去当叶家子孙,好好承欢叶定国膝下。

一番斥责后,皇帝将四皇子赶回去,命他闭门思过。

下了朝,皇上没往福安宫探望叶茹秧,对他而言,没将她和四皇子入罪,已是手下留情。

皇帝绷着脸前往御书房,远远地,王顺看见齐穆韧还跪在御书房里头,那两道眉毛扭曲成团,王爷这回是怎的,非要同皇帝杠上吗?皇上心情差得很,他就不怕牵连还在狱中的妻子?

皇帝也看见齐穆韧了,他冷着脸走进屋里,这才发现齐穆笙也跪在齐穆韧身边,看见齐穆笙,皇帝脸色稍霁。

齐穆罜给宥家置办屋宅、塞银两的事,他知道了,他也知道齐穆笙在宥家临行前那一番真心实意的劝慰。

齐穆笙要宥家好好作为,千万别因此失志丧气,断送自己的人生,他要宥家振作、要他以自身才能,另创出一番事业。

这才是兄弟啊,这才叫做亲情,为什么齐穆笙、齐穆韧能够做的事,其他儿子就是做不到?

宥莘在府中彻夜狂贺同时,与宥家一母同胞的宥宾闭门不出,生怕皇上迁怒自己,连半两银子都没送上,其他几个年纪小的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表示,唯有宥钧……皇上叹口气,他还懂得让妻子偷偷给二嫂塞东西。

皇帝大步走进御书房,随侍在侧的王顺立刻递上茶水,悄悄地与齐三爷对上眼,他微微摇头,王爷和三爷不该挑这个时候惹事,皇上心情不顺呐。

齐穆笙明白王顺的意思,可这会儿实在顾管不上。

坐在桌案后,皇帝炯炯目光迎向两兄弟的注视,一个满面疲惫、胡碴冒了满脸,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将他的侧影修剪得分外清俊孤瘦,两道超拔凌锐的鹰眉紧蹙,一个则是脸色苍白,长眉斜飞,一双眼睛雪亮却隐含愠怒,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两银。

这是对天子的态度吗?自己竟纵容这两兄弟目中无人至此?一个恼火,皇帝大掌拍到桌面,怒声问齐穆韧,「你递条子告假了吗?谁允你不上早朝的?」

齐穆韧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却是一揖趴伏到地,重复着说过无数遍的句子。

「恳求皇上饶阿观一命。」

哼,谈判不成就不喊父皇了?还真是现实得厉害啊。

皇帝烁亮的目光盯住齐穆韧,凝声说道:「怎么饶?她毒害的可是皇贵妃,朕饶了她,这世间还有道理律法吗?」

「皇贵妃身子无恙。」齐穆笙插进话。

「难不成要皇贵妃死绝死透了,朕才能严办叶茹观?」皇帝冷冷一哼,说道:「别忘记,这个罪名是你亲手替她套上的,在你做出决定那刻,便造就了她的下场命运,穆韧,放手吧,她已经不是你的阿观。」

「我不会放手的,她是我的妻子。」

「要朕提醒你几次,叶茹观已经收下休书,她和你靖王爷再无半点关系。」

「那纸休书,我不认。」

他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张,那不是休书而是烙铁,狠狠地在他胸口烙上无法抹灭的疼痛。

「那不只是休书,还是朕亲盖上大印的圣旨,在你眼里,连圣旨都可以不作数?」

皇帝口气冷厉。

后悔吗?可惜天底下啥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皇上只是要一个人顶罪罢了,微臣愿意顶下这条罪名。」齐穆韧迎视皇帝,口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怎么顶,朕还有大把差事要你去做。」皇帝口气很硬地说。

「阿观一死,微臣立刻退隐朝堂。」齐穆韧口气更硬,他坚持立场,坚持保住阿观。

「为一个女人放弃利禄功名,你脑子坏了吗?」他眉心蹙起三道锐利竖纹。

「阿观于微臣,不只是女人。」齐穆韧还他一个乖张孤傲的眼神。

别开脸,皇上不欲见他。

「争执这些无益,这案子朕已经交办下去,待李庆文几个彻查清楚后会拟个章程上来,届时要杀要关,朕会让王顺知会你一声。」

听见皇帝此话,齐穆笙忍不住扬声道:「还彻查?李庆文没审,已经有人去审过一回,连供词都已经出来,只等着把阿观打死、按上指印便是罪证确凿,若非臣及时赶到,现在二哥已经入狱,而我得去替嫂子收尸了。」

「齐穆笙,你在说什么浑话?」他快被这对兄弟给活活气死了,生一堆儿子全是不省心的。

齐穆笙也不争辩,仅是从怀里掏出程氏的供词呈上,王顺接手,摆到皇帝面前。

方才一下早朝,他赶着在皇帝前头进入御书房,来得太匆忙,狱中之事尚未对二哥说分明皇上便到了,因此听了他的话,不只皇帝坳了双眉,二哥也怒目瞠视他。

皇帝迅速把供词看过,怒潮在胸口翻腾不已,他怒极反笑,好啊,老二刚倒,他就迫不及待对穆韧动手。

下一个是谁?老大、老三、穆笙,是不是所有会危害到他的人全倒了,他才能安心睡觉。

「这是谁捏造的谎言?」皇上面若寒霜摔袖而起,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孽子。

「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大谎言,凶手是假的、凶案是假的,既然所有的事情全是假的,自然会有人见缝插针,能多张罗几个人进去,都是稳赚不赔。」

稳赚不赔?!皇帝瞪齐穆笙一眼,他还真把朝堂事当成他在商场上的那些勾当?「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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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妇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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