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可讳言,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确实很心痛,可是涌上胸臆间更多是浓浓的心疼。

贝念品告诉自己,既然那个女孩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男人,从今以后,宣原就由她来守护、照顾。

她永远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可是她却忘了,有谁来守护她不受他的伤害?

贝念品望着窗外,泪水默默地爬满了脸颊。

或者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只是填补失去苏紫馨那段时间里的空白,现在苏紫馨再度回到他的世界,她这个配角更应该要知难而退,悄悄离开。

他也给了她五年的幸福时光,现在,换她还给他下半生永远的自由,很公平,不是吗?

「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反正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冰凉的指尖抹去满颊的眼泪,努力深呼吸,努力对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挤出一朵勇敢的微笑,「念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一天一天丢弃掉属于他的东西,一定可以忘掉巴望着一份永远无法拥有的爱,原来是多么地令人痛苦……

客运巴士缓缓地向南方前进,坐在车上的贝念品紧紧握着手机,却始终无法按下老家的电话号码。

她真的可以回老家吗?

可是那个家早已是兄嫂的家,而不是她真正的娘家。

……她已经没有家了。

当客运巴士在台中站暂停的几分钟内,贝念品紧捏着那张目的地「台南」的车票,看着陆续下车的旅人,在电光石火间,她冲动地背起行李跟着下车。

不,她再也不要回去任何一个不属于她的「家」。

从今天开始,她要真正对自己认真,要真正地善待自己。

五年了……不,甚至在更早之前,她就忘了在照顾别人的同时,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她能早一步懂得照顾自己的话,就不会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异状,不会不知道自己怀孕,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她的宝贝……死去……

贝念品禁不住再度哽咽了。

德国法兰克福机场

虽然这次的跨国会议大可以用视讯取代,他完全不用亲自跑这一趟,可是胡宣原理智上依然说服自己,这次飞抵法兰克福除了开会外,还能借机巡视德国分公司的营运状况、员工的工作态度及环境等等。

可是短短三天的停留行程,对他而言却变得如此漫长。

当他终于坐在法兰克福机场的航空公司贵宾室里,啜饮着香醇咖啡,看着助理整理好的资料与报告时,这才惊觉自己竟是迫不及待想赶回台北。

为什么?

他烦躁地爬梳头发,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过去这些年来他出国开会的次数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这么忐忑难安的感觉。

「董事长?」特助在一旁犹豫地轻声提醒。

胡宣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上的咖啡洒到了文件上,急忙匆匆放下杯子。

「我来。」特助迅速接过文件,用面纸吸干净。「董事长,没关系的,我笔电里还有备份存档的资料……」

「嗯。」胡宣原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特助,「Chad——」

「是?」

「你……结婚了吗?」

特助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呃,还没有。」

「那么有女朋友吗?」

「有。」特助有些诧异地看着老板,迟疑地回答。

「你常跟着我出差,平常……」胡宣原清了清喉咙,颧骨泛红,神情有些不自然。「会买些什么东西送女朋友吗?」

特助嘴巴微张,好半天才记得要接话,「董事长,因为我女朋友喜欢香水,所以有机会的话,我都会买不同款式的香水回去送她。」

「香水吗?」他沉吟。

特助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问:「董事长,您想买礼物送夫人?」

「只是随便问问。」胡宣原低下头,转开话题,「Connelly公司那份研究招告呢?」

「是——」特助一时反应不及,有些手忙脚乱地自公事包中取出,「在这里,请董事长过目。」

「嗯。」他接过,略看了几眼后递回给特助,「联络万秘书,后天的简报会议取消。」

「是。」特助谨慎地将资料收进公事包,走到一旁讲电话。

那栋隐身在花树巷弄间的白色巴洛克式洋房,宛若童话故事里优雅而梦幻的小小城堡。

贝念品伫立在铸铁大门外,仰望着那栋广告单上标示招租启事的六0年代的美丽老洋房。

那份招租启事上,生动却特别的字字句句再度浮现她脑海——

时间:二0一0年

地点:中部某大城市

建筑物:六0年代巴洛克旧洋房

地址:自由路×段××号1-3F

招租启事:欢迎各界举凡未婚妻、正妻、午妻、下堂妻……等等婚姻适应不良者参观入住(逃婚者尤佳),环境幽雅,租金合理,保密度佳。

房东兼保全简介:为美国CIA某高阶探员前妻,资历丰富,经验可靠。

意者电洽:××××××××

或E-mail:××××××××

PS:非诚勿扰

在台中车站看到的第一眼,她还以为自己是哭太久,眼睛肿了,连视力也变差了,所以这才看错了。

若是换作以前凡事保守畏缩的贝念品,可能会觉得这恐怕是什么整人或诈骗集团的手法,连理都不敢理。

可是,也许是「正妻」那个字眼剜痛了她心窝,贝念品在理智尚未启动前,就扬手招了计程车,麻烦司机将她载到这个地址来。

也许这是个玩笑,是个整人游戏,但……假如它是真的呢?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真的有一个能够让她暂时栖息的地方,她也不需要开口再向任何人多解释些什么,而且在「租金合理」这点上,对她的诱惑力也很大。

这次离开,她只带走了自己在婚前的少许积蓄,婚后宣原给她家用及零用金的那个帐户,她连存折印章都原封不动地留下。

往后她得在台中找个工作,好好地养活自己,好好地过一个人的生活。

她眼眶逐渐发热……

一个甜脆却不耐烦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你究竟要站在这里发呆多久?」

贝念品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几步。

「干嘛?是看到鬼喔?」

「你、你好,请问你是……」她吸了吸鼻子,对着面前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的性感女人呐呐开口。

「你来租房子的?」

「……是。」

「月租七千,含水电,每个月五号交房租,押金一个月,包三餐要另外再贴三千,我煮什么就吃什么。」见她张嘴想说些什么,管娃娇眉高高一耸,「最重要的一点,禁止携带宠物进屋,尤其是‘男人’。还有问题吗?」

见对方好像她只要一开口问「为什么」三个字,马上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贝念品赶紧闭上嘴巴,乖顺地摇了摇头。

管娃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她,「你是哪一种?」

「啊?」她眼带迷惑。

「哪一种逃妻?」管娃兴致浓厚地盯着她。

她心下一阵揪痛,脸色变得苍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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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大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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