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僵持不下的姚家父女最终决定各让一步,双方先见面,其余的以後再说。

姚千惠也没有再坚持己见,虽然她不久前才下定决心要悔婚,但身为一个军人的後代,她也是有骨气的,虽然出尔反尔是比较不厚道,但当时两个老人家指腹为婚的时候,她没发表意见,正所谓父债女偿,她似乎也有那麽点责任替父亲履行诺言。

而且她那天说的话确实比较过分,有损她军人家属的形象,由此可见,她姚千惠的道德底线还是很高的!

不就是见个面吗?又不是立刻就结婚了,如果老爸说不通的话,那就去说服霍准,她站在穿衣镜前,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镜中的女孩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可爱的波波头里裹着一张红润的脸颊,整齐的浏海下,一双水眸大而有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力量与坚持。

她穿着运动T恤和短裙,纤细的小腿上套着白袜,脚上是一双运动鞋,整体看起来年轻而充满朝气,像个可爱的高中女生,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可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二百五的心。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用力的点了点头,姚千惠,你可以的!

半个小时後……

姚千惠大喊:「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啊……」

姚妈无语的看着她,「妈妈也不愿意这样啊,可你答应了你爸,现在人已经在楼下,你……」你抓着门框不放算什麽?

姚千惠双手抓着门框,一条腿被姚妈拉着,脸上挂着泪,「我怕嘛。」

姚妈耐心的劝着,「就在旁边小花园里坐坐,离家近,有什麽事你大叫一声,爸妈就能救你。」

姚千惠喷泪说:「我待在家里不是更安全?都不用你们救我!」

姚妈叹气,「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吗?把这种人带进家门我也不放心,在外面见面总比一起吃个晚饭好吧?」她拍了拍女儿的腿,「别忘了,我们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你爸的,他可是连让霍准吃饭、喝茶、借宿一晚的心思都有。」

姚千惠放下脚,抹了抹眼泪。

眼看女儿被说动,姚妈又说:「乖宝贝,我把你老爸收藏的长刀都拿了出来。」

姚千惠表情一变,连刀都准备好了?

姚妈信誓旦旦的说:「你只要在指定范围内行动,只要他有什麽异状,老妈立刻冲出去了结他!」

姚千惠瞬间有了底气,跪拜一句,「妈!」说完一甩头,踏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音乐就下楼了。

姚千惠的家是两层楼的公寓,姚爸正坐在一楼的客厅看报纸,她一鼓作气的冲出公寓,跑到门口後又擡了擡头,确认一下老妈是否在二楼保护她,果然在!她举起两指,在眉间帅气的一划,然後英姿飒爽的往指定地点去了。

正如刚才姚妈所说,霍准说到底也是镇上的风云人物,明目张胆的叫到家里来,难免会让人议论,所以他们约在了公寓旁的小花园里。

正值夏末,时间是傍晚七点,但今天的太阳却比以往早下山,晚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姚千惠所有的英姿飒爽。

她好像看到目标了,花坛边的镂花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庞大的身躯占据了一半以上的长椅,两臂撑在膝上,头向下垂着,看起来好像一头孤单的……怪兽。

姚千惠屏息往前走了几步,明明天色还不太黑,但这个男人的身影却模模糊糊的,就好像一个影子,她忽然有种这个黑影会袭上来拢住她,然後来个变身活人的恐惧感。

她停住脚步不敢再走了,手不自觉的有些抖,然後用力的斜着眼睛往上瞄,心道,老妈,你速速毙了这个光靠影子就能把人吓死的妖孽吧!

就在她差点拔腿就跑的时候,男人沉沉开口了,「姚千惠?」

姚千惠浑身一僵,差点就要立正,「到。」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双绿色的眸子在凝视着她,紧接着是一个笑容,除了森森的白牙,什麽都没有,只能看到一个笑容。

恐惧感瞬间席卷,姚千惠硬生生的被定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能动看着他站起身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渐渐将她笼罩,他的脸一点点的呈现在稀薄的月光下,她的眼中映出一个人影,似乎把她的瞳孔都撑大了。

眼前的男人头发极短,大概只有寸长,鬓角剃得棱角分明,右鬓上有三道明显的抓痕,疤痕上没有头发,划在头皮上十分显眼,而且他真的有五官欸,曾怀疑他脸上什麽都没有的姚千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的轮廓深邃,下巴方正坚毅,唇薄如刀刃,显得有几分绝情,挺拔的鼻梁挂着微微勾起的鼻尖,鼻梁两侧的眼窝深陷,绿眸一如方才所见的那般戾气四溢。

原来他就是霍准,姚千惠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确认他真的是个人。

视线中的薄唇动了动,「看清楚了?」

姚千惠回神,迅速的垂下眼,「嗯。」

霍准又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原来是你。」

姚千惠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语句听起来不太妙啊……

果然,霍准接下来又说:「你的可乐钱还没有付。」

姚千惠倒地不起。

悬而未决的一件事终於得到了解决,终於见到霍准本尊的姚千惠,长长的松了口气,摆出一副大爷脸来,哎,也不过如此嘛!

丁卯卯扫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那你再约他出来。」

姚千惠打了个抖,惶恐道:「开什麽玩笑。」

丁卯卯哼了哼说:「你不是说他不过如此吗?」

姚千惠绕了绕辫子,眼珠一转,「他也很忙嘛。」

丁卯卯眉间有着怀疑,「你真的和他见过面,还聊得不错?这才是开玩笑的吧。」她就不信这麽近距离的接触过,姚千惠还能四肢健全的出现。

丁卯卯这个「你吹牛」的表情,让姚千惠特别的不爽,她何止是见过霍准,还和霍准有婚约呢!可她又不能把这个事告诉丁卯卯,一是怕吓到她,二是怕这事传出去之後,对她声誉有损。

姚千惠压下内心的小宇宙,说:「谁开玩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霍准的鬓角上有三道疤!」

丁卯卯又摆出一副「随你怎麽说,反正我又没见过」的表情。

姚千惠顺了顺气,险些拍桌,「你怎麽就不相信我?」

丁卯卯敲了敲下巴,「那你……和他自拍一张给我看。」

姚千惠顿时无言,感觉自拍不太是霍准那种人的风格。

可姚千惠又是禁不起激将法的人,她从小就是出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最受不了被人质疑她「不敢」做什麽,不就是霍准吗?长得又不是很丑,就是块头大了点,有什麽可怕的,自拍就自拍,反正她也要找个机会再和霍准聊聊的,毕竟她的原计划就是搞定不了老爸,就去说服霍准放弃婚约的。

於是姚千惠又去了地狱厨房。

还是那个酒保在值班,一看见姚千惠,就露出个笑容来,「喝点什麽?」

姚千惠偷偷摸摸的走过去,两手抓着吧台边缘,手指一下抠着吧台一下画着圈圈,一双眼睛四处乱看。

在踏进酒吧的那一刻,她就觉得紧张无比,要不是刻意压抑着,可能早就落荒而逃了,姚千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似乎只要出现在霍准的方圆十公尺之内,就会被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席卷,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逃。

既然如此,她怎麽能嫁给他?既然不能嫁,那她也必须要和他说清楚,所以还是不能跑……姚千惠硬着头皮,手指不停的画圈。

酒保把空杯子推给她,放上冰块,然後自动倒上一杯可乐外加两片柠檬,接着顺着她的目光也在酒吧里看了一遍,好奇的眨眼,「找人?」

姚千惠点头,吞吞口水。

酒保的目光转到她的反方向,说:「老板不就在……」

姚千惠浑身猛地一抖,斜了酒保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定在一处,难道他在……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完了完了,见到霍准她要怎麽说,先说不想和他结婚,还是先说要跟他拍个照?无论哪个都很难开口。

她的头皮一阵一阵的麻上来,然後在酒保张了张嘴又要说些什麽的时候,就忽然跳下高脚椅,一溜烟的跑出酒吧。

酒保奇怪的看着姚千惠落荒而逃,她怎麽了?他话都还没说完呢,老板不就在家里待着吗?

姚千惠头也不回地跑到家,匍匐在地,一把抱住姚爸的大腿,「爸,我太俗辣了……」

姚爸满脸问号,「俗辣?」

姚千惠一愣,迅速改口说:「不是,我是要说,我不要嫁给霍准!」

姚爸淡定的抖了抖报纸,「又怎麽了,前几天见面不是聊得不错?」

姚千惠委屈的撇嘴,哪里聊得好了?她一看到霍准就不怎麽会说话了,虽然长了个人样,并且还满硬汉的,但她总觉得,下一秒霍准就会扑上来把她吃掉,就像对待那些莫名失踪的小猫小狗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但她想或许是因为霍准的眼神吧。

但这次恳求的结果可想而知,姚爸的态度还是很坚决,肯让他们见一面已经是姚爸的让步,要不然以他雷厉风行的做法,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催着抱孙子了。

姚千惠在碰了姚爸这个钉子後,又不敢去霍准那碰钉子,於是……结婚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姚千惠和姚妈坚决不同意,虽然二比一,却始终拗不过姚爸,尽管霍准的态度不明确,不过总听说姚爸约他出去,不知道两个人在密谋什麽。

你要是这麽喜欢约他出去,你和他结婚好了!姚千惠一边咬着鱿鱼片,一边呕气的想。

其实从她回到镇上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但她却觉得度日如年,往昔对婚姻的完美幻想悉数破灭,一向神经大条乐观的她,也终於为一件事犯了愁,要说以她胆大、缺心眼又离经叛道的性格,霍准的神秘完全合她的胃口,可自从一接触他,无论是正面交锋还是侧面打听,她都觉得充满危机感。

这应该就是人的本能,她说不上自己到底在怕霍准什麽,虽然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但姚千惠就是觉得,如果自己靠近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仅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连自尊心都被重创了,真是的,她长这麽大,从没这麽俗辣过。

姚千惠愤愤的撕下一口鱿鱼片,心想一会老爸、老妈串门回来後,自己一定要再努力一次!

刚想完,就听见叮咚一声,她错愕的看了大门一眼,这麽快就回来啦?姚千惠叼着鱿鱼片,穿上拖鞋、跳下沙发,噔噔噔的跑去开门,开门前想着一会还得谈判,所以现在谄媚讨好做个铺垫也好,於是拉开大门的瞬间,她扬起了最诚挚的微笑,「爸……」

另一个爸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她爸妈,而是……霍准。

霍准低下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後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好。」

姚千惠睁大了眼睛,一脸受惊的表情,「你……」

霍准二话不说就走进来,吓得她一下子跳开,傻傻的看着霍准大摇大摆的走进她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兴的坐姿,令他屁股底下的碎花垫子瞬间皱在一起。

霍准穿了一件黑背心和松松垮垮的军绿色长裤,裤脚塞在厚重的短靴里,靴子的厚鞋底下都是泥,走进屋里还留下了一串鞋印。

姚千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仍旧站在门口,眉毛拧得死死的,「你……你怎麽来了?」

霍准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来看看你。」

姚千惠的心咯噔一跳,结巴得更厉害了,「看看看……看我做什麽?」

有一丝不悦在霍准的嗓音里沉淀,「你站在後面,我看什麽?过来。」是下命令的口吻。

姚千惠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凭什麽你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於是壮着胆子说:「我……」

霍准又说了一遍,耐心似乎快要磨尽,「过来。」在姚千惠接话前又说:「这是最後一遍。」

姚千惠迅速坐到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霍准侧了侧身,斜倚着沙发看向她,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探询,他的目光像是带了钩,一寸一寸的钩开姚千惠的伪装,令人如坐针毡。

静默中,姚千惠又觉得头皮麻了起来,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完了,现在就他们两个在公寓里,他要是动手的话,她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吧?他会怎麽处置自己?截肢还是分屍?她的手机呢?一会出了事也好偷偷报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准又开口了,「你想什麽?」

姚千惠倏地擡眼,心虚道:「我、我什麽都没想啊?有什麽好想的……」

霍准审讯技术一流,区区一个姚千惠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皱眉,「你怕我?」

姚千惠被戳到痛处,乾笑了几声,「哈哈,我怕你?我怕你做什麽?」

霍准眯眼,微微朝她倾身,「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

他明明坐在沙发那端,虽然倾身也离她有段距离,可姚千惠还是被他那阴森中带着冷笑的语气,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她吓得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霍准坐正了身子,没再继续难为她,反而抛出第二个话题,「我听说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冷汗又被逼出了一层来。

霍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停顿了几秒,说:「不给杯水喝?」

怎麽忽然要起水来了?按照正常节奏,下文好歹问一句为什麽不想嫁,或者说说自己的心理感受,再不然像传说中的那样魔性四起也好啊,这个要水喝是什麽意思?

虽然满肚子腹诽,但姚千惠还是乖乖的去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温水,然後颤颤巍巍的放到他眼前,接着立刻离他远远的,霍准大手一抓,拿过水杯一饮而尽,而後大剌剌的抹嘴。

姚千惠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不敢看他。

霍准端详着她,用拇指揉了揉下唇,言归正传,「我知道你怕我,也知道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眼睛亮了亮,这个情势不错,接下来应该就是深明大义的放手吧?

可谁知道,霍准接下来却说:「所以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接你去办手续。」

什麽?这个所以和前面那句话根本不搭啊,为什麽就要去办手续了啊?

就在姚千惠心里激起千层浪的时候,霍准忽然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接着俯下身,双手撑在单人沙发的两侧,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然後凝视着她惊慌的小脸,冷冷的丢下警告,「我不喜欢被拒绝,也从来不会有人拒绝我,不嫁给我?」他反问後轻轻一笑,一字一句的说:「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就直起身离开了。

姚千惠浑身僵硬的缩在沙发里,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呆滞了很久後,她才绝望的叹出一口气,她刚刚是被威胁了吗?

姚千惠不得不承认,霍准的威胁简单、暴力且十分管用。

她有过逃走的念头,但一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就退缩了,你可以试试看。

姚千惠不禁担心,如果她真的不嫁会怎样?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看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像什麽都做得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悲情戏中的女主角,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委屈求全,去大户人家做妾室。

可现在的状况,她还不如去当妾室!好歹大户人家有钱,好歹大户人家的老爷不会像霍准这麽可怕。

姚千惠真的要哭了,老爸的态度还是那麽坚决,而老妈看样子也妥协了,再加上霍准对她的威胁,她好像是不嫁不行了。

可经过简单的接触之後,姚千惠的抵触情绪变得更强烈,她几乎是一看到霍准就想跑,这以後要怎麽相处啊?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家庭暴力肯定是家常便饭,虽说她会些女子防身术,又是军人後代,对付痞子色狼不成问题,但……

霍准和痞子、色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他可是恶魔、是惊悚故事的男主角,而且很可能还爱吃小动物……

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姚千惠还没来得及再纠结、痛苦一会,霍准就已经堵在门口来接她了,他和姚爸在门口低低的交谈了几句,看样子倒是客气。

姚爸最後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霍准的肩膀,「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之後姚妈把姚千惠领下楼,手紧紧的抓着她,一个劲的擦眼泪,姚千惠也是抽抽搭搭的,也拉着姚妈不肯放手,母女俩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

霍准沉默的看着,没说话,姚爸也看了她们一眼,出言提醒,「时间不早了。」

姚千惠一个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姚妈的情绪被她勾动,也哭出了声音。

姚爸拧眉,看了霍准一眼,又向那母女俩看过去,「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样子!」

姚千惠可怜兮兮的擡起泪眼,目光在父母间打转,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出言求救一下,可话刚滚到嘴边,目光就和霍准碰上了,她心里一哆嗦,眼泪也跟着停了。

霍准见状,走过来一把拉住姚千惠的手,但眼睛却是看向姚爸、姚妈,「伯父、伯母,我们走了。」说完就拉着姚千惠走出公寓,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会弄伤她,但她也绝对跑不掉。

霍准的车子就停在公寓外,一辆比较旧的吉普车,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车了。

霍准把她塞进车,然後自己绕到驾驶座,俐落的踩油门启动,没有丝毫缓冲,车子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姚千惠被强大的惯性拉得往後一撞,後脑敲在椅背上,痛得她憋了半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於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公寓一直到镇上的户政事务所,姚千惠一直哭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未来难测。

吉普车在户政事务所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次的惯性小了些,但姚千惠的眼泪还是没停。

霍准没有立刻让她下车,而是揉了揉鼻梁,简短道:「别哭了。」

姚千惠依旧忘我的哭。

霍准闭上眼,然後倏地再睁开,一拍方向盘,「再哭,我就让你想停都停不下来!」

姚千惠倏地收声,但还不住得发出抽咽的声音。

霍准斜了她一眼,忽然侧身朝她伸出手,吓得姚千惠往旁边一躲。

他瞪眼,「别躲。」说完伸手勾过浑身僵硬的她,随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似乎是想帮她把眼泪擦了,结果却把她的细皮嫩肉搓得发红,不过效果也差不多。

姚千惠又惊又疼,也忘了继续哭,确认她不再像个被强奸的小媳妇之後,霍准才开门下车。

在办理登记的流程里,两人都沐浴在旁观者震惊的目光中,见过他们的人都露出大同小异的表情。

不是吧,霍准都要结婚了?哪家的女生这麽胆识过人?

在办理最後一个环节的时候,公务员看了证件上的名字一眼,然後又不敢相信的擡眼,「霍准?」

「是我。」霍准看着他。

公务员迅速的垂下眼,疑惑的问:「两位确定要办理登记?」

霍准言简意赅地说:「嗯。」

姚千惠在内心大喊,呜呜呜,公务员大哥我不会愿意的啊,你快救救我吧……

公务员看了看姚千惠,又问了一遍,「两位确定要办理?」

姚千惠嘴唇抖了抖,目光一转,结果又和霍准的目光相触,心头又是一颤,於是只好放弃抵抗,乖乖的转过头来说:「我……确定。」

办理的公务员似乎有些起疑,但即将冒出来的话又被霍准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好吧,对方可是霍准,他招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便垂下眼,在申请文件上缓缓的盖下钢印,又在户口名簿和身分证上做了修改,完成後他把证件、印章递了过去。

霍准大力的抽了过来,将两人的证件叠在一起,放进怀里,然後拉起姚千惠就出去了。

姚千惠依依不舍的回头以目光求救,大哥救我……

公务员看都不敢看,这位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姚千惠跟在霍准身後走出户政事务所,忧伤的擡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一片阴暗。

正如她的未来,非死即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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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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