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云梦山道诚苦心习武 密室里王敖密授真传(上)
芦沟桥守备马伦家
马伦正在秉烛夜读,突然呼守用走进来问:“舅父大人,不知传唤外甥有何见教?”
马伦高兴地说:“快坐,快坐下说,”
呼守用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马伦的对面。
不一会,一名侍从为呼守用端上来一碗热茶。
马伦见呼守用没动那碗茶,就用手把那碗茶往呼守用面前推了推说:“舅舅今天请你来,就是向你道喜呀。”
呼守用看着舅舅那种高兴的样子不解地问:“但不知这喜从何而来?”
马伦有意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拉了拉说:“昨日火葫芦王爷肖千岁又问起了你。”
呼守用反问了一句:“问我?”
马伦喜滋滋地说:“是呀,因为在比武前王爷千岁有话,能胜公主者王爷千岁愿招为驸马,王爷千岁有意招你为婿……”
呼守用慌恐地说:“不,不,不,这怎么能行?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万万使不得呀,您就替我回绝了吧。”
马伦又问:“为什么使不得呢?”
呼守用再三推辞说:“人家王家对我有恩啊,何况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的内人已经身怀有孕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孩子今年都十多岁了……”
马伦当即责怪地说:“哎呀,你怎么又提这事?前几天南边来人不是亲亲口告诉你说:亲眼看见王家大院已经被烧得精光,连鸡鸭猪狗都没有幸免,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性呢?”
马伦这么一说:呼守用马上跪在地上说:“舅舅,不是小甥死性,那只是传说,也许这是庞文老贼故意放出的诱饵,倘若小甥在这应了这门亲事,那我还是人吗?”
马伦听呼守用这么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了,也叹了口气说:“你若是这么说,表舅也不好再勉强了﹍﹍”
呼守用马上又磕了一个头说:“这件事让舅舅为难了﹍﹍”
马伦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派两家人亲自跑一趟,如果他们还在,顺便就把他们一起接来,我也好向千岁王爷交差了﹍﹍”
山路上
一老一小在不停地赶路,那老者就是王敖老祖;而那少年便是呼延庆。
那长者以手遮阳,指着对面山上的一片松林说:“徒儿,往前看:”
呼延庆顺着师父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白云绕在半山中间,一条条小溪从山上涓涓地流下来,小溪后面隐隐约约地有一个特大的山洞,山洞的项上还隐约的写着三个大字“浩然洞”。
呼延庆兴奋地说:“浩然洞?”
那长者仍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王敖老祖说:“徒儿,现在马上就要到了,在山里你可知道:为僧不言姓,为道不言名的规矩?”
呼延庆欣喜的说:“徒儿谨记在心了,那就请师傅给我赐个名吧……”
王敖老祖想了想说:“在山里你就叫道诚吧……”
呼延庆重复了一句:“道诚,谢谢师傅。”
庞文卧房
庞文正焦操不安的在房内走来走去。
忽然丫环来报说:“启禀太师,黄总兵黄大人回来了。”
庞文吩咐道:“唤他进来,”
黄文炳应声而入,然后单腿跪地说:“回禀岳丈大人,小婿已按着岳丈大人的吩咐抄了大王庄。”
庞文疑惑不解地说:“那个来肉丘坟烧纸的王三汉到底是谁呢?难道那两个逆子现在娶妻生子了,若是那样的话,这可是抓不过来了。”
黄文炳眼珠子转了转说:“岳丈大人,原先我也当是那个王三汉是呼家的孙子、重孙子,可到大王一问:才知道那人不过是个傻子。”
庞文盯着又问:“他现在何处?”
黄文炳明显的撒了个谎说:“小婿在当地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庞文想了想说:“我想也是,从呼家的家谱上看,没有那么一个半大孩子呀……”
黄文炳讨好地说:“岳丈大人所说极是,现在岳丈大人可以高枕无忧了……”
庞文不满意的说:“不,要说那呼家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中倒也相安无事;可最近偏偏又蹦出个王三汉来。算起来要是跑出去那两个逆子,该娶妻生子了。就是王三汉和他家没有什么瓜葛,他们的后人也该这么大了。王三汉虽然杀了,再出来个四汉、五汉该怎么办?”。
黄文炳这时也不吱声了。
庞文卧房门外回廊
庞龙、庞虎两兄弟一直等在回廊外,见黄文炳从房中出来,马上迎上前去就问:“姐丈,爹爹相信了么?”
黄文炳不无得意地说:“这回幸亏我去说,凭岳丈那样精明,你们能瞒过他?”
庞龙不服地说:“可……这瞒过今天,能瞒过明天么?”
云蒙山上
王敖带着呼延庆走过那个“浩然洞”之后,在绿树掩映中好像突然闪出来一座古庙。
只见那座庙宇青砖青瓦,古扑典雅,庙外古树参天,悠静之中透露出一种仙气。
庙前一块空地十分平整,靠近庙门两侧,一边立有一个兵器架。
左边为马上九长,摆有:刀、枪、棍、棒、戟、槊、叉、环、镗;
右边为马下九短,摆有:鞭、锏、锤、杵、钩、剑、拐、链、斧;
整个演武场威武壮观,好不气魄,看得呼延庆眼花缭乱。
正在这时,一名道童迎了过来,高兴地说:“哟,师父回来了。”
说着就去接王敖肩上那个小包,猛然一看:师父后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就问:“师父,这位是谁呀?”
王敖回过头来,拉着呼延庆说:“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
王敖的话音刚落,就从庙里窜出几个道童来,齐声说:“师父,”
王敖拉过呼延庆说:“他就是你们的师弟,道号叫道诚。”
一徒弟马上迎过来说:“这么说,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呀。”
呼延庆冲着那几个师兄一揖说:“小弟道诚拜见各位师兄了……”
王敖马上叫过一个徒弟说:“道真,别看这个师弟比你个子大;可他是后来的,按规矩他还是你师弟。”
那名叫道真的答应了一句:“徒儿明白,”
王敖老祖接着说:“好,那你就带你这个师弟庙前庙后转一下,让他先认认地方,回来再吃斋饭。”
道真拉着呼延庆就进庙了。
王敖又和几个徒弟在演武场转了一圈后,对身边的一个徒弟说:“道明,我下山这几天,我所留下的功课都做了?”
那个叫道明的徒弟答道:“按师父的吩咐全都做了。”
王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好,看了这演武场就知道,徒儿们大有长进了。如此说来,师父也省心了……”
大庙内
道真先带着呼延庆在窗外看了王敖的书房。只见书房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书,呼延庆不解地问:“师父的书好多呀。”
道真介绍说:“咱师父和别的师父不一样,教武先习文。师父常说,有武无文,最后只能是一个武夫;如果只有文没有武也只能是个文弱书生。所以,我们都是白天习文,夜间习武啊。”
呼延庆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师傅说得对,”
这时他二人又走到一个院中小院之外,只见院中绿树成荫,院门紧锁。呼延庆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道真说:“这是师父一个人练武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听说师父替什么人藏着什么密谱,平常我们谁也不准进去。”
呼延庆“哦”了一声。
接着道真又说:“对了,以后师父不说的事,你可别问哪,师父说这是做徒弟的规矩。”
呼延庆答道:“谢谢师兄提醒……”
接着道真又领着呼延庆看了前院、后院、马厩和厅堂。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时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喊:“道真,领师弟回来吃饭。”
道真答应了一声,拉着呼延庆,就向大庙后面一个大厅走去。
卢沟桥守备马伦家
马伦正在伏案看书,突然一个衣服褴褛的家人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哭述着说:“老爷,大事不好!”
说完哭了起来。
马伦见状,把书往案一放说:“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哭哭啼啼的说:“小人和申二正向当地人打听王员外家的事情时,因小人的口音,差点被在那蹲坑的羽林军探子当奸细给抓住了。还是申二护着小人,让小人回来给老爷报信,小人才得以脱逃﹍﹍”
马伦马上问:“那申二呢?”
那家人答道:“可能凶多吉少﹍﹍”
马伦又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庞文老贼,非要斩尽杀绝不可呀。”
停了一会,马伦又问:“那王员外一家到底怎样了?”
那家人马上说:“都说出事那天,羽林军见人就杀,然后放了一把火,王员外家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了﹍﹍”
其实,马伦与那家人说的话,都被躲在屏风后面的呼守用听见了。
当他听到连一个喘气的人都没留下,马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跪在马伦面前,大哭不止。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的说:“苍天哪!难道我呼家的血海深仇,真的就石沉大海了吗?”
说完又哭,哭完又说:“为了我一个人牵连了多少人哪,舅舅,我对不起你呀,连一个申二兄弟也搭上了﹍﹍”
哭到这,呼守用马上腾的一下子又站起来说:“罢,罢,舅舅,让我去死吧﹍﹍”说完就使劲往墙上撞去。
那家人一看情况不好,马上就势抱住了呼守用的腿。
呼守用就“啪”的一下子趴在地上了。
外面的家人都跑了进来,一齐把呼守用扶起来的时候,只见两呼守用鼻孔里流出两股鲜血来。
马伦见此情景,马上大怒,把案子一拍,说:“真没出息,你还像个男人吗?这才哪到哪呀?古时卧薪尝胆尝了多少年,你才十年就受不了啦?眼下王员外一家,为你呼家蒙难了,守信一人也生死不明,你再一死,你们呼家报仇雪恨,那可真的无望了,那时你真就是一个忤逆,不孝的子孙了﹍﹍”
经马伦这么一说,呼守用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支。
这时,火葫芦王派人来问信了。
马伦斩丁截铁的说:“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我是一个表舅,可你父母都不在了,这个主我就做了,后天是黄道吉辰,你就与公主成亲……”
东京皇宫金殿上
仁宗皇帝早朝,一班大臣跪在金殿下,其中有包拯、寇准,也有庞文。
一太监手持拂尘出班喊道:“有本奏本,无本卷帘退朝。”
众大臣们鸦雀无声,庞文看看左右无人奏本,便出班奏道:“臣有一本奏请圣上。”
仁宗皇帝问道:“爱卿有何本要奏?”
庞文奏道:“臣听黄总兵说,日前从北国潜回东京的奸细招:犯官之后呼守用现已逃到北国,投奔了北国火葫芦王,一直被奉为上宾。
臣奏请圣上,即刻派兵,扫平北国,捉拿呼守用归案,以正国法,杜绝后患。”
寇准马上反驳说:“不可,北国自辽太后以来,向与本朝有交,没有窥视我朝迹象,不能因呼守用一人,而大动干戈,结怨北国。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西凉对我虎视眈眈,屡犯我中原,不能不防。”
庞文马上又说:“圣上,常言说逆贼不除,国无宁日。如今呼家那两个逆子,已经逃窜十多年了,待他们娶妻生子,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一担他们成了气候,悔之晚矣……”
还没等庞文说完,仁宗皇帝就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容朕三思之。”
仁宗皇帝刚说完,庞文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寇准一眼。
云蒙山上大庙里
呼延庆正在房里秉烛夜读。
周围的几个师兄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道真朦胧中望了呼延庆一眼说:“师弟睡吧,明早你还要练踩桩呢。”
呼延庆答了一句:“师兄你先睡,我一会就睡……”
大庙内院中院的密室
王敖也在秉烛夜读,只见他在一本手抄书上,批批点点,然后又认真地按书上的画图进行演练。
清晨大庙外演武场
呼延庆正在一块埋有许多木桩的场地上,练习踩桩。
道真在一旁不住地喊:“快,快,再快……”
只见呼延庆在木桩上,一圈,又一圈地转个不停。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上不断地流下来,不一会上衣的后背湿透了,脚上的鞋踩漏了……
演武场上另一边其他人有的使棍,有的弄戟,有的练锤,有的舞剑……
大庙前热火朝天,生机勃勃。
云蒙山上春、夏、秋、冬四季
春天的景色。
呼延庆在木桩上演练丈八长矛……
夏天的景色。
呼延庆在山路上舞刀……
秋天的景色。
呼延庆在树林里打棒……
冬天的景色。
呼延庆在雪地上练鞭……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眨眼之间三年就过去了。
在时光的流逝中,呼延庆长大了,成熟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三年后云蒙山的山间小路上
呼延庆手持一根梢棍,肩上斜挎着一个小布包下山了。
他走走停停,停停又走,深情地望着渐渐消失的“浩然洞”。
在小路的拐弯处,他冲着“浩然洞”方向又深深施了一礼。
最后大踏步的向前方走去。
走到一条小溪边,呼延庆又洗了一把脸,从水的倒影中,看见道真师兄挑着一担柴站在自己的身后,马上甩了甩手,叫了一声:“师兄,”
道真把肩上的柴往地上一撂问:“师弟,你这是干啥?”
呼延庆擦了把脸,难为情的说:“小弟上山已经三年了,家里音信皆无,想下山回去看看﹍﹍”
道真又问:“你这次下山师父可知道?”
呼延庆犹豫了一下,说:“师父,师父不是云游去了么?等不及了,我,我给师父留了一封信。对了,也烦请师兄跟师父说一声﹍﹍”
还没等呼延庆说完,道真把脸一沉,说:“糊涂!你怎么在这呆了三年连理庙规都不懂,没有师父的准许,谁也不准下山!”
呼延庆又叫了一声:“师兄,”
道真一点情面也不开,仍然生气的说:“没什么可说的,马上跟我回去!”
呼延庆不情愿的说了句:“师兄,”
道真仍然不依不饶的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师父夸了你几句,你就可以为所人为所欲为了,差得远呢?”
呼延庆经道真师兄这一数落,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又叫了一声:“师兄,”
道真仍然一点情面也不给的说:“马上回去,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如若﹍﹍”
呼延庆也反问了一句:“我要不回去呢?”
两个人的话赶话赶到这个份上,谁也不好下台了,于是呼延庆马上放下了背包,一个箭步跳到道真的面前,摆好了打架析姿势。
道真也把扁担往外一推,两个人像是要斗的公鸡,互相绕着对方走起了马步,一直走了好几圈。
突然呼延庆抓住一个机会,就像猛虎扑食一样,猛的向道真扑过去;道真毫不示弱,马上往旁边一闪,身轻以如燕,一下子跳到了呼延庆的身后,接着又来一个鹞子翻身,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呼延庆,使呼延庆无论如何也转不了身。
两个人就这样分也分不开,甩也甩不掉,在小溪边转来转去。
不一会,小溪边的泥土就被他二人的四只脚,踩出像驴拉磨那样的一圈深坑。
这时庙里正在开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哪,道真师兄陪师弟在那练呢,连饭都不想吃了。”
这么一喊,许多人都拿着饭碗,站在坡上一边吃饭,一边评头论足,有的人甚至为他们的输赢打起了赌。
一直很久,也没见他们二人谁输谁赢。
接着往下看,大家越看越不对劲,这哪里是陪练哪,简直是玩命,连道真挑的那一担柴,都被踢到小溪里去了,而呼延庆那个小行李卷,也倒在了地上。
道真一直在呼延庆身后想把呼延庆放倒,可怎么用力也放不倒;呼延庆一直用身子想把道真甩掉,可怎么用力也甩不掉。
这时又不知谁喊了一声:“快拉架呀,师兄和师弟真的打起来了!”
很多人饭也不顾吃了,都来拉架。
想摁呼延庆又摁不住,想掰道真的手也掰不开。
这时又不知谁喊了一声:“哎呀,师父来了。”
大家往远处一看,果然是师父骑着一头毛驴,悠然的走来。
呼延庆用余光一看:果然是师父,马上掰开了师兄的双手,收了招势,两人这才分开了身子。
这时大伙一起围了过来,有的给呼延庆擦汗,有的给道真拍土,有的下河捞柴。
等王敖师父来到跟前之后,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有说有笑。
王敖不解的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聚在这干什么?”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有人说:“我们是在这迎师父回来?”
王敖四下看了一眼,马上盯住了呼延庆那个行李卷,随后又看了呼延庆一眼,呼延庆马上低下了头。
王敖心里明白了,又说:“说是迎我是假,你们这是送你师弟下山是真哪。”
听师父这么一说,呼延庆马上跪在地上叩了一头说:“师父,都怪小徒糊涂。”
王敖哈哈大笑说:“从一开始我就料到,你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这些日子我就看你心神不定,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了。今天果真你就不辞而别……”
呼延庆听师父这么一说,羞得满面通红,忙说:“徒儿,上山三年,家里音信皆无哇,徒儿是想俺娘了,﹍﹍”
说到这,呼延庆再也忍不住了,马上泪流满面,然后又继续说道:“小徒昨天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场大火把我们全家都烧死了,俺娘披头散发来山上看俺来了﹍﹍”
说到这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又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呼延庆又说:“其实小徒也不想就样离去,只是想回去,给俺娘烧一刀纸,也算尽了我做儿子的一点情份哪﹍﹍”
王敖想了想说:“三年前,老身下山,就是为的寻找呼家之后,将平生所学传给呼家的后人,也算物归原主。不想徒儿报恩心切,尚未功成名就,就想下山,要是徒儿以为就凭你现在武艺,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师父绝不拦你,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呼延庆这时又犹豫不决了。
王敖说完头也不回,就大大咧咧地向山上走去……
呼延庆望着王敖的背影良久,才猛地从后面追过去,并不停地高喊:“师父,师父……”
王敖不理,仍然自顾自地向山上去……
众徒弟见王敖迟迟不肯停下来,就大喝一声:“师父,”
大家这么一喊,王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猛一回头。
趁这功夫,呼延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师父,徒儿向您认错了还不行吗?”
王敖的两只眼睛和呼延庆的两只眼睛对视在一起。好久,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王敖才扶起呼延庆说:“徒儿请起,师父再问你一句,你还想报不报你家三百多口的国恨家仇?”
呼延庆默默沉思了好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王敖马上又厉声问道:“这难道还用想么?”
呼延庆犹豫了半天才说:“刻骨铭心;不过徒儿想既然十三年都等了,徒儿哪怕再等十三年,待徒儿无挂无牵时候,再去报仇雪恨也不为晚。”
王敖听出呼延庆话中有话,就说:“徒儿你误会师父了,你以为师父不放你走,只是为了老身自己么?师父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
呼延庆不解地问:“师父,此话何意?”
王敖说:“你所差的就是时候还没到哇┄┄”
众人的目光一直盯着王敖,王敖接着又说:“习武者既要讲究武功,也要讲究武德,唯有武功和武德并存者才能成为大器。古往今来多少武林高手,之所以不能名垂千古,所差者多是因为没有武德。”
呼延庆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敖老祖接着又说:“功夫有在身、在心之别,只有功夫在心者,才能在瞬息万变之中,应付自如。一担徒儿能把三年来所学的在身武功,变为在心武功之后,为师绝不再留。”
呼延庆这才如梦初醒地说:“师父的金玉良言,徒儿句句铭记在心。只因徒儿思念母亲心切,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
王敖又说:“徒儿为报仇雪恨才等了十三年,你知道为师等了多少年么?”
呼延庆听王敖这么一说,马上睁大了眼睛问:“师父,你也与那庞文老贼有仇?”
王敖马上挽起裤腿说:“你来看,”
呼延庆看见王敖的腿上留有一条半尺多长的刀疤。就问:“这……”
接着王敖老祖讲起了他三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三十年前师父与另一同窗和庞文,曾是莫逆之交。常在一起议论朝政,评击时弊,不想那庞文老贼东窗事发,竟然卖友求荣,将罪责一股脑全推在我和我的同窗身上,可怜我那同窗被捕入狱,我虽然得已逃脱,腿上却被砍了一刀。三十年来,我曾多次进京刺杀庞文,均未得手。谁想似水流年,原本是不学无术的庞文,却步步高升,凭借着他那刁钻欺诈的骗术,竟然成了当朝一品的大臣;然而,为师年纪已老,力不从心了,一直将复仇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
呼延庆又问道:“师父你我同仇敌慨,为何师父一再阻止徒儿下山?”
王敖老祖意味深长地说:“一者徒儿的武艺尚未学成,再者为师尚有一件心愿未了……”
呼延庆又问:“师父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王敖拉了一把呼延庆说:“徒儿,你随我来。”
说完王岭领着呼延庆又进了大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