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苏瑷抓了雨伞奔出去。「别捡了,快进来,剩下的不要了……」苏瑷撑开伞,拉她走。可晓蓉蹲着,怀里抱满高丽菜。

「叫你别捡了,快进来,身体都湿了!」

晓蓉却还是没起来,她动也不动,像傻了一样。

苏瑷咆哮:「喂,愣着干么?还不起来?」

晓蓉愣在地上,散落的高丽菜旁有张被踩烂的报纸。雨水模糊了字迹,但文字旁的相片里,是她深爱的男人谭隐之。新闻报导的标题上,写着他跟上海地产大亨合组公司的消息,而让晓蓉骇住的是,另一行标题竟提及他与王刚的女儿月底结婚,在上海酒店宴客……

苏瑷用力拉女儿起来。「快进来,地上那些不要了。」

「喔。」晓蓉回神,跟着苏瑷进去,帮忙着打包蔬菜,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是麻木地重复打包蔬果的动作。

蔬果都装好了,晓蓉移到冰库前,她打开冰库,但苏瑷挡住女儿。

「我来就行了,你衣服都湿了,小心别感冒了。」苏瑷将一箱箱篮子拖入冰库里。

晓蓉看妈妈一个人拖得很吃力,还是跑进冰库帮忙。往常这个冰库总是冻得她直叫冷,这次不,这次她满心只想着方才看见的消息。

是真的吗?他要去上海结婚?报纸上那个男人,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人吗?怎么可能?

苏瑷弄完了,在冰库门口嚷:「你发什么呆?还不出来?」她瞪着站在冰雾里发呆的女儿,打刚才起她就怪怪的喔?

晓蓉转身,怔怔望着母亲。「妈,我想去找隐之。」她表情呆滞,声音空洞。

苏瑷吼:「你先出来!」不冷啊,真是的。

将冰库大门锁起,苏瑷解下围裙,笑嘻嘻地提议道:「不如你找他过来,我们吃火锅庆祝,怎么样?」她看女儿傻傻望着外边。「晓蓉?晓蓉!」

「嗄?」晓蓉恍惚地转过脸来,眼色不定,像对不准焦距。

「你看起来怪怪的,身体不舒服吗?」苏瑷担心了。

一看见母亲担心的眼色,晓蓉赶紧露出笑容。「哦,没有啦,人家晚上想跟隐之庆祝嘛,你不要当电灯泡啦!」

「臭丫头!」她捏捏女儿脸颊。「瞧你讲得,有男朋友就不要妈妈啦?」

晓蓉笑着跟妈咪的同事们道再见,走出市场,穿上雨衣,戴上安全帽,骑车走了。

她先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一份刚刚瞧见的报纸,在商店的一隅翻阅起来,她抽掉一张又一张,心跳得狂,忽然呼吸一窒。

她看见了!颤抖着看完报导,她唰地合上报纸,抬头,玻璃橱窗外,大雨打着马路,窗面,倒映出她的脸。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那空洞的眼神好像是在梦游。

蓦地她揪紧报纸,是,一定是她在梦游,这只是噩梦。

可是……可是骤雨喧哗,一旁的电锅嗞嗞响,不,不是梦。后边大门时开时关,清脆的电铃声也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晓蓉站了很久,忽地冲出店门,骑车离开。-

【第九章】

江劲跑到「信毅房屋」办公大楼找谭隐之。

「你什么意思?!」江劲将报纸摔在桌上,怒瞪着谭隐之。「明知道我们要跟王刚合作,就故意搅局?你很行嘛,搭上他女儿?哼!敢情你们现在是一家亲喽?」他表情不屑。

谭隐之拾起报纸。「怪只怪你们手腕不够。」

江劲缓了口气道:「为了这次合并,我们投下大笔资金,爸要我来跟你说,你讲个价,他都给。不要跟我们抢合并。」

谭隐之冷笑。「不可能。」新闻提前曝光了,她……没有读财经报纸的习惯吧?

江劲跟他谈条件。「不过是为了想气我们嘛,犯不着做到死绝,给大家留点路。或者我们一起合作,怎样?条件可以再谈。」

「怎么?」谭隐之斜睨江劲,看他急得满头汗。「看来,你们乱了阵脚,老家伙慌了吧?」

「爸一看到消息,病倒了。我们为这个合并案,努力了两年,你不能全部抢走!」江劲一脸颓丧。

「他病了?怎么,他没气死,只是病了?」谭隐之说得冷酷。

「听见自己父亲病了,你很高兴吗?!」无情的家伙!

谭隐之还是笑。「要不要我帮他安排病房?」

江劲咬牙道:「我知道你很他,但他已经老了,你何苦这样打击他?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请你离开。」谭隐之下逐客令。

「你非要搞得大家难看?」

「我再说一次——」谭隐之冷道。「请你离开。」离开他的地方,滚得远远的!

谭隐之住的饭店套房外,苏晓蓉等了两个多小时。

她背靠着门,站得腿酸脚麻,饭店的空调害她冷得直颤,她的眼神投注在地,红地毯上是她落寞的影子。她快发狂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急着要问清楚。

起先她疯狂地打他手机,却都没有回应。他在哪?想去他公司,又怕这一走他刚好回来。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安抚她——

他不会这样对你!你要有信心!他爱你啊!

后来,她实在站不住了,滑坐地毯,双手抱膝坐着。

隐之……她将脸埋进膝里,疲乏地吁口气,她在心底呐喊:「快回来,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快回来……」

原来等待会让人如此胆战心惊。从急着找他到冷静下来等他,从冷得打颤,变成热得冒汗,她心慌慌不知怎么办才好,头开始剧烈抽痛,眼又酸又涩,焦虑得像似有把火在体内焚烧。她头昏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她觉得很难受,她……好像病了,可她不肯走,决心要等到他。

晓蓉瞪着自己寂寞的影子,异常无助。

电梯在这一楼开了,她怔住,看见谭隐之走出来。

同时,他也见到她了。他目光一暗,脸色阴郁,昏暗灯光里,晓蓉坐在门前地毯上。她面色苍白,神态狼狈,手里抓着报纸,脆弱得好像随时会晕倒。他见到她,眼中没有诧异,倒像是料到她会来。他走向她,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晓蓉缓缓站起。眼前,他的身影模糊,她越是想看清楚,越是瞧不清楚。她怎么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她伸手覆额,心脏揪紧,觉得自己就快哭出来了。他终于来了!

一道暗影笼罩她,熟悉的嗓音好温柔地喊她。「晓蓉……」

一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晓蓉将报纸递向他,抬头直视他,等他解释。她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唇紧紧抿着,像是害怕着将要发生的打击。

谭隐之瞥报纸一眼,拿出磁卡开门。「进来。」他的声音里有掩不去的疲惫。

一进房间,他先去拿毛巾帮她擦头发。「你没带伞吗?都湿透了。」她站着让他擦头发。

「怎么回事?」她手里还紧抓着报纸。

「为什么一直发抖?」他注意到她的异状,大手覆住她额头。「你发烧了。」他赶紧拿来浴袍,回到她面前蹲下。「把衣服换下来。」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蓉怔怔地不断重复问题。他为什么不回答?

谭隐之脱掉她上衣、裤子,很温柔地帮她穿上浴袍。

过程中,她只是僵着身体,一再质问。「你要结婚?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你快说!」她几乎是用吼的了。

他帮她系紧浴袍,抓起她的手,帮她卷起过长的袖管,却始终不看她的眼睛。「你别管报纸说的。」她的手好冰,他的心好酸。他听见她颤抖的嗓音,像刀割在他的心上。

「是,我不管报纸说的。」她的手搭上他肩膀。「我要听你说,你跟我说。」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那不重要,跟我们的爱情无关。」他妄想用轻描淡写的态度粉饰太平。

他又摸摸她热烫的颈子。「要不要看医生?你很烫。」他捧住她脸,柔声哄。「小家伙,你发烧了,我叫医生来,好不好?」

晓蓉盯着他,他摸摸她脸,揉揉她发,她却像没了灵魂的洋娃娃,僵着身体只是瞪他。

「我拿药给你吃?」她锐利的视线开始令他背脊流汗。

她头了一下,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是真的——」蓦地她瞳孔一缩,揪住他的衬衫,尖叫:「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晓蓉——」谭隐之急急地紧抱住她,任她推他打他,听见她用一种干枯的声音吼他,她的指控撕裂了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揪他衬衫,他去抓她手。她咬他肩膀,他紧搂住她。

他吼:「听我说,你冷静!」

她用尽力气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

「晓蓉!」

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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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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