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计高一筹
淮河两岸的地形，北侧地势平缓，支流多而长，水流势缓，顺地势向东南方向平行注入淮河；而南侧支流流经丘陵地带，河短流急。因而淮河水系呈典型的不对称羽毛状。
南天翔详查了河流的分布情形，觉得蛮子走蚌埠渡河简直是自寻死路，这边不但是郭子兴驻有大军的根据地，而且河道太多，虽是平原，对於辎重队带著许多辎重快行军，也相当不利，除非他有足够的军队护卫，而情报又明确指出，元军的辎重运输队，不过五千人。
“是蛮子在此虚晃一枪，真正的运输队已经化妆过境，还是他在玩虚则实之的反面实则实之的把戏？”南天翔与柳绝尘、周密两人站在蚌埠对岸商议。
虎贲营的将士将艨艟战船驶进了北淝河。
柳绝尘道：“无论如何，这五千人马是元军的生力军。我们先将元军这支部队吃掉又何妨？”
周密道：“我认为，情报中‘脱脱狂攻徐州城，民夫伤亡惨重’，‘民夫’二字很有商榷之处，这其中必有脱脱巨大的阴谋。”
南天翔道：“脱脱此举，我想不外乎两点原因。一则是元军粮草有限，民夫减少可降低这方面的压力；二则是激烈的进攻应让徐州城防务紧张，加大消耗其守城物资。”
柳绝尘道：“元军主力大军仍有十多万之众，我军前去救援与送死无异，因此‘围魏救赵’之策，方是上上之计。”
周密道：“莫非元军就是蛮子的五千辎重兵为饵，在我军攻击蛮子时，脱脱的大军从背後给我们致命一击？”
南天翔道：“此事不太可能。元军从我军背後来，要渡濉河、汴河、沱河、浍河、澥河等大大小小诸多河流，其间又是郭子兴的红巾军的势力范围，如果要来，他们倒会担心我军在河里截击他呢！可恼的是，脱脱竟用民夫进攻，堂堂一国之相，如此草菅人命，大元焉有不亡之理？”
柳绝尘道：“民夫全是汉人，死几个汉人，对鞑子来说，统治反倒少了些许压力。汉人的性命，鞑子何曾真的放在心上？在民族冲突中，公子休要对这些鞑子抱有任何幻想！”
南天翔心中暗叹，心道：“真的是我错了吗？库娃给我的感觉全然不是这麽回事啊！”
“既然我们不能与元军主力硬碰，我们了只能对元军的辎重部队施以打击，那麽我们截击蛮子吧！但我们得防备蛮子出怪招，给我们出乎意料的打击。”
但接下来的展，却出乎人的意料。
蛮子招来了大量的战船，停在蚌埠港内，数量最多的是双桅双层的中型战船，达四十只左右，占总数的十之七八。元军水师也有了大约五千人，两军力量对比顿时生了变化，难分高下。更让讨逆军无法猜透的是，蛮子除了大量地招集战船以外，再无动作。
南天翔心道：“蛮子是等我军主动进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难道脱脱并不需要这批辎重，只需要以此将我军羁留在此？我军是否要主动进攻呢？”
正在他犹豫之间，周小异前来通报，苏二妹返回营中。南天翔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起身出迎。
苏二妹的黑色斗蓬上，粉红色的牡丹还是那般娇豔欲滴，极尽其国色天香。
南天翔原本想将讨逆军这些天的事情悉数汇报给苏二妹听，但见她斜倚在软轿上，隐隐让他感觉到一股娇慵的气息，将他的想法压了下去。
“洁丫头，将你与小萍的营帐清理一下，让苏小姐先歇歇脚，休息一下。”南天翔吩咐了周洁，微笑道，“苏小姐，这些天辛苦你了！但见你平安归来，真的比什麽都好，先好好歇休一下吧！”
“多谢你有心哩！”苏二妹站起身，道，“小妹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绝命谷少主孟定关孟少谷主。”
“失礼失礼！”南天翔这才现苏二妹的卫队中多出了一人，抱拳道，“在下南天翔，久仰孟少谷主大名！”
孟定关抱拳道：“将军客气了！定关不而至，还望将军收留！”
孟定关浓眉如刀，虎目隆鼻，紫膛脸，身材高大。
“收留？孟少谷主说笑了！且不说苏小姐的朋友必是南某座中上宾，以孟少谷主这般英雄人物，天翔能结识一番，已是荣幸之至。好了，咱们进帐中再谈吧！”
南天翔请了苏二妹前行,与孟定关并肩行往周洁两女的营帐，行进中暗责自己不已，心道：“这样一个凛然生威的人物，竟然将他忽略过去了！南天翔，你几时这般目中无人了？”
周洁两女的小帐与南天翔的营蓬仅隔一条甬道，同在中军帐的警戒范围内，侍卫乃是从老君山寨下来以周大同兄弟为的十八名亲卫，不论南天翔还是周洁，都觉得他们足可以托付信任。
进入帐中，苏二妹道：“小妹真有种回到家中的感觉哩！真想倒头睡一觉啊！”
南天翔道：“苏小姐但请放心休息！天翔原想突袭蛮子的水师，如今苏小姐安然返回，虎贲营将士必然士气大振，趁这股锐气，蛮子的水军势难抵挡我军的攻势。至於孟少谷主的起居，就交由苏学他们办理吧！”
苏二妹道：“……好吧！占用洁姑娘的营帐，小妹心中却过意不去……”
周洁道：“苏姐姐别客气，你可是我的偶像耶！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
“南某告退！”
南天翔回帐篷换战甲，周洁跟了进来，在为南天翔挂上绊扣之前，周洁忍不住狠狠掐了南天翔一下。
“丫头，我又什麽时候得罪了你啦？”南天翔苦著脸问道。
“苏姐姐一回来，你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哼，也不跟商量一下，就要我让出营帐。”
见周洁的目光瞄上自己的耳朵，南天翔心里一紧，道：“丫头，咱们是不是自己人？苏小姐又不同了，我所做的，不过是基本的礼数而已。”
周洁紧紧盯著南天翔，道：“你真是这麽想的？没有骗我？”
南天翔道：“你想我当时叫你那样做的情形，我是完全没经过考虑……咦，丫头，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周洁微微撅起嘴道：“你的话，我能不听吗？”
南天翔头痛地道：“丫头，别跟我作戏了。说吧，又有什麽事？”
周洁幽幽地道：“在将军心中，我这个小丫头有生气的资格吗？”
南天翔心道：“她原本是健康活泼的女孩子，只因我无端端的闯入她的生活……是否是因为我，让她在快乐的表面下也掩藏著深深心伤？而我，又为何要这般摇摆不定？”轻轻拍拍她的香肩，道：“丫头，你不但有生气的资格，只要你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啊。”
“我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只想要你……”周洁扑入南天翔怀中，心道：“……真心的爱我！”口中却道，“带著我……一起战斗吧！”
“或许，在血与火中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才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吧！”周洁心头突然浮现出这般想法，继续道：“我只是个自私而轻贱的女孩子，明知自己只能带给你负累，却又不愿默默地走开……”
南天翔惶然道：“小洁，你怎麽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伸出双臂将周洁紧紧搂住，放下心中沈重的忧思杂念，全心全意地吻向怀中的娇娃。
决堤的爱怜如长河大浪般一重又一重的冲击著周洁醉得一塌糊涂的心灵，让周洁完全沈醉在那片爱的汪洋大海中。
唇分。
“……小洁，今天下午将这段时间的军事记录整理出来，苏小姐休息好了後，送给她作参考。好好呆在营中等我们凯旋归来！放心吧，我可是你的大英雄喔！”
望著南天翔掀开帐帘离开，周洁摸摸自己滚烫地樱唇，心道：“明知他连我们不快乐也见不得，我却利用这点让他在感情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傻瓜，这场战争只怕要完了，苏姐姐也出现心力交悴的样子，只怕徐州李二已经中了鞑子的诡计……但不管如何，你都算获胜了，重见史姑娘的日子，或许就相去不远了……”
“自私而又轻贱的女孩子，难道我不是吗？其实你如沧海般无边无际的爱，只需一隅也能将我没顶啊！我真的不想让你在与史姑娘重逢後，就将我、还有小萍抛到一边……南郎……不要怪我对你用机心。有你的日子过起来，真的快多了……”
这几天，怒蛟号被修葺一新，又将从微山镇那防御用的投石车、巨弩机各装了两台在其上，战斗力更是大大增加。而其余的投石车、巨弩机就装在其它艨艟战船上。
二千八百名虎贲营战士驾著十二艘战船，冲出北淝河向蚌埠的元军水师驶去。
讨逆军的战船，全是双头战船。但四桅三层的战舰级的船舶却只有两艘。另一艘由苏维任船长，名为“神龙号”。两船各有四百名乘员，配备相当、战斗力亦相差无几。
鹰鸣长空。
海东青在高空中，出嘹亮的长鸣声，南天翔心知元军已经警戒，己方失去偷袭的可能。
南天翔作为最高统帅参战，但指挥权却全部授予了苏宾。比起苏学，苏学擅长6上阵形之学，苏宾则更擅水战，能力在苏维之上。
此时，苏宾坐在怒蛟号的一桅杆上的刁斗里，身边黑白红黄蓝有五色彩旗，从四丈多高的空中俯览著蚌埠段整个淮河的水面。
大雨过後，淮河河水犹未减退，水流比平常更急。
河面无风。
元军水寨中鼓声大作，蚌埠城北门大开，五十多艘战船从城内水寨冲出，在上游占据过一半的江面，摆出鱼丽阵，严阵以待。
周洁突如其来的感情逼迫，将南天翔推入无法逃避的境地，不得不解决。这样一来，困扰南天翔已久的问题，总算有一了个答案，虽不一定是最终的答案，但南天翔反而从感情的漩涡中走了出来。
“爱就爱吧！”南天翔仰面向天，心道，“只要看得起我南天翔，我没有理由让你失望！”
“只是，真的是只要别人愿意，你就无所谓吗？”另一个声音也在心头一闪而过。
南天翔深吸一口气，提升寒魄功，进入月映明镜之境，灵智恢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