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你这个孽子!」羞、愤、愧、气,全场最没面子的就是严尹正了。
「你居然、居然——」
「我的女儿!」严玉嘉跑过去护在婉婉面前,情急之下脱口道:「严尹正!看看你的好儿子!他、他居然年纪这么小就想对我女儿——婉婉,别怕,快告诉妈妈,他……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呜……呜呜……妈……他、他……」婉婉惊吓过度,钻入母亲怀中哭个不停。
天!严凯宇觉得好冤,他又没有把她「怎样」,他只是——「爸,我只是吻—
「啪!」那是严尹正当时的回答。「我不要听你解释!」
「呜……」她痛得呜咽,只因他蓦然咬住她的耳垂,白嫩嫩的耳垂很快地变红。
「这个吻,你欠了我十年。」严凯宇的心中燃烧着痛快的复仇之火。
为了这个吻,他付出了被赶出家门的代价。
冷冷笑着,严凯宇放开了她,丢给她一记「走着瞧」的眼神。
她急忙拉住掉头欲走的他。
「你不能走!」
「我当然可以。」严凯宇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当初也算是你间接把我赶走的,怎么?你现在不喊救命啦?」
「我——」他怎么可以这样「怪罪」她?婉婉难得被激起怒气,「当初是你侵犯我,我当然会被吓到,而且……而且我还是你的姊姊——呃!」
最后一声「呃」是因为他一个转身伸手掐住她的喉咙。
「亲爱的姊姊,你信不信我现在会做得比一个吻更多?」严凯宇低语着,「你想试试看吗?」
「那好——」婉婉努力发出声音,道出浮现脑海的念头。「只要你回来——我——随你想怎么对我……」
「小宇,爸爸年纪大了,要退休了……你回来台湾吧!」
严尹正的气色好多了,不过看着走进病房的儿子,他更觉得自己的疲倦与苍老。
父业子承,是很多企业的接棒方式,他当然希望儿子能回来接掌他的事业。
「我何必?」严凯宇轻嗤一声,那态度引起严玉嘉的不满,才要开口,就被丈夫以手势制止。
「玉嘉,让我们父子俩单独谈谈好吗?」
「……好吧!」严玉嘉不情愿的让步了,狠狠地瞪了严凯宇一眼才离开。
病房里,只剩这对分开多年的父子。
两人一阵沉默。
严凯宇看看父亲,掉头欲走,严尹正不得不出声叫人。
「等一下!」该死,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你……在英国住得还习惯吗?」
「好得很。」严凯宇回答得满不在乎。「吃得好、睡得好,再说,住在外头非常自由,没有老子在耳边罗嗦,有什么不好的?」
好假!他口口声声说好,口气里却隐含着怨恨。
都是他的错!严尹正心疼得双眉狠狠揪起。
他不禁反省,他当年是否做出错误的决定?儿子十年前只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却变成冷然绝情的男人?如果他当初没将儿子送出国的话——
纵使有再多的后悔,时光却不可能倒流。
严尹正凝视儿子好一会儿,认输地叹了口气,「算了,如果你不打算接掌*严氏*就算了……只是,婉婉会比较辛苦……」说到最后变成自言自语。
「你打算把『严氏』交给那女人?」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许侵占,尤其是他「痛恨」了十年的人!
「是的。」严尹正的身心已经极度疲累。「不然能怎么办?婉婉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好孩子——」
「我改变主意了。」他偏偏要让她「堕落」成坏孩子,比他更坏的。「要我接下『严氏』,行,只要婉婉答应做我的女人。」
「你?!」严尹正看着他猛然站起,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窗边。
「严氏」是他打下的江山,可儿子却在那儿拿乔,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令严尹正心痛极了。
「我答应。」房门突然被推开,首先走进来的是婉婉,跟在后头拉着她的是严玉嘉。
严玉嘉一看见同样错愕的丈夫,便扑跪在病床前,焦急地道:「尹正,你快劝劝婉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原来,这对母女在门外听见了。
想到刚刚走廊上的「小插曲」,婉婉忍不住伸手轻抚红唇,感觉到一丝肿胀的疼痛,而就是那丝疼痛让她下定决心。
「婉婉……」严尹正开口想劝她。
「婉婉!」严玉嘉更是激动,用力地喊着她的名字。
「婉婉。」严凯宇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掩盖过严氏夫妻的,婉婉只听得进这句呼唤。
他以一种非常傲慢的姿态朝婉婉勾勾手指,而她竟就这么乖巧地走过去。
「婉婉,别去。」严玉嘉伸手要拉她,却被她一个闪身躲开,并报以坚决的摇头。
严凯宇根本没把「严氏」放在心上,他要的不是财产,而是报复——对温婉婉的报复呵!
「不!我绝不允许你任意作践婉婉!」严玉嘉一想起十年前那「骇人」的一幕,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婉婉可是有很多好男人在追的,她不能让你——」
「玩弄、糟蹋、凌辱——还是乱搞?」严凯宇轻笑。
「小宇!」这下子连严尹正也发怒了,「你别太嚣张,我顶多把『严氏』卖了,也不屑你接手。」
「哦!就因为我要作践、玩弄、糟蹋、凌辱,还有乱搞我的『姊姊』吗?」
他冷哼一声。
「接不接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我还可以回莫菲克家,但对你们以及底下五百名员工呢?」
既然他们不懂得摆低姿态,那就在商言商。
「要我回来接这个问题层出不穷的企业,不给我一点甜头尝尝,怎么说服得了我呢?加上你这次动手术所需庞大的医疗费用,你们户头里的存款只剩不到三十万,你能住这头等病房多久呢?」
「你知道?」严玉嘉脸色变了变,婉婉则是无言以对。
是的,婉婉是「严氏」的会计经理,早已知道公司有财务危机,只是,严尹正安慰所有的员工,这只是一时的经济不景气……
「你怎么说?」没理会怔愣住的严氏夫妻,严凯宇以恩赐的语气说道:「我现在走出这间病房,如果你愿意就跟我走。」
话落,严凯宇立刻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只见婉婉一跃而起,深深地对两位老人家鞠了个躬后便跟着出去。
出了病房,婉婉看见他站在走廊的彼端等她——
他知道,她绝对会跟过来。
步出医院后,严凯宇迳自拦了一辆计程车,在关上车门的同时对司机说出目的地的地址。
「你怎么知道……」婉婉不觉讶然。他知道她住在哪里?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控,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严凯宇有些得意的回答,没进一步说明,其实他在回台湾前,足足花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做功课」,所以,他对目前严家的一切了若指掌。
那双冷湛的黑眸,令她倍感难堪地低下头。
贝齿用力地咬住下唇,双手紧握成拳——她真没用!在他迫人的压力之下,她竟觉得害怕,脑袋自动往下压,突然觉得车内的空间变小了。
盯着他身上雪白的衬衫,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多年前,他打架夜归,弄得脏兮兮的制服……
想着想着,她竟然神经质地轻笑出声。
「呵……」
「你在笑什么?」严凯宇感到疑惑,看着婉婉唇边那愈漾愈深的笑意,突然觉得非常不舒服。「回答我!」
「呵呵呵……」没有!婉婉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其实,就连婉婉自己也不知道,个性愈是乖顺,在遭受严重的打击时,表现愈反常。
「温婉婉!」无法掌控的情况令严凯宇怒气横生,粗暴的攫住她纤柔的身子,一把带入自己怀中,低头欲吻——
「先生?」司机的声音由前头传来,泼了他一盆冷水,「到了!」
唰!一双厉眼狠狠地杀过去,吓得运将大人差点弃车而逃。
「帮我开门!」一张千元大钞随着男人凶悍的命令扔向司机,司机忙不迭地照办。
男人抱起娇柔的人儿扬长而去,司机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看见一尊复仇的神祗拥着那被献祭的羔羊……
「夭寿喔!」司机怕事地连忙开车逃开。
「呵呵……呜呜……」
二十来坪的出租公寓内,充斥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严凯宇不耐烦地抽着烟,在阵阵烟雾里看着缩在沙发上又哭又笑的女人,他硬是硬下心肠不予理会,刻意抽离了情绪,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等她稍微平静,他才冷冷地开口,「再给你五分钟,去洗把脸,我不要抱一个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女人。如果今晚我们的『协议』不能达成,我明天就买机票回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