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的双手在黑暗中忙不迭的碰触着石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崇,她摸着那块造型特殊的石头,感觉整个轮廓竟像极了皆川凛的脸庞,吓了一跳,她连忙缩手睁眼,见石头依然是那不规则的形体,这才宽心。
目睹一切的小静,正用着可笑的目光戏谑似的看着她。
「看啥看?」
梁舒不甘示弱回视它,「小静,这就是爱情,你得亲自尝尝才懂。」
接着她双手搔搔小静的下颚,直到它发出满足的喵叫。
梁舒才要跨进了店里,布幔便随风扬起,她一眼就看见矮吧前皆川凛正沉着脸,猛看面前的酒杯。
听见小静叫声的道子正好走来,「原来是你,我当小静在外头作啥呢啦!」
「道子,」梁舒与她互相拥抱。
「是我在逗小静玩。」
「梁舒,你总算来了。」栗海云猛挥着手,再偷偷的指着对酒发愣的皆川凛。
居酒屋的人都极为善良热心,看着皆川凛一晚闷不吭声,担心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这样巴望着梁舒出现。
「快来、快来,等你一晚了。」道子勾揽着梁舒,连忙往皆川凛身边的位子推去,「栗海云,送清酒来,牧野,别忘了餐点。」继而她又对梁舒说:「我先去招呼其他人,多坐会儿!
「知道了,老板娘。」
栗海云帮着牧野健一同应声。
笑着目送道子远去,梁舒以细细的声音说:「在思考什么?悟出什么大道理没?」
梁舒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皆川凛才张着迷蒙的眼看过来。
「啧啧,怎么最近都不喝清酒了?难怪老是两眼迷离的。」
皆川凛老半天才吭声,「又是你。」她嘴角那抹过于甜蜜的笑,真是碍眼!
「对啊,这你不是早该习惯了?」
」哼。」他轻哼一声,又别过了脸。
梁舒强行扳过他的脸,「干嘛用鼻子表示不屑,怎么,你打算不回家去吗?」
「这跟你无关吧?瞧你现在笑得合不拢嘴,黑崎遥的专访让你很期待吧?既然如此,何不多花点心思在你的工作上。」他冷言冷语的说。
笨家伙,也不会问人家为啥笑就光会瞎猜。
「我是很期待啊!呕心沥血的在想该问什么问题,该从什么角度切入,而且一定要是能令人耳目一新的专访,老在那边不痛不痒的歌功颂德,为人坦率的我说不出口也写不下手。」
栗海云端来清酒,「这是梁舒的清酒,两位慢慢喝,多说点话。」她意有所指。
梁舒对她浅浅一笑。
「想出什么好点子了?」他以杯就口,狠狠灌了一口,麻辣的酒精刺激着舌头。
「这是当然。」梁舒接过牧野健递来的炸明虾,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不介意说来听听。」
「当然,我跟黑崎先生都是性情中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敞着说,不像某人郁郁闷闷的,啥都是忌讳。」
吃着香酥的炸明虾,梁舒刻意咬得喀兹喀兹的响。
听闻她说的话,皆川凛僵着脸很不是滋味。
「比起你,黑崎遥有太多东西可以写了,我可以问他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还可以问他他对皆川凛父亲黑畸明的看法,或是他对你们母亲的感觉,问他插不插花,对你的插花技术他怎么评断,还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吓阻她的滔滔不绝,皆川凛以他惯有的冷眼扫过她。
「我没胡说八道,据实以告而已。」
「你最好有种这么问,看看宫泽会不会一把扭断你的脖子。」
他不是开玩笑的。
要说几次她才会停止这种无妄的猜测?是兄弟又如何?母亲都不能亲切的唤上一声,何况是弟弟。这种悲哀,她不会懂得,也没必要懂。
「呵,我看是你想扭断我的脖子吧?那我绝不可以跟你说个秘密,要不然你铁把我分尸。」
「什么秘密?」
他侧着眼,瞟着她。
「就说是秘密喽,说出来哪是秘密。」
「梁舒,不要耍着我玩。」他想对她生气,却显得气弱。
「谁耍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你耍我吧?我怎么问你话,你就怎么避我,」她嘴巴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的说:「陪了你一宿,虽说是不择手段,可是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如果一开始我选的人是黑崎遥,搞不好整个明集团的兴衰崛起都已经被我写成长篇报导了。」
皆川凛没有搭腔,左手却猝然使劲拧握着她的右手腕,脸色难看至极,目光如炬。
「会疼……」梁舒惊呼。
意识到牧野健关注的眼光,皆川凛讪讪然的松开她的手,执起酒杯沉默的饮下一口,面若寒霜。
梁舒搁下竹筷猛甩着手腕,「差点给你捏成残废,你的右手虽然受过伤,不过依然可以插花写书法,可是我的手给你捏废了怎么办?万一没法工作,你养我一辈子吗?」
他重叹一口气,「对不起。」
他也不喜欢这样屡屡失控的自己,怎么,她后悔她的初夜给了他,而不是黑崎遥吗?一股复杂的嫉妒在他心底发酵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她耍赖的问。
「梁舒,不要得寸进尺。」
「好啦!别恼了,我是故意逗你的。」
梁舒重执竹筷,挑着刚起锅的油炸番薯吃着,「凛,我劝你快回家,你把偌大的房子留给我,分明是给我可趁之机,难道不怕我在你家翻找什么?」
「你想要找什么?」
屋子没有值钱的东西,有的只不过他五岁前的甜蜜回忆。思绪一转,难道……
「也没,就是很凑巧的找到一些很棒的线索,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
皆川凛有些急了。
「比如说是某人的日记。」
梁舒一气呵成的说完。
「梁舒,你实在……」
趁着他生气的张口对着她咆哮,梁舒以一只炸明虾堵住了他的嘴巴,赶紧起身准备逃命。
她就知道他会生气,因为日记里头把许多的关系说得详详细细,即便没有明说他与黑崎遥的兄弟关系,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到。
炸明虾还有些烫口,皆川凛寒着脸,却说不出话来,手一探,揽下那个想逃的贼。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栗海云好奇的跑了过来。
梁舒掏着皆川凛的口袋,「快付钱,吃了人家的虾子还不付钱,当心扭你上警局。」
皆川凛嘴巴咬着虾肉,手掏出钱包付账,眼睛则怒瞪着梁舒。
两人拉拉扯扯的步出居酒屋。
梁舒洗好澡回到房间,空无一人,看来皆川凛还在长廊下望着皎洁的月亮,对她擅自窥探了他的秘密而生着闷气。
随意的擦擦头发,梁舒赤脚走出屋外,往那个闷葫芦走去。
一股幽香来袭,皆川凛知道是她,可是却思绪紊乱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的人生自五岁后便是扭曲压抑的,一如他当年被扭断的右手。
这些年来,面对亲爱母亲他只能忍住内心对亲情的渴望,生疏的喊她一声夫人,而面对唯一的弟弟他得尊称一声少主,不能像平常家庭的兄弟一块打球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