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爱花》之泪洒归途:绝地救美
那天夜里,王一东告别了兰子,离开了羊圈山,经历了两天的跋踄,来到了文都部是不敢去了。好在除了淅川支边的乡亲,没有人认识王一东。王一东找了一家饭店,讨了一碗热茶,从粮袋里拿出一把干粮,在碗中泡了,热热地吃了下去。
文都也不是久呆之地,自己应该往哪儿走?到循化撒拉县城。那里人多,好混。先找个地方安住身,再慢慢想办法!
一东填饱了肚子,便往循化撒拉县城方向走去。他走啊走,一连走了三天。第三天傍晚,他远远地看到了循化撒拉县城了。他加快了步伐,急匆匆地往前赶。
路旁躺着的一位老人,老人身穿白汗褡,头戴白色圆帽,留着胡须。胡须黑中夹白,蓬松在脸上。他两眼紧闭,身上布满伤痕。
一东走过去,用手拭了拭老人的鼻孔,鼻孔微微地出着气。一东把老人扶了起来,从背上取出水壶,给老人喂了些水。老人慢慢地醒了过来。
“大叔,你醒了!”一东高兴地说。
“你是……”大叔看了看眼前的小伙子,用生硬的汉语,低声地说。
“我是到这里支边的河南人,来县城办事。大叔,你这是咋的啦?”王一东搀着老人,关切地问。
遇到坏人了!”
大叔坐了起来,向王一东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大叔是当地的牧民,叫阿木钻,他是来县城卖羊的。在县城卖了羊,买了一些大米、青稞面、盐巴,骑着马出了城。一群羊贩子早就盯着大叔那鼓囊囊的包裹。他们尾随着,跟了过来。在这片树林里,他们对大叔下了手,抢走了大叔的马、大米、青稞面、盐巴,还有卖羊的钱。
“要不是遇到你,我就……”阿木钻大叔的眼里,贮满了泪。
一东把阿木钻大叔搀起来,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树林。一东拾了些干柴,在一片空地上烧起了篝火。一东从袋中掏出干粮,两个人就着火,慢慢地吃。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你叫啥名字?”
“大叔,你就不要问了。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人在外面,谁没有个三灾四难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到了天亮。一东把粮袋剩下的干粮分给大叔一半。两个人分了手。一东往县城走,阿木钻往家赶。
一东来到县城,找了一家骡马店帮小工。工资虽不高,但管吃管住,日子相对稳定了下来。
一日,店里来了几位客人,他们高声谈论羊圈山的事。
“羊圈山那案子办得咋样啦?”一个人问道。
“咋样个毬,天灾*那个场长抓了,材料取好,交上去了事!”一位穿白色公安制服的人道。
“你看那场长事儿大不大?”
“死了人,能不大吗?如果在山前开荒,毬事。都怨那龟儿子财迷心窍,想把木材伐了,运出山卖钱。这不,惹了这祸,怕是要吃枪子了!”公安道。
一东听了,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强装笑脸,走上前倒了茶,问道:“这位领导,你说的场长可是叫乌米蛋?”
“是叫乌米蛋,我看该叫王八蛋才对!这家伙蠢死了。出了事,我们去逮捕他,你猜,他龟儿子在干啥?在喝酒。喝得大醉,走不动路。我拿了一桶水,浇到他龟儿子头上,他才醒。要不,俺们还得架着他回来呢!怎么,你认识他?”公安问。
“不不不,我不认识,只知道他叫乌米蛋,藏族人,酒量特别大,在我们店喝过酒呢!”一东撒谎道。
夜里,一东收拾好行李,向店主要了些吃的,便急忙往羊圈山赶。经过三天三夜的急走,回到羊圈山,天刚好亮了。一东看到羊坡区的人在场部里出出进进的,不敢回场部去,只好钻进了树林里。
一东来到乡亲们开荒的地方,哪里还有一点垦出的荒地?整个一条沟全被积雪、土石填平了。土石上面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遇难者的名字。王一东一个一个地看,上面有凌兰子的名字。王一东大哭一声:
“兰子——”
王一东口一张,一口鲜红鲜红的血便涌了出来。一东擦了擦嘴唇上的血,守着那木牌,痛哭起来。
过了两天,他看到乡亲们背着行李撤出了羊圈山。他想跟大队人马走,却又放不下兰子。他守着那条沟,一守就是七天七夜。
第八天早晨,一东对着牌子,磕了三个头子,我要走了,你好好安息吧!俺王一东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你,俺有罪啊!乡亲们,你们也安息吧,俺一东给你们磕头了!”
王一东磕完头,背起行李,离开了羊圈山,向大队人马赶去……
李爱花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河边。厚厚的枯草软绵绵的。身上盖着军大衣。一位男人坐在她的身边,正逗小雪莲笑。爱花认出来,他是王一东。
王一东告别了羊圈山,往回走。在沙漠里现了昏迷的爱花母子。他试了试两个人的鼻孔,微微地出着气。一东取出水壶,给她们喂了水,喂了干粮。爱花喝了水,睁了睁眼,又昏了过去。王一东背着她们,走出了那片不毛之地。
王一东的父亲是淅川富。解放前,两个人还小。那时候,王一东是少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到了上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县城火星庙上小学。李爱花漂亮、干净,一东总爱跟爱花在一起玩。解放后,王家的厂子公私合营了。李爱花小学毕业,回家参加劳动。王一东继续上学,上完了初中,又到省城读高中。高中毕业,便回来参加家乡建设。这时爱花已出落成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一东看着眼馋。可一东没有那个福气。李算盘早就把爱花许配给了章幸福。
生命是美好的。李爱花醒了过来。她在草堆里坐起来,看到身边的王一东,便扑在一东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东说:“别哭,别哭!”
爱花还是哭。爱花的心中,装的泪太多太多。泪水打湿了一东的衣服。
一东把爱花从怀里扶起,爱花止住了哭。
“兰子她……”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回过羊圈山!”
“你回过羊圈山?”
“是的!劫难后的第四天,我在循化县城听说后,便赶了回来!”
一东把他离开后的情况详细地说给爱花听。他说,那晚,他从羊圈山出走后,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媳妇凌兰子,惦记着爱花,惦记着羊圈山的乡亲们。他去过羊坡集镇,他到过文都,最后去了循化撒拉县城。劫难后,他又偷偷地回到羊圈山。他没有回场部。他来到乡亲们遇难的山沟里。山沟里填满了积雪、树枝、泥沙、石块。找不到坟,只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遇难者的名字。他跪在那里,跪了整整一夜。他对不起兰子,对不起乡亲们。他不该在大家困难的时候离开这羊圈山啊!
条命啊!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了,连个尸体也找不回来!”
“乌米蛋,那个王八蛋,我真想一枪崩了他!”王一东狠狠地说。
王一东又让李爱花吃了些干粮,便把孩子递给她。王一东脱下衣服,跳到清水河中。
春末夏初的清水河冰凉冰凉的。王一东一个猛子钻到了河底。他这一身好水性是在家乡的丹江河里炼就的。在丹江河边长大的娃子,会走路就会凫水,会摸虾。王一东钻进河底,不一会儿,两条半斤重的鱼便扔到了岸上。王一东爬上岸,刮了鱼鳞,捡了些干柴,燃着火,一东把鱼插到木棒上,在火焰上烧烤。鱼的香味很快便弥漫在清水河畔……
经过两天的休整,李爱花渐渐恢复了元气。她站起身,来到河边,洗了洗头,洗了洗脸。霞光照在她的身上,金灿灿的。
李爱花感到胸部憋胀。她从王赖毛的手里抱过雪莲,扒开衣襟,露出了一对胀大了的**。雪莲吃一只,一只小手抓着另一只。
一东看了看爱花。爱花的眼里流露出温柔与慈爱。一对**高傲地挺着,圆圆的,大大的。**红红的,真好看。看着看着,王一东的身上燥热起来,下身硬硬的,难受。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章幸福,想起了一起在丹江口建大把的岁月。那年腊月二十八,李芳林一镢头挖住了哑炮。哑炮炸飞了李芳林手中的镢头,还有一只手。炮声响过,李芳林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芳林要去找镢头,才现自己的手没有了。一同受伤的还有王一东。炮响的时候,王一东在李芳林的身边拉土。泥土、石块飞起来,落到了王一东的头上。王一东用手一摸,摸到了一把热热的、粘粘的液体。他急忙用手捂住了伤口。
“咋搞的?咋搞的?刚才还好好的呢!”
幸福看到这种场面,吓坏了。三个人一起从老家出来,眼看就要过年了,弄成这样,咋向家里人交待?
“挖住哑炮了!”王一东说。
芳林脸色蜡黄,显然流了很多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期盼而又无奈的眼神。
幸福说:“那黄毛子明的窖子炮,他***哑炮就是多。稍不注意,挖住没有爆炸的**就爆了炸。咱要是一炮一炮地放,毬事!。”
黄毛子是苏联支援丹江口大坝建设的专家。高个子,大鼻子,大眼睛,白皮肤,黄头。专家的名字长,叫什么大个萝卜什么司机的,淅川人听不懂,也记不住。记不住,便叫他们黄毛子。黄毛子明了窖子炮。所谓的窖子炮,就是在工地上挖一个大坑,与淅川农村的红薯窖一样深,一样粗。窖内,一次装上几百斤炸药,串连几百**,引出十几根引线。上面填了土,填实在。晌午,十几根导火线一次性点燃。窖子炮的威力大,一炮能摧毁一个小山头。炮响过,石头都炸酥了,炸碎了,民工们不愁挖不动了。但窖子炮危险性也大。一是药量大。把握不好,土块、石块飞起来,会砸伤人。二是窖子炮响过,经常会有一些**没有响,散在土石里。一镢头挖住,就会伤人。
医生来了,.幸福把王一东、李芳林搀进工棚里。医生给他们做了简单地包扎。两个人躺在地铺上,王一东的脸上裹满了白色的绷带,只漏两只眼睛在外面,就象一只熟透了的冬瓜。李芳林的左臂缠满了绷带,上面还透着殷红的血
幸福轻轻地摸了摸芳林的右胳膊。胳膊上缠满了绷带,上面透着星星点点的血。手臂前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
幸福说:“大过年的,这可咋办呢是不回?”
一东抬了抬头,对幸福说:“你好好安置一下,明天咱们坐你的大马车回家。家里人还等着咱们回家过年呢!”
现在,幸福走了,只留下他的娇小的女儿和美丽的妻子。
李爱花望了望一东的眼神,知道将要有什么事生了。她没有放下衣襟,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等待那一刻地到来。
李爱花等到的只是“扑通”的跳水声。王一东连衣服跳进了清水河里。河水冰冷,燥热的身子很快冷了下来,王一东感到舒服,刺激。
又一轮太阳升起来了,王一东跟李爱花一起上了路。金灿灿的沙漠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