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豪华的府邸,却有一个隐晦的角落,那是一个秘室,承载了多少秘密没有人知道。只是这个秘室内的灯火,却已经摇拽着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望着从门外进来的人皱起眉头,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都要失去耐性了。而这个人却姗姗来迟。
身后的石墙隐隐关上,那刚进来的人望了角落的男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过去。
“这里是你的地方,难道你以为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吗?”身上的斗篷包裹着整个人,叫人看不真切。只是那语气,看来对这次的会面并没有什么好感。
“可你还是来了。”角落里的男子轻笑了一声,那消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让眼前的人不惜排除万难的来这里见他。
“我能不来吗?”那人望着角落里的男子哼了一声,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书信写的急,又说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他也不会冒险来这里见他。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夫子!”男子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对他舍命前来,是否应该要感动一下呢?即使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我可不敢当。”被叫夫子的人斜眼望了一下那个叫他夫子的男人。没什么好气的说着。那一句夫子,可是把他叫得惶恐的很。
“你这么急的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事情有了新进展,是什么意思?”
“这么着急?关于上次说的事情不是没有说完吗?我想听完它再说呢!”男子坐在角落里,那秘室里的光亮始终映照不到他的方向。连他说出的话都听不出暖意了。
“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夫子突然急切起来,斗篷下的那双眼睛望着男子,难道是他找到了什么了吗?还是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找是找了,却是找到了一座空坟。”男子的话音才落,那夫子的眼睛却已经瞪得如铜铃一样大了。
“空坟?你是说……!”夫子的手抖了抖。空坟吗?怎么会?当初不是说已经死了吗?不是已经确定了尸了吗?不是……。难道真的被他料中了吗?
“就像你说的,那个男人可能还活着,你说过,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就能颠覆这个王朝,甚至会弄到要推举新王的地步,现在,那坟是空的,那么……!”男子挑眉望着被他叫做夫子的人,如此的激动,那背后的事情是不是如他想的那么有价值呢?那也就不枉费他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来查这件事情了。
“你想知道什么?”夫子望着男子。当初说好的,他帮助他上位,然后他得到他想要的。
“当然是夫子知道的那些了!”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知道的,你不是也都知道了吗?就连我不知道的,你不是也知道了不少?”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知道的没有告诉他,他若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也保不全了不吗?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目的不一样,却都在做同一件事情罢了。
“是吗?”男子低下头。眼中目光流转处,尽是玩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只是,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一定要知道,人活着,总有知道的一天不是吗?若死了……。男子笑了笑,这个时候……还真是死不得呢!
“如果那人真的还活着,你就想着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从那个男人嘴巴里都能找到答案。重要的是,把他找出来。”夫子的声音有点冷,有点急切。从来没想到事情还会这样展,一直以来都只是猜测,却没想到还会有行动的一天,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声夫子并不是被白叫的,他知道的那些如果都说了,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他便没有了价值。以后的事情会不会还要他插手都不一定。而他想要的,是成就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当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只要他手上有着牵制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把柄,这个男人就永远也不会对他下手,前提是必须有他全程跟随。而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送上大位,就必须把现在的这个大王拉下来,而唯一能做到的,只有……。
忆起当年生的那件事情,被叫夫子的人皱起了眉头。
当初的白家为什么会遇上那样的事情,当初的白家为什么会成了悬挂的疑案?又是谁在那样的事情以后封锁了事情的始末?当初把事情整个压下来处理了的……。
想到那个男人,眼前的夫子狠狠的在心里诅咒着。如果没有他,自己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哪里比不上他呢?却总是要屈居他下。古语有云:既生瑜,何生亮?这尊皇王朝既然有了他,为什么还要有那个男人呢?
当初白家的案子他是有参与的,却没想到最后却不了了之了。那个男人从哪里来的命令,又如何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其中的秘密他不知道,却了解到一件事情,只是那件事情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因为能让那个男人那么做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
望了一眼那个角落里的男人,被叫夫子的人冷静了下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只要找到白静书,事情就会水落石出,而那个男人选择了另一个孩子,那么在这一刻开始,他将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推上那顶点,他要证明,自己才是这王朝中最有本事的人。
望了一眼不出声的男子,夫子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他的了。若要上位,没点本事也是不行的。
“有消息的话,找人通知就行了,不需要的见面,能省就省了吧!”
“这个自然。”那角落的男子说着笑了笑。夫子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何来的自信,当他找到白静书以后,他还能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说话呢?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免的被人抓住话柄。”夫子整理了一下,然后准备离开。
“不送。”男子没有挽留。因为没有挽留的必要啊!
夫子望了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互相的牵制,互相的利用,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是不是如各自算盘上打的那么精细,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
秘室的门就这么关上了,阻隔了里外的两个世界。
角落的男人站了起来,轻轻的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呢!如果他不是知道些什么的话,怎么会听信夫子的话去查这件事情呢?如果不是夫子有什么目的的话,又怎么会找上自己呢?只是……,能够提供帮助的就是朋友,若成了绊脚石头,当是只有铲去一条路了。
他们心里都有个算盘,而一切都明朗的时机,却是找到那个本该以死之人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找个人而已,有多难呢?难的是,要如何才能让事情进行顺利啊!
“来人。”男子大叫了一声,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主子!”
“去把白静书找出来吧!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男子的话冷冷的,冻结了时间,那黑衣人点头,领命而去。
“白静书,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竟然可以颠覆我尊皇王朝?”一个男人而已,有着怎样惊天的秘密能被他背负呢?他倒是好奇的紧呢!
“不过,若不是这样,你也就没有了让我动手去找的价值了!”男子说着就笑了。
转身走出秘室,待门关上,那一室的黑暗也如同那突变的天空,黑的让人觉得有点压抑,变天了,也……起风了……。
……
明月如此的皎洁,心情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也舒心不起来。白静书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明月,那脸上的神情黯然,内心的波动让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那个男人死了,那个仿佛把天都踩在脚底下的男人死了。而他还活着,他这个本来应该死去的人却还活着。这样的本末倒置,究竟是这个天在作弄人?还是这命运本就如此?如果是注定的命运,又何苦这样作弄于人呢?
当初说好的,用他的死,换得别人的生,如今他却还活着,那他要保护的那个人该如何呢?那个说过要保护她的男人死了,那么曾经的诺言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即使是如此,他却知道,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至少,在他的坟墓被人挖了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是不是会让他继续这样的活下去呢?白静书不知道,那个女子若知道他还活着,该是怎样的表情呢?当初的决定误了彼此半生,在那个男人死后,他是不是还可以成为她的下半辈子?白静书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望,这样的……想望。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却不想那只是假象,一生只爱过那么一个女人,最后却只能拱手让人,他想她想了二十几年,如今却生不能见,还要担心自己的存在给她带来危险,可他却已经死不得了。
想到苏品绿,白静书默然。他答应她不会寻死,他答应她会活下去,可是,他的活,又要用多少人的死来换呢?想到这村子,想到那些孩子,白静书脸上的神情更凄凉了。突然觉得心里难受起来,何苦呢?何苦为了他而连累那么多人呢?何苦……?
走到柜子前,打开那个锦盒,取出那画轴看了又看,仿佛永远都不会厌倦。那画像中的女子一如记忆中那般,让他心湖起着波澜,可他却已经永远也不能跟她见面了,虽生,也犹死了……。那心口的伤,就这样伴着疼痛而来,叫他湿了眼眶。
他那么爱她啊!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了,即使他活着,却只能像个死人一样活着,这样的苟活,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白静书知道的,没有意义的意义就是他的不甘心啊!
苏品绿不过是借口,是他本不想死,才有了他今天的生啊!如果当初就那么死去,也许他就会无怨尤了的,只是如今的他还活着,当初求死的勇气已经失去,即使没有苏品绿,他也不愿意再死一次。为什么?只是为了那个梦中的人儿……。
可是,他若不死,那带来的后续,那结果又是谁可以承担的呢?白静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那上位的七皇子,那深宫里的女人,那一切的一切,让他迷茫了。因为他的存在威胁着的,是这社稷,是这朝纲,还有……他爱的那个女人……。
手指停留在画中人的脸上,记忆中的感触就这么涌上了心田。深吸一口气,白静书把画轴放好,然后望着窗外开始叹气。
白静书,你这一生都在给别人找麻烦啊!当初的爱情,连累了白家几十口,而你却独自活了下来。为了活下去,你让一个女娃娃为了你建造了这样一个村落,如今,你又要因为自己的一座空坟而连累整个村子吗?
你的存活,竟然要用那么多的生命来换取吗?你何德何能呢?何德何能啊!
如今的自己,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他比谁都清楚,只是苏品绿的固执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他也没有办法解释啊!如果让苏品绿知道的话,那个孩子一定会把事情揽上身的吧,即使她再聪明,也终究是一个女子,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子啊!
那些说不出口的过往,也是不能说的过往啊!白静书黯然,就这样带进棺材吧!白静书在心里轻轻的说着。等他死了,就这样带进棺材吧!如当初约定那般。只是他不能求死,不能面对,也就只剩下逃避一途了。
把衣服收拾进包袱,白静书走出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如果让苏品绿知道了,她是不是会很生气呢?那个孩子……。
白静书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合该是生气的吧!只是他的离开,可以保全这个村子,有什么不好呢?想到那日苏品绿对他说的话,让他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一生,他只辜负过一个女子。却不得不辜负。如今,他又要辜负那个孩子了,那个叫苏品绿的孩子。只是,他能为别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跟他在一起,注定只能与危险做朋友啊!
打开门,那月光下的小路若隐若现,白静书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身上带的东西只有那个画轴,以及几件换洗的衣服。天大地大,当是有他的容身之处才是的。虽不能活的激荡,他却已经不愿意再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了。
只是一场错爱,错的不是他,他却终究要背负起那些过往,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是,如果他们真的要他死,他怕是也拒绝不了的吧!这样的矛盾,这样的不合伦理。他白静书却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该死却死不得,想见却见不得,如此的逃离究竟是对别人的成全,还是对自己的救赎呢?他已经分不清楚了,如果这样的结果可以让这个村子继续安宁,那他就逃了吧!逃的远远的,远远的……。
就这样,白静书离开了,借着月光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以为的成全,却不曾想到会带来另一种结果,因为他的离开,反而让事情起了更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