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回首尽伤痛

第八集 回首尽伤痛

张绍华一直没让龙珏给抓到。虽然龙珏对自己的武功自信满满,可就是丝毫碰不到张绍华,令他颇为疑惑。

到最后,龙珏大汗淋漓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而张绍华额头上只有微微的潮湿,站在不远处笑着看他。

当龙珏休息够了,张绍华才道:“我们要回家了。你不回你父母身边吗?你出来已很久了,他们会着急的。”

龙珏不以为然地道:“天还早呢!你家在哪儿?”

“城外的二姓村。”

“我去过那里。我……现在想去城外玩会儿,再回去。”

张绍华猜到他想做什么,招呼李旭和小丐,牵着水牛向城外走去。龙珏跟在张绍华身边。

有一阵子四个孩子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终于,龙珏实在忍不住,又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些难民是怎么回事?”

张绍华向小丐使了个眼色。

小丐明白,便过来挤到二人中间,对龙珏道:“还是我告诉你吧!这些人不应该叫难民的,因为他们不是天灾造成的,而是因为满人圈地造成的。所以,叫他们流民才对。”

“满人圈地?什么是圈地?”

“你竟不知道什么是圈地?”小丐有些吃惊,叹口气,便向龙珏解释。

接着,龙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问了出来。

出了城,快走出四、五里地的时候,看到不远的路边坐着位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清丽妇人,张绍华和李旭忙跑过去,小丐也牵着牛过去了。

龙珏慢慢地走近,还有段距离时就停了下来,但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在他们的对话中,他知道了那妇人是张绍华的母亲、李旭的姑姑。

只见张绍华拿出块肉来,硬是往李氏嘴里塞去。李氏笑着接了过去,拍了拍张绍华的头。

他们又说了几句后,就听李氏道:“今天的事,我都听从城里回来的人说了,娘不放心就在这里等你了。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娘很不高兴你干这种事。”

“娘,我知道您会不高兴的。您教过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怎样辨别是与非。我知道这么做并不对,可我不是把那些钱还给那些被敲诈的人了吗?”

“所以娘不想再说你什么了。娘一直都不相信那些什么所谓的侠盗。”李氏向龙珏看过来,笑着向他点点头。龙珏向李氏微微欠了下身,算是回应。李氏对张绍华道:“天已经很晚了。”这话也是说给龙珏听的。的确,太阳已西斜,再有一个多时辰就是黄昏了。

张绍华也看了眼龙珏,对李氏道:“我送他回城里,他自己走怕是会迷路。”

“早去早回。”

张绍华把那两个大油纸包递给李氏后,转身回到龙珏身边,道:“我送你回城。”

龙珏点点头,又向李氏微微欠了欠身。李氏向他点了下头,目送他们离开。

天已完全黑下来时,张绍华才把龙珏送到了他住的客栈附近。

一路上,二人并没怎么说话。直到这时,张绍华才道:“我就送你到这儿。我相信你父母和师父们早就着急了。快进去吧!”

龙珏走到门口时,回头望着张绍华那已在夜暮中模糊的身影,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

“那天为什么不肯回答我的问题?”龙珏在篝火旁向张绍华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张绍华苦涩地道:“这是我家长久以来无法愈合的伤口。如今,这伤口又被加深了。”

“现在,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是啊!只有经历过同样遭遇的人,才能理解这是怎样的伤痛。”

“当你面对黄河时,在想什么?”

“想那万里迢迢的丝绸之路上,是否还有归来之人。”

龙珏无意间抬起头,见一弯新月升起,便道:“今晚又是新月。”

张绍华也抬起头看着那弯新月,凄凉地道:“想不到,如今同一弯月亮会在两地看它。”又拿出那支牧笛吹了起来,曲调绵长凄凉,比起《伤别离》来更多了无奈与寂寞,被晚风吹送出很远。

林中早已迷路的朋海等人忽然时隐时现的听到一阵笛曲传来。

朋海先站住了脚,细听着。

6得一一手指着天,转起圈来,好一会儿才道:“这调子……像……像是……”一时竟结巴上了。

朋海接道:“是绍华。”

清平道人只说了声“在这边”,便抢先一步奔了出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当曲子停住,众人也出了林子,来到这野肆前的空地上了。

张绍华二人早听见了脚步声,这时见来人是他们,便站起身。龙珏向江东五士迎了过去。

江东五士见龙珏过来,身上也没受伤的迹像,便暗自松了口气。

待双方站定,龙珏先向五人行礼道:“龙珏令各位师父担心了。”

曲明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

清平道人和欧阳然走到龙珏身边,问道:“你没受伤,对吗?”

龙珏点点头。

欧阳然郑重地拍拍龙珏的肩,没再说什么,向张绍华走了过去。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那边,张绍华寥寥几句向朋海和6得一把事情说明,转头见江东五士和龙珏过来,便向他们转过身来。

清平道人还没到近前,便向张绍华道:“你……”

“什么都不必说了。”张绍华打断清平道人的话。“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既然我答应了他父亲要帮他,我就不会让他受伤的。何况,他是为了要送我。错不在他。”

“所以,我们并不惩罚他。”

“错不在他?”6得一大叫道,“哪是谁的错?”

张绍华看了6得一一眼:“这与你无关。”

“为了找你们,我差点在林子里迷路。”

朋海突然扯住6得一,道:“6得一,我命令你闭嘴,直到我命令你可以说话为止。现在找地方去睡觉,明天早上好赶路。”说罢,扯着6得一找了个干净避风的地方安顿好马匹,就地躺倒休息。6得一不服气的一直在低声嘟囔着什么,直到朋海再次命令他闭嘴、休息,才不出声了。

清平道人也招呼其他四人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又剩下张绍华和龙珏二人。

沉默良久。

龙珏打破沉默:“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缺:严厉又慈祥的父亲;宠爱我的母亲;整天吵吵闹闹得兄弟和小妹,一个完整又温暖的家。可是现在……”顿了一下,“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我缺少了什么——一个可以一起分享快乐、一起承受痛苦、一起沉默;一个可以无话不说、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伙伴。可每次我们都是来去匆忙。知道吗?每次你离开后,我都像是丢失了什么。我越来越怕孤独了。”

张绍华道:“离开,只是因为这次缘分已尽。如果还想见面,你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到下一次缘分到来的时候。说放下真的很容易,可谁又能真的轻易放得下?就像你,无法放开父亲的离去;而我,无法放下那独自在家的母亲。”

“回到你母亲身边吧!”

张绍华摇头:“我已无法回头了,也不可能回头。身后的那条来时路,不属于现在的我。我问你,你现在可以回头去看一眼那天生的一切吗?你可以吗?你有勇气回头吗?”

“你和我不一样。”

“那是比死别更痛的生离。明知对方还活着,还有一天会再相见,可那一天却如此的遥遥无期。在苦等中等来的,也许是那永久的死别。我可以回头,但那注定是一次更加痛苦的离别,没人会承受的住。”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因为天下最应报的是恩,而且这还是两个家族对一个人的恩。做为两个家族长房长孙的我,更不能做出忘恩的事情,只留恋亲情。”

“那里有富贵,对吗?”

“什么能比亲情更重要?更令我无法放下?”

龙珏一时哑口无言。

是的,这个世上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每个人的答案或许都会不一样。就算你真能放下亲情,可你心中还会有一生的快乐吗?

“明天不要再回头了,我们都需要等待下一次的聚散。”说罢,张绍华又吹起了一古词牌《采桑子》,曲调中满是思念之情。

不远处的欧阳然忽然和道:“相逢未几还相别,此恨难同。细雨蒙蒙,一片离愁醉眠中。

“明朝去路云霄外,欲见无从。满袂仙风,空托双凫作信鸿。”

“明朝去路云霄外,欲见无从……”张绍华再次举目南望,像是要看穿这漆黑的夜幕,再看一眼孤独的母亲那寂寞的身影。“娘,当年您为什么要答应他?让今天的我如此的心痛。”

朋海勒住马头。张绍华慢慢睁开眼,见四周的树林还是很浓密。他们在林子里已走了二三十里,可好像这林子没有尽头似的,总是穿不出去。眼见天色已近黄昏,朋海回头望着走过的路。

6得一赶了上来,对朋海道:“再走不出去,今晚又得在林子里过夜了。”

张绍华揉了揉鼻子,懒懒地道:“这林子太大了!”

朋海道:“住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6得一看着张绍华那张憔悴的脸,问道:“你不觉得你和那些江湖人物走得太近了吗?”

张绍华也不看6得一,道:“这与你无关。”

“他们可是些无法无天的乱民。”

“是吗?”张绍华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天蒙蒙亮时,张绍华趁龙珏还在睡梦中时,便和朋海、6得一悄然离开。进林子前,他终有不忍,反倒回头看了眼龙珏,见清平道人和欧阳然站在还在熟睡着的龙珏身边,转头看着自己,眉头紧锁,脸上是重重的担忧。

一整天,张绍华都是低着头,闭着眼像是始终在睡着,可他并没有睡。

终于,朋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看来我们迷路了。”

张绍华淡淡地道:“我们没迷路。往前走,也许很快就出林子了。”

朋海问道:“你这么认为?”

张绍华没说话。

天渐渐黑了下去。他们始终没走出林子。

6得一又开始骂人了。

朋海这次并没阻止他,而是一直沉默着。

张绍华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附近有人家。我闻到有烧柴火的味道。”

朋海和6得一精神一震,也深吸了口气。

稍微调整马头的方向,没走多久便隐隐看到一处亮光。

“不会又是个野肆吧?”6得一问道。

没人能回答。

张绍华挖苦道:“你应该说,千万别又转回到早上离开的那个野肆。”

朋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出了林子,来到一处用树枝围成的篱笆院。不是很大的院中一座土坯房,大开着门的屋里亮着油灯,一把摇椅上半躺着个头灰白,相貌沧桑,但又看不出实际年纪的长衫男子,闭着眼,也不知是否睡了。那烧柴火的味道就是从这处人家的烟囱里钻出来的。

朋海和6得一在院子外下马后,向屋里那躺在摇椅上的男子喊道:“主人家,我们是过路的,在林子里迷了路,现在天黑了,是否可以在你这儿借宿一晚?”

那摇椅上的男子没动,也没睁眼,只是淡淡地道:“你们已出了林子,再走一二时辰便是去汾阳的官道了……离这不远就有村落……不过,既然天也黑了,就请进来吧!轩辕啊!去开门,请两位客人进来。”

里屋一个甜甜的声音应了一声,便转出个不过六七岁、穿粉红衣裙的小女孩,快步出来给朋海三人开门。

打开柴门,小女孩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那秀美的相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的表情不由得让朋海和6得一看着微微一愣,刹时醒悟,不由得尴尬一笑;张绍华冲着那小女孩只无声的笑笑,便把目光传到别处。

也不怪朋海二人会有些失态,那叫轩辕的小女孩用她那灵动而清亮的眼睛诧异地看着眼中尽是寂寥的张绍华时的表情就没人能否认她的美丽,即使是皇室宗亲中也难找出如此的美丽来。

朋海尴尬地对那男子道:“不是两个人,是三个。”

轩辕也道:“先生,是三个人,还有个男孩子坐在马上。”说罢,嘟起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转身把三人让进院子里。

“还有个男孩子?”一直没动过的男子这时才惊讶地睁开眼并坐起身来,向院中的人望去。

张绍华在进院子前就已跳下了马,向那男子走去,来到近前便站住脚,平视着男子的眼睛。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

当轩辕帮朋海二人把马匹安顿好,并带着二人一起进来时,那男子才问道:“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我叫张绍华,杭州二姓村人。多谢先生让我和我的同伴在此借宿。”

“张绍华?在桃花禁地前力劝武林中人,并毁了‘江湖十三令’;连杀四人,救下铁掌龙崟的儿子;前日又在黄河壶口处废掉华山邬子峰的,就是你?”

“是我。”

“想不到,想不到啊!你的武功已达到如此境界了。我姓宗,至于名字……我早已忘记了。”

“宗先生。”张绍华并不多说什么。

“我可以叫你绍华吗?”

“当然可以。”

“愿意和我说说话吗?”

“当然。”

这宗姓男子微笑着向张绍华点点头,又转头对轩辕道:“带三位进去用饭、休息。”

轩辕答应着转身进屋去了。

朋海和6得一忙道谢,之后跟着轩辕进了里屋。张绍华没说话,只向宗姓男子欠了欠身,也跟了进去。

宗姓男子又闭着眼睛躺倒在摇椅上。

当轩辕带着张绍华又出来,并拿来把软椅让他坐在宗姓男子身边,自己则站在宗姓男子的另一边。

谁也不说话。宗姓男子只是侧过头来看着张绍华;而张绍华也回望着他。

良久,张绍华问道:“先生如何知道那些事的?”

宗姓男子未语先笑:“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张绍华一时间哑口无言,良久,才笑道:“我早该想到的。”

宗姓男子问道:“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吗?在你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武功,实属罕见。”

张绍华再次沉默,神情凝重。

宗姓男子诧异地问道:“不能告诉我,还是……”

“不是的。”张绍华忙否认,“只是……少林无尘大师、武当宇文赋道长教过我三年多的武功;之前,丐帮的一位长老也曾教过我七天的长拳;再之前……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可能?”

“有一段时间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那是……哪个时间的记忆?”

“五年以前,我才过完三岁生日,不久之后的几个月里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三月十八。”

宗姓男子倒吸了口气,一脸惊骇的望着张绍华。

“先生?”张绍华和轩辕见他如此模样,都惊诧地叫了起来。

宗姓男子摆摆手,长长地吐了口气,好久才又问题:“你那段失去的记忆有多长时间?”

“三四个月。”

“你……一点记忆也没有吗?”

“我……只记得,我母亲和舅舅带我去京城为冤死大牢的父亲喊冤告状回来之后,家境艰难;舅舅又去杭州府衙上任。我虽然还小,但也会帮母亲和舅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天,是我独自一人牵着水牛出去拾柴草。因为是第一次离开母亲单独外出,结果,我迷失了方向。都很晚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却走进了一处被开满桃花的桃树林。依稀朦胧的月光下,遍地都是……”张绍华恍惚的神情,颤抖的嘴唇,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月色朦胧的恐怖夜晚。“遍地都是……血肉模糊……和古怪刑具,空中弥漫着血腥味,四周到处都是可怖地无常小鬼。”

轩辕吓得一捂嘴。

张绍华继续道:“我好像闻到一股淡淡地……那是什么味道?”张绍华想了一下,“我无法形容它,但我记得,它令我无法逃脱。我想转身跑掉,可我的脚不听使唤,我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思绪慢慢离我而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得家,没有任何一点完整的记忆,只有零星的一瞬间的记忆,恍若那不是我的。”

“后来呢?”

“当我醒时,我只看见母亲和舅母满是泪水的脸,还有旭儿那总是对任何事都好奇的眼。后来我才知道,四个月来,我一直昏迷不醒,村里人都认为我死了,劝娘把我埋掉,可娘说什么也不同意,就那么以泪洗面的守着我,叫着我的名字。直到那天……就在村里人就要把我埋掉时,幸亏一位老者路过,说我还没死,让人把我抱了回去。娘说,后来的五天里,老者用了各种方法救治我。慢慢地,我有了苏醒的迹象。直到第五天傍晚我才真正醒来。娘和舅母高兴得只顾着为我忙上忙下,竟没注意那老者已走,娘现后追出去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的记忆……”

“是的。包括那天晚上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直到四年后的一个同样月色朦胧的夜晚,我又无意中到了离桃花禁地不太远的地方,才依稀记起当晚的那一点景象。”

“在我醒来后,我脑中失去了这一段记忆,却多了许多东西,挥不掉、忘不了的东西。”

“第二天,我母亲在我房间找到一个装着各式兵刃的箱子。她一直保存到无尘大师和宇道长离开后才交给我。”

轩辕这时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宗姓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道:“在鬼界,有一种武学可以把自己所知所学无声的传给另一个人,而不让人知晓;有一种名为忘魂的药,令服用的人忘记某些或是一生的事情,这药很像传说中奈何桥前孟婆婆的孟婆汤,让人忘去前世的一生。鬼界里,还有一些奇怪的迷药:一种名为锁魂,是方便小鬼们跟踪被下迷药之人,时间一到,迷药自解;一种名为追魂,是为了使被下迷药之人魂神分离;一种名为散魂,当然是为了散去被下迷药之人的魂魄,令他成为只听可以控制他神智者命令的行尸傀儡;一种名为灭魂,就是破坏掉被下迷药之人魂魄。”

“好狠毒的迷药。”轩辕惊道。“可是这散魂和灭魂两种迷药所起的功效一样啊!”

“不一样。散魂之后,神智还在,还算得上是个人;可灭魂之后,那人只能成为鬼界的小鬼,没有魂魄,没有自己的神智,如活死人一般,只听鬼界中活着人的号令。”

“这……这还是人吗?”

“这是鬼界制作小鬼的惟一办法,也是制作鬼王的惟一办法。”宗姓男子说着向张绍华看去,又接着道:“我想,你当时是被下了定魂——另一种令人无法逃脱的迷药——虽说和锁魂的功能是一样的,但这效果……对你似乎不怎么样。当然还有追魂散魄,就是追魂和散魂合而的一种迷药。这几种迷药无人可解,包括鬼界的幽灵冥主和崔判官。至于你如何解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先生何以知道这些?”张绍华平静的问道。

“我也曾在江湖上漂泊过;也曾闯出一些名气来;也曾收过那么一二个现在小有名气的徒弟。只要你在江湖上混过,不管人躲到哪里,只要你还活着,就还会和江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断都断不了。就算你死了,你的后人都无法过那平静的日子。就像轩辕。”

“轩辕?”张绍华有些迟疑。“她的祖上也是江湖中人?”

“想不到吧?轩辕虽不会武功,但她母亲的祖上是出过两位绝顶高人的,能想像的到吗?不过,她外祖母、母亲和她都不会武功,又都嫁给了老实的农人,过了一生。可想不到的是,到了轩辕这里,父母早亡,丢下了这个幼小的孩子,村里人说她是灾星,把她赶出了村子。那天,天下着大雨,她跑进了我的院子里来躲雨。我见她孤苦无依,便收留了她。”

“轩辕是因为太美丽了,所以才会被村里的人赶出来的。他们是怕自己收留她会招来同村其他人家的猜妒。父母早亡和她什么关系?”

轩辕听张绍华这么说,脸一下子红透了,连脖子都红了,但人还是沉默着。

“哈哈。说得好!”宗姓男子大笑。笑罢,又是良久的看着张绍华。

轩辕从沉默中慢慢抬起头看着张绍华,轻声道:“昨晚我听到林子里传来吹笛声,很凄凉,但很好听。”

张绍华惊讶地道:“我吹笛子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啊!怎么能听得到呢?”

宗姓男子道:“大约是你无意间动用了内功,或是你已学会了内功收放自如。”

张绍华想了想,道:“当时有可能是为了引龙珏的五位师父和朋叔叔他们进林子,所以……可不想声音会传出这么远。原来那就是内功!”

轩辕红着脸问道:“你……可以再吹一曲吗?”

“当然可以。”张绍华拿出牧笛吹起一支凄美的江南小调,曲调仿若少年游子对人诉说着离乡背井的乡思与乡愁,一声声涕泪般诉说;突曲调一变,那离乡的怨变成了对人世间种种不平的恨,绵绵地割骨钻心之痛,无始也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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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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