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一世恩怨谁可知

第九集 一世恩怨谁可知

终于,张绍华再也吹不下去了。他早以泪流满面,转头望着门外那黑漆漆的夜色中的林子,以掩饰着控制不住的眼泪。

“想不到当年我无意占得一卦,竟为这小小的孩童招此劫难。”宗姓男子轻声自语。声音虽轻但还是被轩辕听到,好奇地转头望着他;张绍华这时就算听到,也是充耳不闻。

张绍华很久才将目光从门外收回,垂下头去。

“绍华。”宗姓男子轻唤着张绍华的名字。

张绍华抬起头,泪眼望着他。

“我没想到,你心中竟有如此深重的恨意。长此下去,不但会伤害到自己,还会伤害到你身边许多关爱你的人。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的生活在仇恨之中,你必须学会克制,从中解脱出来,至少也要把它深埋在那久已远去的黑夜里。”

“我……我做不到。”

“你能够做到,你也必须做到。你必须保持冷静的思绪、平和的心态,才能正确选择要走的路,面对将要生的一切。这样你才能平安的活着回到你母亲身边。”

张绍华心头大震。手一松,牧笛掉落在地。他猛然站起,连他坐的软椅都被带倒了,“先生?!”

“你一直都找寻不到回家的路,对吗?”

“是。我知道这来时的路,必定不是回去的路。可我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早想知道这世间千万条路中,哪一条才是指引我回家和母亲团聚的路。”

“是啊!没有哪个游子知道,脚下走过的路是否是那条回家的路。因此,你只有笑对世间的种种不平,才有可能找到那条路……”

从没有人对张绍华说过类似的话。在他离家之后,无数次考虑过今后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那个陌生的一切。

——在家乡,在那些熟悉他的人眼中,他是个乖巧、懂事,又很聪颖,且总为别人着想心地善良的孩子;短短几年,他读遍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书籍,从书中获得了丰富的知识,在他舅舅的教导下写得一手好文章,这让他成为了杭州及周围十里八乡共认最博学多识的孩子。

他总是喜欢捉弄那些地方上的恶霸坏人,用他的机智帮助那些被他们欺负的百姓;像玩笑似的协助他舅舅处理那些令大人们都觉得棘手的公事,他的才华也在此显露。

为此,在今年年初的乡试时,朝廷下派的科考官员把还未满八岁的他叫去,令他参加那次的科考。结果,他没让所有人失望。在考官看过他的试卷后,当场点了他为第一名……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他过早的尝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令他心智早熟。可要他离开家人去独自面对那未知的一切……一瞬间,他像是又回到了那月夜朦胧的夜晚,他似乎渐渐地失去了他原本学会与拥有的一切,从开始的迷茫到不安,再到恐惧。他似乎又闻到了那淡淡地、淡淡地味道,神智在慢慢离他而去。

在救龙珏的时候,那血腥味似把他拉回到桃花禁地中迷失自我前的一刹那间。

还好,在他迷失前,下意识对龙崟使出了云婆婆教给他的那种神奇的功夫的第六重——幻境逍遥。不单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也让孟柳等人见到龙崟最后一面。之后,又因唤回了孟柳的心智,这也令他完全唤回了自己的神智,同时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并折磨着他孩童的意志与倔强。

他别无选择地向邬子峰出赌约。这一战,他并不想杀邬子峰,而是借寒铁剑上那逼人的寒意煞气催出那令他心痛到狂的怨恨来。

之后,又巧合般的,龙珏令马惊狂,他又借对付狂马需要绝对的专注,使自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而现在与这位宗先生的促膝长谈中,他的一语点醒了他多日来的迷茫与困惑,也解开不少他心中久以的心结。

张绍华对宗姓男子深深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

宗姓男子忙扶住张绍华,道:“不必谢我。我见你有那样深的怨恨,心里不好受,想帮你。”

这时,轩辕已扶起了软椅,又拾起了牧笛,轻轻地放到张绍华的手中。

“去休息吧!夜已深了。”宗姓男子对张绍华轻声道。

张绍华默默地向宗姓男子行了一礼,转身进了里屋。

这一夜对他们三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一夜无眠。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绍华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宗姓男子看了一眼张绍华那愈憔悴的脸,叹了口气,向来到身边的张绍华道:“绍华,记得以后常来看我。”

“我会的。”

“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你的知己。”

“知己?”张绍华诧异的看着他。

“是的,知己。那种生死之交的知己。我知道,你会有很多这样的知己。”

“我会把他们带来见你的。”

宗姓男子微笑着点头。

天大亮时,张绍华他们要走了。

朋海和6得一在院子里安好马鞍,放好行囊……一切准备做好后,便向宗姓男子告辞,准备出了。

宗姓男子并没离开他的摇椅,只是坐起身,向他们点点头。

当朋海二人出了院子,张绍华才从屋中出来,后面跟着轩辕。

没走几步,张绍华又停住脚步,回身问轩辕:“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轩辕轻轻地道:“在这一带有个风俗:女孩子出生后是不起名字的,顶多起个乳名。有些人家连乳名都不起,等到女孩子长大出嫁后,只是把夫姓加到自己姓的前面罢了。”说着,微微一笑,又道:“我本不姓轩辕。只是我爹是给人家做马车的。娘说,五帝之一的黄帝因为制作了车轮,所以人们称他为轩辕黄帝了。既然你是给人家做马车的,那女儿就叫轩辕好了。”

“所以,轩辕不是你的姓,而是你的乳名。那你姓什么?”张绍华开始刨根问底了。

轩辕笑着翻了张绍华一眼,道:“不告诉你。”说着,转身进屋去了。

张绍华转头问宗姓男子:“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宗姓男子笑道:“不要对女孩子刨根问底。”

“哦。那就不问了。”张绍华才要转身,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又对着屋里大喊了一句:“轩辕,你做的饭真难吃。”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逗乐了。

“张绍华!”轩辕大叫着从屋里冲了出来。

而张绍华则大叫着冲向院子外的朋海。

“讨厌。”轩辕见张绍华上了马,便不追了,只是气得直跺脚,样子即美丽又可爱。

宗姓男子见轩辕这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不禁大笑起来,可心中对张绍华的短时间的转变更是吃惊。

从昨晚进屋开始,到午夜谈过之后;今天早上出来,到刚刚的那一幕。张绍华从怨恨到迷茫,再到沉默,直到恢复孩童的顽皮,短短的几个时辰,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个如此不同的张绍华,一个无法让人放心的张绍华。他的快乐、悲痛、伤心,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他的心。

更吃惊地应该是朋海和6得一了。特别是朋海,从那个初到京城,还在襁褓中的张绍华,到现在这个整日里心事重重的八岁幼童;从那个他们初到杭州,在路上给他们指路的顽皮牧童,到他们离开二姓村时他那痛苦的神情;再到路上为救龙珏、替龙崟报仇连杀四蒙面人的冷静、心狠手辣,还有那鬼魅的身法,与对血腥的厌恶;到向华山邬子峰挑战时的怨恨和桀骜不驯;再到昨晚半夜醒来时,看到的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新月;再到早上起来后见他的沉默不语;直到刚才出来前,那又恢复到在二姓村时的顽皮;上路后又开始的沉默。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担心与震撼中重新认识着这个一路同行的孩子,这个在几年前就被崇亲王收为义子的孩子。

当他们走上官道,又走出有半个时辰后,张绍华突然一拍头,怪叫了一声,把朋海和6得一吓了一跳,连问什么事。

张绍华大叫道:“我想起他是谁了。”

“什么?”6得一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那个主人家。昨晚上我们借宿的那家主人,他叫宗易然,许多年以前就已是江湖上有名的算命先生了。传说他的每句话都会成真,所以当时很多人千金求他的一句话或是一卦……”

“哇。”6得一叫道:“昨晚你不就占便宜了吗”

张绍华当时就给了6得一一个大大的白眼。好一会儿才又道:“只是听说六年前不知为什么人占了一卦后,就从江湖上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朋海道:“如果那个人真是你说的这个宗易然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呢?是隐居吗?”

6得一问道:“他为什么总坐在摇椅上不起来?”

张绍华道:“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

朋海却道:“我看他的腿脚好像不好,像是有腿疾。”

“腿疾?”张绍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好像很了解鬼界。”

“谁都了解一些鬼界。”6得一又插嘴道。

张绍华没理他,只是喃喃自语:“鬼界?那最后一卦是给谁的?”他还不知道,就是这六年前的一卦,注定了他这一生的悲剧,也注定了与幽冥鬼界一世扯不断的牵牵绊绊的恩怨。也注定让他的下一代与老一辈人、同一辈人间无法释怀的怨仇。

他渐渐地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又想起了早上宗易然对他说的话。

“其实,文人的诗酒文章地轻狂,武人的一剑笑傲的豪气,到是都是很适合你。可这两样却是这世上最易被消磨殆尽的。到时,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够平安的回到你母亲身边。

“你要记住,心中少一份怨恨,就多一份理智,也就多了份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在你还没回到家人身边之前,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快乐起来,但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你心中会为你的家人,和其他关心你的人保留一份当初的快乐和清醒。因为无论怎样的伤痛都会过去。

“记住,学会坦然面对世间种种的不公,才能令自己的心长久地平静,不起微澜;淡泊于名利、淡漠于富贵,是你最大的优点;昨晚,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在你那迷茫与沉默的神情中,看到了你始于正、行于邪的傲然正气,这是你刻在骨子里,溶在血液里的,今生都无法磨灭。用桀骜不驯为面具,让文人的轻狂和武人的豪气做你的最好的保护;用你那不世武功为基础,建起俯视天下的傲气,尽你所能,救万民于水火。

“我这半生,体会过种种的痛苦,也尝过各种的快乐,有过与你相似的迷茫。我能体会到那心痛如狂的滋味,知道长此以往会有怎样的后果。绍华,不要让你关心的人和关心你的人受到那样的打击。从迷茫与痛苦中走出来,真正去面对不久以后的另一个开始。因为这条路不是用一个坎坷就能形容的,它是如此的艰辛,你必须认真地对待这本不该是你走的路,这完全是意外与巧合让你踏上这不归之路。没人知道它起点何时,终点何处……”

“我生命的终结,未必就是它的终点。”

宗易然看着他,眼中满是疑问和担心。

“在龙珏父亲的灵堂上,我告诉他,‘苍天最公平的一件事,就是给了每个人一次生死。早死或是晚死,以及如何的死法,是你无从选择的’。是的,我早已知道该怎么做,也在做着,可我一开始就在拒绝承认所生的一切。

“现在我醒了,终于清醒了。是先生点醒了我,我不必知道路的起点在何处,我只要知道我的终点在何处就可以了。

“既然我已走上了这条路,前面不管有怎样的劫难在等待着我,不管它本应属于谁,我都会去面对。”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那些本不属于你的苦难……”

马上的张绍华一声叹息,在朋海怀中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便是两天三夜,直到这天已远远望见汾州城。

梦中,他像是又骑上了老水牛到处的游荡。梦里还有母亲、舅舅、舅母、旭儿、小丐、贫寒的村庄、一望无际的田野、小桥流水。

本想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一伸胳臂……好像打到了人。

还没睁眼,就听一个耳熟的声音道:“别伸了,再伸就从马上掉下去了。”

张绍华好容易睁开了眼睛,打了个不小的哈欠,才瞪着双还有些睡意的眼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抬起头,见身后是6得一,便问道:“我记得我是在朋叔叔怀里睡着的,什么时候跑你这边来了?”

“你已睡了两天三夜。再看看现在的天色,今天又大半天过去了,眼看着就要进汾州了,你到才醒。佩服。”

张绍华抓抓头:“睡了这么长时间?”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呆了一下,然后呵呵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6得一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

6得一咬牙切齿。

没出一个时辰,他们就进了汾州城。

汾州,多以汾酒而名扬天下。至少张绍华当时是这么认为的,是他有一年读《北齐书》时,看到北齐武成帝高湛向身在河南的康舒王孝瑜推荐汾清酒,才让他知道了汾州的。后来,书读得多了,故事也知道的多了之后,才知道汾州不紧有汾酒,还出过不少的大人物以及出产其它的东西。

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后,6得一对朋海道:“酒虫闹起来了,去喝两怀吧!”

朋海见天色还早,张绍华又在喊饿,便点头道:“也好。到了这汾州不喝汾酒也说不过去。”

张绍华听他这么说,到先是一声欢呼,就跑掉了。

6得一和朋海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何时转了性子,与他相处多日,从没见他如此过。6得一迟疑地看着朋海,像是在寻问他是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朋海一脸无奈地耸耸肩,一言不地跟了出去。见他如此,也只好摇着头尾随而去。

他们哪里知道,前日宗易然的话终令张绍华明白自己和种种矛盾的根源所在。他必须有所选择了,是要客死异乡、魂归故土,还是要活着回去见自己的母亲——就像他日前,在没有遇见龙珏之前和树林中悄然离开后,那几近终日沉浸在迷茫中,只偶尔片刻的清醒。这还没到京城就已如此了,不想也知,用不了多久必定会抑郁成疾——他要活下来就得让自己在痛苦中清醒,这虽说很残酷。像他自己曾说地:既然走到了这里,再想回头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况且这个恩只有他才能报,因为他是张绍华,崇亲王选择了他,他选择了上京这条路,虽不是自愿,可他还是来了。他不能让家人和族人失望,因为他是两族长房长孙。

在到达京城前还有些时间,他要好好想想,要如何面对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此外,他还要让自己向宗易然说地那样——快乐起来——至少在到达京城之前是这样的。快乐,谈何容易?

沉沉地一觉醒来,似乎让心情好了一些,加上肚子又开始饿了。结果,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朋海二人一时摸不到头脑。特别是6得一,还以为他这两天睡傻了,到大伤起脑筋来。

经人指点,三人来到一处临山傍水的酒家前。

据当地人讲:这家已有二百多年的老店自家酿地酒是方圆百里屈指可数地,且店里的大师傅一手绝活菜肴更是没得说;再加上周围山青水秀的风景,早已是此地不可多得的饮酒浏览地好地方。每天无论什么时间,除了打烊后,只要开了门,都是座无虚席。

朋海抬眼看看这二层别有山西特色的酒家,与四周秀美的景色浑然一体。

张绍华老远就看到门上的扁写着“有朋远来”,便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呵呵。不愧是孔圣人门下弟子开门教书得地方。有意思!”

只是……人还没走近,便听得里面非常吵。

进门后,果不其然。一楼的几十张散座坐无虚席。几乎每张桌旁的人都在推杯换盏、吆五喝六;酒保们在桌子间穿梭忙碌着。

刚进门,一个酒保迎了上来,见三人衣着鲜亮,非一般酒客,忙招呼道:“三位客官,楼上雅座请吧!那里比较清静。”

6得一问道:“没小间吗?”

酒保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小间已满,连雅座都没剩两个,三位再晚来一步,雅座都没了。”

朋海笑道:“这可真是高朋满座呀!没得说,去雅座。前面带路。”

酒保喊道:“楼上雅座有客到。”说着,引三人来到楼梯处,又道:“三位楼上请。”

二楼又下来一个酒保引三人上了楼。

来到二楼,的确清静不少。这里一面是被隔出的十几个小间;另一面也只零散的放了十来张桌子,每张桌旁或多或少都坐了人,而且客人们都是文雅的小声说着话,细品浅饮。

这个酒保把他们引到一处角落的桌旁,还几近靠窗户,窗外便能看到远处连绵的青山与滔滔而去地河水。

张绍华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山水,道:“这里很好。”

酒保用肩上的毛布擦了桌子后才向三人介绍自家的菜单。

朋海摆手道:“你也不用那么费事介绍了。你只管上你们大师傅最拿手的菜就可以了。要紧的是这酒,上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那种酒。记得,我要得是你们这里最上好的那种酒哟!再给这孩子来碗米饭。”

酒保道:“客官放心。这百年老字号不是白叫的,绝对都是好酒。要不是好酒,您砸我们牌子可不是玩笑。对吗?”说罢,一串菜名从他嘴中似嘣豆子般嘣了出来。

张绍华这时对着远处青山绿水低声吟道:“山水重重,何处是归途?云飞过,归鸿无信。游子千里,不敢寄思乡。”又闷闷地站了一会儿,转头见酒保端上酒菜,便坐了过去。

朋海和6得一一人一只酒杯,酒保为二人斟满酒后,说了声“请慢用”,便退开了。

张绍华没等朋海拿起酒杯便一把抓了过去,仰头一饮而进,放下空杯,道:“没想像中的好。”说着,又去抓6得一一侧的酒壶。结果被6得一先夺了过去,瞪着张绍华,一付“小屁孩也喝酒”的表情。

张绍华一脸的不屑,回瞪着6得一,伸手拿过另一个酒壶,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功夫,五六杯酒便下了肚,壶里的酒也去了大半。朋海不是不想阻止他,只是这会儿他和旁边桌的酒客一样,见他如此喝酒也不见有丝毫醉意,而傻掉了。还没谁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竟有这么大酒量的。

张绍华几杯酒下肚,小小地打了个酒嗝,才拿起面前的碗,把饭菜塞进嘴里。

朋海好容易吐出口气,道:“没见过你这么点就这么能喝酒的。”

张绍华咽下嘴里饭菜后,道:“今天你见到了。”

6得一放下酒壶道:“你真是个怪胎。”

张绍华淡淡地回道:“多谢夸奖。”他很快吃完饭,又拿起了杯子,抓起那壶满的又自斟自饮起来。

6得一看了眼朋海,拿起那壶所剩无多的酒壶,却没往杯里倒,而是和朋海一样,呆呆地看着张绍华。

又是三四杯酒下肚,张绍华脸上浮出一片淡红。

又饮了两杯,就听另一侧雅座处响起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喝道:“关山路,万里遥,寒夜影孤尽思乡。大漠孤烟长。”

张绍华想都不想地接道:“歌成悲,酒成泪,劝君莫饮西江水。惟恐满腔愁。”话音未落,那声音大笑:“好,好一个‘歌成悲,酒成泪,’,想不到一个小娃娃会和出这样的句子,‘惟恐满腔愁’?真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没说完,就见张绍华用两根手指从盘中拎出块带骨头的肉来,一口把肉给咬了下来,随手向后丢去。下一刻就听“哎呀”一声大叫,接着那声音叫道:“这孩子,手劲不小嘛!脾气也满大的!”顿时,二楼雅座爆出一片大笑。

张绍华在笑声中抹去嘴上的油,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施施然地下楼而去。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何处写成愁?离人心上秋。待到西风起,便是归鸿寄信时。”

二楼雅座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嘻嘻哈哈地议论起这个颇有意思的孩子来。

可这边,朋海和6得一还傻傻地看着张绍华曾坐过地空座,不知所以然。

好一会儿,6得一傻傻地问朋海:“头儿,你怎么看?我总觉得他不太正常。”

朋海也不看6得一,反问:“在你看来,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

6得一摇头:“我说不上来。可我就看这小子不正常。”

朋海道:“这就对了。你要看他正常了,他就真不正常了。”说罢,拿起那壶酒来,嘴对嘴地把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长长地吐出口气,招呼酒保再上两壶酒来。

入夜后,当二人回到客栈时,张绍华早已又睡下了,脸上流露着寂寥中的平静,一丝无奈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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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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