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春去又春来,花开又话落。时日蹁鼹,不知不觉,我已经在皇宫里呆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皇帝大多在我身边度过。

每次向皇帝抗议,只有得到他的变本加厉的调戏,大大损害了我风流贵公子的形象兼自尊心。看来我只有自力救济了。哼!也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就知道有钱有势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大计还没有定好,便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果真是树大招风,花大招蜂。

被皇帝宠幸,对我来所是惨绝人寰的十大悲惨事故之一,但偏偏在别人眼里却是三生修来的幸福无边。

郁闷!为什么千百年来,人们都会犯同一个错误呢?得不到的就越恨得到的人,而得到的人其实并不稀罕。弄得我成为了这种犯贱心态下的牺牲品。

不过,如果我为了皇帝争风喝醋,那我也太没品味了,所以当皇帝后宫的一群佳丽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的时候,我除了高兴,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美人啊,美人……本公子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到了。

突然飞来艳福的感觉还真是美妙啊。

看著眼前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我乐得眉开眼笑,一步向前就抓住为首的一个人的手,说:「怎么还站著,快坐,快坐,累著怎么好……」顺便摸了一下她的手,吃一口暗豆腐。

哇!滑如凝脂!赚到了耶!

那美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好像要防我暗箭似:「被跟我套交情,就是这样本宫也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我吃惊的睁大了一双美目,「我怎么会要你放过我呢。当然是要你缠得我越紧越好啰!」

说完,就对跟在大美人身后的一群小美人抛了一个媚眼:「你们我也欢迎哦。」

呵呵!主动出击才是我的本色,怎么可以一直让皇帝牵著鼻子走呢?

不过美人似乎并不是很受用,脸色一变,怒道:「你敢小看本宫!」

小看她?怎么会?我扬了扬嘴,摆出一个我认为最英俊潇洒的姿势:「美人,冤枉啊,我的眼里一直只有美人而已,又怎么会小看你呢?」

本来以为大美人会给我的情深款款感动的,你知道她刺激过度似的,气得连嘴都歪了:「好!好啊!只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也敢这样胆大包天,如果不教训你一下的话,大概这宫里的规矩也要乱了!」

男宠?难怪宫里的所有人看我的脸色都怪怪地,好像看不起我,但不敢得罪我。

连童因和童进也是一样。

真是令人伤心的发现。

「不要以为皇上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只不过是一个山野草夫,凭著那一点姿色就来勾引皇上……」大美人还是一脸轻蔑数落著我。

旁边的一美人好像感同身受似的,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至于说什么……因为太多太乱了,实在听不到什么内容。

在这时候,我就不由得感叹,美丽的花朵总是有刺的。

看到她们骂个没完没了,我转头问一下童因:「她们是谁啊?」

童因垂下了眉:「她们是皇上册封的娘娘、嫔妃、婕妤、秀女和后宫的一些美人……」

「哦……」那就是皇帝的妻妾啰。

看到我没有什么反应,童进提醒到:「为首的那个是右丞相的千金成雨希小姐,去年正式册封为雨妃,颇为受宠,公子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雨妃,成雨希?」我摇了摇头,「没听过。」

这是想当然的啦,我连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也没记得几个,怎么会知道宫里的妃子呢?倒是醉英楼里还认识几个姑娘和公子。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个大美人更气了,手上的香帕一扬,立即就招来一个太监,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雨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雨妃玉手一指,指向我道:「小应子,你给我教训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狐狸精。」

「奴才遵旨!」小应子的声音嗲声嗲气的,听得我全身汗毛都在发抖。

应公公翘起兰花指,一脸的媚笑地看了看我:「奴才来领教公子的高招了哦。」

又要和人打?不是吧……最近我是招谁若谁了?

皱起眉头,我转头看向扬起了下巴的雨妃:「雨妃娘娘,你也是一个出生名门的人,怎么会这么不顾身份,替人做打手呢?」

雨妃果然脸色一变:「你好大胆子,死到临头还敢来污蔑本宫!」

我扬了扬眉,一副不亢不卑的样子:「我可不敢污蔑娘娘,不过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来怂恿娘娘,娘娘怎么会做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呢,要知道这里是我的寒晴院,在皇宫里聚众闹事,可是杀头的罪名呢!」

「你……胡说八道……」雨妃声音有点颤抖,脸色发白,明眼人一看就是心虚。

其实我完全是胡说八道,蒙她们一下,拖延时间,等皇帝赶来。

真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我摇了摇头,继续为她们洗脑:「别一时糊涂中了别人的奸计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吧。」

「你——你胡说——胡说!」雨妃尖叫起来否认,不过显然是缺乏说服力,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的看著她。连那个应公公都停下了手,犹豫起来。

这时童因附著我的耳朵轻声说:「你还真的是有两手,先是声东击西,再是攻其不备。那个应公公给你一搅和,倒是心神不定了,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燥,这下你可占了上风了。」

是这样吗?为何别人总是可以在我的行动中衍生这么多想法来呢?是我太单纯了,还是别人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疑惑。

「雨妃娘娘,我并不怕告诉你,我是出生武林世家的,应公公的『鬼谷爪』虽然厉害,但未必难得到我。你也是识大体的人,怎么会甘心给人利用做毫无把握的事呢?」这时候又是摆出小时候的修炼成果的时候了。哼哼,我的武功虽然不行,但是论武学知识,我在我家还是首屈一指的呢!

雨妃娘娘和他的同伴像是给人定格一样,呆呆地。但是应公公首先就惊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鬼谷爪』?」

我淡淡的笑著:「我一看就知道了。老实说,应公公,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你的气息受过内伤来吧?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来占你便宜,如果应公公有意的话,我随时欢迎你来较量!」

呵呵!吹牛就要趁现在,我说起谎来从来不用眨眼。反正我信口吹嘘,没人去怀疑,倒是说真心话,就没人相信了,这是什么世界嘛?

应公公的脸色开始苍白了,所有的人脸色都开始苍白了……

雨妃还是先反应过来的,她问应公公:「他说的是真的?」

应公公恭敬地回话:「禀娘娘,奴才前天的确受了点小伤,但……」

「你不用说了。」雨妃得到确认之后,转头对我说:「你怎么知道灵妃是在利用我?」

我笑,自信而镇定,一派让人信服的样子:「娘娘,你想想看,灵妃娘娘为什么会叫你来让你受骗遭灾,而自己又不来呢?你都说了,我现在正受皇上宠爱,如果你伤了我,皇上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你可是首当其冲。你在宫中地位很高,而我正受宠,要是我们都两败俱伤的话,谁是最大的得益人呢?这是一石两鸟的计谋啊!」

雨妃目瞪口呆,众人也目瞪口呆。

楞了半晌,她才缓缓的说:「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因为我是瞎猫碰到死老鼠,顺藤摸瓜胡说的。

但我当然不能说啦。

「因为我也不想上当啊,何况雨妃娘娘也是性情中人,我怎么可以让你中了灵妃的诡计呢?」说完,又冲向她甜甜的一笑,收买人心嘛!

想不到雨妃却脸红了,呐呐地说道:「我现在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喜欢你了!本宫……本宫这就找灵妃算帐去。」

「等一下!」我连忙抓住她的手,拉到一旁悄声说,「你现在和她撕破脸,可是什么好处也拿不到,说不定她还可以反咬你一口,不如你现在装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再找机会和她算帐,那她在明你在暗,那你就有利多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回去和那个灵妃见面,要是那个灵妃又怂恿她几句,回来又要砍我怎么办?

「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那样皇上也不会追究啦!」朝雨妃笑笑,我又冲向众美人说:「你们也不会吧?」

「绝不会!」众美人倒是异口同心。

完满落幕,我趁机握著雨妃的小手,幸福啊……

「啪——,啪——,啪——」

就在这时,响亮的掌声从后面穿来,一袭明黄的尊贵衣袂掠过,吓得众人面如土色,纷纷跪下:「参见皇上!」

我看看面前的皇帝,不敢相信!他一直在这里却不出来帮我!这个老狐狸……

后来童进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袖要我跪下,我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皇上凌厉的眼光扫过簌簌发抖的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伸手把我扶了起来,在我耳边轻声的说:「朕越来越喜欢你了,懂得攻心为上,看来,你可以和她们相处地很好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再环视了众人一次,缓缓又严肃地说出令我不敢置信的话:「你们听著,现在朕正式册封方晴为『晴贵妃』,见他如见朕!以后谁敢对『晴妃』无礼者,杀无赦!」

看了周围惊讶的众人一眼,皇帝又冷笑一声:「你们听到了没有?」

众人一赫,马上反应过来了,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恭喜皇上,恭喜晴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著跪了满地的众人,听著恭敬整齐的祝贺声,我只觉得一阵晕眩。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泥坑我怎么会越踩越深……

我真的很想谁给我一棍,让我痛定思痛。不过好像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我想,也没有人敢,宫中的人对我恭敬得差点没有把我当祖宗来拜。如果我逼他们来打我,他们就摆出一副比我还痛苦百倍的样子,好像我逼他们去死一样。

之后他们干脆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哀声求饶:「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晴妃娘娘,你就饶了小人吧……」

我一个心软,就把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后来,童进在为我梳头的时候,还笑盈盈地对我说:「娘娘,你真的好厉害,这样整治那群奴才,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娘娘。」

我整治他们?虽然以前他们对我的态度是不太好,但是我也没想过要整他们啊!

怎么我的血液中好像流著让人误会的因子一样,常常把事情弄巧成拙。

不过偶尔扮一扮深奥也好,所以我浅浅的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小进,那就是做人的技巧了,你还有得学呢。」

童进一脸的崇拜:「是的,以后我会跟娘娘好好地学习的。」

我发现自己的胃正在收缩,跟我学习?愿佛祖保佑你,阿弥佗佛!

「娘娘,皇上请你到御书房。」这时候童因走了过来,先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就必恭必敬地立在一旁禀告道。

虽然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但声音还是冷冰冰的,是体温问题吗?我想了一会,就说:「我知道了,等会就过去。」

童因倒没说什么,又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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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兰麓飘渺,款款送来霞佩的铮琮,我和童进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走廊上,旁边的太监和宫女都纷纷下跪行礼,我只是点了点头,就从容走了过去。

这个姿态我反覆练了多次才做到的,要知道我是出生于武林世家,这些繁文缛节是从来不用的。所以刚开始他们对我恭恭敬敬地行礼的时候,我还想扶起他们,不过他们却吓得好像要流胆汁似的,一个劲儿的叩头:「奴才不敢有劳娘娘,折煞奴才了,折煞奴才了……」

就这样,我美好的同情心就夭折在萌芽状态了,后来童因兄弟却告诉我,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请我要有个贵妃娘娘的样子,行为举止要雍容华贵。

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什么雍容华贵,分明是惺惺作态嘛。不过入乡随俗,这里始终是皇帝的地盘,我也只好阴奉阳违了。

就差几步就到皇帝的御书房了,这时迎面有一个青年人从御书房走了出来,看见了我,忙单膝跪下行礼道:「臣凌凯见过娘娘千岁!」

他是?我忙搜索记忆,那个人长得英明神武,我如果见过应该有记忆才是。

苦想了一会,还是想不起来。但我也不好让他跪太久,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必多礼了。」

那叫凌凯的青年才起来,拱了拱手说:「上次在议事厅里,末将还没有谢过娘娘的救命之恩呢!」

议事厅?哦哦哦,我记起来了!原来这个凌凯就是凌飙大将军,上次我刚好到议事厅去找皇上,碰上他好像给问罪的样子,我觉得他长得不错,就给他说了几句好话,皇帝本来也想放过他,就顺著我的梯子下,饶了他的罪名!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啊……

「不客气,大人是国之栋梁,我也不想皇上损失这样一个人才。」不知道上不上得了台面,我衡量著用语。

哪知道那凌飙大将军却一脸的感动:「有娘娘在皇上身边,实在是天朝之福。」

是吗?我有点不以为然了。

后来和他客气来客气去几句之后,我以要见皇帝为由,把他打发走了。留下童进,一个人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个人,所有的侍卫都给他叫出去了。

我给他行了一礼。

他笑了笑,叫我过去。

我只好走到他身边,谁知道他却用力一拉我的玉臂,我一个站不稳,直直地跌进了他怀里。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用鼻子在我的发鬓间嗅来嗅去:「今晚朕不能陪你!」

哦……所以呢?

我屏著气等他说完。

「最近京城出了点事,朕派了很多人也查不出来,所以朕要亲自去查一下。」

是吗?我有点怅然若失。

心中有点疙瘩。几个月以来,不知道自己对皇帝抱著的是何种感情。

皇帝经常来寒晴苑,却并非都是来翻云覆雨,春宵一度。

更多的时候,我们对奕弹琴,诗辞赋典,令行酒暖,也是各得其乐。

皇帝在廷上宫中,多是不怒而威。然而在我的面前,在这深宫内苑中,却是笑意晏晏,畅谈甚欢。

我会和他说江湖的趣闻,青楼的逸事。

他也会跟我提起一些宫中秘闻,各地风俗。从塞外到大江南北,无所不言,也无所不谈。

有时我会默默地听著,给他一个微醺的眼神,一个醉人的微笑。

非常简单的眼神和笑容。

没有任何的目的和理由。只是想看著,想笑著而已。

皇帝夜会不断重复地说著宠溺的语言,反覆地诉说著衷情。

但我很清楚他说的都不是诺言,也不是誓言。

或许随时随地都会水过无痕,风过无迹。

因为他是皇帝。他看得清别人的过去,掌握著别人的未来。

但你却不能揣测他。

摸不清他的心思,也想不明他的举动。

这样的人怕也是太多太多了……自己也不会成为特别的一个吧。

我想到此处,多是苦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结果终也是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

所以我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念了。

堂堂正正地做我这个醉生梦死的慕容四公子岂非一大美事?

于是现在我微笑著对皇帝说:「皇上,你召我来不知有何事?」

皇帝亲了亲我的额头:「怎么,没事朕便不能找爱妃吗?」

「皇上言重了。」

再看御案之上,宣纸之中,笔墨淋漓。正是皇帝的御笔亲挥。

其中的力透张纸,墨浓而字重自不用说的。

好笑的偏偏是,如此气势非凡,呼之欲出的笔力之下,竟是一篇幽怨善感,带恨含颦的诗词。

但道是: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皇上,何以作此诗?」我笑意盈盈。

「朕找人翻了一些,觉得有些诗写得很好,也很适合爱妃,爱妃就趁今晚看一看,明天朕回来的时候,就念给朕看,你说好不好?」

我看了看堆在皇帝御桌上的十几个本子,我再也笑不出来了。不由得拧起了眉,如果我说不好的话,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事实证明,我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皇帝的。所以我乖乖地拿著一叠帖子回了我的寒晴苑。

一路回来,「娘娘千岁!娘娘千岁!」声不绝耳,我也没心理睬了,带著童进走进了卧室。

「啪」我把那些本子全扔到桌上,自己走到床边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怎么啦?」童因行了个礼,也不敢惹我,就走过去问童进。

童进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娘娘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后,心情就不太好,还带回来了这些东西。」

他向桌子上的本子撇了撇嘴。童因走过去翻了翻那些本子,就随后拿起一本来看了看,念了出来:「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斜倚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

「很好啊,皇上要娘娘读书是吗?其实读多一点书也没有什么不好啊。」童因放下本子,不解的看著我。

「读书?他才不安这个心!」我气恼地冷笑一声,「你再看看其他文章,全都是宫怨诗,什么西宫春怨,什么长信秋词,什么闺怨的。哼哼,他还要我背呢,分明是暗示我要循规蹈矩,当心别落得如此下场呢!」

「啊!」童因童进都给我的话吓得一呆,童进首先反应过来,焦急地说:「娘娘,这话可说不得,给别人听见怎么好。」

童因也说道:「娘娘可能误会了,皇上也许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恐怕是要娘娘珍惜眼前的生活,增加一点修养而已,娘娘想太多了。」

怎么他们都要为皇帝说话啊?全都是保皇派的!

我心下一阵难受。颇有临风触目,感怀伤情之意。

我住在这重重幽宫已是一段日子了。几乎与世隔绝。连家人也不得与之联络。早已经是他的瓮中之鳖,网中之鱼了。偏偏他还是不放心,还是要试探我。

其实这又何必呢?

就是知道又如何,事实还是存在的。

我心中一阵发苦。只觉得心中有一把钝刀反覆地在心底拖锯著。

不见血,但很痛。

我刚要做声,童因已经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有人!」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人推门而入,夹带著清冷的声音:「你的功力也不错,竟然可以发现我。」

我们三个人同时一呆,眼光光地望著来人,一声黑衣夜行装的打扮,脸也给黑纱掩住了,只露出一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童因,他一下子抢在我的身前,厉声喝道:「你是谁?竟然敢擅闯后宫。」

黑衣人却在听到童因的话后,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了:「后宫?晴妃娘娘是吗?想不到一个多月不见,你已早不如昔。」

他认识我?我吃惊地望著他。而童因兄弟则是吃惊地望著我。

黑衣人觉得自己漏了口风,一扬眉,就要抢上前拉住我:「少废话,跟我走!」

但他的手脚快,童因兄弟的反应也不慢,双双出手拦住他:「放肆!要带走娘娘,先问过我们。」

黑衣人冷冷地笑著,如闻响尾蛇震动尾部时丝丝声响一样慑人:「凭你们就想拦我吗?」

本来以为童因他们会吓得像木桩一样的,不过好像是我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了。童因的嘴角边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皇上派我们来侍侯晴妃娘娘,自然便是肯定我们的能力。」说罢,竟然手腕一翻,一道银光就在我眼前掠过,如飞虹闪电般直取黑衣人。

「铛!」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手中的利剑稍稍一摆,就挡住了童因的凌厉的剑势。不过他的眼里也微微地露出一点诧异,显然是想不到童因竟然能使得出这么快的剑。

童进看见自己的哥哥讨不了好,也不甘落后,「铮」地抽出挂在墙上的利剑,挽了几朵剑话就向黑衣人攻去。

两兄弟好像有了默契似的,双剑合壁,联手围攻黑衣人。

本来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不错,双双联手之后更是互助互补,威力倍增。刹时间,我的卧室里就剑气横流,铮琮不绝。

但见剑光闪动,人影飞舞,壁上的灯光,也被那激荡的剑风震得飘荡闪烁,望之就如深夜中的跳跃著的鬼火一般。

我坐在床的一角看他们眉来眼去地舞剑,心里又是一番感叹,我怎么到那里都能碰到武林高手,存心刺激我脆弱的心灵吗?更让我感叹的是——为什么他们打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帮忙,皇宫的侍卫是拿来装饰的?

「叮叮当当!」又是错落的几剑,黑衣人一下子跳出了童家兄弟的剑光以外,流动的秋波中竟然透出欣赏:「想不到你们比那些大内侍卫厉害,皇帝身边倒也真的卧龙藏虎!」

什么?我再次看向他,隐约觉得这黑衣人似曾相识。就像——就像——黑暗中绽放的昙花。诡丽而夺目,淡淡地散发出幽香。

是谁,是谁呢?

我不断的搜索著记忆。

而偏偏这时那黑衣人给了人家希望又给你人家失望,冷笑一声,便挥剑过来:「不过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时间再陪你们玩下去。」说罢,手中的青锋已经削出,「唰唰唰」的几剑,剑势直如平地掀起秋水,矫龙翱翔苍穹一样,绵绵不断地向童家兄弟涌去。

情势一下子急转直下,童家兄弟给人逼的节节后退,不到几分钟,童家性地的剑已经给人打落在地,冰冷的剑锋抵上他们的喉咙。

「等一下,不要伤害他们!」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我出场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挺身护著他们:「你的目标是我吧,不要伤害无辜。」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可以笃定他不会伤害我,对上他清亮的眼眸,近在咫尺,偏又似已隔千载万年。

黑衣人冷冷地盯了我一会,突然间出手点了童家兄弟身上的几处大穴。

「你……」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收回了利剑,一下子挽起我的腰,像捉冬瓜一样抱著我掠窗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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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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