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宫内的景物也是走马看花似的略了过去了。
我心里又惊又怕,还夹著些许兴奋。怕的是他加害于自己,惊的是他竟然这么大胆,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进皇宫如履平地。还把我当包袱收拾走人。到底是他艺高人胆大,还是我的魅力无法挡呢?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黑衣人已经如黑夜中的一只大鸟,越过城墙,出了皇宫。
这时夜风缓缓吹过,一阵幽幽的兰香传来,熟悉清新的兰花香味令人精神一震,我却给他吓得心神一震,难道是他?
突然身体一震,我已经落在地上了,四处看了看,但见寒月悬空,斜斜插入这如墨苍穹。周围荧光点点,荒草掩映间,风声过耳,天地间,仿佛只剩了我二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配上一个适合的地点,再加上一点幽深的气氛,十足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好环境。不知道他会不会触景生情,把我先奸了再杀,杀了再奸呢?我有点毛毛的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黑衣人。
不过如果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他也应该会念旧情才对。揭开他的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我低头苦恼著。
就这样,在离离的草上,幽幽月下,一个身材纤细的黑衣人和一个宫装丽人无声地对峙著……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你喜欢里面的生活吗?」过了半晌,黑衣人才冷冷的说。
我眨眼抬头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我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他也是皇帝满布大江南北的爪牙,拿来试探我的——所以我也不敢胡乱说话,只好委屈地苦笑一下:「我……」身子也不由得如秋风扫落叶似的簌簌抖动起来了,虽然我也不否认这是给风吹久了,身体冷得发抖,不过有时应一下景也是需要的,物尽其用啊。
「要是我当时出手就好了……」他好像有点懊恼似的,一下子把我颤抖著的身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拍著我的背。
「翠修……」我不由自主地低吟了声。
「你认得我?」黑衣人——不是,该是翠修吃惊地扶起我的肩,对上我的眼睛。
「嗯,香味,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兰花香味,很自然的,不是脂粉的,所以我认得!」
嘿!想我怎么也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除了片叶不沾身外,还可以余香绕三年啊!更何况我和翠修的交情也不算浅了吧。
「……」我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清如湖水,黑如点漆的眼睛竟然泛出一点光芒来。
刹间,他已经拉开了黑色的面纱,再次把我拉到怀中,粉色的唇竟然吻上了我的小嘴。
等一下,等一下,应该是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四公子把一个纤细的少年吻得奄奄一息,有气入没气出,化作一团春泥瘫在我怀里才对,怎么好像情势逆转,攻防倒守了。
不行,不行,我一缓过气来,就连忙积聚力气推开一点空隙,准备对翠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简单的一条来说,便是违反了本公子要攻不要守的原则。
不过照目前情况来说,我根本就没这个机会可以亲手偷香窃玉。
只有给别人偷的份。
但……话是如此说,我要的头脑霎时转过弯来也是颇有难度的。
其实这也有道理可循。要知道,面对一个一出场身份地位武力就高得仰头到头快掉都看不到的人物(例如皇帝),很容易就接受自己处于劣势的事实,不去做无谓的反抗。但是要我面对的是一个曾在我身下婉转呻吟,讨颜承欢的人(例如翠修),要自己示弱的心理关就不是那么容易过得去,上下位置要颠倒可是要付出一定的精神代价的,尤其是被颠倒的人(例如我)。
「翠修,不要!」我一下子抓住翠修要解开我衣带的手,眼泪汪汪地看著他。
不过留在我记忆中翠修那秀气带点倔强的脸现在却变得极其妖魅,我从不知道他的手劲可以这么大,连抱著我的腰的力度都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差只千里的两面,怎么不让我感叹世上真的是无奇不有,连我这个叱吒情场的四公子都掌握不了曾是枕边人的心思!
「不要?为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使无花空折枝,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啊!」
他挑了下柳眉,灵动的双眼闪著媚魅的火花。
呜,我现在是自食苦果了,我现在后悔的是当初我怎么没有告诉他什么是君子不欺于暗室,发乎情而止于礼了!早知道那时就不要把这些四书五经当垃圾一样乱扔,应该把它们当金科玉律供起来才对。
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傅要给徒弟欺负?难道这就是我要承担误人子弟的后果?呜呜,我不要啊,最多我不要当鲜花,当残花败柳好了,这样你就没有兴趣了吧?
「翠修,翠修,你听我说,其实我和皇上……由于有了关系,我我……我不能和你……」
「哦……」翠修的脸变得凛冽,「难怪,兰心蕙质,解语生香的晴妃受尽帝王千般宠万般爱也是应该的。哪会再看得上我这等人呢?」
「翠修……」我看著他锐利如剑,深寒如冰的双眸,只觉得全身冰凉。
不是单纯的讥讽。
不是简单的表达。
只有这深深的怨慰,深深的哀伤。
「晴儿,跟我走吧,我不会介意你和皇帝的事的。」沉默了半晌,翠修用力抓紧了我的手,似乎要把我的手骨折断一般。
我气苦。
你不介意皇帝介意啊,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把皇帝从头套到脚,最有可能的两种结果:一是皇帝在气得吐血之前,先把我们先宰了,然后再把我抄家灭族。二是皇帝的心脏承受力不够,喷完血之后就死翘翘了。这样一来,家族罪人和见解弑君的名号就扣在我的头上了。怎么算我也不划算,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让他发生在我身上?说什么也不能答应!所以我抿紧唇,什么也不说。
但这却引起了翠修的不悦。
他一把扭过我的下巴,抿著的优美嘴唇吐出冰冷的话语:「你究竟在想什么?反抗吗?还是想为皇帝守节?如果是的话,我就劝你省省吧,皇帝的后宫多的是你这样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以为他会在意你吗?就算他有一点点在意你,也只是现在而已,男人心海底针,帝王心更是海底针中针。自古以来,有多少皇帝是专情的?他们有的是条件和权力去风流。耿耿长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你也想落得如此下场吗?」
「我……我……」我不能出声,眼一酸,便差点落下泪来了。
我何尝不知道呢!
但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翠修凝神望了我一会,缓了口气,采取怀柔政策,「为了你,我从扬州跑到了京城,部署了一个月,闹得京城鸡飞狗跳,就是为了引开皇帝的注意力,松懈皇宫里的防守,把你带出来。就是在青楼里,除了你,我谁也不给碰,那天我功力倒退的时候碰上了姓陈的太守儿子,我也抵死反抗——难道,我为你做的一切,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你是为了我?」原来那天我的英雄事迹直接来源是我自己,我再次感叹自己的魅力是个无底黑洞——不过翠修不是青楼的红小鸭吗?怎么没人碰过他?难道他以前的客人都是吃素的?
「翠修,那……那你的那些客人……」
翠修果然是武林高手,举一反三的功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听到了我的上句,就连我下句也见解听了。他微微一笑,无意中竟流露出一种艳丽的风情来,「我练的是邪派的武功,有一种就是『摄心术』,可以摄人心魄,让他自己在幻觉中翻云覆雨……所以我可是什么也没做过哦,只不过天天晚上欣赏一出独角的春宫戏而已。」
天天看……我摸摸了自己的脸,不知道有没有变色——应该有吧!不过,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主角是养眼一些还好,如果是长得很抱歉的那种……那翠修的房间不就是要常备止血药。
「方晴,你……你不会怕我吧?」可能我的脸色稍变,翠修迟疑了一下,竟然这样问我。
「怕?怎么会?」
我微笑地说著。翠修可能并不知道,他过去的形象已经深植早我脑海了,要我怕他,实在有点高难度!
听见我如此说,翠修黑漆的眼睛越发明亮了,「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说著,他伸出手掠了掠我的乌丝,「跟了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皇帝可以给你的,我未必可以给你,但皇帝给不了你的,我给得起。」
「但皇上他……」
「不要提他!」我的话还没出口,就给翠修打断了,暖暖的声音也开始变冷:「你到底知不知道,皇帝连你的身份也没有公开,还下令不准泄露。宫内就仅有几个人知道晴妃是慕容方晴而已,而宫外认识慕容方晴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你就是晴妃。他连一个臣妾的地位也给不了你,你还想著他干什么?」
原来我给皇帝封妃的消息给皇帝封杀了——难怪我老爹他们都没找上门来。
我黯然低头。
不过——这样更好啊,反正这个妃子地位本来就是不是我要的。
侧头看了看翠修,我有点奇怪,他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刚要说话,翠修却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嘴,俐落的整理一下我的衣服,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有人!」
有人?我转动了一下眼珠看了下四周——夜静草原空,明月来相照,没人啊。
有的只有一丝丝风吹草动簌簌作响的声音。
「谁,出来!」翠修厉喝了一声,马上就一声永流存,草地全都是他清脆的回音。
而随之而来的,是人体破风的声音。
才瞬间的功夫,我和翠修已经处于全包围的状态了。而包围我们的即是挽著强弓利剑的锦衣人。
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翠修了,这样也给他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人之不所知,能人所不能——果然是武林高手的典范。
看著这样鲜衣怒服,身手敏捷的锦衣人。我大概也可以猜到接著出来的会是谁了。
以我的聪明才智猜得到,翠修不可能猜不到,他嫣然一笑:「皇上御驾,真的是给我好大的面子啊!」
「哼哼,还是要有你的胆子和本事,朕才给得起这个面子。」全包围中裂出一条缝,那里站著的正是威风凛凛,负手傲然而立的皇帝。
我立即脸色煞白,屏声静气地等著皇帝的下一句话。如果他说的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来人,给朕把他们杀了。」那我们岂不是……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粉粉的脖子……
但我的手还没有放下来,脖子上马上就多一把冰冷的利剑。
冰冷的剑气透过皮肤渗入人体内,我打个寒颤,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著把剑放我脖子上的翠修。
为什么?我无声地问他。但得到的也是无声的回答,他抱紧我的腰,好像要给我安慰似的抱紧了我,然后才扬声对皇帝说?「皇上,你这招『请君入瓮』和『瓮中捉鳖』厉害的紧啊,连我都给你骗过了,但是别忘了,你的晴妃还在我手上啊,你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吧!」
看到翠修的行动之后,皇帝好像顿了顿,沉声道:「放了晴妃,你不会伤害他的。」
「你不伤害我的话,我当然就不会伤害他。」翠修冷笑一声,大声地对皇帝说。
同时我的耳里就传来细细地,好像用内力逼出来的声音:「别慌,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只是权宜之计,别回头,不要让皇帝看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抬起下巴来看著目光闪动的皇帝。心里想道: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何种分量。念在多日的情分,也不至于狠下杀手吧?
此时残月如钩,午夜凄寂如魅影。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却发现翠修的手臂搂得我更紧了。
皇帝看了我半晌,才冷冷地对翠修道:「你在京城里闹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就是你拿晴妃威胁我,也是走不掉的。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老是想不开呢?」
「嗯哼,那我倒是要看看皇上还念不念旧情?是不是真的心冷如铁?」
皇帝冷下了声音,「你倒真有理由,我们一早就说好规则了,你现在何必和我谈什么感情?」
翠修削薄的唇角慢慢扯开一丝诡谲笑容:「嘿……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不过是想向你讨个人情,你把晴妃予了我。我们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可好?」
皇帝冷笑:「我们早就清帐了,你有何筹码和我说条件!放了晴妃,今天的事我也不和几计较。」
「人人都说皇帝狠辣无情,我今天倒真见著了。」翠修眼中闪过冷冽寒芒,在那如明镜般的秋波中荡漾。
危机进一步恶化。
我呆住了,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身份卑微的男妓扯得上何种关系?
……静……
两方人马都陷入死寂。我的腰给抱得更紧了,就如一条绳子锁住一般。
我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拜托你们,要打情骂俏也不要把我夹在中间啊。」
听到此话,翠修首先皱起了眉头,低声说:「你在乱说什么?」
我偷看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当然哪个给命中要害的人脸色会好的呢?
我撇了撇嘴,他们旧情人在花好月圆、花前月下聚会,偏偏就要扯上我这个第三者,冤啊!
「晴妃,朕并不是不顾虑你,只是……」皇帝说到这里,也住了嘴,似笑非笑地看著在一旁的翠修。
「那也要翠明王识趣点才行。」
翠修冷哼了声,美丽的容颜如冰花,又冷又艳。
「这里是你说了算,你何必把问题推给我呢?」
皇帝目光闪动,沉吟半晌才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无谓僵持下去。念在昨日旧情,今日的事我不予计较。放了晴妃,我就放你走。」
「你放我走?」翠修讥诮地扬起了唇角。
「你不怕我日后报复吗?」
皇帝微微一笑:「如果你可以的话,这也算是你的本事。」
我呆呆地看著两人,已坠入云雾之中。
什么跟什么?
皇帝竟然称翠修为翠明王?难道他是宇瀚的皇室宗亲?那他为何会流落到江湖上,甚至是青楼里做红牌?
难道又是和说书先生所说的话本一样,皇帝本和翠修是缠绵悱恻的情人,后来逼于无奈,灭其满门。翠修身负家仇私恨,泣血含泪远走天涯。现在两人重逢,又是道不尽的唏嘘……
「你在想什么?」翠修用力地摇了我一下,终于把我从还没有编织完整的故事中摇醒了过来。
「翠修……」我痛心地看著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放心,我不会和你争皇帝的,你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天!」翠修瞪大了眼睛,咬牙看著我:「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宇律齐没关系了!」
我难过地垂下了头,「翠修,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我知道你还是余情未了,牵挂著他的。不然为何你会冒这么大的险潜入皇宫呢?」
「我是为你……为了你……」翠修濒于抓狂的边缘,咬著贝齿便道,「我以月朝翠明王的名义起誓,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月朝?位于宇瀚西边的大国?
我又是大吃一惊,原来翠修是月朝的王爷,并非我朝中人。
「好了!」皇帝终是不耐烦了,击掌道:「两位弄清楚来龙去脉了吗?也是时候让我了事了吧?」
翠修冷笑一声:「皇上未免太低估我了吧,你以为我会单身前来吗?」
皇帝微微扬眉,「你要螳臂当车,我也奈何你不得。」
翠修一震,默然无语。
敌情真的是斗不过皇帝。
此时正是星斗满天,月色耿耿,玉漏迢迢。草地上肃然无声,我心也鼓动起来,突然问:「这个……可不可以让我决定啊?」
老是给别人像市集上的猪肉一样挑来挑去,实在算不上是一见光荣的事。
听了此话后,在场的人都是呆若木鸡。仿佛是嘲笑我太胆大妄为了,竟然敢在两个皇室贵胄之间大放厥词。
沉吟了片刻。
皇帝才深切地看著我道:「你不想跟我回皇宫吗?」
我脸一红,便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呐呐道:「我想回家。」
无缘无故离家多日,家里不搞得天翻地覆才怪。
皇帝一楞,可能完全想不到我会如此回答吧。
他没有做声。只是看著我,深深的看著我,似乎要看进我的心底深处。
潮水一般情愫,如起伏的波澜,一浪接一浪,汹涌而至,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别开头,不敢再看他。
只听见他轻轻的细细的呢喃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语。
接著,他便对翠修扬声说道:「修,我们定个约定可好?」
「皇上尽管明言。」
「你现在放了晴儿,我也不予你们为难,并派人护送他回家。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平定月朝内乱。三个月后,我们再决胜负。」
「我如何信得过你?」这个条件对他太有利了,以皇帝现在的实力,要夺回我虽不算是轻而易举,但而已是必然的事。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皇帝微笑,「君子言而有信,朕是一诺千金。」
翠修思忖片刻,才道:「好!我们击掌为誓。」
「好!」皇帝呼了声,跃身上前,「啪」地一声在草地上和翠修相互击掌,定下战书。
「晴儿,本来朕并不想放你走的。但今晚——太多事出乎朕的意料了。看来朕是比想象中在乎你……很多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唉,干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想想吧……你也想想……对朕是什么的感觉……」
皇帝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我撇了撇嘴,他自己想不通的事倒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本来想开口相驳,但一碰到他幽深如海的眼光时,心一动,嘴唇蠕动一下,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似乎不满我们之间的气氛,翠修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著他。一双眼睛宛如是山中的水井,清凉又幽深,澄清却望不见底,缓缓泛起冰凉的水气。
半晌,他才幽幽地道:「方晴,三个月后再见。」
说罢,便动身而起,迅若惊雷,动如闪电。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他的武功竟然如此精进,若和他交手,怕是我也讨不了好。」皇帝叹道,抓过我的双手,轻轻地摩挲:「我叫童因童进送你回扬州,在此先一别了。」
我嘟了嘟嘴,想起方才皇帝所说的理清情感,不由在心里暗暗嘀咕:怕在三个月以后,他已经忘记我了。
此时童因童进越众而出,我见了他们,便觉其中已过了千载万年。
「晴儿,朕名齐,字熙扬。你记住了,以后……」说到此处,皇帝犹豫了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保重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率众而去。
空旷的草地上一下只剩我和童因童进三人。风声飒飒,夜风虫鸣,清冷的空气袭在身上,颇有潇潇风雨之感。
深深地吸进一口清凉的空气,我才道:「我们回扬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