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牧人一进门,朱丹就温柔的拥住他。

其实,朱丹根本没有住院,他只是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好让俊尧心甘情愿的帮他在夏琴的面前掩饰。

“你喝酒了。”她偏着头说。

“下班前李医师来找我,我和他在诊所里喝了一杯酒。”他说着谎。

由于晚上对夏琴爽约,他有点郁卒,便一个人在诊所里喝了两杯酒,本来他想晚一点再走,但又怕朱丹一个人在家会想不开。

在来朱丹家的路上,他不时被自己的思绪折磨,心想这会儿,也许俊尧正揽着夏琴的腰进电影院;也许他们正开心的聊着;也许……

唉!他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要俊尧陪夏琴的,可又为了夏琴身旁的人不是他而颇感不是滋味。

牧人心烦意乱的拉开朱丹的手,却看见她手腕上的细细伤痕。

他心疼又愧疚的摸着她的伤痕,“以后不可以再做傻事了。”

朱丹点点头,再次紧紧的抱着他。

“我煮了饭,还熬了一锅排骨汤,你等一会儿,我去煎条鱼,再炒一道菜,马上就好。”说完,她喜孜孜的朝厨房走去。

看着朱丹在厨房的背影,牧人知道今晚自己必定要留下来了。

就像昨晚一样——

昨晚朱丹打手机给他,要他去她家,他拒绝了,理由是他要冷静的想一想,因他不想再用各种借口来欺骗夏琴。

那时朱丹颤抖的说:“你不爱我了?一切都是我的错,错在我不该遇见你,错在我不该再一次爱上你。”

“让我们分开一阵子,彼此各自好好想想。”

“只怕这一分开,便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她随即挂上电话。

牧人虽然觉得她的声音不对,但还是没有再打电话过去,一直到深夜两点,她又突然来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带着哽咽的语气说:“再见,牧人。”

牧人还来不及反应,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嘟嘟”的声音。突地,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朱丹出事了!然后他马上冲出门来到她家。

牧人拼命的按着门铃,可是却无人回应,他一急,便用力撞开门。

客厅里没人、房间里没人……他焦急地梭巡着朱丹的身影,终于,他看见她躺在浴室的浴缸中,手腕上的血将地板渲染成一片红艳,令人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那么傻?!”他迅速的将朱丹从浴缸中抱起来,并瞧见地板上有一支粉红色的美工刀。

“你不再爱我了,你不再爱我了……”裸身的朱丹将整个脸贴着他,一双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

“你怎会做这种傻事?”牧人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起她的手,检查她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那渗着水珠的交错伤痕含他看得心慌、心疼也感动。被刀子割出的伤痕清楚的呈现两个字——牧人。

“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了,我以为我可以死的。”朱丹紧紧的包着他哭诉。

牧人没有想到朱丹的爱可以那么强烈。

强烈到可以为他死。

一个男人可以让一个女人为他而死,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虽然朱丹并不是真的想殉情,而是把他的名字刻在手腕上,但也足够让他惊心魄了。

朱丹很自信的以为,她的作为又把牧人拉向自己一步,这意味着牧人又远离了夏琴一步。

每当地吻着牧人的唇时,闭上眼睛的她,总是忍不住的想,夏琴也是像自己这样充满爱意的吻着他性感又迷人的唇吗?而她也像自己般清楚他身上的敏感带吗?

而这些想法总是令她非常的不舒服,于是她开始想尽办法要留住牧人。

不是留住他的脚步、他的人,而是一颗永远爱她的心。

留住脚步,他还会再离去;留住了人,心随时会叛逃;留住了心,他就会像中了蛊般,依附她的身体,这样,他就不会走远,就不会想要去找夏琴了。

然而,牧人却无法适应她突如其来的改变,渐渐的开始拒绝她,也不再留在她的住处过夜,最后甚至提出分开一阵子的强硬决定,她不禁感到心慌意乱,终于做了—个无悔的举动……

她盘算着,在自己忍着痛把牧人的名字刻在手腕后,他迟早会属于她,地要他因内疚而离开夏琴,他只能属于她!

牧人看她为了遮掩手腕上的刀痕而穿上一件长袖的薄衫,忍不住心疼起来,可心疼之余又暗自苦恼着。

如果自己没有和她重逢,或者重逢后只对她抱持着朋友的态度相待,也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由于怕自己离开后,朱丹会再做出第二次自残的行为,所以,他抱着她一整晚,听着她不停地在他怀里轻位着,“不要离开我。”

“傻瓜。”他无奈的轻喟。

“你要一直一直爱我。”

牧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朱丹,他发现和朱丹在一起压力愈来愈重,甚至有种想逃开的心理,但,他总是下不了决定。

每次朱丹主动吻他时,他就会想起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同时,朱丹也不断地提醒他,她的婚姻破裂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前夫太在乎她的第一次。

而她的第

朱丹第一次那种天然的体香,至今仿佛还留在他的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以为自己可以因为夏琴而埋葬这些旧声的记忆,但事实上,。在他接受朱丹喝一杯咖啡的邀约之后,他就已经失掉了坚持。

和朱丹藕断丝连的这三个月,他也感觉到夏琴好像知进一些事情,他在等着,等着夏琴问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会承认还是说谎,但总比现在刻意维持一个假象来得强多了,至少他可以松一口气,不再背负浓重的罪恶感。

在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向夏琴编造各种欺骗的理由之后,他突然想要呼吸一下完全自由的爱情空气。

可是,夏琴对他绝对的信任,反而限制了他的自由,那是一种属于心灵的束缚。

但面对朱丹就完全不同,为了和朱丹一起约会而欺骗夏琴的种种,朱丹全部知道,朱丹在他面前扮演了一个接受他情绪垃圾的角色。

他可以恣意倾吐自己内心对夏琴的愧意和自责,朱丹只要默默的不说话,让他像小孩一样发泄情绪,或是紧抱住他,让他适度的解放自己,就可以让他觉得快活。

有一阵子,他几乎认为在朱丹这里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可以放松自己,没有任何的压力,而她也乐意提供他这样一块干净的净土……

可是渐渐的,朱丹开始改变,她不再满足于只成为抚慰他疲惫的双手,开始对他要求,软硬兼施的不准他去赴夏琴的邀约,害他一次次对夏琴爽约,她甚至要他保证对她的爱。

他短线适应她的改变,他并不想离开夏琴,所以他开始疏远她,也不再留在她的住处过夜,但,自己的拒绝却逼出了她的刚烈个性……

唉,这也是他现在在这里的原因,他放不下朱丹,也牵挂着夏琴。

想想,他已经有三天没打电话给夏琴了,而今天唯一的一通电话却是告诉她,他不能陪她一起去看电影,她不晓得会怎么想?

“牧人,你有心事?”朱丹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中。

牧人回过神,答非所问的说:“你的饭真香。”

“那你以后天天都到这里来吃好了。”

先是割伤自己,将牧人留下来过夜,现在,她接着想要照顾牧人的胃。

牧人对她的提议感到尴尬,只得装作若尤其事的扒着饭。

“好吗?”朱丹期待的问。

“太麻烦了,为我一个人开伙。”

“不麻烦,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朱丹……”

牧人为难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朱丹见状。马上警觉到自己太操之过急。

“我是逗你的,天天准备晚餐也真累人呢!”她笑着说。

牧人低下头,他的碗空了,朱丹随即拿走他手上的碗,为他盛了一碗排骨汤,和他聊些家常事。

牧人心不在焉的漫应着,显然对她的话题不是很起劲。

墙上报时的布谷鸟,此时从城堡里探出了头,布谷、布谷的叫了九声,牧人心想,这时夏琴应该和俊尧看完电影了吧!

夏琴会不会和俊尧一起去电影院附近的咖啡屋喝一杯冰的曼特宁?或者去逛六合夜市,叫一盘她最爱吃的炒螺肉,喝一大杯冰凉的啤酒?

纷乱的思绪再度困住了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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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尧和夏琴再次回到“等候你”咖啡屋,因为去看电影时,俊尧的模型材料放在咖啡屋。

夏琴要他留下来喝一杯咖啡再走,但他拒绝了。

“你在等牧人的电话,不是吗?”

被俊尧看穿自己的心思,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你简直像我肚里的蛔虫一样。”

“我不想做你肚里的蛔虫,我想做你的……”他本来要说知心男人,但话到喉头又吞了下去。

“我想我该走了。”他不想逗留太久,因他知道夏琴心里应挂的人不是他。

“真的不喝?”夏琴侧着头问。

他很想留下来,可是他的脚步却自有主张的走向大门口,“再见!”

夏琴将脸贴在玻璃门上,看着俊尧把车子开走。

她瞥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已经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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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琴在“等候你”等了一个小时,可是她期待的电话铃声并没有响起。

回到家,她随即打开电话答录机,却很失望里面没有她想要听到的声音。

她告诉自己不准找人,于是便先去洗澡,刻意让自己的思绪空白,然声音就会出现……

没有!夏琴很生气的拿起电话,按下牧人的手机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找牧人。”夏琴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他在洗澡。”那女人懒懒的回道。

夏琴闻言立即将电话挂掉,往沙发上捧。五分钟后,她拿起电话拨给俊尧。

“二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她压抑满腔怒火,语气平静的道。

“你疯了!我住的地方离你那里至少也要四十分钟。”

“三十分钟后如果见不到你,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三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看不到人我就走了。”夏琴发脾气的挂下电话。

其实,她也知道俊尧不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到达,她只是想找个人吼叫一番,发泄情绪而已。

夏琴用力的关上门,走到大楼广场前的街灯下,…—阵冷风吹来,只穿着一件短衫的她,倚着灯柱发抖。

一会儿,—道车灯照向她的脸,她看见俊尧从车上下来,脚上穿着室内拖鞋,皮带也没扣上,一副很狼狈的样子。

“二十分钟,打破金氏纪录。”他气喘吁吁的迎向她。

夏琴说不出心头的滋味,然而泪水却不争气的淌下,她一语不发的坐进他的车里。

俊尧很快的也坐上驾驶座,当他瞥见她脸上的泪痕,便直觉的想到了牧人。

“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深爱着她,所以他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一点委屈;可是他也感到痛苦,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爱的是别人。

夏琴没有回答,迳自打开车窗看向窗外。

俊尧见状,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她。

“我想去看海。”一会儿后,夏琴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在冷空气中带着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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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深夜,西子湾的海水浴场没人看管,于是俊尧和夏琴很轻易的进了入口,慢慢的走到沙滩。

夏琴借着月光奔向海,俊尧则小心的在她背后追着,生怕她有轻生的念头,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牧人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虽然她装作不知道,不说也不问,但是俊尧了解她心里的痛。

夏琴直到跑到了望台前才停下来,然后一步步的登上去。俊尧见状也随她而上。

她的长发随风飞扬,不时飞到站在她身后的俊尧脸上,顿时,他的鼻腔内全是录野香波的味道。

俊尧忍不住半闭着眼,陶醉在她迷人的发香中。

突然,夏琴攀出了了望台外面,她一只手放开,一只手攀住高台上的柱子,身体斜侧,像只鸟般飞翔。

“危险!”俊尧紧急捉住夏琴攀在高台上的手,心惊胆战的喊着。

但夏琴却置若罔闻,甚至故意把左脚往外伸,而支撑她身子的只剩单手单脚。

她闭上眼睛,仰头迎着海风,此时她的头发就像一张帆,而身子是舟,正缓缓的向星海航驶。

俊尧一时呆住了,他惊讶于她的美。

“你敢过来吗?”夏琴张开眼,挑衅的说。

闻言,他随即跨出高台。学着夏琴的姿势,然后抬头向天高声嚷着,“大海,我爱你。”

听见俊尧这样大声喊叫,夏琴玩心一起,便也跟着大喊,“西子湾,我爱你。”

吼完后,夏琴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便忍不住一再重复这样的动作——

俊尧专在的看着她,默默的在心底呐喊——夏琴,我爱你。

夏琴发觉地异样的月光,不以为意的拉拉他,“跟我一起喊吧!”

于是两人站在十米高的看台上,像个孩子般的嬉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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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西子湾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下个周末有空吗?”俊尧在车上问着夏琴。

她迟疑了一下,因为每个周末夜,她都是和牧人共度的,除了昨晚他爽约以外。

不可否认的,和俊尧在一起总会让她忘记烦忧,可是她的心里仍是惦记着牧人。

“我有两张云门舞集的票,我知道你喜欢看,”

“我……”

“不勉强,你可以在开演前一个钟头再决定。”

目送着俊尧的车子离去,夏琴的心顿时重得像铅块一样。她多么希望牧人能像俊尧一样啊!为何她当初爱上的人不是俊尧?

是谁曾说过,爱人是痛苦,被爱是负担?原来爱情是如此充满矛盾与不完满,可是少了爱情,日子是不是会变得黯然无光?

她思绪紊乱的打开门,一夜没睡,她累得往沙发椅一躺,不久便投向睡神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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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吻她。

夏琴以为是梦,所以她的眼睛没有张开。

第二次的吻很长、很强烈,是她在梦中也熟悉的味道,于是她张开了眼——牧人正贴着脸向她微笑。

她闭起了眼睛,眼眶里满是酸楚,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来。

“不理我了?”每次夏琴生气时,牧人总是这样逗着她。

夏琴置若罔闻,不发一语?

牧人拉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手指。他嘴里有很浓的咖啡味,夏琴很快的联想到昨夜听电话的那个女人。

“是她煮的咖啡吗?”这是夏琴察觉到牧人反常的三个月来,第—次主动和他谈起另一个女人。

“准?”

“你明白的。”

他干笑道:“早上在麦当劳吃了一份经济早餐、我要了一杯咖啡,是女人‘煮’的。”

夏琴不喜欢他的嘻皮笑脸,她从沙发椅站了起来,;坐到另一张椅上。平日她不是这样韵,她一向会把头靠向他的肩膀,将脚搭在他的腿上。

“你认为我是白痴吗?”也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再掩饰,不想再委曲求全,整个压抑过久的情绪轰然一声爆开。

“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单纯的相信你是因为临时有要事,才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她顺手拿起沙发椅上的抱枕丢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对牧人发那么大的脾气。

过度的压抑令夏琴完全失控。但当她看见牧人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她更生气,又用力的向他扔了一只抱枕,仿佛要藉着丢抱枕的动作丢出自己所有的怨气。

牧蠢默忍受着,毕竟一切过错都在自己、他被打、被骂、被扔抱枕都是活该,只要夏琴能够发泄她心中的怨气,就算她拿刀子砍他、他都不地逃避。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夏琴哭着扑倒在牧人的怀里,悲伤的抽泣着。

她哭得好伤心,因为牧人的无语便表示承认了一切。

“你可以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啊!”她捶打着他的胸膛,她宁愿牧人欺骗她也不要他承认,欺骗自己还被完全的爱着比承认被人背叛容易得多。

“对不起。”

相爱了那么长的日子,就只换得一声对不起!夏琴推开了牧人,她拒绝再让他的热情有软化她的机会。

“滚!”

虽然她脱口而出的是绝情的话,但心中想的却是希望他能留下来。

但,牧人接收到的意思是——我不想看见你。

他伫立一会儿,痛苦的看了夏琴一眼,才无奈的推开门。此刻,他不想再增加她的痛苦。

夏琴内心挣扎着,她很想拉住牧人,叫他不要走,可是,她却一动也不动,连再见也没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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